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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部分阅读

    放鸽子呀!”

    陆松年先生吓得浑身瘫软,只觉得身上的冷汗一股一股往往冒,立即想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大胆,这地方也是你们能够乱闯的吗?”江陵郡主正在芭蕉树下与一个小太监下五子棋,见两个军士无礼,立即大声呵斥。

    两个军士见江陵郡主满脸不爽,也不敢造次,拱手道:“回郡主,高将军请陆先生收拾一下,即刻随大军出征。”

    陆鹤大叫一声;“我是文吏,哪里有上战场的道理,不去,不去!”

    两个武士相顾一笑,又客气地说:“高将军说了,让我们在此等先生收拾行李。”说着话,手一挥,一个从人从院子外捧着一具盔甲和一把宝剑进来,跪在地上,“请陆先生着戎装。”

    “不去,不去!”陆松年大声地叫着。“舅舅!”江陵大惊,“舅舅,不要走。”

    第二十四章 烽火台阵地

    与此同时,在商丘城西,黄河边上的烽火台。

    林小满拦住怒目而视的花无缺和纳达尔,“别打了,别打了。花将军,现在不是争斗的时候,有一个问题,兄弟们都不会打炮。”

    “啊!”花无缺一呆,顿觉丧气。为了封锁这条官道,二十多人花了好大力气将这门四磅铁炮从船上弄下来,又推着翻过山丘。最后弄到烽火台上。现在可好,居然没有炮手,他***,这不是作弄人吗?

    “我会。”纳达尔说。

    花无缺:“什么?”

    纳达尔不耐烦地说:“我会打炮,同我同来的五个人都会。”

    “太好了!”花无缺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纳达尔,“大耳朵先生,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纳达尔不高兴地推开花无缺,“我不是大耳朵先生,我叫纳达尔。另外,花将军,你应该为刚才的话向我道歉。”

    花无缺扣了扣鼻孔,手指一屈,将那陀黑糊糊的东西弹到烽火台下:“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有道歉的道理?”

    “你……我要同你决斗!”泰西鬼子又叫有跳,“花将军,你若是个绅士就不要拒绝。”

    花无缺歪了歪嘴巴,“没空,我还要组织人设置阻击阵地呢,哪里有时间同你蘑菇。这样,等这仗打完,如果我们都没死。我就同你决斗。”

    “放心,就算来一万个黄皮……”见花无缺一脸不爽,纳达尔忙将猴子两字咽下:“我们都会活着,到时候我们决斗。有一句话叫什么马难追呢?”

    花无缺摸摸头:“什么马呢。荀先生的夜校讲过,我忘记了。”

    林小满在旁边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花无缺和纳达尔都是很不高兴,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但这并不影响二人的合作,花无缺手下有二十个火枪手。纳达尔有五个部下,再加上一个李方西神甫。将一个烽火台挤着满满的。

    花无缺地手下自然是枕戈待旦,抱着必死的决心打这场阻击战。而纳达尔手下那五人在国内都是囚犯出身,来东方本就抱着一个发财的目的。如果有利益,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一番交涉。花无缺答应等这战打完之后就禀告高原,给他们一大笔黄金。这五人刚到中国。虽然天朝大国的富庶让他们吃惊无比。但内心中对东方野人地战斗力却是无比轻视,只觉得只要自己的大炮和洋枪一响。那些黄猴子都会望风而逃——这不过是一次简单愉快地狩猎行动而已。

    烽火台的大门很狭窄,花无缺叫人用工兵铲铲起泥土将门口彻底封闭,这花不了多少时间。在大门后面,他还垒了一道矮墙,上面架了几把火枪。只要敌人敢挖门而入。就是一通射击。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中,敌人想躲也没地方躲藏。

    至于烽火台上。一百条燧发枪都装好弹药,整齐地放在垛口下面。

    至于那门炮也已经装填完毕,炮口正指着东面的官道,距离和着弹点也已经由纳达尔测量完毕。

    众人忙碌半天,总算准备完毕。

    林小满又插话了:“花将军,还有一个问题。”

    花无缺烦恼地抓着头:“就你问题多,快说。”

    林小满:“花将军,我们忘记准备水了。”

    “啊!”

