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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部分阅读

    莫清森然道:“军法无情,斩首!不过,还要请将军最后裁决。”

    高原转头看了看负责民政和刑狱的荀宗文:“你的意见呢?”

    荀宗文道:“我负责民政,军法上的事情还请将军一言而决。”

    高原:“你看,你看。先生又犯脾气了。说吧。说吧。”

    荀宗文点点头,郑重地说:“当斩。”

    “人命关天呀。”高原叹息。“可惜了。花无缺将军是一条好汉,手下怎么出了林小满这样一个懦夫?”

    李方西神甫突然插嘴:“高将军,恕我直言。军人在失去抵抗能力,和没有任何取胜可能的情况下可以投降。”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上帝地道德吗?”傅山轻轻一笑。

    高原:“青主以为呢?“

    傅山道:“自从天下大乱以来,刀兵四起,批甲人众多。武人们对忠义二字看得极轻,朝秦暮楚,旗帜变换是常有的事情。在下认为,将军厚待武人,恩义广结。麾下士卒若还怀有二心,临阵畏缩,以至于倒戈相向,却是不忠不义之为甚者。不杀,何以服众,何以统帅一军。当,斩首!”

    傅山这话一说完,众人文吏都同时点头,说治军当用重典,若不杀林小满,将来军队一上战场,都抱着投降的心思,谁还肯上去拼命。

    高原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等秋收结束,就斩了他。”一想到壮烈牺牲地花无缺,高原对林小满这个懦夫就是一阵痛恨。作为一个军人,居然临阵投敌,真是无耻之尤。

    李方西叹息一声,只得闭口不言。

    众人在地里兴致勃勃地转了半天,高原又想起那一万多俘虏的事,便问荀宗文俘虏的甄别工作搞完没有。

    荀宗文回答说已经弄好,这次共俘虏了一万五千壮丁,其中伤残不堪使用者六百,准备等他们伤好一些就发给路费让他们自己回家。至于其他人,都可直接充入军中。

    “回家,他们还能回家吗?”高原苦笑,这些人就算回家,在这样的乱世中只怕也是死路一条,“算了,把他们都集中起来送到何长顺的工厂里去做工吧,应该还能做些事。”后世有残疾人福利工厂,陈留也可以自己弄一个。以后还有许多仗要打,还会有不少伤兵,都可以送过去做些轻体力劳动,也好挣些工资。

    “将军仁慈,我下来就去办。”荀宗文又到:“至于那一万五千人中,有一千多骑兵,加上我们有得了不少军马,可将这批人抽出来成立一个骑兵营,直属将军统领。其余一万三千人,经过训练后也可以充实到飞虎、无畏、长胜三营。”

    “恩,训练新兵的事情……”高原笑着对荀宗文道:“你和莫清负责。”

    “我是文官。”

    第三章

    随着陈留势力的壮大,加上一个接着一个胜利,高原的威望与日俱增,陈留各级军政官吏对他都是惟惟诺诺,畏惧多余亲爱。王滔、黄镇这些起兵时的老队员还好一些。不过,那时的老弟兄留在现在的也不过几百,而现在的高原手下有两万大

    人是多了,但这些人对他却多了一分畏惧。也只有荀宗文这个陈留军政二把手敢顶撞高原。大概是同明朝文人特有的狂傲有关吧?老实说,高原还真有点畏惧这个老夫子,当他听荀宗文冷冷地说:“我是文官”时,也只能苦笑,以免遭到一通训斥。

    但高原的脾气毕竟有些火暴,自从有了陈留这么一大片家业后,他也收敛了许多。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心中还是不免窝火。

    回到火神庙后,高原恼怒地将外套脱下,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他恶狠狠地将衣服扔在床上,“这个荀宗文实在可恶,当中驳我面子,非……”,大概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人,高原立即醒悟过来,改口道:“非扣他薪水不可。”

    “将军这是在生荀老夫子的气呀!”旁边的傅山小心地提起那件汗淋淋的衣服,让高原的警卫拿出去洗。他看了看高原的脸色,道:“其实,将军是不明白荀先生的苦心。”

    高原有些奇怪:“此话怎讲?”

