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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部分阅读

    敌军,使之不能形成有组织的抵抗。

    而让高原一直揪心的黄镇这回也出人意料地收束好队伍,不同敌人过于纠缠。

    高原大概还不知道此刻的黄镇已经身受三枪,疼得厉害,只能坐在担架上指挥战斗,哪里还有心情再度穿插冲刺。否则,真不知道他的队伍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了。

    无畏营和长胜营的部队已经汇合在一起,咬住敌人的尾巴狠狠追杀。四千人马集中在一起,真是浩大而壮观。两支部队的后面还有一支奇怪的队伍,那是由一群光头和尚和妇女组成的战场救护队。在战役结尾时刻,这支队伍终于在组建一月后初次亮相。他们紧紧跟在队伍后面,不断收集着受伤倒地的士兵,然后飞快地送到河边,通过小木筏送到船上。

    说起来,火神庙的和尚虽然贪图钱财,但在救助伤员上却不带含糊,毕竟是研习了多年佛家经典。心中的慈悲之心比起常人来要浓烈得多。

    如果能够将开封府所有的和尚都集中起来,给他们发饷,这支战场救护队发挥的作用应该更大。高原决定回去之后就这么办,反正和尚们闲着也是闲,不给他们找点事做也说不过去。

    身边,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卫兵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在高原面前,“将军,我们飞虎营已经在船上看了一天了,若再不上。就没机会了。将军,让我们上吧。再不上,我们会被黑瞎子营和乌鸦营地人笑话的。”

    高原淡淡地说:“不行!”

    “将军!”

    “不行!”

    “将军……”那个卫兵突然大哭起来,“若不让我们上,回去之后家里人问起,我该如何回答呀,快没脸见人了。”

    “小子,不就是一场战斗没让你上吗。”高原笑着将他扶起来,“仗有得你打,今后我们还要北上打北京。打建州东虏。小子,到时候我一定让飞虎营上。怎么样,还哭吗?”

    “好,只要以后让我打头阵,我就不哭了。”小家伙站起身来,狠狠用拳头抹去脸上眼泪。

    高原转身对众商人笑道:“诸君,战斗基本结束了。这次让大家来。收获如何?”

    程枕貘笑道:“此行不虚。”

    众人也都笑着说:“高将军威武,陈留军威武,我等佩服。”

    说话间。船队随着战场的转移已经向西行了四里,已经进入丘陵山区。这个时候,有眼尖的商人指着河岸边的山脊大叫:“你们看,哪是什么?”

    众人都将脑袋转了过去,却见。那低矮的丘陵上满是惊慌的孙可望溃兵。他们已经被长胜营和无畏营逼得逃到山上来了,看数目至少有五百。只听得一声大叫。那群人都顺着山坡冲了下来,“扑通,扑通!”地跳进黄河之中。

    原来,这群人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跳进水里,试图浮水逃生。刚开始的那一排人还脱掉身上厚重的铠甲以解轻身上的重量。到后来,因为后面涌来地人实在太多,却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一排接一排被后面的人挤下水去。

    这五百多人看模样应该是孙可望军地精锐,都是清一色的壮丁,身上也穿着厚实的棉甲,有的人甚至还是铁甲。这么沉重的装备穿在身上,一落水,又哪里游得动。

    只片刻,河面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随着河水的冲刷,不断撞在商船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众人看得头皮发嘛,脑子一片空白。这些不良商人虽然都没有人类最起码的道德观,但如此多地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飞蛾扑火般寻死,就不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撼。

    “不要让他们过来,不要让他们过来!”有一个商人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诸人看到这难得一见的惨状,都是脸上变色。张献忠占据安徽,军中士卒大多是南直隶人,同船上的徽商都是老乡。听到河中熟悉的乡音,都是神色惨然。

    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知道若让他们游过来,情势却是不好。河上虽然还有一千飞虎营士兵,却分散在两百艘船上。若被乱军冲上来,只怕就会造成极大的混乱。

