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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范天成刘佽不声不响出现,重重推开上前拦路的守陵人。范天成一脸不怀好意。

    昝氏见此,先声道:“范师兄,你来李氏皇陵,莫非是来给亡夫上香。”

    “哼。”范天成冷笑道:“凭什给他上香。”

    “那这是?”昝氏脸色一沉。

    “来送尔等不共戴天仇家上路——上黄泉路。”

    昝府仆妇听范天成所言,骂道:“大胆匹夫。”

    昝氏挥退仆妇,冷冷道:“略阳李氏是哪亏欠你青城范氏了。你范氏害国,害命还不够?”

    “成汉国是在尔等贪生怕死之辈手上沦亡,范氏由不得尔等牵扯。”

    李娫道:“青城范氏没有好东西。范进通敌卖国,还用得着谁牵扯?”

    被骂青城范氏没有好东西,范天成脸都气白。

    “佽儿,杀了这些贱人,替你外公报仇雪恨。”

    无缘无故,刘佽还真难出手。

    “师兄。”桓征叫道。

    刘佽看看桓征道:“你怎在这……”

    范天成推刘佽,“佽儿,犹疑什,快动手!”

    “放肆!”倒是仆妇们做好架势。

    昝氏道:“原来又是所谓寻仇来着。该不会你范氏尾巴太长,总被我踩着,那便让你反咬一口也无话可说。”

    范天成挥起手中木杖,先打出手。尽管只有两三成功力,想是要杀几个手无寸铁的妇人,应当绰绰有余。几个不会武功的仆妇被打到**位,倒地哇哇大叫。昝氏、李娫在范天成杀招下,讨不到好,惟有避让。昝氏退开捡到一根竹棒,以竹棒打出绝妙的峨眉剑法,才得以扭转。

    小桓征大叫:“舅母,母亲……”

    “佽儿,还不出手!想看叔公我也被这些见人杀了!”范天成已有不支,“报仇啊。”

    刘佽只有出手,出掌冲向昝氏和李娫。范天成退下休息。

    “佽儿,使出‘摧坚爪’,拿住他们。”

    刘佽听范天成话,掌变爪,顿时戾气大增。不几招,昝氏手中的竹棒被抓碎。李娫也面容失色。

    刘佽的‘摧坚爪’太可怕了,击土尘飞,抓石石碎。更别说树木棍棒、血肉之躯。

    昝氏、李娫连连退,快退不及。

    小桓征冲了上来。见师兄攻击自己的舅母、母亲,甚是不解。眼看舅母、母亲吃亏,定是要护着。

    刘佽见桓征上来,着魔时刻,隐心微动:那是师弟,不能伤了他,恐师父怪罪。便想推开他罢。

    “佽儿。莫碰到那个小妖……”

    却听范天成惊慌道。想是他被小桓征吸尽了功力的阴影还未退去。

    ——

    ——

    待续……

    第四十三章 淡情以往 一记摧心掌(上)

    刘佽原本也不想伤了桓征,听范天成声音便立即收手。

    桓征也转头抱向舅母和母亲。昝氏扶着李娫,护着小桓征的头。

    “佽儿,出‘摧心掌’,杀了他们,替你祖父报仇。”

    刘佽似乎恍然,不由自主便爪变掌,迅势打向背对着的昝氏。李娫见此愕然,推开兄嫂与儿子,想是自己躲闪不了了。只闭目受掌。

    定是那时,谁也没注意的一人挡了上去。胸口硬生生受一掌,应声喷出一口热血。洒了刘佽满脸是血。

    那人是袁乔。应声倒在李娫身上。

    ——

    ——

    话说十多年前,袁乔请留蜀地。因何缘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想必看官也是清楚的了。

    袁乔一见钟情于李娫。只可惜有缘无分,李娫随桓温去了建康。袁乔只有割爱。远离定是好的,省得胡来非分。每每袁乔拿着玉簪,睹物思人,心中多有纠结,之余暗骂自己猪狗不如。

