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穿越历史 > 猎明 > 猎明 第 84 部分阅读

第 84 部分阅读

    不过,刘满囤的骑兵还是分为轻重骑兵两个部分,重骑兵现在都呆在中军位置。而现在的战况已经不需要那些重如泰山的大家伙们。

    “重骑兵留下押阵,轻骑兵随我出击。”刘满囤有仔细看了一眼旗语兵传递过来的信号。

    “得令!”副将应了一声,立即下令骑兵作好冲锋准备,命令很快下达到各个十人队。所有的人都从马鞍旁抽出了火枪,“割了建奴的头下酒。”的声音四下轰鸣。

    “不许用枪,砍死他们!”刘满囤大吼。实际上,敌人已经彻底崩溃,再用火枪打,因为准头原故杀伤力实在不偶,还不如马刀来得有效和痛快。

    “割了建奴的头下酒!”马刀闪亮,暴烈的日光下,轻骑兵分成两股从大方阵的两翼出击,卷起长长的烟尘,兜了一个大圆,在阵前汇合在一起。如破空的箭头一往无前地朝阿巴泰背心刺去。

    因为灰尘实在太大,刘满囤在冲锋前就在口鼻上蒙了一张白布面巾。他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端充当箭头,风在耳朵边呼呼刮过,久违的热血涌上头顶。灰尘扑在脸上,竟如枪口中射出的铁砂般强劲有力。即便遮上了一张白布,那些灰尘和沙子也钻进了眼睛。弄得眼中干涩难当,可他必须努力睁大眼睛。一刹那,他有些羡慕长枪步兵脸上的铁面具了,若有那东西在,也不至于被弄得如此难过。

    连日的暴晒让地面干得裂出口子来,被人马的脚一踩。泛起黄|色烟尘。但土地却变得更加结实,这样地地面条件十分适合骑兵的冲锋,战马每一脚踩下去都发出响亮的蹄音。犹如不断敲击的战鼓,让人热血沸腾。更美妙的是,每一步都好象有一种弹力将人和战马使劲向前推。推出去,在半空划出妙曼的抛物线。

    “哈哈!”这美好地感觉使得刘满囤只想放声狂笑。一直以来,他的骑兵都是陈留军的主力。不管是冲阵,打援还是最后解决战斗都得靠他。而作为其中最敢死地一个,他一直在拼。他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俘虏。不管是资历、能力还是军事才华都比不上军中其他大将,为了出人头地,就只能玩命。将军不怕死,敌人还拦得住吗?

    当刘满囤率先冲出去的时候,身边的护卫还都吓了一跳。都慌忙跟上去,想拉住他的马缰,试图让主将放慢速度,可迎接他们的却是刘满囤火辣辣的鞭子。

    无奈之下,护卫们只得紧紧跟在他后面。

    主将如此拼命,三千骑兵更是勇猛。

    骑兵阵地离阿巴泰地败军并不近。但在这种高速的冲击下,转眼就将他们咬住了。

    破空声不绝于耳朵,后金经过陈留军步兵的沉重打击之后减员五成,慌乱地退了下来。见敌人的骑兵追了上来,皆发出绝望的惨叫,回头将手中的弓拉圆朝刘满囤他们射来。

    陈留骑兵在一刹那同时将头伏在马脖子后面,任凭羽箭从头上掠过。但还是有人被射中,无声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后面的战马毫不留情地从落地者身上冲过去,竟没人停一下。

    后金士兵因为是仓皇回射。无法形成箭雨,也没有任何准头,不但没能阻住刘满囤的冲击,他们的人流反因此被骑兵冲碎。

    一个弓手刚射出自己手中的箭就看见刘满囤风一样冲过来,他大叫着也来不及拔出兵器,只得下意识地竖弓去当。

    可惜。刘满囤地力量是如此地大。他轻轻一抖手腕,人借马力顺利地从他身边冲过。一颗头颅带着折断的弓弦跃上半空。那颗头颅上的双眼瞳孔紧缩,想必在死前承受了极大的恐惧。

    也不停留,手一沉,马刀置于妈颈一侧。这回他咬上的是一个空着双手的金兵。敌人正在飞快地逃窜,可人脚如何比得上马蹄,转眼间。刘满囤就同他擦身而过。而他也被这一刀在背心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卷,白森森的脊椎骨露了出来。