    在大家地叫声中,有人提着长矛站在船头不停下刺,更有人端着火枪对着下面汹涌而来的黑糊糊的人头胡乱射击。

    “住手,住手!”高原大叫,他心中一阵恍惚,不觉又回到了水淹开封地那天。也是这样,满世界都是伸臂呼救的人,满世界都是绝望的目光。

    这些都是精壮的汉子,如果就这么死在河里,却是极大的损失。

    而这一场内战流地血已经太多了。

    可以结束了,陈留地刀虽然锋利,可每一次都砍在自己同胞的头上,即便取得再大地胜利也不能使人开心。

    高原站在船头,大声下令,“把木筏给我放下去,将水里的人都救上来。”

    “将军,他们是敌人,是不是……”程枕貘小声提醒。

    “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已经不是敌人。再说,我陈留也需要大量的壮劳力。”高原转头对传令兵说:“传我命令,不可虐待俘虏,给他们提供必要的衣食。”

    “将军仁义。”

    “将军仁义。”

    众商人又是一片如潮谄词。

    随着高原一声令下,飞虎营一千士卒都加入了救援队。木筏一支支扔进河里,水里的敌人被一个个救上大船。

    迎接俘虏的是已经做好的食物和干燥的衣服。

    同时,食物的香味也在战场上漂浮,敌、我双方的士兵都打累了。满上都是陈留军在喊:“降者不杀!”

    其实,也不用喊,只需将手上的馒头一晃,便有一串孙可望的溃兵扔掉手中武器,坐在地上。失去了主将,这场战斗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此刻的他们只需要为自己的肚子和性命担心。

    战斗在下午结束,满地都是尸体,长达二十里的战场黑红一片……看到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倒下,高原心中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侥幸活着的孙可望军已经跑不动了,在知道高原不杀俘虏的消息后,一万多人都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等待收编。对他们来说,替谁卖命当谁的兵,不过是一个职业,也由不得他们选择。但陈留军却在大声欢呼,而商人们则已经开始在为即将开设的钱票事务开始了激烈的交涉——各有关怀,各有欢喜,各有悲伤。

    此役,陈留军阵亡一百,轻重伤五百,斩首三千六百,俘虏一万五千六百。除孙可望带二十几个亲兵逃走外,这支张献忠的精锐被高原全歼。至于王启年的骑兵,也全落到了高原手里,一共三千匹马。从此,高原摆脱的没有长途奔袭的激动力量的历史。

    这次战斗高原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一但开打,却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陈留军作为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终于在明朝末年的乱世亮相了。

    五千精兵,一万五千青壮俘虏,一百万两黄金库存,开封、归德两府二十多县将近三十万人口,随着陈留势力的进一步壮大,境内的人口还将急剧膨胀。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可以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强藩。

    眼前,张献忠前锋受挫,再无力西进。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南下攻打武汉一条路可走。

    而陈留的西、南两面又是高原名义上的主公李自成的地盘,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双方都还保持这上下级的亲密关系。而北面和东面又是不堪一击的明军。

    陈留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看着喧哗的战场,高原长啸一声抽刀斩在船舷上:

    “山高路远坑深

    大军纵横驰奔。

    谁敢横刀立马,

    唯我高大将军。”

    没能在战场上同战士们并肩战斗,高原无比懊恼。

    第四十一章 谁人横刀立马

    不断有斥候将消息传回旗舰。

    不但陆上有轻骑斥候,连水面上也有扁舟来回穿梭,旗语兵红绿两旗在战场上将信息快速地传递,准确而便捷。

    在得到敌人的骑兵已经被溃兵吞没的消息后,高原松了一口气。至此,这次战役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可言。孙可望的军马虽然健壮,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跑上几十里路过来,再被人潮一挤,只怕也是四肢发软,不但跑不起来,在山谷中反起到了阻挡人流的作用。两股巨大的势能撞击在一起,只怕又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追击敌人的溃兵是一个简单而愉快的工作,但要小心不要让自己陷入那片死亡沼泽。好在王滔为人谨慎,队型保持极好,只衔尾追杀,不断用长矛和火枪驱赶着拖后的敌军,使之不能形成有组织的抵抗。