    一年后,蜀地平息,袁乔独身赶往一趟建康。桓温招袁乔,秘事要谋。北边赵与秦混战,一岁之中,帝位三易。桓温让袁乔去探个虚实,找个切口,好作北伐之势。袁乔领命。

    临行前,袁乔在大司马府徘徊一阵,想是再看李娫一眼,又想不妥,叹息一口,策马出西篱门,在石头城咆哮。恼自己多情,恨月老无眼。年少不知世间人情皆如此。

    些许日子,袁乔易装贩茶商贾进了长安城。长安城着实繁华,商贩、行人、车马、吆喝、青楼、客栈,耳目一新。丝毫不见战争带来的混乱。日日迎春风,夜夜有笙歌。

    袁乔打尖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进出少有人注意为妙。

    这天傍晚,袁乔正吃饭。一老汉和一少女进来客栈。粗布衣着,练家底子,行李玩意不少,想是跑江湖的卖艺人。

    “掌柜,还有客房么?”少女道。

    掌柜道:“有。客官要两间吧。小二……”

    老汉忙道:“一间就好。”

    掌柜骇然看着老汉,又看看少女。

    老汉便道:“我们父女一路从西凉过来,盘缠不够呢。一间就好,我打个地铺。”

    少女点点头。掌柜的也不多说,也无另眼,吆喝小二:“小二,准备一间客房。”

    小二带老汉少女上楼之时,少女稍稍回头看一眼袁乔。凑巧袁乔抬头。四目相望。少女并未多望,尔尔一笑。

    袁乔心中一颤,她怎会在这?她不是在建康的大司马府?她不是公主?

    袁乔以为看到了李娫。

    话说此西凉女子,身姿被粗布遮掩,未得引人注目,可容貌千真万确与李娫酷似。虽然不有李娫的清新脱俗,眼神眉目却如一个模子刻出,让人一眼难忘。

    袁乔跟了上去。他要看个究竟。走近门前,听里头在说话。

    “兰贞儿,吃点食物,早些休息吧。明儿在长安街头,往来人多,当能多赚些钱。”

    “嗯,阿爹。中原确是比西凉暖和,热闹。”

    老汉听出外边有人,便道:“门外是谁?”

    老汉拉开门,见袁乔,并不像非分之人,问道:“公子哥有什事?”

    袁乔注视着兰贞儿道:“你不是李娫公主?”

    老汉和兰贞儿不知所问,兰贞儿摇头。

    老汉和笑道:“公子哥找错认了。”

    “抱歉。”袁乔点头。仍目不转睛看着兰贞儿。

    老汉半抱拳道:“老汉兰兆。本也是汉人,早些年迁居西凉。现今西凉随处都有战乱,难以居活,便来中原富甲之地谋一生路。”

    “袁乔。”袁乔抱拳。

    “幸会。幸会。”

    “西凉来长安,千里迢迢啊。”

    “无奈。无奈战乱,不得安生。唉,天下太平极好。”

    袁乔笑而抱拳告辞。归至房间,执笔短书几行:长安好地方,兄可来此常住。在窗口放飞信鸽。

    次日,袁乔出客栈牵马,准备回益州。远远见对边街围众重重。袁乔自在益州生活一年,一改原本爱凑热闹的脾气。便转头不在意。便是备马小二讪讪道:“碰上樊昆,那父女俩定要吃亏咯。”

    袁乔一想,便问:“哪父女俩?”

    “就是昨日来打尖,要了一间客房的父女俩。看,姑臧侯家的玩世不恭儿子樊昆,在那肯定是要生事的。”小二指着人群一个尖嘴猴腮瘦子。

    话说氐族樊世助苻健灭赵有功,被尊封为姑臧侯。在秦国朝堂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袁乔将马缰绳扔给小二,信步走去看看。

    那樊昆此时正带着家奴,调戏兰贞儿。兰贞儿父亲兰兆被几个奴仆汉拖挡着。

    兰兆道:“大爷,行行好,给个方便,我父女俩初到长安,没来得及打点,赚到钱,一定奉上。”

    兰兆以为他们是地痞流氓。

    樊昆自是不理,他一看女子俊俏,再而平民好欺负。仗着自己家世显赫,胡作非为又如何。伸手要去拉兰贞儿的手,兰贞儿怒而甩手。

    “阿爹。”

    樊昆嘻嘻地色笑。

    这兰氏父女,游走江湖,定也是有几招的,对付几个地痞混混也是绰绰有余。此时委曲求全,定也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袁乔见樊昆便不爽快,寻思,怎尖嘴猴腮的货色都不是好东西。