    骑兵还在凶猛地冲锋,三千骑兵对上三千步兵,结局可想而知。

    转眼,两军突然合而为一,裹成一团。

    灰尘遮天蔽日,犹如积雨云在积累天雷那狂暴的力量。一片惨烈地叫声传来,眼前大亮,无数马刀如闪电在云层里划过。那片云团也瞬间被鲜血染红了。

    “太快了!”远处的高原感叹一声。

    徐以显;“阿巴泰完了!”他想象不出在这个时代,又哪一支军队在没有火器的支援下,能够在野战中抵挡住陈留功勋骑兵的冲锋。

    身边的军官们都大声地欢呼起来,到此,战争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接下来就是商量如何打扫战场。

    还没等他们的欢呼声停下来,那团如电光一样地马刀便从灰黄|色地云团中破茧而出。陈留轻骑兵已经将阿巴泰的步兵冲了个对穿。

    “战况如何,战况如何?”作为高原地首席参谋,徐以显更关心战果。可阿巴泰已经彻底被灰尘给笼罩了,如何看得清楚。

    一个军官回答:“金兵情况不清楚,但看刘满囤好象没什么死伤。”果然,正在迎风冲刺的轻骑兵们队型整齐,依旧保持着极高的士气,想来也没受到什么损伤。

    阿巴泰的精锐果然不是乱吹出来的,刘满囤虽然杀得爽利,也不过是欺负人家士气低落,又是在撤退。其实,那些家伙武艺不错,特别是白甲强兵,一个个身强力壮。遇到他们,刘满囤的马刀第一次落了空,可他无暇回顾,只能勇猛地朝前冲去。但是,那个避开他马刀的白甲很快被后面的骑兵补了一刀,遗憾地死去。在死前,他大概还在遗憾一直没捞到同刘满囤公平决斗的机会。敌人只砍一刀,一刀下去不管砍中没有都径直向前冲去,将自己留给下一个人。一刹间,他一连对上了五刀,终于在第六个骑兵出现时被砍中了脖子。……………仿佛一个同三千骑兵作战……………这是所有金兵的感觉。

    手终于有些发酸,手腕一抖,一刀劈进一个后金士兵的胸腔,强烈的冲击固然将那个倒霉鬼拉成了两片,但刘满囤因为使力不当,“铿锵!”一声,细长的马刀终于折断。

    刘满囤略一回忆,刚才一倒自己在拔刀的时候好象加了一个旋转。若是平时,加上这么一个旋转会让敌人受到巨大的伤害。可这是战场,就因为如此,锋利的马刀终于承受不了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看来,自己还是习惯使用武功,而在这样的战场上武艺这种东西却没什么用处。

    一把扔掉手中断刀,拔出火枪,回头一看,战友们都冲了出来。敌人已经死伤籍枕,因为没有骑兵,陈留军一冲进去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大屠杀。很多人甚至没有挥刀,就那么用战马将敌人直接撞翻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纵马踩去,如滚动的碾子,所经之处都是一片血红的开阔。

    “哗啦!”随着陈留骑兵暴风雨般的打击,付出巨大死伤的后金士兵终于散开了,体积膨胀了两倍,有四散而逃的趋势。

    因为实在太快,刘满囤的骑兵一时收不住脚,居然一头撞进河滩上的巨大人块中去,将一排又一排乱民和乱军踩死脚下。有的骑兵已经开始大声呐喊,将马刀毫不留情地朝他们头上招呼。

    刘满囤大怒,一枪打翻面前的一个蒙古人,猛地调转马头,怒吼,“调头,杀回去,活捉阿泰!”