    而让高原一直揪心的黄镇这回也出人意料地收束好队伍,不同敌人过于纠缠。

    高原大概还不知道此刻的黄镇已经身受三枪,疼得厉害,只能坐在担架上指挥战斗,哪里还有心情再度穿插冲刺。否则,真不知道他的队伍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了。

    无畏营和长胜营的部队已经汇合在一起,咬住敌人的尾巴狠狠追杀。四千人马集中在一起,真是浩大而壮观。两支部队的后面还有一支奇怪的队伍,那是由一群光头和尚和妇女组成的战场救护队。在战役结尾时刻,这支队伍终于在组建一月后初次亮相。他们紧紧跟在队伍后面,不断收集着受伤倒地的士兵,然后飞快地送到河边,通过小木筏送到船上。

    说起来,火神庙的和尚虽然贪图钱财,但在救助伤员上却不带含糊,毕竟是研习了多年佛家经典。心中的慈悲之心比起常人来要浓烈得多。

    如果能够将开封府所有的和尚都集中起来,给他们发饷,这支战场救护队发挥的作用应该更大。高原决定回去之后就这么办,反正和尚们闲着也是闲,不给他们找点事做也说不过去。

    身边,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卫兵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在高原面前,“将军,我们飞虎营已经在船上看了一天了,若再不上。就没机会了。将军,让我们上吧。再不上,我们会被黑瞎子营和乌鸦营地人笑话的。”

    高原淡淡地说:“不行!”

    “将军!”

    “不行!”

    “将军……”那个卫兵突然大哭起来,“若不让我们上,回去之后家里人问起,我该如何回答呀,快没脸见人了。”

    “小子,不就是一场战斗没让你上吗。”高原笑着将他扶起来,“仗有得你打,今后我们还要北上打北京。打建州东虏。小子,到时候我一定让飞虎营上。怎么样,还哭吗?”

    “好,只要以后让我打头阵,我就不哭了。”小家伙站起身来,狠狠用拳头抹去脸上眼泪。

    高原转身对众商人笑道:“诸君,战斗基本结束了。这次让大家来。收获如何?”

    程枕貘笑道:“此行不虚。”

    众人也都笑着说:“高将军威武,陈留军威武,我等佩服。”

    说话间。船队随着战场的转移已经向西行了四里,已经进入丘陵山区。这个时候,有眼尖的商人指着河岸边的山脊大叫:“你们看,哪是什么?”

    众人都将脑袋转了过去,却见。那低矮的丘陵上满是惊慌的孙可望溃兵。他们已经被长胜营和无畏营逼得逃到山上来了,看数目至少有五百。只听得一声大叫。那群人都顺着山坡冲了下来,“扑通,扑通!”地跳进黄河之中。

    原来,这群人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跳进水里,试图浮水逃生。刚开始的那一排人还脱掉身上厚重的铠甲以解轻身上的重量。到后来,因为后面涌来地人实在太多,却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一排接一排被后面的人挤下水去。

    这五百多人看模样应该是孙可望军地精锐,都是清一色的壮丁,身上也穿着厚实的棉甲,有的人甚至还是铁甲。这么沉重的装备穿在身上,一落水,又哪里游得动。

    只片刻,河面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随着河水的冲刷,不断撞在商船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众人看得头皮发嘛,脑子一片空白。这些不良商人虽然都没有人类最起码的道德观,但如此多地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飞蛾扑火般寻死,就不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撼。

    “不要让他们过来,不要让他们过来!”有一个商人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诸人看到这难得一见的惨状,都是脸上变色。张献忠占据安徽,军中士卒大多是南直隶人,同船上的徽商都是老乡。听到河中熟悉的乡音,都是神色惨然。