    傅山自从回到高原身边之后。做了高原地宣武卫威武将军府主薄。这个职务不过是一个秘书头,虽然地位不高,经手的却都是机要事务,算是高原的首席参谋。加上他本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有他在,高原也能从繁杂的日常事务中脱身。也因此。这段时间高原感觉日子重新过得清闲起来。

    傅山字斟句酌道:“将军现在势力膨胀,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文武分途势在必行。荀宗文现在负责陈留地方政务,若再让他编练新兵。将来,军政一把抓。将军将如何自处?对他,对将军都不好。我以为,新降之兵还得由将军自己……”

    高原苦笑着一摆手:“青主你想得太多了。”

    听高原这么一说,傅山立即闭口不言。

    高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荀老夫子地脾气是恶劣了些。不过却是一个好老师。将来我有了儿子,一定交给他教育。”

    傅山道:“首先,你有儿子吗?其次,等你儿子长大,到时候,将军囊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博学鸿儒,荀老夫子怕是不能担任少师一职。做个少傅,还不错。”所谓少师,是东宫的一个虚职,负责教授太子的文化知识。而少傅。则负责监督太子的言行。傅山这话的意思是,老荀的学养不高,不是一个好老师。

    听傅山这么一说。高原面色一变:“青主慎言,我现在是闯王麾下宣武卫威武将军。”

    傅山一笑:“将军恕罪。”他假意一施礼:“说起来,将军正当壮年,却一直未娶,也没有子嗣。长此以往。却不是好事。在下颇通相人之术。隔壁那位身份高贵,望之有宜男之相。将军不如搬了过去。”

    高原瞠目结舌半天。“青主这话说得,当我高原什么人了?”

    傅山嘿嘿一笑,又道:“好,就不提这事。要不这样,过几天我让程枕貘他们从扬州给将军选择几个女子过来。”

    高原张大嘴巴:“买女人!”

    傅山:“扬州瘦马天下闻名,养之府中,也是一桩雅事。若能诞下子嗣,续接将军地香火,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傅山这次回来,高原心中非常欢喜,对他比起以前那种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态度大有不同。高原以前在他面前说话随便惯了,傅山虽然在高原面前很是恭谨,却也能说一些别人不敢说的话。

    高原心中不禁一动,老实说,来明朝快两年了,自己一个女人都没碰过。他身体即壮,血气自然旺健,说不想女人,那是不可能地。

    随着陈留商业的进一步繁华,不良商人将青楼这项含金量极高的无烟工业也引了进来。刚开始,高原还想过派人过去查封。无奈,不光商人们极力恳求,军中诸将也是拒绝反对。

    于是,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拖到现在。

    夜深人静的时候,高原也不是不想过要干那事。可自己是军中统帅,若去那种肮脏的地方,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只能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克制着。

    可这么憋下去也不是办法,最近,高原居然梦遗。男人这事完全靠压制也不是办法,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找个女人,也是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总比去妓院要卫生安全有面子。士兵们也不会妞妞死得早,小红和自己今生注定没有缘分,红娘子……算了,随便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好了。爱情这东西,重要吗,重要吗?

    迟疑了片刻,高原突然红着脸问,“青主,那个什么马贵不?”

    傅山忍住笑意,“好的也不过一万两左右。”

    “啊,一万两!”高原愤慨地嚷嚷道:“用一万两去买一个女人,那是犯罪。”

    傅山一笑,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女人的问题就讨论到这里,继续商议如何训练新兵。

    以高原现在的身份,若再像以前训练李自成骑兵时那样,背着一个背包跑到军营里去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显然已经不现实。那是低级军官地做法,而现在陈留军已经膨胀到两万之巨,再想像从前那样。同每一个士兵亲切交流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最好地办法是,由他来训练军官,然后由军官去训练士兵。

