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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部分阅读

    上口吐狂言:“贼闻臣名皆溃,臣誓清洗豫,不以一贼遗君父忧!”

    老孙通篇都是表扬和自我表扬,大意是,李自成一听到老孙我地名字就吓得打哆嗦。我就是李闯的克星,皇帝你就放心等信吧。

    这个捷报着实让皇帝高兴了几天。可捷报还没在手头捂热,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孙部因为孤军深入河南。又没有据洛阳死守,粮道漫长,加上又有陕西官员掣肘,后勤供给立即出现困难。李自成见机,派轻骑断其粮道。如此一来,孙传庭大军立即陷入困境,士兵们一个个饿的拿不动武器。他只能将唯一的希望放在左良玉的援救上面。

    可惜。左大将军已经被李自成给打怕了,就稍微做了个出兵的姿态。却在白沙遭受刘宗敏伏兵地重大打击。如此一来,左大将军本就没有出兵同李自成叫板的意思,借势下坡,又缩回湖广去了。

    孙传庭大军军心大震,开始骚乱起来。

    无奈之下,孙传庭只得命令刘永福留守,自己亲率领陕西籍大军分路撤退,试图打通粮道。这个时候,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出来了。孙部由两部分组成。一半是他在陕西训练地秦军,一半是他后来在河南招募的本地人。河南兵见陕西兵撤退,以为孙大人将他们留在河南送死。于是,留守的河南兵心中不服,立即崩溃,即便是刘永福这个前开封守将坐镇,也无法控制局面。

    官军在河南的败像已露。

    崇祯皇帝虽然性子急,却不是一个笨蛋,说起来。他这个人心智虽然不健全。但单从行政能力和勤政的他态度上,在明朝皇帝中也算能够排在前几位的。一看到孙传庭送来的搪报,立即感觉出其中所蕴涵地危险。

    河南现在的局势,任何人都能看出大势已经朝有利于李自成方向转变,更别说是崇祯皇帝了。相对于他手下的那几个夸夸其谈的阁臣,皇帝的能力地他们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见皇帝勃然大怒。一个太监悄无声息而迅速地从黑暗中跑过来。低下身子拾起奏章,小声道:“万岁身系天下安慰。却莫气坏了身子。”

    崇祯皇帝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一脸皱纹,满面疲惫之色的太监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名下秉笔太监王承恩。算是太监中的二把手。

    王承恩今年才四十出头,身材高大挺拔,若嘴上再按上一把胡须,就是一个赳赳大丈夫。可没想到,这才两日不见,此人竟老成这样。

    崇祯楞楞地看着他,良久才道:“承恩,你怎么老了一大截?我登基的时候,你看起来正当壮年,保养得也好。今日怎么成这样了?”明朝皇宫中太监,尤其是司礼监的太监充当的是皇帝秘书地工作,算是一等一贴心之人。有的时候,司礼监太监甚至代替皇帝批红。

    王承恩从小服侍皇帝,听到这暖心窝子的话,他眼睛一热,哽咽道:“臣岁齿渐老,又阴阳不调,孤阴不生,自然老得极快。倒是万岁这两年也憔悴了许多,还需要保重龙体。如此操劳,伤了身子,这天下……这天下可就没有依靠了……”

    王承恩这翻话说得动情,崇祯也听得心中难过,叹息一声,“孙承宗的搪报你也看了么?”

    “看过了,豫事已不可为,秦军悍勇,若就此消耗,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炼出这么一支强兵来。”

    “对,一定要保住这支军队。”崇祯心中有浊气浮起,他恼恨地说:“孙传庭无能,真该杀了。当初他要杀贺人龙,说贺人龙飞扬跋扈,无法节制。只有杀贺人龙,才可令行禁止。并向联保证,一定能攻取河南。偏偏联就信了他,依了他……现在。”贺人龙是李自成老乡,以骁勇著称,屡次大败农民军,算是一员猛将。可为皇帝已经将所以希望寄托在孙传庭身上,对孙大人要杀贺人龙一事虽然没有明示,内心中却是默许的。可没想到,贺人龙虽然死了,但胜利却依旧没有如期望的那样传来。崇祯皇帝觉得自己被孙大人戏耍了,感觉一阵接一阵的屈辱。