    樊昆扑抱兰贞儿之时,袁乔挤了进去,一手撑开樊昆。相对樊昆,袁乔算是伟岸俊朗,落差呈现。

    “你是何人?”樊昆怒道。

    “你不配问我是何人。”袁乔不屑。

    “你是汉人。”樊昆鄙夷斜视袁乔,大拇指翘着自己,“你可知我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

    樊昆气疯了,向奴仆挥手道:“打死他,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狗。”

    众人围向袁乔。袁乔侧头对兰贞儿轻道:“你们先走。”

    袁乔听他骂‘汉狗’,不管怎样都是要揍死他。

    ——

    ——

    “樊个狗东西。”听一人狠狠地骂道。

    “谁?”樊昆转头找人,谁这般大胆在大爷面前骂人,活腻了。

    “看什?狗东西。”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抓住樊昆的手臂,樊昆咧牙叫疼。

    此壮汉便是东海王府门客,名叫王猛。生的勇猛强健、魁梧威武,师出西岳太华山。与苻坚交情甚密。王猛自咸阳到长安,嫉恶如仇,见有不平,大打出手。

    早先樊昆就已经吃过王猛的亏,自己父亲樊世未替自己做主不说,还严厉吩咐少惹东海王府的人。

    “放开。放开我不与你计较。”

    王猛另一手举起就扇在樊昆脸上,樊昆倒地,瘦脸即刻红肿。

    奴仆扶起樊昆。樊昆捂着脸冲王猛哭丧道:“你给我记着。你给我记着……”

    王猛呸他一口,狠狠道:“我记着,迟早弄死你些个狗东西。”

    袁乔与这个解围之人一个照面,如同见到大哥桓温。两人威武相当。不禁一颤。

    袁乔道:“多谢兄台。”

    “不碍事。迟早要收拾干净这帮无法无天的纨绔。他们倒是不敢惹我,你等并非本地人,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吧,姑臧侯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王猛说这话,之后传到樊世耳中,樊世至死都在记恨王猛。

    王猛转身要走。袁乔追上,道:“兄台,你与一人甚似,都英雄气概,或能相交。”

    王猛哈哈大笑道:“谁人?”

    袁乔收声细道:“东晋大将军、大司马桓温。”

    王猛另眼相看袁乔,“哈哈,哈哈。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有机会定当要去认识他。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

    待续……

    第四十四章 淡情以往 一记摧心掌(中)

    袁乔帮助兰氏父女收拾散乱家伙,回到客栈。WENxueMI。cOm

    兰兆忧伤道:“本以为长安好混活,没想到刚出门便不顺。世道怎变成这样,尽是为难无家可归之人。”

    袁乔道:“随我一同出去长安城吧。”

    “去往何处?”

    “南边益州或者成都,总有个落脚处。”

    兰兆看看女儿。兰贞儿点头。她确实中意俊朗正直的袁乔。

    于此,袁乔便带了个娇妻回益州。军中美谈。一年后得一女,取名为宛儿。合家美满。袁乔便将玉簪收藏锦盒,决心将那个人忘了。所谓薄幸不记朝夕,忘情哪会片刻。

    几年后,蜀地安定,袁乔迁居成都,为大参军,住大参军府院。

    ——

    ——

    那日在渡口巡兵,竟然见到李娫。十多年了。她为人妻,我为人夫。一厢情愿的袁乔怅然,反倒是李娫见他不识得。

    袁乔归去,见妻女欢笑,心中便毫无压抑。心思盘定:明日将玉簪还与嫂子,顺便好好打个招呼,往后除了尊亲情,不再有心中私情。

    次日袁乔去到昝府附近,就见昝氏带着李娫母子出门。一路往皇陵方向。

    袁乔便想,待他们回来也不迟。却见马车后,一老一少远远紧随在后,意为跟踪。袁乔不知底细,也便跟上看看。

    这一看看,便要受一记摧心掌。

    李娫扶住袁乔,诧异不已。袁乔竭力道:“嫂子……”

    刘佽再要出手,桓征不能让他伤了母亲和舅母,眼疾手快,天罡指打出,封了刘佽手臂的天府、曲池**,胸前的鸠尾**。一拍刘佽的气海,刘佽虚脱倒下,不省人事。

    桓征才回头看母亲,母亲脸色苍白,舅母正给那个救母亲的人把脉。

    范天成见刘佽被击倒,大气不敢出一口。他没看清那小妖到底是怎么点倒刘佽的。刘佽得自己相助,在武林中当算是强手,怎会被一个更小的孩子,一击即倒。想不通。范天成趁众人注意力在伤者,偷偷将刘佽背走。