    三千勇士从纷乱的人群中杀出来,再次杀回阿巴泰的队伍中。“活捉阿巴泰”的声音响彻云霄,可以想象,已经彻底崩溃的阿巴泰精锐再被刘满囤杀个对穿还能剩几个活人。

    已经有后金士兵扔掉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弃抵抗了。虽然蹲下去也有被人踩死的可能,但总比站着被人一刀过存活率高上许多。

    “我是阿巴泰,敌将受死!”灰尘中,突然有一群后金骑兵冲出来,看模样大概有十来人,转眼已经冲到刘满囤面前,为首那个老将手持一柄战斧当头朝刘满囤劈来。

    刘满囤暗叫一声糟糕,他手上只有一把火枪,刚才又射光了弹药,如何抵挡得住。只得将火枪一横,狠狠地架了上去。

    第三十五章 大野

    没想到那阿巴泰的力量是如此之足,这一斧风声轰然,居然将二人之间的尘土扯成一条长龙,凶猛扑来。

    其中夹带的沙子打得刘满囤睁不开眼睛。

    “铿锵!”一声,浑身剧烈震荡,一颗心都要跳出口来。眼前金光跳荡,手上却是一轻。二马交错的瞬间,刘满囤手上的长枪居然被阿巴泰一斧砍做了两截。

    心中一惊,背心顿时出了一层毛毛汗。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阿巴泰怒啸一声,“去死!”回身一斧朝刘满囤腰上斩来。沉重的战斧在他手中轻如鸿毛,只略微停顿就扫出一个巨大的扇面,这竟然是一记漂亮的回马刀。

    刘满囤身体突然一颤,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因被灰尘迷住的景物突然清晰起来。敌人的动作一招一式都简单实用,但力大势沉重,鼓荡的劲风吹到背上,让人心脏停止跳动。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身体突然下意识地一动,整个人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眼前一片刺目血红,瀑布一样的热血当头淋下,浇了他一身。转头一看,一匹无头的战马向前冲出两步,终于倒地不起。却原来,多年的苦练让刘满囤的身体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一旦敌人武器挥来,身体不经大脑,很快做出正确的反应,救了主人一命。但那匹战马却被阿巴泰一斧砍掉了脑袋。

    “我杀了你!”阿巴泰挥舞着大斧正要转身追来,可惜大量的陈留骑兵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惨叫声响成一片,没有兵器的碰击声,有的只是刀子割进人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嗤。只一个照面,阿巴泰的十几个护卫就被陈留骑兵杀了个干净,但陈留人也有十多人倒于马下。一比一。高速冲杀,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阿巴泰在砍翻两个陈留兵之后终于从骑兵阵中脱离,再看看身边,已经没有一个金兵。

    “天啦,五千人马居然全军覆灭!”他长长地哀号一声,泪水滚滚落下。

    可现在不是悲伤地时候。还是保命要紧。他微一犹豫,立即策马冲回河滩上混乱的人群中。也只有在这里,自己才是安全的:“我是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向我靠拢!”

    刘满囤浑身鲜血地在地上跑了两步,纵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一把扯掉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面巾,回头怒叫:“阿巴泰,我要杀了你,阿巴泰!”

    “将军,你没事吧!”护卫慌忙跑来。

    “滚。我没事!”刘满囤大叫一声给了他一鞭,“所有人跟着我,杀回去!”

    护卫大叫:“刘将军,没时间了,其余但营步兵已经跟了上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眼前已是一片整齐的步兵方阵,雪亮地长矛如墙壁一样推来,满耳都是腰鼓的声音。

    领头的正是王滔,他捧着指挥刀。微皱着眉头看了刘满囤和他地骑兵一眼,大声吼叫;“走开,别挡道!”

    所有步兵同时发出一声大吼:“走开,别挡道!”骑兵实在太骄傲了,已经引起了众怒。特别是进入山东以来,所有的仗好象都被他刘满囤一个人打了。因为腿比人家少,步兵好象一直都做着打扫战场的工作,在青县好不容易捞到一仗,却遇到岳乐。损失惨重。今天好不容易打的阿巴泰一个痛快淋漓。可解决战斗的还是他们骑兵,这骑兵抢功劳也太狠了点吧?

    大家都是陈留军,凭什么他骑兵吃肉,我们步兵喝汤?