    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知道若让他们游过来,情势却是不好。河上虽然还有一千飞虎营士兵,却分散在两百艘船上。若被乱军冲上来,只怕就会造成极大的混乱。

    在大家地叫声中,有人提着长矛站在船头不停下刺,更有人端着火枪对着下面汹涌而来的黑糊糊的人头胡乱射击。

    “住手,住手!”高原大叫,他心中一阵恍惚,不觉又回到了水淹开封地那天。也是这样,满世界都是伸臂呼救的人,满世界都是绝望的目光。

    这些都是精壮的汉子,如果就这么死在河里,却是极大的损失。

    而这一场内战流地血已经太多了。

    可以结束了,陈留地刀虽然锋利,可每一次都砍在自己同胞的头上,即便取得再大地胜利也不能使人开心。

    高原站在船头,大声下令,“把木筏给我放下去,将水里的人都救上来。”

    “将军,他们是敌人,是不是……”程枕貘小声提醒。

    “战斗已经结束,他们已经不是敌人。再说,我陈留也需要大量的壮劳力。”高原转头对传令兵说:“传我命令,不可虐待俘虏,给他们提供必要的衣食。”

    “将军仁义。”

    “将军仁义。”

    众商人又是一片如潮谄词。

    随着高原一声令下,飞虎营一千士卒都加入了救援队。木筏一支支扔进河里,水里的敌人被一个个救上大船。

    迎接俘虏的是已经做好的食物和干燥的衣服。

    同时,食物的香味也在战场上漂浮,敌、我双方的士兵都打累了。满上都是陈留军在喊:“降者不杀!”

    其实,也不用喊,只需将手上的馒头一晃,便有一串孙可望的溃兵扔掉手中武器,坐在地上。失去了主将,这场战斗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此刻的他们只需要为自己的肚子和性命担心。

    战斗在下午结束,满地都是尸体,长达二十里的战场黑红一片……看到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倒下,高原心中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侥幸活着的孙可望军已经跑不动了,在知道高原不杀俘虏的消息后,一万多人都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等待收编。对他们来说,替谁卖命当谁的兵,不过是一个职业,也由不得他们选择。但陈留军却在大声欢呼,而商人们则已经开始在为即将开设的钱票事务开始了激烈的交涉——各有关怀,各有欢喜,各有悲伤。

    此役,陈留军阵亡一百,轻重伤五百,斩首三千六百,俘虏一万五千六百。除孙可望带二十几个亲兵逃走外,这支张献忠的精锐被高原全歼。至于王启年的骑兵,也全落到了高原手里,一共三千匹马。从此,高原摆脱的没有长途奔袭的激动力量的历史。

    这次战斗高原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一但开打,却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陈留军作为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终于在明朝末年的乱世亮相了。

    五千精兵,一万五千青壮俘虏,一百万两黄金库存,开封、归德两府二十多县将近三十万人口,随着陈留势力的进一步壮大,境内的人口还将急剧膨胀。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可以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强藩。

    眼前,张献忠前锋受挫,再无力西进。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南下攻打武汉一条路可走。

    而陈留的西、南两面又是高原名义上的主公李自成的地盘,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双方都还保持这上下级的亲密关系。而北面和东面又是不堪一击的明军。

    陈留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看着喧哗的战场,高原长啸一声抽刀斩在船舷上:

    “山高路远坑深

    大军纵横驰奔。

    谁敢横刀立马,

    唯我高大将军。”

    没能在战场上同战士们并肩战斗,高原无比懊恼。

    第一章 英魂

    陈留。

    今天是归德战役阵亡者英魂入驻英烈祠的日子。天还没亮,整个陈留城就挤满了从各县过来的人,总数约两万。他们面色沉重地站在新建的英烈士广场上,胸口都别着一朵白色纸花。

    英烈祠刚建没几天,不大,只一栋四四方方的平顶建筑。建筑后是烈士的墓地,大门口外是一片巨大的广场,足可容纳三万人。这一带本是居民区,开封大战时毁于战火。高原进入陈留之后,索性将这一片都清理出来作为校场,以为举行大型仪式之用。