    “啊!”纳达尔跳了起来,“花将军,你这个笨蛋,没水,等下打起炮来,拿什么来冷却炮管,不干了不干了。”

    林小满见二人又要开骂,摇着头说:“现在挖开窑门已经来不及了,我有一个办法。”说着,走到烽火台中间那个烧狼烟地火灶那里指了指:“其实,到时候我们朝这里面撒尿就成,尿也是水。”

    “好主意,想不到东方人当中也不全是笨蛋。”纳达尔率先走到那里,拉开裤子朝里面美美地射出一根粗大的尿柱。

    一时间,骚臭味随风而起。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花无缺睁大眼睛,喃喃道:“这鬼子,这鬼子地玩意真他妈地大呀,简直可以当擀面杖使。哪家女子敢嫁?”

    众人都轰一声笑起来,都说:“这鬼子就是鬼子,身上的物件都透着一个大字。”

    撒完尿,纳达尔又掏出那根黄铜做地筒子,扯长了对着东面不住地看。

    现在是中午,太阳很烈,如果没状况,花无缺准备将队伍都带在下面去乘凉,只留一个哨兵在上面了望。

    他大吼一声,“集合!”

    二十个士兵都跑过来,整齐地站在烽火台上。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稍息!”

    满意地看了看挺直着胸膛的士兵们,花无缺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战前动员。他用手指了指西面:“弟兄们,后面就是开封府,我们的家,我们的亲人都在那里。我们不能退,也无处可退。那么,就让我们在这里拦住敌人吧。高将军从陈留赶到这里最快也需要一天一夜。我们就在这里给敌人制造麻烦,让他们慢下来。也许,我们会死;也许,我们再看不到明天的日出。是地,我们都会死。可是,生为一个军人,就不要指望老死病床——那是一种耻辱——我们死了,我们地英魂将手持兵器,身着闪亮的铠甲进入英烈祠。将来见了祖宗,我们也可以骄傲地告诉先人,我们是在保护亲人地战斗中牺牲的。我们是男人……敬礼!”

    二十多个男人同时举手敬礼,满是汗水的脸在阳光下闪光。

    “这些人是真正的战士。”一个泰西人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方西神甫突然道:“中国人的宗教很奇怪,他们不信任何神,他们只信仰自己的祖宗。愿我们在天的父,拯救这些罪人吧!”

    ……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到了下午。吃过饭,众人都到楼下歇息。

    只纳达尔和一个哨兵在上面了望。

    “来了来了!”纳达尔大叫着从上面冲下来:“西南三公里处发现敌人前队,全是骑兵,有二十人。”

    “好家伙,终于来了!”一直躺在地上打呼噜的花无缺猛地跳起来,豹子一样地蹿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大军

    鹤有着明朝读书人特有的瘦弱身材,一双蜂肩若夹在也显得出类拔萃,风流儒雅。偏偏他现在身穿不合身的牛皮铁甲,走起路来甲叶子“哗啦!”着响,举步惟艰,气喘如牛,自然谈不上肋下生风。

    身边全是壮汉,陈留最近物资供应充分,军汉们更是可劲地糟蹋粮米,一个个都长出肉来。

    也不知道是否刻意为之,这些家伙还都是高原身边的护卫,更是三营壮健。与之相比,陆鹤瘦小可怜,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陆松年先生心中悲叹,但颜面尽失之感稍纵即逝,他心中更多的是种恐惧。隐约中,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在陈留搞的鬼已经被高原完全知悉。一想起高原那双燃烧的眸子,一想起莫清冰冷的眼神,陆鹤就全身颤抖。他只能说服自己,也许他们没发现,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征。这不就是彻底摸清陈留军底细的好机会吗?

