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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游剑蛮巫》

    楔子

    六月地旬一,骄阳似火,原本郁郁葱葱的林木萎靡不振地耷拉着叶片,佛龛山山道上的青石板晒得滚烫,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巫郡禅风不盛,加之佛龛山山路狭窄陡峭,甚少有人愿意冒着烈日上山进香,所以蜿蜒盘旋数十里的山道上人烟稀少,使得位于佛龛山山顶的通觉寺愈加显得高墙耸瓦、壁垒森严。

    通觉寺始建于三十年前,当时无相大师以传教为名,向芙蓉王朝末帝孟骊募化佛龛山,修建禅宗寺庙。而当时的大丞相杜文琼趁机进言,认为利用宗教同化迷信的巫族人是统一巫郡的上佳之策,孟骊虽然荒淫昏庸,但是对统一巫郡这种历代相传的祖训仍然深铭于心,于是便把佛龛山方圆百里划归无相大师。无相大师得到佛龛山后,率领徒弟在佛龛山山顶修建了通觉寺,并开垦出大量山田,建立起燃灯古寺在蜀州的别院,不过由于通觉寺建立时日尚短,而巫族盛行本族巫术,对禅宗十分抵制,所以无相大师师徒苦心经营多年,信众却仅仅限制在附近几个城镇,人数不多。由于通觉寺担负着巫郡传道的功用,并且要抵御巫族的侵扰,通觉寺的建筑结构与神、荆诸州的禅宗寺院大不相同,外观为了照顾巫族的喜好风俗,周围摆放了大量的禅宗神兽雕像作为镇寺之用,房檐上刻满了咒语,柱墩上四面雕着夜叉像,外墙采用整块的巨大青石堆砌而成,高达五丈,与其说是院墙,不如说是城墙,墙壁上部利用石间空隙形成经文,在宣扬教义的同时,亦可作为弓箭手的攻击点,通觉寺最中央的建筑不是寺院常见的大殿,而是方圆里许、高及二十七丈的九层塔楼,内里不但满布机关,而且储藏着大量的箭矢粮食,无相大师的挚友墨坚又在塔体内铺设有管道,将佛龛山山泉引至诸层塔楼,成为据守塔楼的重要资本;塔体不仅全由青石筑就,第一层塔体中间更夹有钢板,利于坚守;位于第八层的塔楼上,架有八门墨坚亲手打造的巨弩,射程极远,可以直接射击山下的敌人,威力惊人;塔顶并不似其他塔楼般呈尖锥之形,而是一个平台,上面置有十八座炬石车,可以轰击靠近外墙的敌人;整个塔楼,无异于一座战备充分的内城,加上寺中多达三百名得到燃灯古寺武功真传的武僧,武力异常强横,已经成为巫郡可数的地方势力。

    此时易天行正与追随无相大师建立通觉寺的三大弟子屹立在塔顶,鸟瞰山下的动静,而跟随易天行来到通觉寺的穆沛等人则守在塔门口。

    戒律院长老道林洪声道:“易公子真的决定今天离开?”

    易天行点头道:“不错,我在朝廷管辖的区域耽搁太久了,不能再浪费时间。对了,我的建议,三位大师考虑得怎么样了?”

    护法院长老道行沉声道:“易公子看了我们的寺院布置,难道仍然觉得官府能够攻陷此地?”

    道林冷笑道:“我们的寺院便是一座自给自足的城池,加上入口窄小、墙壁坚固,易守难攻,即便敌人势盛,我们被迫退守塔院,其中存粮亦可供我们支撑年余,官兵人少,必然难以攻陷坚塔,我们据守塔楼,有胜无败;如果人多,佛龛山山道狭窄,粮草供应便会成为大问题,不消多时,立成疲弊之卒,能否逃生尚未可知。”

    易天行暗叹一声,知道道林等人自恃天险、成见已深、难以说服,但是仍然想尽最后一份心力,对通觉寺住持道玄道:“道玄大师,无论多么坚固的城池,久困必破;无论多么险峻的地势,久恃必失。我希望你们能听我的劝,一起离开佛龛山,暂时避入生巫的势力范围,躲开朝廷官兵的围剿。”

    不待道玄答话,道林便已经插嘴道:“身为禅宗弟子,怎么能够畏难贪生?!难道你要我们任由师父辛苦建立的基业,就此灰飞烟灭?”