    陈留军作为一个新兴团体,适当的大型仪式有助于增强团队凝聚力和归属感。

    军人难免有光荣牺牲的一天。对于生活在乱世的人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无所依,不能血食。英烈祠的作用就是让他们的灵魂能够享受四时香火,能够将他们的名字永远流传下去。

    在埋葬了死者后,终于到了让烈士英魂入驻祠堂的这一天。

    两万多人站在广场上,按照里、保、街道分片区站成一个个方阵,每个小方阵前都有戴红袖套的人维持秩序。因此,当这么多人涌进陈留城后并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混乱。陈留的军政体系在经过几个月的磨合之后,足可以保证这样的大型仪式能够有条不紊地进行。

    实际上。用不着那些戴红袖套地人组织协调,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同时朝东面望去。等到太阳升起,烈士们的灵魂将由仪仗队至东向西送来,正式进入这神圣的长眠之地。

    高原也来了,他站在队伍的最前端,身边是一百来个陈留军政长官。文官都穿着一件素白袍子。武官则一身闪亮铁甲。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由内卫组成的小型火枪手方阵,有三十人,都手持火枪,整齐地矗立在广场正中,犹如一座茂密地树林。

    夏天的清晨很凉,风剽劲吹拂,一片树叶在风中翻滚着,打着旋冲到队伍跟前,猛地落到黄镇头盔上。黄镇眉毛扬了扬,正要伸手去拂。却看见身边的莫清猛地扭过头来,目光如电扫了他一眼。

    黄镇心中一惊,忙一个立正。再不敢乱说乱动。心中又有些恼火:“这个莫清自从做了内卫军官,就像变了一个人,除了高原,谁的面子都不给。怎么说老子也是你的叔叔呀,这么重大的场合……简直让人下不来台!这孩子,这孩子!”

    其实这也不能怪莫清。莫清是黄镇的侄女婿,在军中与他这个长胜营的统领关系最近,本不会这么驳他面子的。

    但今天这个场合实在太重要了,陈留军政要员全数出席。加上高原又不肯带太多卫兵。诺大一个广场,两万多人。谁知道会不会混进刺客。保卫工作的重担都落到他一个人头上。

    于是,莫清三天前就开始布置保卫,审核出席人员名单。工作量浩大得让人发疯。

    天突然亮了起来,阳光刺破云层射向大地,眼前一片金红色光芒。

    “哗哗……”

    整齐地脚步声从东面传来,听声音只有一百来人模样。但广场的寂静却被这轰隆的脚步声所踏碎,划一地步伐给人以千军万马的感觉。

    “来了。来了。”人群有些轻微的骚动。有些个子矮小的人甚至垫起了脚尖。

    “丝……”突然有一缕凄厉的笛声传来,悠长绵延。不可断绝,刺得人心中一痛。

    所有人的目光头向东看去,只见,红色的朝阳中,一个白发老兵吹着一支骨笛率先走来。脚步厚重而有力。那曲调正是《苏格兰勇士》,一声声,如述如泣,宛若勇士们平静的灵魂迤俪而来。

    这曲子即悠而长,听得人耳鼓“嗡嗡”做响,胸中有一股热气涌起,几欲窒息。

    正当这一口气快要接不上来时,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一声礼炮。硝烟中,老兵的背后出现一支上百人地队伍,队伍的最前列是一张长长的由八个士兵抬着地木扁,上面覆盖着一张黑色的飞虎大旗。队伍后面是整齐前进的士兵。

    随着这一声炮响,笛声停了下来,队伍“喝!”一声吼叫,脚步同时在地面一顿,停了下来。

    黄|色灰尘腾起。

    随着这一声铿锵有力的吼叫,刚才还在骚动的人群静了下来,都屏住呼吸。

    这个时候,从队伍中奔出一个高大健壮地军汉,他手持一面黑色大旗大步跑到广场中正心位置,将旗帜狠狠往地上一杵,提气大叫:

    “我陈留军归德战役一百阵亡将士英魂——归来!”