    来到码头的时候,陈留军已经准备完毕,整齐列队,等待装船。

    王滔的无畏营和开封的商船已经开拔过来,停在河心。火红的夕阳下,千帆鼓动,旌旗招展。满世界都是军士盔甲的闪光,宛若钢铁的奔流。

    奇怪的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物资,洪流滚滚,却悄然无声。

    一只苍鹰在码头上空盘旋,偶尔发出一声长鸣。除了黄河的水声,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声响。

    不觉得中,陆鹤身体微微一颤。这静默的等待比之哄乱地喧嚣还要命,还令人惶恐。如同一块巨大的铅石压在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茫然地看着着这一幕风景,却见那头高原正笑眯眯地在一个青年的带领下,领着一群人走过来。看那群人的打扮,和言谈举止。都是商贾。高原见了陆鹤点点头,“松年来了。”

    陆鹤很恼火地一拱手。“高将军,我乃文吏,真上了战场也抵不了什么事。”

    高原“哦!”一声,转头对众人一笑。然后又对陆鹤说:“陆先生此言差也,想那强汉盛唐。文人士子都腰配长剑,讲究的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功名但从马上取,横看诗成。到宋,至明,文武殊途,武人不读书。固然蜕变成莽汉武夫;文人死读书。却读成书呆子,宝剑也换成了折扇。胸口豪气尽被所谓地微言大义磨灭。嘿嘿,松年不妨随我出征,见一见我陈留男子儿的鲜血和勇气。也野蛮一下精神。怎么,松年怕了?”

    陆鹤气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高原纵声大笑,指了指身边那个青年,“这位是程枕先生,扬州‘一文钱’地掌柜。他一个商人都不怕,你堂堂一个读书人还怕死?”

    程枕一拱手:“久仰松年先生。”

    陆鹤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众商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说句实在话,众商贾也不是不怕,当程枕招集众人说要一同前去观看这次大战时,所有人都惊得面色惨白。好在程枕说张献忠没有船,在河上观战,也不会遇到危险。再说,大家同陈留这么大生意往来,对于高原军能够走过远,估计都是心中没底,何不借次良机做一评估。

    众人都深以为然,一看没危险,兴致顿起,都嚷嚷着报名。如此,居然一口气来了三十多名徽商。

    高原的目的就是要显示武力,以期得到商人们的进一步合作。他知道,同这些惟利是图地家伙打交道不过是一次交换,他提供物资,你提供金钱。在合作中,双方都在试图了解伙伴的势力。说起来,高原地头上还顶着一个反贼的帽子,同反贼合作,商人们也不是没有顾虑。那么,就让他们看看我陈留地军事实力吧!

    一个传令官跑到高原身边,“啪!”地一个立正。举手行礼:“报告高原将军,部队已经集结完毕,请下命令。”

    高原举手回了一个礼,“通知各部,上船。”

    “是!”传令官跑到一边,举起一红一绿两面小旗帜连连挥动。

    “哗啦!”一声轰鸣,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举目望过去,刚才还静止不动的军阵整齐地移动。

    众商人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一个中年人悄悄问陆鹤:“陆先生,刚那传令的兵见了将军怎么不跪

    陆鹤没好气地回答:“陈留军令,任何士兵只要身着军装见了长官都不许下跪。”

    那商人更是好奇:“不跪,那不是尊卑不分了吗?”

    陆鹤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商人懂什么,高将军说了,军人是有尊严的。一个有尊严的军人才能在战场上取得一场接一场地胜利,一个勇敢军人只能接受别人崇敬地目光。”

    中年商人见陆鹤态度很不友好,只得将嘴闭上。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那个方阵的军官突然大声吼:“吼歌!”

    突然间,整齐地歌声响起:

    “咳哟

    这千万人整齐的呐喊让所有人都是一惊,顿觉一股热气从胸口涌起。隐约有腰鼓的鼓点随着歌声的节奏轻轻敲动,虽然微弱,却极富穿透力,每一声都敲在人心窝里,让人呼吸不得。一刹那,刚才还左顾右盼的商人们都安静下来。

    “乌云啊。遮满天!

    波涛啊。高如山!

    冷风啊。扑上脸!

    浪花啊。打进船!