    易天行怒道:“寺没了,可以重建,人没了,便一切皆空!你们真要保全无相大师的基业,就要一定好好活下来,以图后举!”

    道玄闻言淡然道:“贫僧等人曾随师父发宏愿广大我门,如若劫难降临,我等自当与寺共存亡,公子不必多言。”忽然眼睛一亮,盯着山下:“人来了。”

    ※※※

    金轮当空,空气像受到烈焰烘烤,使得眼前景物如幻似真的扭曲起来,荒寂的山道上,一个背负弯刀的红色劲装少女腾跃如飞,疾速向通觉寺跑来。

    “站住!”随着一声大喝,两个禅宗僧侣闪身而出,拦在通觉寺山门之前。其中一个中年僧侣合十道:“鄙寺现已封山,不接待香客,施主请回。”

    少女望着眼前两个体态彪悍的僧人,皱眉道:“我与人有约,请大师通融一下。”

    中年僧人淡淡地道:“施主可有什么信物?”

    少女狐疑地盯着他:“没有。”

    另一个手持木棍的青年僧人怒道:“没有便请回。”说罢将手中木棍紧紧一握,内劲骤然爆发,山道上立时风尘大起,一股澎湃激荡的真气猛然向少女逼去。

    少女轻盈一跃,纵身空中,拔刀直劈:“混账东西,这山是你们的么?!让开!”

    青年僧人将棍一挑,疾愈闪电般迎向当头劈下的弯刀。一声闷响,青年僧人的木棍被削去尺许,那少女身形一滞,翻身落下,双目含煞地望着对方,右手持刀,向前直指,左手却向腰间皮囊伸去。

    中年僧人见状大惊,大喝道:“且慢。”

    少女闻言一愣,止住动作:“怎么?肯放我过去了?”

    青年僧人急声道:“师叔……”

    中年僧人挥手止住青年僧人的话头,猛然长啸一声,立时声彻长空,惊得山林野雀振翅四散。随即山顶亦传来一声长啸,与之互为呼应。

    少女脸色一变,倏地左手一扬,一条红影袭向中年僧人。

    中年僧人只觉腥气扑鼻,心中一凛,右手食指快愈流星般点向红影,食指尖上一点肉眼难辨的金光一闪,已然中的。红影呱的一声惨叫,却并未弹飞,而是紧紧扣住中年僧人的食指,红光敛处,显出一条粗如拇指、长达尺余的赤色巨蜈,心脏上插着中年僧人的食指,白色浆汁喷涌而出,甚是恶心,正在翻转尾部,朝中年僧人手腕卷去。

    中年僧人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嘶声道:“胜善,速去寺中报讯!”一面说话,一面催动指力,欲图击杀手上的巨蜈。

    少女咯咯娇笑道:“晚了。”说着双手持刀,身形一纵,化作一道赤影扑向胜善。

    胜善见状大怒,挥棍成墙,挡在身前,同时向后跃去。少女被棍墙震退,也不追击,若无其事地退了下来,微笑道:“乖乖躺下吧。”

    胜善落在地下,将棍一抖,正欲张口,猛觉手腕一痛,连忙埋头一看,只见自己双臂之上已经爬满了细如牙签、长仅盈寸的红色蜈蚣,而且还有更多的蜈蚣从木棍中不住钻出,源源不绝地向自己手臂爬来,速度迅速无比,不禁骇然大叫。

    中年僧人闻得胜善惨叫之声,心头一震,心神略一分散,赤色巨蜈立即怪叫一声,缠上他的手腕,同时将口一张,一蓬如雨红砂喷向中年僧人。中年僧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喷个正着,哼都未哼一声,即便仰面倒毙。

    少女冷笑一声,从中年僧人食指上拔出红色巨蜈,对着它念念有词,不过眨眼工夫,红色巨蜈的伤口便已经愈合,毫无受伤的痕迹,接着把弯刀朝胜善的尸体扬了扬,遍布胜善全身的红色蜈蚣化作一阵赤烟,飞向弯刀,甫一接触,便消散不见。

    ※※※

    三僧一俗四道疾愈飞鸟的人影临空而降,当头的道林目光在地下略一扫视,洪声道:“道光师弟和胜善师侄死于蛊术!”说着怒目望向身后的易天行。

    易天行走上前去,对地上的两具尸体查看了一番,徐徐道:“不是澹台明珠。”

    道林怒道:“你别以为可以偏袒她?通觉寺的弟子,绝对不会白死!”