    这个时候,教导队的作用就突现出来了。

    新抓地俘虏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六百士兵不堪使用,已经打发到何长顺那里去做工了。剩余的人马应该尽快充实到部队中去。这一万多人还都是强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孙可望还真给人丁匮乏的高原送来了一分大礼。

    但问题也来了。单独成军肯定不合适,老实说,对农民起义军的战斗力高原不包任何幻想,若平均分配到长胜营和无畏营去。人数也实在太多了。有明一朝,一个卫所也不过五千精兵。上万人地营,闻所未闻。人多并不代表战斗力地提升。一上了战场,反有指挥不畅之虞。冷兵器时代。将官地命令最多能够让五千士兵知道,再多就乱了。古人的军制还是很有道理地,在古代的技术条件下,五千人一营是最佳选择。

    所以,拆分长胜营和无畏营是当务之急不但这两个营,连高原亲领地飞虎营也拆开了。除保留其教导队外,其余老兵都分了下去,只保留基本骨干。

    飞虎营现在还保留着一千人的编制,主要成员是孙可望的那支骑兵。飞虎,飞虎。没有骑兵,自然也飞不起来。从根子上说,高原长于骑战。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骑兵统帅。

    高原同傅山商量了一下,王滔依旧领无畏营房,黄镇领长胜营。他们的副手应保和黄大牛则抽调出来成为两个新军地统领。应保领有的一军名曰:定远,旗帜是一头雄狮;黄大牛的新军叫:镇远,旗帜是一头野牛。将来如果还要成立新军不妨起名:经远、来远、致远……以此类推。全部套用北洋舰队的军舰名字——这大概是基于高原的恶趣味吧。

    当然。陈留军给部队取外号的恶趣味比他这个长官更甚。以雄狮为旗号的定远营被士兵们亲切地称为“小猫营”,而镇远则被称之为“牛子营”。

    其实所起来。此战之前陈留军主要以新兵为主。在这次大战之后,五千士卒都成长起来。用这五千人带一万五左右降兵,一老带三新,只要多花些时间训练,军队的战斗力依旧能保持较高水准。

    高原军队的基础是以前俘虏的明军辎重队和王、黄两家地青壮。这么多场残酷的战斗下来,还剩四百多人,在军队中都是十夫长以上的军官。又经过这么长时间地学习和培训,都能识字,军事素质也是极高。现在队伍膨胀了,这些军事骨干也都分派下去,当了各级正职。而投降的孙可望新军在经过甄别之后,也提拔了一批军事过硬、又能简单认几个字的人给他们做副职。

    当然,副职们不能立即上岗,还需要去教导队学习、洗脑,以达到高原所提出的:纪律严明;作风严谨;军事过硬;秩序正规、内外团结、安全稳定、忠于高将军之要求。

    培训期为一个月,有的是经久沙场、性格变态地教官去折磨他们。

    至于高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傅山地建议是:每三天给他们上一堂思想政治课就可以了。为上位者,需高屋建瓴,细节不用亲历亲为,但意识形态必须占领。

    高原深以为然。

    至于武器装备问题,老实说,缺口极大。打败孙可望之后,倒也得了一些兵器、铠甲,但数目不太,也不过五千左右。但这些装备质量都不高,大多已经破损,需要重新修补。很多人在同陈留军对阵的时候,手中还提着木棍和竹竿。打败孙可望,高原浪费了大量地弹药,还付出了一百名老兵的代价,若不是增加了这一万多壮丁,可说是亏到姥姥家了。

    幸运的是,大战之后商路通畅,钱庄又将河南和扬州商人尽数捆到陈留的战车上。在商人们的高效率的工作下,一船船物资通过大运河和黄河送到开封。因为秋收在即,而陈留前一段时间又囤积了大量粮食。因此,这段时间送过来的物资以钢铁和棉被等军用物资为主。

    崇祯十五年的秋天气候依旧干旱,地里的收成也不好。大量农民闲置在家,为了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何长顺再次将军工企业的规模扩大,又招收了两万工人,起了上百座小高炉,将就扬州商人送过来的生铁打造兵器和铠甲。