    咳哟

    啊。睁开眼

    舵手啊。把住腕

    当心啊。别偷懒。

    声音开始大起来,成千上万的都在尽力地嘶吼着,仿佛不将全身力气用尽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是什么曲子?”那个中年商人忍不住又问。

    陆鹤没有回答,只喃喃地道:“太雄壮了太雄壮了!”

    正在这个时候,整齐的歌声突然消失。

    一个悠扬而苍老的声音长长地咏叹:“咳哟夕阳里翱翔的苍鹰一同从苍穹划过。

    “是《黄河船夫曲》,我们老家的歌。”高原转身点点头。

    他一共为陈留军准备了三首军歌,除了这曲,还有《咱当兵的人》和美国一零一空中突击师的〈空降兵之歌〉。当然,〉咱当兵的人》歌词有所改动,而《空降兵之歌》则只保留曲调,从新填词。三首军歌一经过推广,大受陈留官兵喜爱。

    歌声戛然而止境,百夫长们的哨子吹响了,一只只木筏拍进水里,那些手持武器,背上背着背包的士兵一队队走上去,提起长矛和枪托使劲将子朝大船靠去。

    满河都是手臂膀挥舞。

    木筏刚靠进商船,从上面抛下来一张张绳网,木筏上的士兵都站起来抓住绳网使劲往上爬。而卸空的子后面拖着一根长绳,见上面没人,岸上的士兵喊着号子,将木排拉回。

    一艘商船除水手外还可装四十人,每装完一艘,那船顺水飘走,给后面的船留出位置。

    船头旗语兵做出不同信号,军官们的哨子响着一片。

    除了装人,物资和军械也一船船送过去。商船上都装着绞盘,垂下绳索,将物资一箱箱拉上甲板。甲板上士兵除堆码物资外,还手脚麻利地将那些火炮装卸完毕,一门门推到船舷边上,黑洞洞的炮口指着远方的地平线。

    ……

    只半个时辰,陈留军便有一大半人员物资装船。其间,歌声不断响起

    而至始至终,高原都保持着一个立正的肢势站在码头的高处。刚开始时,他还在商人面前温和地微笑,但军歌一起,他就恢复成三军统帅的模样,雕塑一样矗立着,让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清晰的剪影。

    不断有传令官过来大声报告:“报,长胜营甲队已登船完毕。”

    “报,飞虎营炮队已经装船完毕。”

    “报,长胜营军械已装船完毕。”

    ……

    而高原则绷紧嘴唇用力地一举手,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

    “太快了,太快了,才半个时辰就装了一半人马物资!”陆鹤有些失魂落魄,如果换成明军,只怕一个晚上都没办法登船,作为周王的舅子,他太明白那些明朝军队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

    再看看身边那群商人,都已呆若木鸡。

    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得如同机器的军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代,即便不懂得任何军事,众人还是被这种现代军队特有的机械美所征服。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接触

    丘,烽火台。

    当纳达尔从望台上冲下来说孙可望骑兵的前锋已经到达时,花无缺立即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喝道;“批甲,批甲,随我上望台。”话音未落,人已冲了上去。

    二十多个火枪手也都麻利地批起无袖棉甲子,紧随而上。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上,这二十多人中只有三个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其余人都是新兵蛋子。虽然也知道这次任务万死一生,也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可事到临头,却有禁不住一阵紧张。

    按花无缺计算,这二十人至少要在烽火台坚持一天一夜,陈留大军才能达到。没有人可以肯定自己能够熬过这恼人的十二个时辰。

    烽火台附近是一片绵延的丘陵,对视线限制极大,上去之后放眼望去,却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都没有呀!”花无缺手搭凉棚看了半天。

    “你可以看看这个。”纳达尔将那个黄铜做的长筒扯长了凑到花无缺眼前。

    “啊!”花无缺张大嘴巴叫了一声,只感觉远方的风景瞬间扑到面前,吓得他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啊,这是什么妖物?”

    纳达尔轻蔑地看了花无缺一眼,道:“这就是你门明国人所说的千里望。”

    “给我再看看!”花无缺从地上跳起来,一把将纳达尔手中的千里望抢过去,凑在眼前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乖乖,这东西还真像故事里的千里眼……不对。不对,不对……”

    纳达尔:“花将军,请还给我。又有什么不对?”