    道玄沉声道:“道林,不得无礼。”说罢转向易天行:“易公子凭什么如此判断?”

    易天行道:“蛊术是种很奇特的本领,即使是使用相同的毒物配方,每个人炼就的蛊物都有差别,所以,用蛊伤人,碰上精通蛊术的人,一眼即可看出区别,是不可能嫁祸旁人的。而且,从胜善所用木棍上的小孔来看,凶手炼有刃蛊,修炼这种蛊物耗时甚巨,澹台明珠不可能在三个月时间内炼成。”

    道林大声道:“也有可能她早已炼成,你不知道而已。”

    易天行淡然道:“我可以分辨出来,这不是澹台明珠的蛊物,你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会把凶手找出来。”

    站在众人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道行忽然开口道:“我信。”

    道玄微一思量,接着道:“不知易公子打算怎么找出凶手?”

    易天行微笑道:“道玄大师,有果必然有因,道光大师适才通知我们有客人,想来是跟道林大师一样,把一个妖女当作了我的朋友。此女此来,必有所图,我只需要她来找我就行了,不过三位大师还是先回寺吧,否则她见我们人多,一定不敢现身。”

    道林哼了一声:“如果易公子一去不返,嘿,……”

    易天行听得怒火上冲,冷笑道:“我若要走,大师认为可以拦得住我?”

    道林正欲张口,却见道玄冰冷的目光瞪来,只得将话语吞入腹中。道玄止住师弟继续与易天行争执,方才徐徐道:“既然如此,贫僧等先行告退,在寺中敬候佳音。”说罢伸出双手,将道光和胜善的尸体挟起,率领其余二僧,飞驰而去。

    易天行待三僧离去,也不搜索敌踪,径自跃上一棵大树的枝头,闭上眼睛,竟然睡起觉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只纤细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缓缓伸向熟睡中的易天行,眼见就要搭上易天行的脖子,易天行忽然一笑:“你不会认为我真睡着了吧?”

    那只手就像摸到火炭一般,倏地收了回去,接着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你不是闭着眼睛吗?”

    易天行睁开双眼,望着被浓密的树荫遮蔽了大半个身子的少女:“你是谁?为什么杀害两位大师?”

    少女咯咯笑道:“因为你啊,我怕他们打扰我们会面。”

    易天行好像十分困倦似的,复又闭上双眼,梦呓般道:“你还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少女笑容一敛:“我是神蜈门阚娟娟。”

    易天行眉头一皱,继续问道:“澹台明珠现在还好吧?”

    阚娟娟笑道:“你说那傻丫头么?本门出动了三名高手追杀她,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说到这里,话语一停。

    易天行猛然睁开眼睛,骤然间,阚娟娟四周的空气变得有如实质,紧压上来。阚娟娟震骇之下,连忙抽刀在手,嘶声道:“你已经……”

    “中了你的七彩蛊?”易天行语音冰冷,阴沉着道。

    阚娟娟颤声道:“你知道?”

    易天行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中指之间,赫然挟着一条七彩斑斓的蜈蚣,在那里不住挣扎。阚娟娟心中惧意大盛,告饶道:“易公子,我也是奉命而来,不得不尔,你饶我一次,我下次不敢了。”声音婉转娇柔,配合她梨花带雨的脸庞,愈显楚楚可怜。

    易天行心中却毫无怜香惜玉的兴致,寒声道:“交出你的本名蛊,我暂时不杀你。”

    阚娟娟连忙点头:“是,是。”一面说话,一面向腰间皮囊摸去。

    “易公子!”山下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易天行听出是澹台明珠的声音,心中一喜,不由杀机大减,手下一松。阚娟娟见状大喝一声,将手一指,易天行猛然觉得指尖七色蜈蚣微微震动,心头一凛,想也不想挥手向阚娟娟打去。

    轰的一声,七彩蜈蚣当空爆炸开来,化作满天七色彩烟,扩散着落将下来。阚娟娟面色惶急地将左手一挥,一条赤色巨蜈脱手而出,飞到空中,怪叫一声,张嘴一吸,满天弥漫的七色彩烟立时如同百川归海般投向赤色巨蜈口中,霎时消尽。

    易天行双目一寒,怒道:“你找死!”