    对于炼钢高原是一个外行,也没办法指导。对这个时代的作坊式手工业,对质量和数量也没办法进行必要的数据管理。刚开始,他只能看到一座座小高炉在黄河边上拔地而起,浓烟滚滚,污水横流。如此恶劣的生态失衡,让他大起嫌恶之感。

    随着一批批军用器械流水一样地被制造出来,高原惊讶地认识到,只要人够多,荷包够壮,低效率的手工业也有极到的产量。这可是一个几万人的军工企业呀,就算每人每天只能用铁锤敲一个枪头,一天下来就是好几万个,而陈留军现在也不过才两万人。谁说大跃进不可以实现,只要有必要的技术和物资保障。当然,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陈留军现在的编制多以长枪兵为主,这个兵种装备简单,给他们一人一把长矛就可以了。只要给以一定训练,以陈留军特有的纪律约束,加上步兵长枪阵的威力,对上这个时代的所谓精兵在战场也占有一边倒的优势。唯一麻烦的是,长枪方阵机动性不足,遇到敌人远程打击力量非常吃亏。

    好在高原现在有一支骑兵在手,这个漏洞也不成其为漏洞了。

    训练新兵和军官的事情自然有军官去办,也不用单独找人负责,王滔他们就个营官做得就很好。高原更多的精力则放在军械的生产和制造上面。

    这一日,高原和傅山来到何长顺那里,才愕然发现,长枪兵并不省钱。陈留军的四个兵种中,骑兵最贵,火枪手次之,然后是炮手,最后才是长枪手。可听了老何的话,高原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第四章 板甲

    进了老何的衙门,说是衙门,也算不上。这里以前是一个地主的庄园,有三个大院子。墙壁都是厚实的夯土墙,院子也很宽敞。原主人在李自成进河南之后就,就带着家丁和资财逃到山上的寨子里去了。后来被闯军在征集粮草时攻破了寨子,全家死了个精光。于是,这座庄园就成了陈留军工系统的总指挥部。何长顺带着十几个小吏过来之后,三个院子就成了他们的办公场所。

    院子的旁边就是黄河,何长顺的小高炉群就坐落在这一带。住在院子里,只要推门看过去,就能直观地把握住生产情况,到也方便。

    请高原和傅山坐下,老何让小吏抱出一大堆帐薄,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工作。刚开始时说得还很简单易懂,说到后来,一连串专业术脱口而出,什么平炉,什么折叠锻打,什么灌钢法,什么铸模……听得二人郁闷非常。高原好歹是一个现代人,这些东西还懂得一些,只不过那些术语古代和现代可不太一样,十成中也只能听懂三成;至于傅山,子曰诗云骗不了他,这东西……却是一个大问题。

    听了半天,高原打断何长顺的话,“老何,简单说吧,我们现在的钢铁产量和质量如何?”

    何长顺回答说,数量很大,如果单纯是为打造兵器,产量上没有任何问题。不但是好钢。连枪炮用地火药都可以自己生产,质量也好。唯一的问题是,生产出的钢质量实在不怎么样。

    “还是泰西人的钢好呀,你看那枪管,你看他们的刀剑。”老何一阵羡慕。

    高原一阵无奈,中国的铁矿石杂质多。煤炭含硫量大,即便在现代也是一个让人头疼地问题。就明朝的技术水平而言,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要得到好钢,只能反复锻打,只要时间够长。次数够多,总能得到一些好钢。现在的陈留人口也多了起来,又是一个纯粹的工商城市,工人数量也够。只能采取人海战术了。几万工人为两万士兵提供准备应该没什么问题。实在不行,继续增加工人数量好了。

    实际上,为了得到好钢,老何手下的专业铁匠已经达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反正这活也简单,你只需要挥舞着铁锤往下砸就可以了。简单地重复劳动需要的只是力气。

    “对了,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步兵装备的事情。”高原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地。

    何长顺回答道:“禀将军,长枪兵的一万五千个枪头已经做好一万个,剩余五千个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误不了事。”