    崇祯红着眼睛低声怒吼:“杜勋来报,孙传庭同贺人龙本有私怨,这次他是公报私仇,借联的尚方宝剑杀了贺将军。若他真来大败闯贼,联也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现在好了,贺人龙死了,他孙传庭还是打了败仗。这样的小人,不杀,不解我心头之恨。”杜勋也是崇祯皇帝宠信地一个太监,他本是魏忠闲手下的一个小太监。魏公公死后,很是沉沦了一些日子。后来因靠搜寻情报逐渐得到皇帝的信任,算是崇祯的情报头子。

    王承恩见皇帝咬牙切齿地喊打喊杀,心中虽然对孙大人杀贺人龙很不以为然,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火上浇油的时间,他小声劝慰:“圣人,河南局势牵一发动全身,孙虽败,关中必然不保。关中失陷,山西危矣。山西又是屏蔽京畿的第一道屏障。要想保住秦军,还得靠孙大人。目前最好地法子是命孙大人带大军过黄河撤到山西,依黄河坚守,或还有回天之力。因此,目前圣上不但不能责罚孙大人,还得小心抚慰,并勒令山陕地方给秦军更大地支持。”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王承恩有些气喘,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圣上,目前局面最大地危险不是河南,而是北直隶。周延儒大人虽然囤兵十万于通州,可建奴还在香河,此战胜负未明,断断大意不得。”

    听到这话,崇祯摇头:“安外必先攘内,建奴脚癣之疾,李闯心腹之患。建奴隶抢够了自己会回东北,我等只要守住北京就行了。倒不用过多担

    “可建奴身后还跟着高原的三十万大军呀,圣上!”王承恩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叫道:“陛下,臣有机密要事奏报。”

    “等等……”崇祯皇帝突然走到王承恩面前,一把抓住王承恩的肩膀,脸上的肌肉都在扭曲:“你说什么,高原有三十万人马,他不是在山东吗,什么时候过来的,又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马了?”

    “万岁……”王承恩眼泪扑簌落到地上:“难道杜勋就没告诉你,建奴大军已经被高原打得几乎全军覆灭,现只余一万人马龟缩香河苟延残喘吗?那高原绰号蛮子,本是蒙古逃奴,现为李闯手下第一骁将,自从军以来从未有过一败,手下兵勇比之建奴还要悍上几分。他现正领精锐六万,又新得建奴三十多万青壮,囤兵天津城下。挟泰山超北海,不日就要打到北京城下了。届时,万岁是亡国之君,臣也要做孤魂野鬼了!”

    “圣上,周延儒军虽号称十万,可军无战心,将有怯意。高蛮子一到,如何挡得住呀,圣上!”王承恩喊得声嘶力竭,口中竟沁出血来。

    第十三章 吴三桂的老爹

    什么!”崇祯后退几步,撞到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哗啦!”一声落了一地。僵在一边的众太监这才活了过来,慌乱地冲了上来。

    “退下!”王承恩一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崇祯皇帝突然笑了起来,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笑了一气,这才喃喃地说:“高原的军力居然强到这等地步,连不可一世的建奴隶也败在他手里,没可能,绝对没可能的。”

    王承恩哭着道:“圣上,高原本来就同李自成不是一路的货色。他虽然名义上是李自成的部将,但力量上却要强过李闯。他之于李闯,正如朱温之于黄巢。此人悍勇无匹,直如那吕布转世,杀星下凡。据说,朱仙镇之败,左良玉非败于李自成之手,而是直接被高原的骑兵冲垮。现在,建奴大军更是被他一击而溃。如此悍贼,周大人如何是他对手?目前,我大明朝最凶恶的敌人已经不是李自成和张献忠,而是近在心腹之地的高原。圣上,建奴不过一万残余就让周首辅十万大军不敢出通州一步。若高原再来,北京危急呀!”