    刘佽的摧心掌虽未练到家,但袁乔被击中心口,心脉震裂,也难活命。

    袁乔颤抖着手,从怀中拿出玉簪给李娫手上。李娫也是百感交集,泪落如雨。

    袁乔低声道:“袁乔不为你生,能为你亡。死也瞑目了。”

    说罢便闭目谢世。都没想着家中妻女。也许想着,却由不得他了。

    ——

    ——

    大参军府。兰贞儿拉着女儿扑在袁乔遗体,放声痛哭。

    兰贞儿道:“出门时候还好好的。怎一会功夫就遭害了呢?”

    “袁夫人请节哀。”

    昝氏将缘由给兰贞儿说个大概。“袁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定当还报。”

    “人都死了,还有什报不报。倒是知道了谁是仇家,想是要有仇报仇。”

    “袁夫人放心,我昝氏定是要去青城山讨个说法的……”

    兰兆扶着女儿,扶泪道:“贞儿,报仇之事,十年不晚。倒是怎先将彦叔后事理好。怎好人多短命,苍天啊……”

    兰贞儿也止不住悲伤,“我与夫君都是落难流人,客死他乡,葬身之地都没……”

    昝氏便寻思,袁乔安葬在李氏皇陵边上又有何不可,问兰贞儿看法。

    兰贞儿却摇头道:“多谢昝夫人。亡夫生前一直有个愿望,便是去西凉大草原看看。不想他英年早逝,愿望难圆。妾身便想带他的骨灰去西凉……”

    “那也便是还个愿。”昝氏心中也是悲凉,霎时想到不久前,自己执意要带李势亡灵归蜀地一样。

    昝氏将大小事都操心安排好。也是为袁乔一条性命的人情,稍出绵薄之力。

    李娫带着小桓征前来祭拜,见灵前的遗孀母女,甚是过意不去,欠身以礼,无言作赔。李娫对桓征交代,要替母亲牢记此恩德,他日定要报答。

    不日,袁乔遗体火化,骨灰由兰贞儿祖孙三人带去西凉。

    ——

    ——

    大参军袁乔一死,兵无将领。逢秦军攻梁州,晋军经不住秦军的来势汹汹。秦进蜀汉后,蜀汉各地又起一阵惊慌。苻坚毫不在意安抚。

    此时他眼睛盯上了自己的姨娘李娫。

    苻坚先前无理垂涎李娫美色,倒是不知者不罪。后寻思,这十四姨娘乃晋国大司马大将军桓温的爱妾,古有‘挟天子以令天下’,今可否‘留美人以招英雄’呢?

    苻坚便飞鸽传书,让母亲来信一封,请姨娘到长安叙叙。昝氏窥破苻坚计策,便安排李娫带着儿子,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归东边建康城。

    李娫不知其中,临行前还要去西岭雪山拜访一趟师父。所谓尽礼孝,那是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

    昝氏道:“宛如,你看蜀地多是非,雪山派就择时再去探望吧。”

    “皇嫂。想必此番东去,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归来了。小妹不想再落个遗憾。”

    昝氏也只好点头应下,便托苻坚,看可否派人护送来回。以退为进之计,人交给他,自是可以要回。李娫拒绝道:“不敢劳皇上。成都去往西岭也不多远,想是不有什乱子。何况有五弟……”

    李娫见昝氏使眼色便停下。昝氏知道,那会害死桓冲一干人等的。

    苻坚随意,特意盯一眼李娫身边的桓冲。回头便安排手下亲信,见李娫出了西城门,就要要拿住,毫发无伤送去长安,其他人格杀勿论。

    李娫带着小桓征同去,在西郊林子,果然窜出十来个彪形大汉,拦着马车。赶马奴仆吓得哆嗦勒马。桓冲几人乔装的随从,拔剑相向。

    李娫掀开帷帐,以为是青城派的人。

    “青城派的,纠缠功夫不浅,尽来围攻妇幼,也不怕天下人笑话,江湖武林不齿。”

    桓征拉着母亲的手道:“母亲,又是那些坏人么?”