    “***,我们走!”刘满囤虽然狂妄,却也不敢在王滔这个陈留军的创造者面前摆谱。阴霾地看了步兵们一眼。带着骑兵划了一个大圈从方阵前风一样掠过。

    实际上,骑兵地马力已经耗尽需要休整。再说。接下来他们还需要负担起战场警戒的任务,却不能再战了。

    “结束了!”从步兵方阵前冲过,远远地跑到一个空地,两千九百多骑兵同时跳下马来。皆大声喘气,没有那恼人的灰尘,空气是如此地清新。刚才一战超过三十个骑兵阵亡。除刘满囤浑身马血,余者除身上全是是尘土,居然没人受伤。马战,要么死要么活,就这么简单。

    对面河滩上,几十万人目睹阿巴泰的溃败,早已经乱成一团。

    而步兵方阵还在沉稳地推进,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响起,“缴械不杀!”,但是,挡在步兵方阵前的溃兵还是被长枪手毫不留情地刺死。甚至那些已经举手投降的人。步兵方阵需要严密的配合和组织,阿巴泰先前的冲阵步兵虽然已经失去抵抗意志,可若放他们进阵中却是一个极大的麻烦。这些死心塌地为建州伪政权效命地蛮夷随时都有可能反戈一击,给陈留步兵造成巨大的困绕,索性一杀了之。

    那些败兵一看不好,只得再次从地上跳起来转身朝河滩上跑去,准备混入人群,一边跑一边脱着身上的衣甲。

    步兵终于推进到乱军面前,可眼前实在太乱,根本没办法打扫战场,只得再次停了下来。不停刺杀着试图靠近的人群。

    大量的死亡在河滩上赤裸裸地展示,血腥味吸引来大群乌鸦,它们怪叫着在战场上飞过,像一团正在天空移动的煤炭。战斗进行了一整天,火把将整条卫水都照红了。艰巨的打扫工作终于完成,三十多万人不分种族,全部蹲在地上,等待陈留军的接收。

    这个时候,高原所带来的几万辅兵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冲进人群,大声喝令俘虏们举手投降。并用细麻绳将他们背身拇指相扣捆成一串。一个辅兵就能牵一大串,至于满人。那更简单了,直接抓住辫子,一抓就是一群。稍遇反抗,便是一刀拿下。杀起俘虏来,这些从前地农民并起正规部队还要心狠。

    失去卫队的阿巴泰终于收拢了两百多散兵,可这点人马已经对整个战局起不到任何作用。他杀开一条血路在最后时刻跑过河去。并在天黑前赶上了内大臣图格尔先期渡河的部队。

    至此。后金入寇大军除一万人渡河北上,其余全丢到了卫河边上。

    从济宁两军大战开始,后金入寇时地七万人马到现在只余一万。所劫掠的三十六万壮丁、三十二万头牲口、一百万两黄金、两百二十万两白银、四千两珍珠、五万匹彩缎和数之不尽的粮食尽数落于高原之手。

    对高原来说,财帛或许显得不那么重要,最重要地是,他得到了整个山东,得到了三十多万壮丁。只有人和人心才是最大地财富。

    “终于踏上了卫河北岸。”高原从浮桥上跳下来,用力地跺了跺脚。

    “恭喜将军!”

    “恭喜蛮子叔。”

    “恭喜蛮子大爷!”

    “恭喜主公!”

    将军乱七八糟的叫着,远处传来陈留军地欢呼。

    望着滚滚东去的卫河水。高原朝诸将一点头:“做得好。”

    徐以显笑道:“将军,俘虏已经甄别完毕。一共有三十八万九千七百四十五。其中,三十四万三千一是被建奴俘虏的山东青壮。东奴被我俘虏四万六千余人,如何处理,还请将军示下。”

    “这么多建奴俘虏。”高原吃了一惊,这可是四万多人呀,若都背水一战,今日地战况只怕又是另外一种模样。可惜了,他们在仓促间只能组织起五千人马,失败也在所难免。建奴再强。没有有效的组织终归是散沙一盘,不值一提。

    高原:“我军伤亡如何?”

    “一共有二百六十四人阵亡,轻重伤号四百七十八。”

    “好好,伤亡不大。”高原舒了一口气。他用脚踢了踢岸边堆积如山的粮食口袋,“敌人太不经打了,有些遗憾。”

    金黄|色的粮食“沙沙!”流下,须臾便倘成一条黄|色的小瀑布。

    “俘虏的甄别情况如何?”