    “盔甲的事情办得怎么样?”高原说:“前一段时间我从江南订购了一大批棉花和布匹,你也接收了。不知道全部用来做棉甲够不?”本来,高原打算给自己的步兵全部换上铁甲的,但这种铠甲不但需要钢铁。还需要大量的牛皮。钢铁好办,自己炼,或者从江南买就是了。但牛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生产工具,牛皮是军用物资,却没地方买去。不得以。只能改棉甲。

    棉甲的生产很简单。将棉花一层层压实,然后像缝棉衣一样缝好。上面再弄些甲叶上去就成。防御力也不错,冬天还可以当棉衣用。真是军民两用,老少谐宜。

    “那东西麻烦,又浪费人工。”老何摇摇头,“我一件都没有做。”

    “啊,一件都没有做?”高原惊讶地问,“老何,你在搞什么,新军马上就要练成了,你总不可能让我的士兵光着身子上战场去吧?”

    何长顺得意地一笑,“将军且莫着急,我有一件好东西推荐给你。”说完话,他双手一拍,从另外一间屋子走来一个全身被钢铁所包裹的武士。

    却见这人头上戴着一定圆溜溜地纯钢头盔,头盔下面的铁面具将一张脸都藏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再看他身上,通体闪亮,用精钢整体铸造,看起来如同科幻小说里地机器人。

    高原惊叫:“中世纪板甲!”

    而傅山则大声惊呼:“步人甲!”

    高原猛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欣喜地走到那个武士身前,狠狠地拍了几巴掌,“好东西,好东西呀!老何,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何长顺回答说,这东西是军队从孙可望那里缴获的。一共有五具,是泰西人带来的:“重六十斤,除了火枪,一般的武器拿他没任何办法。就算是长枪,如果不刺中正中心地位置,也戳不进去。”

    “好,现在我有两个问题:一,这东西这么重,穿在身上不是很笨重?二,一个月造多少,能否大量装备军队?”

    何长顺听高原问起这两个问题,忙指着这件板甲地各个部位,解释说这东西是比棉甲重一些,但整件铠甲因为是整体铸造而成,重量平均分配到身体各处,比起铁甲来还轻巧许多。

    至于产量的问题,老何回答道,“不大,这东西对质量要求实在太高,需要用手工一点一点敲出来。几万工人同时动手,一个月也只能生产一千件不到。”

    高原听何长顺这么一说,欢喜地叫了起来,“好,一个月一千件就够了。反正火枪手、骑兵和炮兵也不用穿这么贵重地盔甲。再说,短期内我军也没有什么仗好打。这样,我再拨些资金给你,反正冬天就要到了,地里也没活儿,都组织起来生产。我给你半年时间,半年生产一万件板甲没问题吧?至于质量嘛……能够比铁甲好些就成。”

    老何生气地摇头,“不行,最多七千件。质量?不铁甲好一些就成?我老何出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不敢说比这件盔甲好,但也不比它差。”

    “也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够的部分就用棉甲和铁甲吧,反正库房里也有许多。”

    回火神庙后,高原非常兴奋,他甚至已经在想象自己这支全部装备着中世纪板甲的钢铁怪物上战场时的情形,这样的战斗才是真的有些意思了。只要不对上敌人的火器,板甲、长枪、密集的方阵、铁一样的纪律,对上古代的军队,怎么看都是一件杀人机器。

    其实,只要不被敌人的大炮轰炸,普通火器拿板甲也没有任何办法。对明朝的那种鸟枪,高原是很鄙视的。

    但这样的军队是非常花钱的。傅山计算了下,组建这样一只军队需要,以每件板甲价值四百两计算,一万件就是四百万两,这可是陈留一半的家底。即便在现代,做这么一件盔甲也要上万块。高原记得,以前在一个古代兵器展览会上看到有人复制了一件唐朝的明光铠,据说光成本就花了将近三十万人民币。当然,陈留所要制造的板甲工业上要简单许多,也不过是一个乌龟壳子一样的东西,价格自然便宜许多。