    花无缺:“大耳朵,你说敌人来了二十骑兵,你自己看看究竟多少人?”

    泰西人接过望远镜只看了一眼。惊讶地叫了一声。这哪里是二十人,简直就是一个骑兵大队。密密麻麻地将远处的官道挤满。大略数了数,起码有两百人。

    原来,这官道因为在丘陵间蜿蜒盘旋,先前他看到地不过是刚转过山梁的先头部队。等他叫来花无缺等人之后。敌人的整支骑兵部队已经通过这道山梁。

    “来得好!”纳达尔兴奋地叫了一声,对手下的几个白人道:“大炮准备。让我们给这些东方野人一点厉害看看,换霰弹。”敌人的骑兵阵形密集。加上着弹点已经提前计算完毕。只要敌人一见射程,一炮过去就能放倒一片。

    虽然听不懂他们地话,花无缺却也能猜他们想做什么,忙摆了摆手,“不要开炮。放骑兵过去。”在夜校学习战术的时候他曾经听高原说过一个重要地原则。任何一场战斗的胜利都不能依靠单一兵种。尤其是在火器射程越来越远,威力越来越大的这个时代。战场情况已经从两军之间的战斗已经从单一地接触面交锋,转化成立体的火力覆盖。因此,多兵种合成配合战术越来越成为战术主流。

    孙可望地骑兵人数众多,若再让他们同后面的步兵协同配合,对没有机动打击力量地陈留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再说,单纯靠烽火台上这二十多个火枪手,要想阻挡住骑兵前进的脚步,显然不现实。敌人大可快速通过,不与你纠缠。

    因此,花无缺的战术是:放过敌人骑兵,只阻击掉在后面的步兵和辎重队,利用这里的有利地形扰乱敌人队性,拖延他们地前进速度。至于敌人地骑兵,在没有步兵军阵协同的情况下,对付起来却不带困难。

    纳达尔这门炮要在阻击中将起到关键作用,不到紧要关头绝对不能暴露。

    “放骑兵过去?”纳达尔摇摇头,“不不不,花将军,敌人地骑兵不可能飞上烽火台来。他们就是一群兔子,这不过是一次愉快的狩猎。”白人特有的自大让他有些狂妄。

    “我是最高军事长官,听我命令。”

    “可是,我以前在军队里是少尉,军衔比你高,你应该服从我的命令。”

    “那是从前,而我是现役军官。”

    “好吧,由你指挥。”纳达尔摊了摊手,结束这次无谓的争执。

    等了片刻,敌人终于出现在肉眼可见的距离。花无缺一按手掌,所有的人都伏在剁口后面。有新兵怕自己到时候发出声音来,甚至从腰里抽出匕首咬在嘴里。

    敌人大概也是没预料到这一片的地形居然如此险要,为首的军官很有经验,立即派出一骑侦骑率先冲过来,大队则在后面缓缓跟进。

    他们这一队骑兵是前锋中的前锋,孙可望以两千骑兵为箭头在前面为大军

    见敌人的探子率先从过来,他手上提着一把长矛,穿着一件皮甲,身材虽然瘦小,但一张圆脸上却满是骄横之色。眼睛一闪一闪地,浑身上下透着机灵。

    林小满本悄悄地趴在垛口上往下看去,恰好同敌人晶亮的目光碰了一下,心中没由来地一颤,右手拇指下意识地搓了一下,却发觉手上没有佛珠。

    花无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

    很显然,这座烽火台让那个骑兵有些怀疑,等马一跑到烽火台下,速度就慢了下来。他骑着马在烽火台下绕了半圈,摇了摇头,又一策马头准备离开。

    看到骑兵要走,台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倒是纳达尔一脸地失望。

    可骑兵刚一抖马头,突然长长地喊了一声“吁!”,猛地一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突然停了下来。

    林小满听到身边的花无缺悄悄地说了一声,“糟糕,窑门。”林小满突然想起,先前他们已经将烽火台下面的那到小门整个用泥土给封闭了,从外面看过来,一大片新土,想不引人注意都不可能。