    徐以显回答说:“大多说建奴都是贫苦农民和牧民,可以不杀。甄别出四千敌将和所谓的主子和贵族。等下全杀了。至于被后金俘虏地三十多万百姓,我的意思是。都是青壮,放回家也可惜,不如都编入军中,充为辅助。”

    “我的老天,三十多万兵。”几个将军都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大声欢呼起来。

    “可以。”高原点点头:“我养得起。至于杀建奴军官……让满蒙营的人动手吧。他们也该见见血了。我需要他们的投名状。把他们都拉到天津城下。杀给里面的懦夫们看看,为甘大人祭。”高原牙缝里冷冷地飘出这么一句。冰寒刺骨。甘霖的死让他动了真火,况且,他还有一个担心。自己名义上还是起义军,同天津的明军是敌人。明军虽然打后金畏敌如虎,但对付起农民军来却各个奋勇。在天津城下杀俘虏,想必能震慑里面的守军。而且,这四千建奴大多是后金军官和部落、旗的头领,高原没指望过他们能够效忠自己。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岳乐接到这个命令,面色苍白,他自己只要这刀一下去,他就同高原一条心了。不但是他,营中三千满蒙士兵这辈子都别想回北方老家。

    可是他们又不能不做,陈留军地战斗力已经彻底震撼了他们。高原又叫人带来这么一句话:“要么杀光入寇大军的俘虏,要么杀他岳乐的头。自己选。”

    一串又一串的俘虏军官被同为一个民族的满蒙营士兵牵着推到天津城下,然后就是闪闪的刀光。惨叫声响了一个整夜,各种各样的叫声响成一片,有满语有蒙古语,反正没人能听懂。黑黝黝的天津城硬是一夜没吭声,残酷的杀戮已经将里面地人完全威慑住了。

    每个满蒙营的士兵都配备了两把大刀,刚开始还砍得顺利,可到后来,两把刀都卷了口,手腕子也肿了。不得以,岳乐只得从高原哪里借来两百把火枪,就这么指着俘虏的后脑勺击发。

    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满蒙营的士兵已经彻底麻木,就像眼前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不是同他们一样地人。

    血一直在流,直接流进卫河,火光下,如一条滚烫地血管在跳动。

    堆积如山的尸体被一具具扔上到柴和堆上火葬,被烧成奇形怪状地焦碳。为了加快速度,很多尸体都被破开了肚子,剔去了肌肉。

    一个满面皱纹的老人满嘴酒气地大声唱着苍凉的民谣,一边唱一边用力地挥舞着斧子将脚下的是尸体分解成小块,然后一脚踢进火堆。

    摸了摸已经僵硬的脸,高原突然打了个寒战,所谓战争并没有任何浪漫色彩。这就是活脱脱的修罗场呀,不是你死,就是我生,要想活下去,就得不停杀戮。为了将来的和平,战争不可避免。

    这便是我来到明朝的目的。

    是的。

    他猛地接过卫兵手里的酒葫芦,大口喝着,直喝得满脖满脸都是滚烫的液体。

    抬头一看,黎明降临,连日的艳阳和惨烈大战终于换来一场迷朦的春雨。

    “微雨落幽燕,白浪滔天,天津城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

    河北春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一片呼啸,无数甲士用兵器敲打着身上的板甲,齐声大吼:

    “换了人间!”

    (本卷终)

    第一章 无踪可觅

    北直隶,通州。“北兵踪沓,如京中之雪,春风飘荡,无踪可觅也?”一想起周延儒大人奏章上的这句话,侯方领域就忍不住叹息一声。

    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京城有井水处皆花红草绿,枝上柳棉随风而起,然后直上青云。来通州的时候,天上还飘着小雪,到现在已一个月,天也蓝了,树也绿了。可周首辅还是没有挪窝的迹象。

    反上书皇帝,说什么不是他周大人不肯与敌决战,实在是找不到人,没准建奴已经北归了吧?

    真是笑死个人,阿巴泰的大军明明被高原拖在天津城下,为什么他周大人就视而不见呢?