    “对,对,对!”崇祯像是突然惊醒过来,大叫:“拟旨,不……我马上写一份手敕给周延儒,让他让开大路放阿巴泰北归,全力堵截尾随的高原军,就说……就说若敢放一个贼兵过通州,我要他周延儒的人头。”

    王承恩摇头苦笑:“周延儒是高原的对手吗?”对于这个周首辅王承恩不抱任何信心。当初他一时冲动要领兵出征时心中已是后悔,散朝之后更是心中恍惑。在北京城里行尸走肉般晃了一天,天黑的时候以堂堂首辅之尊居然在东门城楼里呆了一整夜,天明时才回过神来。

    出征之后一直缩在通州不肯向前一步,并召集大量端公道士弄了一场大法事。

    这些都还好理解,宗教信仰是他的自由。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可周大人在通州却不安分,日日招白广恩、唐通等将军宴饮。并收了这四大镇总兵做了自己门生,弄出了好大一场闹剧。

    这些事,下面的人是不会同皇帝说的,王承恩也不想当这个恶人。

    可今天一看皇帝说要勒令周延儒出兵攻高原,王公公就知道事情不好。若真让周大人领兵去打高原。只怕死得极其难看。

    周大人一死不要紧,可再帖进去四大镇士兵,导致京城空虚。那才是千古罪人。

    听到王承恩这么问,崇祯皇帝狠狠道:“他手头也有十万兵马,未言战先言败,哪有这样地道理?他周某人不是信誓旦旦地要为君父分忧吗,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分忧?”

    见皇帝有点赌气的意思,已经摸透他脾气的王承恩知道不能在说下去了。他的意思是劝皇帝将周延儒的大军尽数撤回北京,死守不出。可如此一来。等周延儒回城,等待他的将是国法地严惩。周延儒素来人品极好,王承恩也不欲致他于死地。

    叹息一声,王承恩抹去脸上的泪水,道:“周大人的大军不回北京也好,只要遏住通州要地,高贼就无法打到北京里来。只可惜,周大人麾下人马虽多,能战之兵却寡。只怕守不了几日。”

    正在这个时候,殿外有太监禀报:“万岁爷。周延儒大人地前线战报来了。”

    殿中君臣都是一楞。

    崇祯皇帝冷笑:“他周延儒在通州一呆几月,裹足不前,能有什么战报?呈上来。”

    接过周延儒的奏章看了一眼,皇帝不屑地扔在地上,对王承恩道;“你看看,你看看,他周延儒还弹劾起人来了。说什么吴三桂畏敌如虎,从山海关后畏敌不前,一直没到他那里去报道。”

    拣起周延儒的奏章看了一眼。王承恩看了一眼,道:“吴三桂大军现在抚宁,出关已经数月,可借口军饷不足,竟只走了一百四十里。就算他是乌龟也该爬到了。不但如此,吴将军还说东北建奴有异动。若走得快了。建奴南下呼应,丢了山海关以东城池的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听他这么说。崇祯皇帝也恼火了,“你马上让内阁拟旨,严斥吴三桂,让他快点给我滚过来。”

    皇帝也是急了,周延儒固然在通州不动如山,现在连吴三桂也在抚宁步步为营。这满朝满天下文臣武将难道全都靠不住?

    见崇祯这么说,王承恩大声哀号道:“万岁不可呀,现在京营和周大人都不堪使用,能保京畿一地的也只有关宁铁骑。对吴将军只可温言抚慰,断不可严厉斥责。且,这到旨意只怕没人敢动笔。”在他看来,周延儒不顶用,能够扭转京畿战局的也只有威名赫赫的关宁军了。