    “不怕不怕,我陈留的物资虽然全靠购买,但商业税却也能收上一大笔,再说,钱票的事情一弄好,光钱息和票号收入就足够支撑军政运转。”对于未来,高原非常有信心。

    本来,高原还曾问纳达尔能不能从澳门买些板甲回来。纳达尔手一摊,说这东西得从欧洲运来,非常麻烦。再说,自从火枪大量普及之后,板甲已经被军队淘汰了。现在谁还穿着这么重的东西上战场就是找死。

    至于他为什么穿着板甲来陈留,纳达尔说也不为什么,纯粹炫耀,纯粹炫耀。

    至于老何手头那件完好的板甲,高原去问他要了过来。对于一个统帅而言,六十斤的板甲还是重了些。

    高原上战场的时候,一般都要穿两件铠甲。里面贴身穿着一件黄金索子甲,外面则套着一见铁甲,总重量达到七十斤之巨。若不是高原身强力壮,还真负担不起。有的时候,高原甚至恶意地想,如果自己有一天摔下马去,估计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因此,对于外面那件沉重的铁甲,他是深恶痛绝,能不穿就不穿,特别是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不过,军中自有条例,上战场不穿盔甲是要受到处罚的,即便是统帅也不例外。统帅的生命属于整个团体,高原也做不了主。

    现在有了这件板甲,高原立即让老何将上面的铁袖取掉,换成软甲护膊。如此一来,重量到是下去了,但后果却是也极为严重。

    板甲本就是一个大铁罩,样式古朴简约,通体光滑如镜,自然比不上高原原先那件大将军铁铠华丽。两铁袖一去,看起来就有些不怎么对劲。

    于是,老何为高原的尊严计,在头盔缀了几颗宝石,铠甲上更是镀上华丽的珐琅彩。如此一来,高原只要一穿上这件铠甲,立即流光溢彩,花哨得令人发指。

    李方西神甫这么赞叹:“伟大的将军站在阳光下,举起右手,给他的军队指示前进的方向,此刻的他华丽如爪洼岛上的天堂鸟。”

    板甲的生产被提到了压倒一切的高度。于是,只要一走到黄河边上,满世界都是叮当的铁锤声,没日没夜,阴魂不散。

    很多人都失眠了。

    第一批板甲在一个月后交付使用,共有一千具。随着工匠们的手艺进一步熟练,生产速度还将得到极大提升。

    第五章 米友仁来访

    “三千精锐居然被区区一个傅青主用稻草人给吓退了,这大明朝要完蛋了!”坐在芭蕉树下,陆鹤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生性嗜酒,但量浅,一喝就上脸。已经入秋,天气依旧很热,酒意上涌,更是浑身躁热。

    前一段时间官兵在开封的拙劣表现已经证明他所献上的,所谓的火中取栗之计纯粹是一出闹剧。穷三月筹谋,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挑动张献忠引兵来攻。一切都按照预定的程序发展。所思所虑,所斟所酌,无不尽善尽美。可所有的一切都被胆小如鼠的明军给毁了。

    最令他震撼的是,高原军居然以五千新成之军全歼孙可望两万精锐。虽说是偷袭,可士兵们表现出的强悍的战斗力还是让他禁不住颤抖了。再对比河北明军的拙劣表现,陆鹤一阵绝望。以高原大胜之后的声势,如果愿意,他自可带兵在河北纵横驰骋。

    而高原也不过是李自成名义上的一个部将。除了高原,还有李闯、张献忠,还有罗汝才,还有建州东虏。

    可朝廷还有可用之兵吗?

    大树将倾,我得猢狲又散到何处?

    事后,周王那边则保持着令人不解的沉默。转眼快一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一条消息传来,也不说是否让他撤回去。渐渐的,陆鹤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甚至想过抛下这一切跑回彰德,可一想到陈留严密的户籍管理,他就死了心。精明如徐以显也被户籍管理人员给抓了,他陆松年难道比徐以显更能干?人家以前可是八大王手下一等一的谋士呀!