    果然,那骑兵摘下鞍子上挂着的皮囊,揭盖子将里面的清水整个地泼了过来,水顺利地渗了进去。

    看到这种情形,那骑兵面色大变地抬起头来,也顾不了那么多,转身就跑了回去。

    “难道被发现了?”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纳达尔抬起枪口指了过去。

    “不!”花无缺按下他的火枪,一脸郑重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一个火力点被敌人侦察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现在他的目的是拖时间,过早地同敌人交火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敌人的本阵已经在离烽火台两百米处停下。那骑兵奔回本阵,在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面前不住比画。那骑兵阵立即停了下来,又有两骑冲了过来,手中挥舞着长绳。

    “糟糕,他们要用飞虎爪上来查探。”花无缺小声地对大家说,“大家听着,不许开枪,不许暴露身形,都藏在垛口后面。等敌人爬上来,用匕首解决他们。”

    “是。”众人都点了点头,抽出长匕首,将身体缩成一团。

    ……

    等了片刻,两个骑兵已经冲到烽火台下,手臂轮圆将绳子甩了几大圈,“当!”一声将飞爪扔上来,正好钩在跺口上。二人也不下马,手一用力,将身体拉离马背。脚下一蹬烽火台墙壁就蹿了上来,动作流畅得让人头皮发麻。若高原也在此地,只怕立时要叫出声来——这,这不是标准的消防员动作吗?

    林小满听到那“当!”的一声在耳边响起,斜眼一看,黑漆漆的飞爪正好钩在头上的垛口处,脑袋里嗡地一声木了。按照规矩,敌人从什么地方爬上来,就由守在那里的士兵想办法解决。

    他张大嘴巴,想叫,却叫不出声来。自从做了和尚,他就没杀过一只蚊子。而现在,却要面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无法想象鲜血迸出时的情形。

    嘴刚一张开,一把匕首的皮鞘就塞了过来。

    抬头一看,花无缺朝他狠狠地点了点头。

    林小满一口咬下去,随着牙齿切入皮鞘,身上的力气又一点点回来了。

    烽火台原本是一个砖窑改建,呈圆形状,带一定坡度。那两个人本就是孙可望的精锐,动作极快,不一会就爬了上来。第一个爬上来的人刚将头探了进来,突然发觉后面藏了好多人,还有一门小炮,一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人抓头肩膀扯了进来。同时,两个士兵扑了上去,一人捂嘴,一人手中的匕首一划,鲜红的动脉血喷出,将旁边的林小满淋了一头一脸。

    林小满张大嘴,口中的皮鞘落地。

    另一个敌人也爬了上来,也同样被两人扯了进来,被人堵住嘴按在地上。他一双腿不停地在林小满身边踢着,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公鸡。

    “杀!”一个士兵低吼一声抽出匕首就要往敌人喉咙划。

    “等等!”花无缺拉住他的手,看了看身边满头是血,浑身抖瑟的林小满,“把刀子给和尚,让他动手。他也该见见血了。”

    烽火台上的几人动作麻利之极,只一个起落就制住了敌人。而在远处,那群孙可望的骑兵还静静地站着,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第二十七章 林小满手上的第一条人命

    我,我。”林小满看着花无缺递过来的匕首抖瑟得的血水顺着额头流下,汇集在鼻尖滴下,却顾恍然不顾。

    “怎么,不敢?”花无缺面无表情,一把将他的手拉住,狠狠将匕首塞进他手心,放缓声音道:“和尚,你现在是战士,上了战场不是你杀了敌人,就是敌人杀了你。既然做了这个营生,手上总是要沾血的。你逃不掉。”

    林小满:“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什么一定要杀?”

    “少废话,如果他去了陈留,杀起父老乡亲来只怕不会手软。”

    “可是他已经被我们俘虏了……”林小满的声音很微弱,“不能杀俘虏。”

    花无缺有些发怒:“胡说,和尚,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等下的战斗还要流更多血,叫你杀个人都下不了手,你这样的人在战场上会第一个死。动手!”