    众人自不是青城派的,是故不理,一拨人和桓冲几人打斗开,领一拨人抢了马车,调头往北。

    桓冲大吼,岂有此理。却腾不出身救助。

    那班人有恃无恐。他们可以小瞧马车上的妇人,却错小瞧马车上的孩子。

    桓征伸手指出长笛,点在赶马大汉肩膀的至阳**,然后跳出马车,走开‘凌波微步’,以笛为器,打成天罡指法,一眨眼功夫,十来个彪形大汉都定住不动了。

    桓征漂亮地收笛。桓冲众人算是又开眼界。

    “五叔,这些人都被我点住了。”

    桓冲点头,“克儿厉害了。应当怎处理呢?你拿住的人,你说了算。”

    “坏人都杀掉吧。”

    “嗯。坏人都该杀。”

    十几个大汉虽被点住**位,听自是听的见,吓得面无血色。

    李娫道:“五叔,算罢。得饶人处且饶人。与青城派的梁子,别再结了。”

    再一路去西岭,相安无事。李娫未见着师父。师父云游在外。不禁怅然失望。同门几个师姐妹虽也热情,却免不了夹杂生疏。

    次日在回到成都昝府。昝氏已经做好一切送行准备。

    李娫道:“皇嫂与我一同回建康么?”

    昝氏苦笑道:“还去那干甚。送你等归去,我也便再回峨眉山……”

    又是临别依依。

    ——

    ——

    待续……

    第四十五章 淡情以往 一记摧心掌(下)

    话说张修己在天柱峰拿到《甲子神功》秘笈,找不到《外经》。也无暇多想。当前一切都在自己预料掌控中进行。此时,最关键,便是依附《内经》中的心法,速练绝世甲子神功。

    张修己让陈守五先归去。陈守五问道:“那师父你呢?”

    “师父还有要事留在此地。”

    “好吧。明日我给你送饭来?”

    张修己点头,陈守五转头出去。

    甲子神功,返老还童。江湖传言,果真不假。张修己练功初成,不消一月,新长出的毛发便见乌黑。肤色反嫩。

    出了天柱峰洞。

    陈守五叫道:“师父。你变了。”

    “什么变了?”

    “样子……长相。”

    “莫乱说。师父教你的功夫练习得怎样?”

    张修己练功之余,也传陈守五‘乾元功’、‘昆仑剑’,应承师徒之实。陈守五虽不及桓征天分,却也是棵好苗子,进步神速。

    “练得很好呢。徐州师兄说我练的比他还好。”

    “那你自己也觉着比他练得好?”

    “不觉得。比划时候都不是他对手。他身法太快了。”

    “嗯。过些时候,师父再教你一套轻功,定能赶上他。”

    “谢谢师父。你真好。”

    “好么?”

    “好。”

    “你听师父的话,师父定然要对你好些。”

    “我以后更听师父的话,师父要我向东,我绝不向西。”也是一个油头孩子。

    “若是师父要你杀人呢?”

    “我便杀人。”

    “你敢杀人?”

    “敢。只要师父让我做的,爷爷都称好,我便都敢。”

    “好。好徒儿。”

    张修己回到太平宫。洗漱换装出来,头上戴了冠帽,容光焕发。精气神绝非往日同语。

    徐州也觉师伯变了个样,只是不喜言词,便不现大惊小怪于面上。

    张修己交代陈守三一些事宜,便带着徐州、陈守五西行。他是要去一趟西域昆仑山,天山。

    ——

    ——

    话说曹云子随师叔葛洪慢行向西,一路上也少不了做些救死扶伤的善事。尽管曹云子焦急,葛洪都劝慰其平心静气。天意如何,惟有顺应。

    路经武当山镇,又逢见旧友谢允。谢允便是武当派掌门,字道通,号谢罗仙。桓伊便是他的弟子。

    二仙谈及炼丹,相互甚欢,不觉天晚。谢罗仙邀请葛洪上太和山玉虚观一叙,交流心得。葛洪乐而随往。

    还未近观门,定是谈笑声引出一个童声。

    “师父。您回来这般迟,不让你吃晚饭了!”

    见观门开启,跑出来一个伶俐女孩。见有生人,便笑而不语。

    葛洪笑道:“道兄还收一个泼辣小女儿弟子?”