    这还不是最让他烦心的。在计谋败露后,他也陷入了极端的恐惧中,生怕有这么一天。一大群武装到牙齿的陈留军冲进院子,将自己当场拿下。

    可事情地发展出乎他的预料,高原好象根本就将他这个人忘记了一样。即不说抓,也不说放,只莫清跑过来冷着脸说高将军喜欢吃红烧|乳鸽,将他的信鸽全要了去。

    高蛮子实在太可恶。这等焚琴煮鸽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自从鸽子给要走后,陆松年先生已经彻底同外界失去了联系。变成了聋子和瞎子。

    他就这么在陈留呆下去,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可生活还得继续,江陵和她手下那一大群奴仆还得靠自己供养。而自己身上的钱已经全部花光。不得已,只能继续回高蛮子的威武大将军府去上班。

    可一去陈留衙门。所见所闻几乎让他气炸了肺。陈留人才匮乏,读书人很受尊重。以前他每天早晨只要一进衙门,手下便众星捧月一样拥来,一口一个陆先生地叫。不用他吩咐,一杯香茶和各色点心就递了上来。一边品尝着扬州茶商人送来地雨前龙井,一边看案头的公文摘要,再欣赏欣赏景德镇官窑青花茶盅。口中“哦哦”几声,装着漫不经心地样子听着下属地工作汇报,颇有几分夜郎国宰辅的味道,其乐倒也融融。

    陆鹤的人生理想是科举入仕。以前仅仅是羡慕官员们的威风。现在居高位,算是体会到权利的好处,食髓知味。这才摸着头感叹:“人人都说当官好。如今才真正体会到人上人地好处呀!即便是做了反贼的官,也一样滋味无穷。”

    但这次回陈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一进衙门,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显得奇怪,有意识地离他一丈远。茶和点心没有了。文件公文之类也不给他看。就让他在屋子里枯坐。他本就心虚,自然不敢再摆官架。但凡有事也尽量躲着。

    可他不惹事,事情偏要来惹他。这一日,他无意地吩咐一个叫金则林的小吏去查通尚丘的口亩数字,和今年秋收的预计产量。结果那个小吏眼睛一翻,“这事荀先生知道不?”

    陆鹤大怒,猛地站起来:“这事由我主管。”

    那个叫金则林的小吏依旧问:“这事通知荀先生了吗?”表情十分傲慢,完全不将陆鹤这个主管放在眼里。

    陆鹤这才颓然发现,自己现在身份尴尬,又有什么权利去指挥人家呢?

    从此,他手下的几个人将陆鹤当成了摆设。每天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有了事也不向他汇报,径直去找荀宗文。

    衙门里地官吏大多是荀宗文的同年、学生、老乡,陆鹤这个奸细自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甚至还有人私下道:“我们还是离陆松年远一点,高将军最恨叛徒了,你看那个林小满,这不就要被砍头了。”

    又有人点头:“是啊,若同他走得近一些,没准就要被莫清找去谈话,惹不起,惹不起。我就奇怪了,将军明知陆松年是奸细,即不杀也不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轻轻一笑:“这事很简单,我听了个谣言。那陆松年为保自己一条命,在将军面前说愿意将江陵郡主送与他做妾。你想,人家堂堂宗室血亲,怎么可能做妾。这个陆松年,简直是无耻!”

    “的确无耻,衣冠禽兽。”

    陆鹤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口一疼,本欲冲过去理论,可刚一起身,却有颓然坐下。

    这件事情让他彻底绝望了,也再没有脸去去衙门办事。只得一天天在院子里枯坐,沉溺于酒精地麻醉之中。

    可事情并位就此结束,江陵郡主见舅舅整天呆在院子里,也是不省事,见天就问什么时候送她回彰德去见父王。

    陆松年心中苦涩,只想大声恸哭:“江陵呀江陵,不但你,连舅舅我也是有家归不得。说不准哪一天我就做了高蛮子的刀下之鬼,而你,只怕还真要做他的侍妾。天啦!”