    一个士兵有些不耐烦地低喊:“还磨蹭什么,我快按不住了。”

    敌人很是健壮,看得出来,这两个家伙都是张献忠骑兵斥候的精锐,这一点从他们刚才的麻利的动作上就可以看出。他虽然被四个士兵按在地上,可挣扎得非常剧烈,花无缺手下士兵在此之前都是流民,身材瘦弱,营养不良,四对一都有些对付不了。纠缠在一起的五人都大口喘息,身上汗水如泉水一样涌出。

    “阿弥陀佛。”林小满也知道再不动手不行,自己既然做了军人,想双手不沾血是|。人。为了除魔卫道吗?张献忠部队抢劫百姓、屠戮妇婴的斑斑兽行他们还是人吗:

    但是,心中还是不免战栗,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被自己亲手终结。即便是正常人也会心中震撼。更何况一个佛门子弟。

    进军队之后,林小满还是恪守着佛门弟子地戒律。每日都要念一次佛经。军队每十天吃一次肉,以配合大运动量的训练,这肉全便宜了花无缺。

    有的时候,林小满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还呆在火神庙里,过着古佛青灯的苦行日子。

    但就在今天。那个错觉被这淋漓的鲜血和敌人眼睛里地绝望惊醒了。

    长长地念了一声佛号,林小满一闭眼睛。手中匕首朝那人喉咙划去。

    “等等。”花无缺一把抓住他的手,瞪着眼睛炯炯地看着林小满,“和尚,把眼睛睁开,真正地勇士永远不能在敌人面前把闭眼。来。我来帮你。”

    林小满被花无缺眼睛里的精光给吓住了。只感觉那目光像一把刀子,刺得人心中一疼。

    花无缺:“一刀割开敌人的喉咙很简单。只要你手一挥,一切都结束了。”他抓住林小满的手在空中缓缓移动,“可是,这太简单了,不是我想要地。士兵林小满,收起你那副慈悲心肠。这里是战场,只有生死,没有另外的选择。除了割喉咙,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在最快时间消灭敌人。那就是……”他抓住林小满地手将匕首挪到敌人的心窝处,一点一点往下刺去。

    如同一场噩梦,林小满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中地匕首一点点刺破敌人的薄皮甲,慢慢地刺进那人的胸肌肉。

    大概是感觉到疼痛,敌人的身体猛地一弓,几乎脱身,口中也发出低咽的呜呜声。那目光晶莹透亮,其中带着一丝哀求、一丝惊恐、一丝绝望。

    花无缺地手很慢,匕首一点一点往里钻,很快地从两条肋骨中通过。他停了停,转头看了林小满一眼。

    但林小满地目光全落到敌人脸上,剧烈的疼痛让敌人地面容都扭曲了。

    一层粗大的汗水在他额头上冒出,将上面的灰尘冲出一条条细长的痕迹。

    匕首一过肋骨就顺利起来,冰冷的刀尖瞬间刺入心脏,停在那一大块结实的肌肉里面。敌人的身体突然松弛下来,复杂的眼神也凝固了。那人的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宛若一声解脱的叹息。

    如同冰水浇头,林小满的噩梦终于清醒过来,他猛地抽出手,颤抖着将五指凑到自己面前,沙哑着声音问:“有酒吗?”

    “好汉子!”花无缺小声地笑起来,扭头对身边那个士兵道:“给他酒。”

    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

    满眼都是泪水。

    ……

    “这群野蛮人!”一直冷眼旁观的纳达尔吐了一口热气,而身边那五个同伴则用猎奇的目光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

    远处的敌人大概还没发觉这里的异常,依旧停在那里,烽火台下,两匹无主的战马悠闲地吃草,时不时发出一声低鸣。

    良久,敌人就烽火台上的两个同伴久久没有下来,有些不耐烦了,队伍也有些骚动。大约二十个骑兵从队伍里冲出,朝烽火台奔来。

    “哈哈,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把敌人的尸体给我扔下去。”花无缺哈哈大笑,一纵身跳上垛口,扯直了喉咙对着敌人大喊:“前面可是孙可望匪帮,爷爷是陈留军,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笑声刚落,两具尸体从烽火台上抛下,“碰碰!”两声,惊得底下两匹战马长嘶一声,撒蹄就跑。