    “道兄有所不知,这孩儿是荆州刺史谢奕之女,闹腾着要拜我道人为师。”

    葛洪笑问谢云:“女孩儿拜道人为师所为何?”

    谢云不答。羞涩转身走开。她自是不能回答,说为了娃娃亲那个桓征?太难为情。

    谢罗仙赞道:“别看小小年纪,诗文乐礼很是了得。”

    “毛诗?琴乐?”

    “确是。”

    饭后,几人齐坐紫霄殿,无不谈及。谢云也坐在师父身后,静默听言。

    葛洪忽然问道韫:“有学毛诗!”

    “是。道韫在家中以读毛诗为乐。”谢云不再怯生。

    “毛诗中,以为何句最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葛洪点头,“确是此句偏有雅人深致。小小年纪,以何寄情?”

    一句问得小谢云面颊通红。大人哈哈大笑。

    谢罗仙道:“云儿,你去抱来‘绿绮’,你葛师伯精湛琴艺,教指点你一二,定受益无穷。”

    “司马相如‘绿绮’?”曹云子道。

    好琴者,当皆知绿绮。‘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

    “成帝所赠。随我在太和山三十年呢。”

    谢云不比琴高,端坐抚琴,自在神韵气质,委婉庄重。

    唱词为屈原《九歌》:

    “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薛苈兮带女箩,

    即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葛洪大赞。曹云子嗟乎妙哉。葛洪琴兴来,手把手教谢云《逍遥游》一阕。

    未时谢罗仙起身道:“二位道友指教,我自创三十二式绵掌,三十二式长拳。”

    武当派三十二式绵掌,即‘缠绵掌’;三十二式长拳,又称‘内家拳’。拳掌互换错出,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炼气凝神,刚柔相济,内外兼修。确是赏心悦目的真功夫。

    葛洪兴致起,接过谢云手中‘绿绮’,合着谢罗仙的拳掌走势,运功在弦上,丝丝袅袅的切磋,点点弦弦的较量。曹云子边看两位长辈的高招,边护着一旁的谢云。两位高人过招,功夫都炉火纯青,自是不会伤及无辜。

    次日葛洪曹云子告别下山,不一会,却见谢云追了出来。

    谢云道:“师伯是要去成都西域。”

    葛洪道:“是的。”

    “若是见着一人,便告诉他一句话,说谢云拜了师。”

    葛洪笑道:“嗯?小妮子在成都可有认识的人,那是谁人?”

    “他叫桓征。”谢云大有其父不拘小节之风。

    “桓征是谁人啊?”葛洪自是不知桓征何许人也。

    曹云子道:“桓征是否与你一般大小?”

    谢云点头称是。

    曹云子哀叹道:“桓征是我徒弟呢,前不久路经成都,听说是桓征走失。生死未卜呢。”

    “啊?”谢云听言生死未卜,便决堤泪眶。

    曹云子不知缘由,也想不曾说错什话。

    葛洪笑道:“怎了,哭鼻子?桓征是你的亲人?”

    谢云泪眼看着曹云子,“他怎会走失呢?自己不会回家啊?”

    曹云子这才心中坦然,让小女孩垂泪的是桓征,便道:“桓征吉人自有天相。或许现在回家了呢。好了,莫哭了,去成都见着他,定与他转告……转告什来着?”

    谢云这才止住眼泪,道:“转告与他说,谢云拜师父了。”

    “嗯,转告他谢云你拜师父了。”

    “多谢师伯。”说罢,便转身跑回。

    ——

    ——

    待续……

    第四十六章 昆仑道人 横劈天罡掌(上)

    正午,葛洪曹云子下来太和山,要进十堰城。十堰城为晋国临秦边界。城池附近都屯有重兵,领军旗帜为前‘晋’后‘桓’。

    中原十堰、襄阳等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屯兵也不足为怪。况且此时中原,四分五裂,频有战乱。

    出家道人也就不堪忧这些俗事祸害。

    进城后,葛洪曹云子也未找客栈休息,街旁买些馒头、烙饼吃食将就。

    “师父。”