    自从与甘霖告别,侯方域便带着那截手指快马北上,终于赶到了周延儒的通州大营。侯方域的父亲侯恂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官至户部尚书,同周延儒是老相识。虽然侯恂因为河南战事不利现正关押在昭狱待审,可大家同为明朝官僚,面子上却还得敷衍敷衍。

    见老朋友的儿子来见,周延儒倒也很客气。

    侯公子一见周大人的面就痛哭失声,并呈上了甘霖的手指。倒将周延儒吓了一跳,忙叫:“拿走拿走。”

    可一等到侯方域说起天津和山东的战事,并说,如果有高原在后面咬住阿巴泰,朝廷官军若堵住卫河,管叫金人来得去不得时,周大人脸色就变了。

    一个阿巴泰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反贼高原。哪边都不好惹,哪边都沾不得。既然高原和后金在天津城下大战,那就再好不过了,两败俱伤固然上佳。若真要二选一,周大人到宁可后金获胜。毕竟,后金入寇已经既成事实。现在好了,京畿战场还得加上一个高原。他周大人是不是有御敌不利,引反贼入寇京畿的嫌疑呢?

    想到这里,周延儒立即笑着让人代侯方领域下去休息。只说,朝宗才学我是闻名已久的了。值此国难之际,不若先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好为我出出主意。

    侯朝宗想了想,留在这里也好,周延儒一日不出兵,他自然也没办法回去交差。

    于是,作为周延儒的幕僚,侯公子暂时不尴不尬地留在了通州。这一呆就是一个月,倒将他憋了个半死。其间。他去找过几次,可周延儒死活不见他。

    侯方域在周大人行辕外哭了几场也没人搭理,心也灰了,意也懒了。

    侯公子的话让周延儒觉得很不塌实,想了想,便提起笔来给天津守军下了一封信。在信上,他语气严厉地斥责天津守军和地方官员御敌不利,纵使闯贼在山东和大运河呼啸来去,阻塞漕运,威胁京畿。望天津三卫守军务必击溃闯贼。勿惊圣架云

    可惜,信是发出去了,天津守军已经被高原在城下地大屠杀和大会战给吓破了胆,如何敢出城找高原的晦气。本来,明军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现在遇到高原,也变成外行了。

    一想到除了后金大军,现在还加上个陈留高原。周延儒就大感头疼。文书如雪片般地发出去,召集各镇官兵入卫。连远在江淮的黄得功和刘泽清也接到了周首辅的手令。黄得功已经被张献忠打得灰头土脸,带着军队正躲在庐州养伤,自然没有兵发京畿的意愿和能力。至于刘泽清,他才不去山东碰高原呢!

    倒是宁武总兵周遇吉和蓟县总兵唐通够意思,很快领着大军来通州同周大人汇合。周遇吉的兵不多。只三千来人。毕竟宁武离北京有一段距离,大军开拔。供给困难,人少有人少地好处。蓟县离通州实在太近,唐通没办法只得将他手下的所有人马都带了过来,一共有三万余人,算是通州明军中力量最大的一支。

    至于分驻芦沟桥和顺义地白腾蛟和白广恩两军,先前已经被阿巴泰打残废了,不能当主力使用。

    因此,要想平安地度过这一劫,周延儒依仗的也只是周遇吉和唐通二将。

    周遇吉是一员猛将,手下士卒倒也敢战,可惜人数太少,派不了多大用场。至于唐通,周延儒却大感头疼。

    唐通本是关宁军部将,松锦大战之后败归关内,出镇密云,算是拱卫经籍的主力。后金大军于十五年冬入寇后,他奉命守防御三河、平谷,领兵来与周延儒汇合。

    得了唐通大军的支持,周首辅心中安稳了许多。在此之前,他虽然硬着头皮领军出征,可心中早就吓得要死。仿佛为了坚定他的信心,崇祯皇帝同时还杀了永平、顺天两府巡抚马成名、潘永图。敌人都打到北京城下了,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皇帝永远都是正确的,问题一定出在官员们身上,这两个地方官不死不足以平皇帝之愤。但是,崇祯皇帝愤怒地说:“边将不足恃,边抚无可依,更恨邮牒无闻,塘报不发,两抚一镇,悉逮而系之狱,诛之!”

    于是,这两个巡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

    同僚血尤未冷,他周首辅自然是心中震颤。他明白,这次出征,稍有不慎,人头落地的可就是他了。皇帝是从来不惮让官员人头落地地。

    说起来崇祯皇帝也被建奴这次入寇弄得焦头烂额。十五年十月十日后金大军便攻破了蓟县,离京城只有一步之遥,当时就将崇祯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北京城各大城门关闭,全城戒严。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后金大军一定会来进攻北京。但是皇帝还问策于周延儒。老周也是无法可想,只敷衍了一句:“我料定后金只是虚张声势,不久自退。”

    果然,后金大军立即南下攻掠山东。毕竟,攻打北京这样的坚城损失肯定不小,后金这次南下是来抢钱抢粮抢娘们的,才没兴趣同北京城硬碰硬呢!