    一人家中坐,本也无事。可不去上班,薪水都被高原扣了个精光。这么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却是没处可躲。以前跟着自己的那些细作见不到钱,加上自己又形同软禁,都做了鸟兽散。

    眼见着日子一天难过似一天,偏偏江陵日常开销极大。这样下去,只怕要揭不开锅了。

    想到这些,陆鹤愈加愁闷,又一仰头将一大杯酒灌进喉咙,打算来一个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正在这个时候,守门的小太监递过来一张名刺和一份礼单,禀道:“陆先生,有一个叫米友仁地扬州人求见。”

    “不见不见。”一想到那个委琐地米商,陆鹤就是一阵烦恼:告诉他,我没空。”说话间,他随意地打开礼单,眼睛却是一亮。

    上面的东西还真不错:上用妆缎蟒缎十二匹;上用各色宁绸十二匹;上用宫绸十二匹;上用缎十二匹;上用纱十二匹;上用各色绫绸四十匹。

    “好大手笔!”陆松年心中很是震惊,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按说自己却是一个被人软禁地囚徒,别人避之惟恐不及,这个米友仁送这么东西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疑惑地又看了看礼单,陆鹤眼睑一抬,“请他进来吧。”

    “哈哈,陆先生,自从商丘一别,甚是想念。今日我押了六十船粮食来开封,刚到盐铁转运衙门交割完毕。听人说,先生身染小恙,正在院中静养。就过来看看,不请自来,恕罪,恕罪。”米老板还是那副奸狡圆滑模样,见了陆鹤一连串哈哈,眼睛却不住望江陵所住的内院瞟去。

    陆鹤心中不喜,将礼单往桌上随意一扔,“米老板,你什么时候改行贩卖丝绸了?”

    米老板奸笑一声,“这些衣料是小人对江陵郡主的孝敬,至于松年兄,小人还有表示。”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递了过去。

    “还有?”陆鹤心中惊讶,接过来看了一眼,心中大喜。这份礼倒也简单,不过是白银三百两。但对此的陆鹤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不过,他还是非常疑惑。他已经形同囚徒,而商人无利不起早,更别说送上这么一份大礼了。米友仁来烧自己这个冷灶,究竟是为什么?

    陆鹤将礼单递还米友仁,“无功不受俸,如此大礼我受不起,米老板还是拿回去吧。”

    “受得起,受得起。听闻郡主生活艰苦,而高将军素来简朴,小民身受高将军重恩,实在看不过眼,这才送些丝绢过来聊表心意。”

    “哦,有心了。”

    突然,米友仁满脸媚笑地起身,一揖到地“恭喜松年兄,不,恭喜陆大人。”

    陆鹤更是满头雾水:“米老板此话怎讲,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第六章 春风得意陆松年

    看到陆鹤一脸的不解,米友仁嘿嘿一笑,直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哟,我这猪脑子,倒忘记了,陆大人正在家中养病。这事你大概还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越发地叫我糊涂了。”

    米友仁道:“这事我也是从高将军那里听来的。昨天上午我的米船在开封卸货时,恰好碰上高将军,小人自然要上前施礼叙话。这一聊就说起了开办钱庄的事情。”

    打败张献忠的大军之后,短期之内陈留将不会有大的战事。加上众商贾也直接看到了陈留军强大的军事潜力,增强了信心。因此,成立钱庄的事情就提到了议事日常上来。

    上月陆鹤还在上班时就听说过这事,也看了看草拟的章程。今日听米友仁这么一说,点点头道:“有这么回事,高原的意思是,陈留以库中黄金做保证,占五成股份,但不直接参与管理,只起到监督和协调的作用。另外五成,河南商会占两成,扬州商会三成。按照认购股份的多少,成立相应的管理委员会。委员二十名,上设一个委员长。这个委员会不但负责发行钱票,还负责飞虎钱的铸造。我记得没错吧,怎么了?”

    米友仁笑道:“陆大人记性真好,确有这么一说。”他神色有些忸怩,小心地看着陆松年的脸色:“您也知道,小民长期与陈留合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疲劳了。至于委员长一职,我是不想的了,高将军内定给(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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