    阚娟娟将手一招,将赤色巨蜈召回到自己肩上,神情恢复如常:“你能察觉并擒拿七彩蛊,是蛊神经中的秘法吧。”

    易天行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为了蛊神经而来。”

    阚娟娟哼道:“就算你懂得蛊神经,终究时日尚浅,我就不信你能破我的本命神蛊!”说着将肩膀一耸,赤色巨蜈立时临空飞起,扑向易天行。

    易天行嗤道:“无聊。”说着拔出白玉剑,长啸一声,剑光如寒梅怒放,无数白色剑花激射而出,当场将赤色巨蜈绞杀于空中。

    赤色巨蜈一死,阚娟娟立即惨叫一声,狂喷鲜血,脸色骤然变得灰白若死,将手中弯刀猛力掷向易天行,同时身形如飞后退。

    易天行望着阚娟娟疾速退逃,丝毫不以为意,轻轻击落射至的弯刀,目光中满是讥嘲之色。

    阚娟娟不见易天行追来,先是一喜,随即疑虑大起:“我现在元气大伤、难以为继,他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心念方转,背心一凉,一柄弯刀已然透体而出。

    易天行望着一脸风尘的澹台明珠,柔声道:“吓我一跳,你为什么不向我报警。”

    澹台明珠抹了抹脸颊上的汗珠,展颜道:“一点小事情,我不想依赖别人。”

    易天行愣了一下,叹道:“你变了。”

    澹台明珠道:“哦?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易天行仰首望天:“变得自信了。”

    澹台明珠拭去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这也不错。”

    易天行笑道:“当然,这才是我易天行的朋友。”

    澹台明珠肃容道:“公子与我定下三月之约,所为何事?”

    易天行丛怀中摸出一本绢册,递了过去:“送给你。”

    澹台明珠接过一看,不禁心头大震,失声道:“蛊神经?!”

    易天行轻描淡写地道:“我默写的,不是原本,拿去研究一下,学会之后最好毁掉它,以免落在别人手中,嘿,对这玩意儿起心的家伙可不少。”

    澹台明珠感激道:“公子对我太好了,我……我……”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易天行拍了拍澹台明珠肩膀:“不要这样,我们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对了,神蜈门之行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知道我有蛊神经?还有,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澹台明珠俏脸一红:“我上了神蜈门的当。”接着将与易天行分别后自己的经历扼要叙述了一遍。

    易天行听后勃然大怒:“妈的,神蜈门行事居然如此阴险歹毒!千万别让我碰上。”

    澹台明珠道:“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易天行斩钉截铁地道:“我已经找到伙伴,待我帮你解决掉神蜈门的家伙,便启程进入生巫地界。”

    澹台明珠脸上现出坚定的神情:“公子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应付。”易天行还待再说,澹台明珠当即打断道:“易公子,上次你说人就像天空的星辰,后来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我想成为自己散发光芒的明星,不想成为只能依靠反射明星光芒才得以跻身天幕的暗星。”

    易天行顿时语塞,半晌才道:“对不起。”

    澹台明珠闻言一愕:“公子为什么道歉?”

    易天行悠然笑道:“因为我不该小瞧你的。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剥夺你散发光芒的权利。把朋友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表面上很仗义,其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不是为友之道,我太注重自己的想法,却不懂得体谅别人。”

    澹台明珠急声道:“不是这样,公子很替我着想,没有你,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

    易天行微笑道:“异日有缘再见吧,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一代蛊术宗师了,不要浪费了蛊神经。”

    澹台明珠双目含泪:“我知道。”