    料敌机先的美名算是让周延儒这个瞎猫碰上了,周大人也很是威风了几天。

    可是一支南下大军搂草打兔子地冲到了通州,随便枪了一把,放了点火。于是,畿辅左右,兽骇禽飞。本已开城弹冠相庆平安度这一劫的明军马上又将城门关上了。这一关就再没开过。

    即便后金大军已南至山东,惊慌失措的北京诸大臣、将军也不敢开门解严。到现在,整个北京城已经乱成一团,各种领了皇令分派了任务的官吏因为无法出城就任,以至长期滞留于此,总数已达五百人之巨。帝国政府的运转陷于停顿。

    官吏还好一些,民间问题更严重。关门半年,城外物质运不进去,城里的人出不去。百姓生计断绝,连烧火用的柴都无以为继。大量地人畜分别填满茅坑,最后实在找不到地方拉屎撒尿,索性上街道正中去解决。诺大一个北京城,一开春便臭气熏天,疾患流行。

    再这么发展下去,就有爆发大瘟疫的可能了。

    也因此,皇帝的催战文书一封接一封发来。可周大人有苦自知,现在出兵,可一点胜算也没有。抢功他周大人在行,送死,才不去呢!

    无奈之下,只得将任务压到唐通总兵头上。

    唐总兵兵力最多,势力最强,他不出兵,谁出兵?

    唐将军也是个妙人,领命之后在周首辅面前慷慨激昂了一翻,领着大军出发了。

    可惜,这家伙看起来赳赳昂扬,内中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他带着队伍一直跟在后金身后,不离不即,却始终不与之接触。金兵在前面抢,他在后面护送。等阿巴泰等人去山东了,他才得意扬扬地回到通州,犹如旅游归来一番。

    不但如此,他还谎报周大人,说自己奋勇争先,大小凡十数战,斩首两级,可谓大胜。是不是该给点奖励什么的?

    遇到这样的无赖,周延儒也是无法可想。可朝廷那边催得紧,不得不有所交代,只得将唐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回来的两级辫子军头颅送回北京。称:大捷。

    同日,兖州失守,鲁王朱以派殉国。

    崇祯虽然好大喜功,却不是个糊涂人,两级头颅就是大捷,这也太那啥了。顿时怒得不行,可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就算他是皇帝,也只能忍了。

    听到风声,周延儒也害怕了。忙写信给皇帝说,后金入山东以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大概是走了吧。

    “……北兵踪沓,如京中之雪,春风飘荡,无踪可觅也……”

    一时间,此奏章传为笑谈。

    建奴走了,从什么地方走的,难道还插着翅膀飞回东北了不成?

    可就在这个时候,阿巴泰残部奇迹般地从天津逃了出来,前锋已到香河,就快与通州明军接触了。

    这个时候,明军并不知道阿巴泰已在被高原打成猪头,加上畏敌如虎,一日三惊,惊恐不安。

    见后金大军又至,崇祯皇帝终于暴怒,申饬道:“尔前言后东兵已北归,怎么又回来了。若尔等再不出兵,联能饶你,国法也饶不了你……”

    到这时,周首辅这才知道厉害,忙叫人去请侯方域过来。对于阿巴泰大军的虚实,他一点都不清楚,而侯公子刚从前线过来,正好问他。

    第二章 风云突变(一)

    周延儒刚派人去请侯方域时,还没等人到,白腾蛟、白广恩、唐通、周遇吉等人却来了,还带着大量精美礼品。

    周首辅一见,有些发蒙,问他们这是演的哪一出。

    唐通谄笑道:“周大人,听说你誓师出征那天正是你五十大寿,可因为军情紧急,却来不及宴请宾客,就匆忙出城了。”