    曹云子闻声转头找人。

    “师父,我在这呢。”是桓征的声音。

    但见不远处,桓征挣脱一美妇人的手,扬着一只青笛,跑向曹云子这边。曹云子还在寻思,似乎也听见徐州声音了。看看周围,也无人声,更无特别。

    话说桓冲护送李娫桓征母子一路东行,得知兄长在襄阳整兵,便过来碰头。自己刚从蜀地过来,好些战宜之事可以通报,以助打回蜀地。

    这让桓温、李娫、桓征一家三口过享几日天伦之乐。此日,一家三口又走在襄阳街上。

    曹云子拉着桓征的手,笑道:“克儿。你怎在这?几月不见,长个咯。”

    桓征指着走来的桓温、李娫,道:“父亲母亲在那。”

    桓温抱拳以礼,李娫欠身以礼。

    “道长便是无名道人,”桓温道。

    “桓将军。”曹云子抱拳。

    “克儿的哑疾便是道长医好的。感恩不尽。”

    “我私收了克儿做徒弟,还请将军夫人见谅。”

    桓温豪迈笑道:“能拜昆仑仙道为师,是克儿造化。”

    “仙道不敢当。”曹云子引见师叔葛洪,“这是贫道的师叔。”

    “三清山葛洪。”葛洪道。

    桓温见礼:“原来是葛仙人。我匹夫有幸,有幸。”

    葛洪见桓温将军没甚趾高气扬架子,大英雄也是好接触,便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桓温不知何事,“这边请。”走开几步。

    “桓将军,我老道便直言了。”葛洪指着桓征道:“这孩儿,看是命不长矣。”

    桓温听言,脸上笑容僵住,看着活泼健康的儿子,问道:“仙翁何出此言?”

    “将军也是练武之人,想是知道走火入魔的害处。那孩儿神庭**微青,太阳**红突,想是煎熬已久。丹田气过剩,三焦经脉有损,他一个孩子,想是难撑。此时该在带脉,你一碰他带脉,他定叫疼。”

    葛洪早听曹云子说,一个小弟子练昆仑无上心法‘北冥聚气神功’受伤,一看桓征便注意了。不免惊奇这孩儿,倒是怎撑的呢。

    桓温听过‘小仙翁’名号,想也不会开此玩笑。走近桓征。

    “克儿。”

    桓温伸手要揽桓征的腰腹抱起,桓征却迅速躲开,一手拉着父亲的大手,“父亲。我不要抱抱,我长大了。”

    “克儿,身体是否有不适。”桓温问道。

    桓征笑着摇头,淡淡说道:“就是八脉受损,有时疼痛难忍。不过运功一会就好了。”

    桓温诧异道:“你怎知道八脉……八脉受损?”

    “医书上记载有呢。没有医书所说的严重。”桓征说的倒是轻松,哪像是一个十岁出头孩子说的话。

    桓温还是拉着桓征小手,在桓征侧背上的腰眼**轻轻一拍。桓征颤抖一下,手指头一紧,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声‘父亲’后,就地坐到地上。

    桓温始料不及,抱着桓征退到街旁树荫下。

    “克儿。”李娫惊叫。

    葛洪及时从桓征后背打入一股真气,道:“孩儿,莫要焦急。莫要随心所欲。放空心思,胸中导来一腔正气,除却重重邪气。”

    片刻功夫,桓征的气色才好看些。几个月来,每每不舒服,他都是自己导着一股随心所欲的真气疗伤,经脉确是越练越伤。

    “仙翁要救救孩子。”桓温诚恳道。

    曹云子见师叔出手,便示意桓温莫打扰。放低声音说道:“桓将军放心,师叔宅心仁厚,定会尽力而为。”

    不刻,葛洪收功。稍定内息。缓缓道:“看来,要带这孩儿去一趟天山才行。”

    李娫看着曹云子:“克儿的伤还没好?”

    曹云子点头,对葛洪说道:“师叔,这孩儿便是受张修己传‘北冥聚气神功’。”

    葛洪道:“他张修己自己没练到家,便教授给这小孩儿。害人不浅。”

    当时在蓬莱岛,张修己也是迫于无奈。如同天意。

    “师叔,当下如何救助这孩儿呢?”