    易天行拎起阚娟娟的尸体,转身向山顶走去:“阚娟娟所用弯刀上的刃蛊还活着,帮我清除一下,免得留下祸患。神蜈门与你的恩怨,我不插手,不过如果和他们狭路相逢的话,我也不会因为你的缘故特意留给你。万事小心,实在有危险,记得通知我。每个人虽然都是独立的个体,需要自强不息,但是人终究也是需要互相扶持的。我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会对你客气,希望你也不要太勉强。依赖别人当然不可取,但是身陷危难之中、仍然固执地拒绝朋友的帮助,也不是什么好事。”

    澹台明珠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颊而下,喉咙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点头,浑然忘却了背对着她、大步远去的易天行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

    第一章 深入巫郡 初遇生巫

    重冠吐气运劲,将山壁上一块径约五尺的山岩吸在手上,缓缓放在一旁,岩石后面立时现出一个漆黑深邃的山洞。

    穆沛鼓掌大笑:“最近重大哥的怒拳进境神速,可喜可贺!”

    重冠憨笑两声:“那要多谢易老弟的提点。”说着忽然叫道:“易老弟,你怎么知道这块岩石后面有山洞?”

    易天行微微一笑:“你看看周围的石色。”

    重冠看了看,一脸茫然地道:“怎么了?”

    穆沛笑着拍了拍重冠的肩膀:“你没有看见这块岩石与周围的石头色泽深浅不一吗?这应该是从其它地方特意搬来堵塞洞口的。”

    易天行望着不知深浅的洞|穴,淡淡地道:“看不到光,若非是个洞|穴便是有转角。”

    穆沛心念转动:“如果是洞|穴,其中必然藏有某人珍视的东西;如果是贯通山腹的通道,可能便是某个部族的营地了。从洞口的隐蔽方式来看,堵洞之人并不会法术,就算在里面遇到危险,我们应该也能应付。”

    易天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我们进去看看。”

    此时一语不发的章郎伸手拦住易天行,阴沉着声音道:“我先进去。”说罢身体一伏,便从洞口爬了进去。

    易天行正欲跟上,穆沛已经笑吟吟地道:“易公子不用急,待章郎把路探明,再进去不迟。这个山洞如此窄小,人多了反而不便。”

    易天行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章郎,语气透露出隐隐的忧虑:“章兄的武功……”

    章郎以无比自信的语调说道:“放心吧,没有人能杀死他。”

    易天行闻言,骤然想起初见章郎的情景,终于忍不住问道:“章兄到底练的什么法术?”

    穆沛徐徐道:“我也不清楚。当年家严碰见他的时候,他才五岁,正趴在他父母的尸体上恸哭,家严见他孤苦伶仃、没有人照顾,便将其带回来收养。这么多年来,关于他的身世来历他一问三不知,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他自幼体虚,练武事倍功半,更奇怪的是,他体内没有真气流动,无法修练内功和法术……”

    易天行失声道:“没有真气流转?不可能!只要是生物,气机便会存在,即便是草木之属亦不例外,何况是人!”随即抑制住心中的震骇:“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与章兄交手时,也注意到这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机,我一直认为那是一种隐匿气机的奇异心法,难道这是天生的?”

    穆沛点头道:“是天生的。家严教章郎武功之后,见他进展缓慢得超出常理,便去查探他的经脉,才发现这点,当时家严还以为他走火入魔,四处寻访名医给他诊治,但是再好的医生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法,所幸最后发现他只是没有气机,其它一切如常,也就放弃不再管他了。”

    易天行皱眉沉思片刻,缓缓摇头:“章兄五岁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对不会有天生没有气机的人。”

    穆沛道:“有可能,不过这已经超出我所知之外,我也无法判断。不管怎样,章郎不能修练是铁一般的事实。但是章郎缺乏攻击能力的同时,却具有别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说着话语一顿:“不死之身。”

    易天行微笑道:“我承认,看着章郎先被我的掌力正面击中、接着又被白玉剑刺穿身体,竟然能够不死,心中十分惊叹章郎的挨打能力。但是不死之身的说法未免太过,我不信斩断他的头颅他还能不死。”

    穆沛道:“易公子还不了解章郎,他的身体虽然容易被刺穿,但是却斩不断,至少我没有发现什么兵器能斩断,而且他的身体能承受惊人的巨力,钝器击打是没有用的。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不受水火毒疫的影响,甚至不会生病,无论多重的创伤不经任何治疗便能够迅速自我复原,不乐硎俏蚁氲轿ㄒ豢梢孕稳菟拇视铩!?