    听唐通这么说,周延儒有些得意地说,是有这么回事情。当时周皇后还派她弟弟周云路过来帮助筹办此事。

    当时,周延儒是崇祯皇帝最为宠信的大臣,又身为百官之首,这个寿宴自然要办得风光体面才行。

    可惜后金子入寇大军活生生将周大人的五十大寿给搅和了。

    “对了,你们今日却为何提起这事?”周延儒有些奇怪地问。

    唐通故做豪迈地一笑,“周大人,我四位大将这次出兵退敌,颇受大人看顾,大伙儿心中感激。想了想,干脆帮大人重新办个寿宴。大人千万不要推脱,以免冷了将士们的心。”

    周延儒听唐通这么一说,又看看堆积如山的礼物,心中欢喜,笑道:“军营之中,不用弄这么多虚礼。只要诸位将军实心用事,为君上分忧,老夫的五十大寿却不甚要紧。”

    “仗要打,首辅大人的寿酒还是要喝的。”唐通故做豪迈地大声嚷嚷。期于三将军也点头附和。

    周延儒笑笑:“成,就我们五人一起坐坐,谈谈***,也是一状美事。诸位将军请。”

    进营之后,四将喝了些酒,又说了些恭维话。这才谈起前线的事情。

    周延儒指了指案上的搪报:“都在这里,这是朝廷才发下来的搪报,四位将军自己看吧。”

    四将军翻看搪报看了半天,心中大骇。

    首先是唐通大叫一声:“武昌丢了。”

    然后是白腾蛟的声音:“孙传庭打到河南去了?”

    如果事实真如搪报是说的那样,湖广已经完全落到张、李二贼手中。事情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地地步。唯一的指望就是陕西的孙传庭的秦军,一直以来秦军都以打苦仗出名。算是明朝一等一的强军。

    可老孙现在还是李自成的对手吗?

    事情先从张献忠说起。

    就在李自成在襄阳忙着清除异己建立政权之时,张献忠冷不防出现在武昌城下。

    他本活动在南直隶安徽一带,局面并不如李自成在河南那样轰轰烈烈。但还可以维持。后来因被官病四面围剿,便起了心要去湖广发展。在临行之前,他还带兵去陈留筹集路费,可以吃了个大亏。这次横下一条心去了湖北。打下麻城之后,张献忠得了三万精兵,势力得到恢复。随即乘势渡江攻击武昌,并与崇祯十六年三月二十日三军齐发。拿下武昌县城。

    至此,武昌大江天险已失,彻底暴露在张献忠大军面前。

    武昌是湖北省会,江汉重镇,此城一失,江汉不保。然后,朝廷和湖广守军却没认真设防,心存侥幸,以为张献忠不会攻击坚固地武昌城。

    可等张献忠一到,武昌城这才乱了起来。武昌北有李自成大军压境。东有张献忠全军而来,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见张献忠扑到城下,城中官吏这次慌了起来,想起要不止防御,并寄希望与楚王身上,希望他能拿些钱出来招募勇士。于是,湖广布政使司、按查使司、都指挥使司的所有官员都一起跑到楚王府,跪在楚王朱华圭面前,请他借些军饷出来。可惜。楚王已经被左良玉抢过一次,对明军已经是恨透了,那里肯借钱出来。

    这事情还惊动了闲居在家的大学士贺逢圣,他跑到楚王面前恳求了半天。最后,楚王提出一把椅子扔到老贺面前,说没有别地。只有此椅可佐军充饷。老贺当时就急得哭出声来。但楚王不为所动。张献忠见武昌兵力单薄,大为惊喜。立即动手猛攻,武昌城里的守军早就被吓破了胆子,事先又联络投降。见张来,立即打开城门放行。坚固的武昌城还没抵抗一天就陷落了。

    至于去向楚王借钱的贺逢,全家沉船而死,以身殉国。倒是楚王,却可耻地投降了。当张献忠看到他王府库房里的上百万两银子时,叹息道“这么多钱居然不肯拿出来守城,朱胡子真是笨蛋一个。白白便宜了我老张。”

    于是,楚王全族被老张杀了个精光,楚王也被浸猪笼,放进大竹筐沉到了江底。

    张献忠得了武昌,又得了楚王的巨额财富,势力顷刻之间膨胀起来。他也留在武昌学起了李自成建立政权,自号:“西王”。改武昌为天授府,江夏为上江县。并开炉铸钱,开科取士。

    不过?(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