    身后那一百个军人也同时大吼:

    “我我陈留军归德战役一百阵亡将士英魂——归来!”

    这一声大喊如同破堤地奔流,震得人心中一颤,眼中不禁有热热的液体沁出。两万多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虽然是葬礼,但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那种如铁般地威武气势。即便是死,陈留勇士也一样桀骜勇猛。

    等这一声齐呼停止,那个旗手跑到高原面前举手行礼:“报告将军,烈士英魂已至,请指示。”

    高原和身边的军官同时举手还礼。

    高原转身面对送葬方阵,手举海碗将那一泓灼热而浓列的酒液倒在地上,朗声道:“半年来,在保卫陈留地战争中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一年来,在保卫我们亲人的战争中牺牲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等那一碗酒倒光,高原猛地将大海碗摔到地上,大吼:“现在,我命令。送英魂入祭!”

    旗手从地上扯起大旗,迎风一招:“送英魂!”

    腰鼓整齐响起,送葬队伍合着鼓点的节奏挥动右臂,将脚高高抬起,然后狠狠拍到地面上。

    这些士兵都穿着闪亮的铁甲,脚步整齐而沉重,震得地面一阵阵颤抖。

    两万多人都安静地看这这一切,即便是神经最坚强地人也被这强大的气势所震撼。

    送葬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东向西而来,在走到英烈祠前同时一个转身。抬着那只覆盖着军旗的长扁送入正殿。

    “敬礼!”莫清一声大喊,所有的武官都将手举起。

    而文官们则摘下帽子,低头默哀。

    随着莫清这一声喊。两万多人也都将头低下。

    里面,德喜带着十几个和尚鱼贯而出,揭开军旗,将里面的木制铭牌一一起出,恭谨地挂在正中那面墙壁上。作为新人的英烈祠管理处祭酒,德喜和火神庙的众僧侣将负责起供奉和祭祀死者的工作。

    而铭牌上地名字也将永远为后人铭记在心。

    本来,让死者享用人间香火是道教的工作。当高原向德喜和尚说要请他负责英烈祠祭祀事务时,荀宗文还大力反对,说还是请几个道士过来合适。但德喜和尚强烈要求亲自负责,说这事同佛教没有任何冲突。佛家也有做法事普度众生一说。

    再说了,如果能够将英烈祠的祭祀拿到手,以后也算是陈留地文官编制了。四时供奉每月工资自然少不了和尚们一份。高原再抠门总不可能抠门到死人头上,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在和尚的执着的纠缠下,高原也觉得做生不如做熟,就将英烈祠交给德喜管理。

    “礼毕!”

    “砰!”

    “砰!”

    “砰!”

    高原身后,三十个火枪手同时将枪口对着天上。分三轮放了三排枪。给这次葬礼划上句号。

    终于有百姓小声地哭泣起来。

    “我的儿呀!”

    “他爹,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的夫呀。你走了,留下我母子二人该怎么活呀!”在地,队伍有些骚动。

    “让我看看。”高原分开众人,大步走上前去,满眼泪水,“大嫂,你不要紧吧?”

    那个女人跪在地上,“回将军的话,我没事。我有三个儿子,这回出兵死了两个。小儿子才十二岁。将军,我没事,我没事。”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泪水却如泉水一样涌出。

    高原一把将她从地上扶起,小声安慰:“大嫂,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那女人轻轻摇头:“不用了,家里分了田,又得了抚恤金。等小儿子长大就好了。我很好,真的不用了。”

    高原抹去眼泪,大声道:“大嫂,你地两个儿子死得很英勇。你放心,你是我陈留军的母亲,你的小儿子是我陈留军地兄弟。”他转头对众人发誓:“任何死者的亲属我高原都会负责到底,但有一口吃的,一件衣服,决不会让烈士的亲友饿着冻着。”