    重冠羡慕道:“真的吗?我只知道他不怕拳掌击打,上次他用身体挡住易老弟的利刃,我还以为他死定了,害我又悲又气的。”

    易天行大笑道:“不好么?没有急怒悲愤交融的感触,重兄在怒拳上的造诣恐怕还停滞不前。”说着笑容一敛:“我劝重兄不要羡慕章兄的能力,如果我所料不错,他没有气机跟他的不死能力有关。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存在不死之人,有生则有死,此乃是天地不灭的至理,挑战它没有什么好处。”目光望向天空,悠悠地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死。”

    穆沛接口说道:“不错,家严也说过,章郎如此羸弱应该是其不死的代价。而且,你们知道章郎吃什么吗?”

    重冠大声道:“我怎么知道!他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也不让我们看他吃饭……不对,他好像经常不吃饭。”

    穆沛沉声道:“他的确从不吃饭。”望着重冠不解的眼神:“他只吃用活蟑螂、新鲜老鼠肝脏、怀孕的母苍蝇、半腐烂的尸肉以及一种唤作臭天钟的怪花花汁混合制成的药浆。不过他吃得不多,通常每月地旬吃一次,只有罡月之时,每旬都要服用。”

    重冠只觉一阵恶心,早晨吃的饭全部涌上喉咙,喉管发咸,连忙伸手握住脖子,压抑住呕吐的感觉,摇了摇手,退到一旁。

    易天行亦是一阵反胃,竭力压抑着翻腾的胃部,以缓慢的语调道:“但是他被令尊收养时才五岁。”

    穆沛道:“当时他怀里已经有这样一瓶药浆,只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他不让我们碰,家严也就没有勉强。他刚到我们家,不肯吃饭,家严当时还以为他悲伤过度引起绝食,曾经强行喂食,谁知他吃多少吐多少,家严为此伤透了脑筋,后来久了,发现他不食菜粟,人却健康,虽然奇怪,也只好任由他自己照顾自己。说起来,家严虽然收养了章郎,却没有帮到他什么,他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到现在的。”

    易天行道:“他发现你们知道他药浆的秘密后,有没有……”

    穆沛摇头道:“是他自己告诉我们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巫族施展巫术的话,更恶心的事都做得出来。”

    易天行想笑一笑缓和下气氛,却发现面部僵硬,怎么也笑不起来,只得干笑两声,嘶声道:“慢慢适应吧。”

    重冠终于消除了呕吐的感觉,张口道:“小穆,你也学过巫术,难道……”

    穆沛瞪了他一眼:“去你的,我只是幼年机缘巧合、帮过一个东峒山巫门的高手,他感恩之下,送了我一根赤枭杖,并教我用法而已,除此之外,我根本就不会巫术。”

    易天行道:“巫术千门万派,也不见得都那么恶心,你们……”倏地住嘴,望向山洞洞口。

    穆沛与重冠亦发觉有异,左右一分,守住洞口两侧。不消片刻,一只朱红色的蟑螂从洞中爬出,扇动翅膀飞到穆沛肩头,穆沛喜道:“章郎叫我们进去。”

    易天行莞尔道:“他利用蟑螂传递消息?”

    重冠对着穆沛嘟哝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叫他蟑螂了。”

    穆沛当先爬进山洞:“快来吧。”易天行与重冠闻言身形一展,先后钻了进去。

    穆沛三人顺着蜿蜒转折的山洞爬行,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见前方隐隐透出光亮。穆沛埋头向后:“洞是通的。”

    易天行道:“知道了,出洞的时候小心点,留意洞外的动静。”

    穆沛应声前行,爬到洞口边三尺远近的地方,将身体隐藏在山洞的黑暗之中,举目远眺,洞口位于一片悬崖之上,但是位置不高,洞口下方满是茂密的林木,坚韧的藤蔓顺着树木缠绕而上,章郎匍匐在洞口正下方的一棵大树上,一动不动。

    穆沛身体迅速窜出,轻盈地跃下,落在章郎身旁:“怎么样?”