    “看造化。”葛洪锁眉。

    “两位仙道,务必救救孩儿。”李娫忍着一眶泪。

    葛洪道:“可否让贫道带孩儿去天山。”

    桓温道:“悉听仙翁。”

    “我也一同去吧。”李娫着实担惊儿子。

    葛洪道:“夫人,极为不便。如若孩儿命好,定能相安无事。当下也不想太多万一。”

    “那可有劳仙道。”桓温哀叹一口。

    “好说。”

    午后,桓征拜别父母,含泪随葛洪、曹云子出西城门。

    ——

    ——

    话说,在十堰城,曹云子若觉听徐州也喊一声师父,又不见人,便未遐想。其实,当时张修己带着徐州、陈守五,便在不远处的小店休息吃食。徐州见自己师父,定是欢跃叫唤。张修己见师叔葛洪在,不便现身,惹来麻烦。着思这曹云子将师叔也请出山,定是要来制止自己的。便轻轻一指,点睡了徐州,教守五背着徐州,直往北城门。

    出了十堰,直走关中三原。

    徐州醒来,举目未找见自己的师父,盯着张修己问:“师伯,我师父呢?”

    “徐州,你看错了,你师父在昆仑山呢,怎可能在这里?”

    “我明明是见着的……”

    陈守五道:“徐师兄,没有的,你太累就睡着了,我还驼背你走这般远,你也要背我走一段才行。”

    徐州问陈守五:“你没看见我师父么?”

    陈守五摇头,他哪里认得是谁。老实徐州便不再问了,捏捏酸疼的颈背,慢走不语。

    陈守五追在徐州身后,跃上徐州的背上,徐州推下他,然后两人追打不止。张修己笑而不语。此时张修己也是心事重重……

    ——

    ——

    不日到岈山下,玲珑镇。

    陈守五道:“师父,那有家小客栈呢。”

    张修己笑道:“今日我等不住客栈。”

    “那我们住哪?”

    “自不会让你露宿大街。好食好住地等着咱呢。”

    陈守五、徐州不知。张修己心里有数。话说玲珑镇上有一家玲珑堡。玲珑堡住着五斗米教教主刘氏一族。张修己想是去拜访一下的时候了。

    ——

    ——

    待续……

    第四十七章 昆仑道人 横劈天罡掌(中)

    到玲珑堡,一如的富丽堂皇。想百年前,五斗米教敛财多少。

    “这里?”陈守五疑问道。

    张修己点头,陈守五便冲过去扣环敲门。

    一个矮汉开门出来。见是生人,便问:“有什事?”

    张修己道:“去通报,说是张修己登门还礼来了。”

    矮汉偷偷道:“堡主在发狂,改日再来拜访吧。”

    “我便是来让他不发狂的。”

    不等矮汉反应,张修己便自进大门,信步踏进厅堂。见祖案祭拜的教主张修,张修己鞠躬以礼。

    原本厅堂闹翻天,刘骋怀披头散发,手持棍杖,乱打一气,还大喊着:“你们都给我滚,滚出去。滚。”多人受伤流血。恰时,刘骋怀棍杖击向受伤在地的刘昊。张修己的出现,刘骋怀住手不动,惊颤地后退几步,靠着木椅瘫坐。

    “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笑话。就你等几个下三滥想害死我?还不够能耐。”张修己四边巡视,“你一个五斗米教教主,只知道棒教小辈?郝自通呢?”

    刘骋怀闷不吭声,他犯傻了,若是此番张修己来寻仇,定能踏平了玲珑堡。

    刘昊站起身,右手抱着受伤的左手,面无颜色要走。

    张修己道:“小子,想走哪去?”刘昊不理。

    刘骋怀用手指梳理额前的发丝,道:“那个小畜生,已经让赶出家门。玲珑堡或五斗米教与他不再有瓜葛。你若要报仇,冲着我来便是。”

    张修己不屑一笑。转身便移步在刘昊面前,伸手运功,给刘昊接了受伤断裂的手骨。

    刘昊道:“多谢。”

    “刘骋怀还真要杀你?”

    刘昊不答。

    “我若收你作徒弟如何。”张修己多少有招兵买马意味,想是刘昊定会感恩零涕。

    刘昊却道:“多谢前辈抬爱。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只是,不才再也不愿拜谁为师了。”

    “不拜也罢。便是有一件事托与你?”

    知恩图报,理所当然。即便刘昊心气有岔,也不会忘恩负义。他在逆境中成长出来的本质很好。年幼时候,母亲就离开了,临走前留给他一句话:做个好人。刘昊终身不忘。

    “请说。”

    “明日随我去一个地方。”( 摩尼教主 http://www.xlawen.org/kan/10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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