    “可是,他吴三桂也是一个厚脸皮地怕死鬼。联可以升他的官,但他若还是不来如之奈何?而且,这个旨只怕阁臣都不会动笔拟旨的。”崇祯皇帝恼恨无比,吴三桂这次走得这么慢已经能够说明其态度了。目前的形势是,如果吴三桂大军一路快速推进到北京前线,后金在东北南下呼应,丢了山海关以东土地。这个责任可都要落实到拟旨的人头上了。大家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能躲就躲。

    他说完这句话,发现王承恩还跪在地上,忙道:“你起来说话。”

    皇帝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王承恩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感觉头脑一阵晕眩,他挤了挤眼睛,等眼前景物清晰下来才回答道:“圣上不用担心,吴三桂已奉旨勤王,不用再发圣旨催促。他父亲吴襄还在北京,圣上大可召他问话,让他督促关宁

    “好,这法子好。”崇祯皇帝高兴起来。大声叫道;“马上找吴襄过来,就说联找他商讨战计。”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殿中二人才等到吴襄,这时天已经亮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臣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大胖子跪在崇祯皇帝面前,大声唱诺。眼睛珠盯着地面滴溜溜转动。正是吴三桂的父亲,前宁远总兵官吴襄。

    皇帝热情地说:“吴爱卿起来说话,看座。”

    “谢陛下。”吴襄被人从热被窝里捞出来。心中已是不爽,加上年纪大了,神智迷糊,听皇帝赐座大咧咧地坐下,可皇帝的下一句话将他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崇祯语气转厉:“吴襄,有人参你儿子拥兵自重,坐视京畿战局不管。你有什么话?”

    吴襄大声地叫起屈:“我的万岁爷呀,臣父子皆有一颗赤胆忠心。我儿在前线英勇杀敌,却被人参拥兵自重。黄天可表,苍天可鉴!”

    摆摆手,皇帝突然微笑:“尔父亲的忠心联还是相信地,别理那些言官地满口胡沁。”

    “多谢万岁爷,多谢万岁爷!”

    崇祯皇帝一看到他那副奸猾模样,心中就是腻味,只恨不得立即赶他出殿。可他不能这么做,“吴三桂这次勤王统兵数万。给养不继,走得慢可以理解,联也不想责怪于他。现在,北贼势大,后面还跟着高贼的大军。我京营兵力不足,今日找你过来,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可将整个关宁军全调回来?”

    “不可,不可!”吴襄摇晃着大脑袋:“若建奴南下怎么办。若关宁军尽数进京,山海关以东之地就尽落北人之手。祖宗之地,不可弃。”

    崇祯笑笑:“这也不过是联的一个想法而已。对了,联听人言那高蛮子颇有勇力,世无敌手。你觉得令郎可以退高贼之军吗?”说到这里崇祯看了王承恩一眼,他还是在心中安慰自己。高原之勇也许是吹嘘出来的。大概是别人哄骗于我的吧。

    “高原……蟊贼而已!”吴襄大笑:“他也不过是李自成手下一员战将。能强到哪里去?若他敢来犯我京师,臣子三桂定能将其生擒活捉。我关宁军甲精于天下。要对付高原流寇还不是手到擒来。”

    崇祯听到这话,大觉欣慰,大感振奋。可他心中突然一惊:“不对,不对。高原可是打败了阿巴泰的,现在又有部三十余万,怎么在尔口中却变成流寇蟊贼了?”

    吴襄自觉失言,可话已经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扯谎:“万岁这就不知道了,阿巴泰这次南下,号称十万,所部不过七万。其中大部分都是松锦是投降地汉军,还有蒙古牧民,战斗力不强的。扣除汉军和蒙古人,真正地东奴不过万人。高原说是打败了阿巴泰,其实不过是打败了汉军和蒙古人等乌合之众。人家阿巴泰地精锐可好好呆在香河呢!至于高原,我听人说,他这次来山东,手上精锐也不过三营七千之数。”

    “原来是这样啊!”崇祯简直被他说糊涂了,心中一松,“恩,东奴要北归,我们大不了放他们过去就是了。倒是高原,你说他有七千人马,可他手头现在有三十多万呀!”