    章郎尚未开口,易天行已经飘然落下:“噤声。”话音刚落,树下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微弱声响,接着一个油光水滑的脑袋从一丛野草中冒了出来,然后身手矫健地爬出地洞,赫然是一个浑身黝黑、除了腰间一圈兽皮、身无寸缕的青年巫人,手中并无兵器,双耳各挂着一个铁环,径约尺许,拉得耳垂下掉,甚是奇特。

    那人出洞以后,骤然仰天怪叫一声,然后手脚并用,顺着一棵大树攀援而上,朝山洞爬去。

    易天行望向穆沛,低声道:“这是什么人?”

    穆沛毫不迟疑地道:“环环巫。”手随声动,一只飞镖已然脱手而出,嗖的一声,正中那个环环巫的咽喉。

    易天行脚下使力,身体如飞鸟般跃下,后发先至,临空接住环环巫的尸体,落地无声。尚在洞中的重冠见已动手,低吼一声,径自从十余丈高的崖壁跃下,中途伸手在树干上借力缓势,安然落在易天行身旁:“动手么?”

    穆沛与章郎相继下树,来到易天行身旁。易天行手一送,将尸体抛在地上,目光炯炯地射向穆沛:“为什么杀他?”

    穆沛道:“环环巫是一种食人巫,如果我们被发现,他们必然会全族倾巢而出,攻击我们。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

    重冠一脚踹飞尸体:“妈的,死野人!”

    易天行瞥了一眼远远落下的尸体,淡然道:“生巫诸族大多都有很恶劣的陋习,穆兄打算血洗巫郡?”

    穆沛闻言一愣,大声道:“难道你打算跟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吃人不好,以后不要再吃人了?”

    易天行微笑道:“正有此意。”

    重冠摇头道:“不可能的,对这些野人没有道理可讲。在他们眼里,武力就是一切。”

    易天行道:“信奉仁义者,仁义道德便是道理;信奉武力者,拳头便是道理!”说着双拳一握,澎湃的真气激荡起一阵气旋:“难道你们连这些蹩脚货色都怕?”

    重冠闻言立即精神一振:“打就打,谁怕谁啊!”

    穆沛皱眉道:“跟这些野人动手,有没有必要啊?他们虽然本领有限,但是人数不明,如果人数众多,我们将会陷入苦战,那又何苦?”心中却暗自道:“人多起来,你再勇猛也抵挡不住。”

    易天行平静地道:“绝对有必要,这是我们进入生巫地界后,碰上的第一个部落,而且实力不强,如果连他们都解决不了,我留下来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所以我一定要收服他们。对了,穆兄,你知道环环巫的情况吗?优势、缺点或者信仰?”

    穆沛想了一想,张口道:“环环巫是一支小族,他们认为天地间存在鬼神,每次出外狩猎前,都要举行祭奠仪式,族中巫师地位很高,不过据我所知,那些不是巫术,而是迷信,除了安慰自己,毫无作用。他们最大的特长是双耳的铁环,上面喂有该族特有的毒药,取下来便是他们的武器,投掷出去,百发百中,人少倒还容易应付,一旦万环齐飞,威力就非同小可了。”

    易天行沉吟道:“这样啊。”略一寻思,将嘴唇凑到穆沛耳边,嘀咕了两句。穆沛听后露出狐疑的神情,不过终于还是点头同意。

    易天行大笑道:“走!我们去环环巫的老巢!”说着纵身跳下环环巫的地道。

    第二章 借机施妙计 智服环环巫

    易天行侧耳倾听,确认上方没有人迹之后,如同狸猫般窜出地道,环目四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环境之中,背后是一片山崖,左右两面被高大的土墙堵死,右面土墙上有道小门,前面则是一座巨大的土台。

    穆沛等人相继爬出地道,亦是大为惊异。穆沛仰头看了看土台:“似乎是环环巫的祭坛。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在祭坛背后留下这块狭小的空地呢?还有,地道又是干什么用的?”