    “啊!”几百孙可望骑兵同时叫出声来。

    “前面可是孙可望匪帮,爷爷是陈留军,已在此恭候多时了。”二十多个火枪手同时大笑起来。

    “杀呀!”那二十个骑兵的速度更快,转眼就冲到烽火台下。

    “将军,要打吗?”有人问花无缺。

    “不打,他们的马又飞不上来。啊,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们小睡片刻。”敌人没有火器,骑兵又不可能攻击堡垒。若他们也像刚才那两个同伴使用飞爪,且不说他们有没有那个技巧,就算顺利爬上半空,也会成为火枪手的活靶子。对此,花无缺一点都不担心:“老子就是一个大乌龟壳,你又能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个骑兵抽出骑弓,一箭射了上来。花无缺吓了一跳,忙从垛口上跳回来。

    “打,打他娘的!”花无大怒,一把提起火枪就要射击。

    却不想,战况在这一刻又发生了变化,那二十个骑兵一冲到烽火台下同时从马上跃下,举着盾牌瞬间冲到窑口位置。十个骑兵高举着盾牌在头顶,另外的人提着兵器疯狂地挖掘着窑门。

    花无缺一惊,如果让敌人这么挖下去,用不了一壶茶时间窑门就被挖开了。到时候不但这二十个敌人,后面一百多人也同时冲过来,自己这点人在这样狭窄的烽火台中,只需一个突袭就被人家吃掉了。

    问题的关键是,敌人现在正自己脚底下,火枪又没办法射击。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挖下去?

    听到下面的挖土声,大家都傻了眼。

    下面的敌人见上面一直没有动静胆子也大起来,大声地笑着:“楼上的兔子们听着,等爷爷挖开封土冲上来,把你们剁成肉酱。”

    “哈哈,快快出来投降,可免你们一死。若再拖延,杀无赦!”

    楼上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主意。

    若是下面的窑门没被封,还可以杀出去同敌人拼了。可现在,倒有点作茧自缚的味道。

    “不用管,来五个人,我们到下面去等着,等门一挖开,打他娘的。”花无缺下令。

    “让我来。”这个时候,纳达尔猛地冲上来,手里捧着一个已经点燃引信的开花弹朝下面的人群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一面小盾牌上。

    这枚炮弹并不重,但从这么高的距离扔下去,力量却也十足。只听得下面“哎哟!”一声,显然是被砸中的那个骑兵。接着又有人喊,“炮弹,逃呀!”

    声音刚落,“轰隆!”一声,一股白烟升起,空中满是炮弹碎片飞舞的尖啸声。那二十个骑兵瞬间被放翻了三个。其余人都一拥而散,跃上马背疯狂地朝本阵奔去。

    林小满发现,有一个骑兵一时未死,身上起码被射出六个小洞。他跑了几步,身上的鲜血终于迸出,见了血,终于死心,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再也活不成了。

    “好!”火枪手们大声喝彩,却没有人举枪射击。陈留军的火枪手纪律极严,没有长官的命令,任何人敢提前开火都要被打军棍。

    长期的训练已经让众人形成了条件反射,而花无缺也没有让大家开火的意思。

    纳达尔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这是一次愉快的狩猎。”

    第二十八章 生啖

    可望二十骑在付出四条人命的代价后终于奔回本阵。骑兵也是狡猾,都停在花无缺大炮射程之外,就算想动手也没法子可想。

    花无缺举起千里望看过去,敌人在骚动片刻之后,很快有一骑从队尾朝东面奔出,估计是想后面的骑兵大队报信去了。剩余敌人在整理了一下已经有些混乱的队伍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喊,以长蛇阵的形式冲了过来。

    “疯了,疯了,骑兵蚁附攻击堡垒!”花无缺又将那支千里望塞回怀里,大喊,“火枪手排成一排,准备射击(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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