    “高将军万岁!”有人大声喊。

    “高将军万岁!”刚开始,喊声还有些稀疏,到最后竟然连成一片,两万人都扯直了脖子吼得面色赤红。

    远处的城墙上,徐以显、纳达尔、李方西神甫和林小满静静地站在那里。

    徐以显轻轻地叹息一声对林小满道;“好厉害地高原,好厉害地手段。从此,陈留军一上战场只怕人人都以战死为荣耀。放眼天下,又有谁是此等虎狼之师的对手?”

    林小满只是不住地哭。什么话也没说。

    这个时候,一个文官带着几个士兵上来,“纳达尔先生,李神甫,将军要见你们。至于你,俘虏徐以显。你有一个熟人来看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

    “好,这就走。”徐以显一整衣冠长出了一口气。

    文官转头看了林小满一眼,一脸憎恶:“士兵林小满,马上去莫清将军那里报道,你地判决已经下来了。”

    林小满下意识地一个立正,“是!”话音刚落,面色立即变得惨白。

    徐以显拍了拍林小满的肩膀,“保重,不就是被人抓了俘虏。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但徐以显心中却不是滋味。说起来,他自己也是个俘虏。未来的命运何如还是个未知数,又拿什么来安慰人家来。

    他那日脱离王启年骑兵部队后,独自一人骑了匹骡子向西走了两百里,到晚上才到杞县。他本打算在杞县歇一晚,等天亮就南下亳州回张献忠那里报道。虽然他不敢肯定见了张献忠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可他也知道,如此不回去,自己虽然可以保住一条小命。但自己以后就只能回老家种田为生,这辈子的前途就算是毁了。读了这么多年书,又在张献忠部队当了这么多年官吏,再回去做一个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还不如死了。没办法,回去之后先找到以前在谷城投军的同学说说。看能不能请他们去八大王那里求个情。没准张献忠就饶了自己,依旧让他做个官吏呢!

    徐以显赶了一天路,已是又饿又累,胡乱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还没等他睡熟,房门被凶猛地撞开了。一群胳膊上套着红袖套地老百姓冲了进来。“出示你的路引和户籍证明!”

    于是,徐以显很不幸地被眼睛雪亮的陈留人民抓了俘虏。

    至于纳达尔、林小满和李方西神甫则是在高原军突袭孙可望大营时被黄镇的人给解救出来。陈留军对纳达尔这个国际主义战士已经非常熟悉了。见了他和李神甫,自然是待之如同上宾。一回陈留就被送进迎宾馆小心侍侯,还派了一个和尚过来替他们检查身体。

    迎宾馆里还住着徐以显和林小满。徐以显怎么说也是个文人,文人在陈留是受优待的,一日三餐规格也高。

    而同住在一起的林小满则是另外一种命运。

    做为陈留军的第一个被敌人俘获的俘虏,他在确认身份的时候受到了极大鄙视。黄镇在得知这个独一无二的俘虏是长胜营地士兵之后勃然大怒,“他不是我们长胜营的人,我不记得了。肯定没有,什么,叫林小满,不不不,我们这里没这个人。”激动中,黄镇将军猛地从病床上跳起来,身上的枪伤又迸开了。

    他怒叱前来调查地内卫:“你们是怎么搞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了,你是猪呀?叫莫清来,叫莫清来。”

    莫清自然不会为这种事情去挨黄镇的骂,他第一时间来到迎宾馆提审林小满。刚开始时,他的神色还很和蔼,甚至指着凳子示意林小满坐下:“士兵林小满,你的身份我们已经确认。对了,我只想问一件事,你是怎么被孙可望俘虏的?”

    “力竭被俘。”

    “力竭被俘,不是吧?”莫清猛地一拍桌子:“撒谎,可耻!”