    易天行闻言猛然触动灵机:“章兄,你马上回去,看看刚才那个死巫腰间有没有什么东西;穆兄检查下祭坛后面;重兄查探一下地面,看看有没有机关。”说着走向右侧小门,仔细端详。穆沛等人立即闻声而动,各司其责。

    不消多时,章郎即便返回,手中拿着一个制作粗糙的铁筒,后面拖着长长的引线。穆沛见状低声笑道:“烟花?!”心神一分,手掌按到了祭坛基座之上。

    随着咯咯作响的机械之声,浑然天成的祭坛基座显露出一个暗门。易天行、重冠连忙放弃自己的搜索,聚拢过来。

    易天行与穆沛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回首低声喝道:“重兄,你留在祭坛外面,守住门口,凡是从土墙之外进来的人,格杀勿论!记住不要让他们发出声音,更不能让他们跑掉。章兄,你潜伏在地道中,无论有人想从外面进来,还是想从里面逃出,都不要让他们得逞,如果有必要,还可以暴起发难,帮助重兄。穆兄随我来。”说罢双手往腰囊一探,各抓了一把毒针在手,当先走进暗门。

    暗门十分狭小,内里却别有乾坤,易天行甫一进门,一间庞大的密室便展现在眼前。房间很空旷,呈现出锥形,屋顶便是祭坛顶部,没有隔层,最上端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孔洞,高及坛顶的壁上挂着四个铁环,中间穿过四根绳索,一端分别固定在位于房子中央的一个木制平台上,另一端分别绑在一个铁制的卷筒上,卷筒中穿铁轴,下面有基座,牢牢扎根在土壤之中。每个卷筒旁边都站着四个肌肉虬结的环环巫,而平台旁边则站着三个浑身画满怪异花纹的环环巫。

    那些环环巫自恃隐秘,虽然听得暗门打开,俱都以为同党归来,不以为意,及见易天行露出身影,才大吃一惊,纷纷伸手抓向耳上铁环。易天行不容那些巫人出手,双手毒针便化作两蓬碧莹莹的针雨,撒向两群环环巫,同时身形疾闪,扑向位于密室正中的三个巫人。

    八个中针的环环巫哼都没有哼一声,即便毙命当场。另外八名环环巫怪叫着掷出飞环,八道乌黑光芒夹着呼啸的风声向易天行电射而至。易天行冷笑一声,飞扑的势头丝毫不见滞缓,双手划出两道圆弧,轻松地将铁环串在自己臂上,略一伸展,已然消去铁环的劲力,来到中间的三个环环巫面前,大喝道:“杀!”挥臂便朝其中一个环环巫当头劈下,登时将其打得脑浆迸裂。

    此时穆沛亦已进入密室,见状更不多说,扬手便是三支飞镖,正中位于密室其中一角的三个巫人咽喉。

    易天行正待继续痛下杀手,却见面前两个环环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声乞求饶命。易天行闻言大奇,心念一转,反手点了其中那个年轻巫人的|穴道,然后抓住另一个老年巫人的胸膛,手臂一抬,提在空中,喝道:“叫他们住手!”

    那老年巫人只觉胸口奇痛彻骨,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连忙以杀猪般的嚎叫、断断续续地说起话来。剩余五个环环巫本来正欲冲上拼命,闻言立即安静下来,趴倒在地,似已放弃抵抗。

    易天行手中并不放松,只是侧头望向穆沛。

    穆沛点头道:“这老家伙是环环巫巫师,他已经叫手下投降了。”

    易天行谨慎道:“点他们|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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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翻了个白眼:“那你不点他们|穴道就是了。”

    此时易天行手中的老巫师嘶声道:“小心能驶万年船。”望着易天行与穆沛炯炯的目光,声音立时一弱:“这是你们赤帝族的老话。”

    易天行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妈的,掉什么书袋?说!你怎么会说赤帝族语的?!”

    老巫师龇牙咧嘴一番,告饶道:“别打,别打,我说。”说着眼睛骨碌碌一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二位公子有所不知,本族巫师之间一直流传着赤帝族语。”

    穆沛皱眉道:“为什么?如果你们要接受赤帝族语,便应该全族通习;如果你们不接受赤帝族语,你们巫师学来干什么?你别告诉我赤帝族语跟祭祀有关!”

    老巫师连连点头:“就是与祭祀有关。”( 游剑蛮巫 http://www.xlawen.org/kan/12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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