    林小满被莫清脸上的可怕神情给吓坏了,他猛地站起来,大声道:“莫将军,此话怎讲。我的确是力竭被俘的,我不是胆小鬼,在烽火台上,我也英勇杀敌。”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就能瞒过所有人,”莫清继续冷笑:“我都了解过了,花无缺将军牺牲地时候,你丢掉手中武器投降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这个叛徒!”他站地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以严厉的目光盯着林小满。

    林小满大声叫起来:“冤枉,我冤枉呀!”

    莫清冷喝:“你冤枉什么,又是谁冤枉你了?这事纳达尔可以做证,他说了,当时烽火台已经失守,他和手下都掏出白手绢乞降。看到泰西人投降,你也扔掉了武器。是不是,是不是,士兵林小满,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绝对不是!”

    “好,今天就到这里,我没什么可问地了。”莫清立即结束讯问,收拾好桌上的供词,“老实呆在这里,等判决吧。”

    莫清走之后,林小满被领去同徐以显住在一间屋子。一进房间,林小满就扑到桌子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第二章 叛徒

    地里的谷子都熟了,金色秋天到了。徜徉在这片黄|色的海洋之中,高原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他转头笑着对李方西神甫道:“神甫,听说你们欧洲人都以麦面为主食,谷子这东西只怕以前没见过吧。”

    秋收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重要的时刻,一大早高原就带着手下的几个文官出来巡视,随行的还有李方西这个牛皮糖一样的神棍。

    李方西微笑道:“以前在书里看过,听说谷子是由狗尾巴草杂交而成的,今日总算见到真正的植株。”

    高原惊讶地说:“还真不知道这点,以前我只听说小麦是中亚的牧草杂交,却不知道谷子也是如此。这才是,事事皆有学问。”

    神甫笑笑:“将军,老实说,以陈留的财力,完全可以从江南甚至国外购买粮食。以河南的土地和气候,这点产量并不足以支撑你辖区内的军队和人

    高原还没说话,身边的荀宗文已经沉声道:“李先生这就不知道了,农耕乃国本,民以食为天。即便是颗粒无收的灾年,也不能荒废农田。”

    李方西摇头:“这是什么道理。”

    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的傅山突然道:“李先生大概还不知道,虽然我陈留的财政足够养活领地内的所有子民。可不种地,这么多人口闲着却是个大问题。民不可由之。闲人一多,就是祸乱之源。”

    高原听傅山说得直接,皱了下眉头,对李方西道:“神甫,你所说地在陈留建教堂传教一事,我考虑过了。”

    “怎么了?”

    “可!”

    “多谢将军。上帝会保佑你的。”

    “可有一条。”高原笑笑,“不许在我军队里发展教徒。”

    李方西有些着急了,要想推广耶稣教,就不能不走上层路线。如果不能在军队发展教徒,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让上帝的容光照耀在所有人头上,“将军,据我所知,你军中也有佛教的神职人员。既然佛教能够进入军队,我们耶稣教也需要同样的待遇。”

    高原道:“佛教,哦。你是说德喜和尚呀!人家来军队是做战场救护人员的。而短期内,我没发觉上帝能够在军队里有任何作用。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方西正待再说,莫清从远处骑马奔来。等跑到高原面前,纵身跃下,“见过将军。

    高原正被李方西缠得头疼,忙问:“什么事?”

    莫清道:“回将军,林小满地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恩,怎么样,说说。”一想起那个年轻的和尚,高原心中一阵沉重。

    “我问过纳达尔和投降的孙可望士兵,他们都一致认定。当时,在纳达尔先生投降的时候。林小满也扔掉了手中武器跪到地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林小满是一个叛徒。”莫清狠狠地点了点头。

    高原叹息一声:“这个林小满,怎么变成了这样。对了。你们的判决是?”

    莫清森然道:“军法无情,斩首!不过,还要请将军最后裁决。”

    高原转头看了看负责民政和刑狱的荀宗文:“你的意见呢?”

    荀宗文道:“我负责民政,军法上的事情(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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