    吴襄继续笑道:“我的万岁爷呀,你是被下面的人给哄骗了。高原三十万人是不假,可都是俘虏和征召的流民,这样的队伍虽多,但对上我关宁铁骑,还不是一触即溃,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

    “好!”崇祯大为欢喜,他怎么一绕,居然饶得吴襄答应让关宁军全数入关勤王,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吴襄,卿父子有多少兵可用?听说关宁军有十多万人马,呵呵,好,联乾纲独断了,命你儿尽数给联带过来。”

    听皇帝这么一问,吴襄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是吹牛吹过头了。以皇帝地刻薄性子,这牛若吹爆了,只怕自己人头不保。他忙跪在地上,满头冷汗地回答:“哪里有那么多,兵部名册上只给了八万人地名额,臣父子哪敢超额。”

    “八万……”皇帝脸上地喜色敛了一分:“也不少了。”

    “其实,也没那么多……”吴襄低头道:“名册八万,实则三万,余数概为空饷。”这话一说出口,他地身体开始颤抖了。

    皇帝的脸色难看起来:“三万人也是不少,只不知战斗力如何?”

    吴襄更惊,“三万人也并非都是战士,真正能上阵搏杀的,只有三千人。”话一说出口,他额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身前已湿了一片。实际上,这次吴三桂勤王已经将这三千人马全带了出来。这已是关宁军的最后家底了。至于其他人,守守城还行,真拉出城却没有任何用处。

    “啊,三千!”皇帝还没说话,王承恩已经叫出声来。

    皇帝笑了,他走到吴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脸:“爱卿很热呀,这么多汗!我且问你,三千人如何搏杀高原三十万众?”

    吴襄颤抖着声音道:“这三千人非普通之众,平日都是臣与三桂以细酒肥羊纨罗绸绫养出来的,所以都是一当百的死士。”

    “哈哈!”崇祯的笑声大了起来:“那么说了,你是问我要钱了。你说,若要你儿子地这以一当百的三千死士来北京,所需饷银几何呀?”这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听到饷银二字,吴襄镇定下来了:“需白银一百万两。”

    “啊,一百万两!”皇帝和太监王承恩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十四章

    吴襄的狮子大张口让崇祯皇帝吓了一大跳,他收起了面上笑容,一张脸铁青得难看。

    王承恩眼见着皇帝就要暴发,他本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知道这时候也只能哄着吴襄父子,京营和周延儒都不堪使用。关宁军虽少,可这个时代的军队就是这样,关宁军虽有实额三万人,但战场之上,有三千精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真正的战场,决定胜负的也就那一成精兵。这一点,王承恩可比皇帝这个一辈子都足不出皇宫的崇祯清楚许多。因此,吴三桂还真是决定京畿战场的决定性力量,万万得罪不得。他笑着说:“这却奇怪,三千人马也要一百万两军饷,说说是怎么回事。”

    崇祯低吼一声:“说。”今天吴襄若不给他一个说得不过的理由,非让他好看不可。

    吴襄听王承恩这么一说,立即知道皇帝是指望着他父子手头的关宁铁骑。如此一来,自己大可有恃无恐地漫天要价,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惊慌平复,镇定地回答道:“回万岁的话,臣斗胆问一句,朝廷是不是要放弃宁远四城?”

    所谓宁远四城就是指山海关以东的宁远卫、宁远中左卫、宁远中右所和广宁前屯卫,是松锦大战之后朝廷在关外唯一的土地。宁远四城扼守辽西走廊,沿途都有坚城和堡垒,是明朝抵御后金进攻的庞大的防御体系,所费千万,若就此丢了,没人担待得起这个责任。

    吴襄也是个老狐狸,这次,皇帝让他儿子尽带全军入卫京城。关外必定空虚,若后金趁机进攻,丢城失地的罪名可就要扣到他头上了。

    可皇帝不上他这个当:“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且问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吴襄心中不禁对这个皇帝有些鄙夷了,这个皇帝心中想的是一套。口中说地有是一套,根本就没什么为人君的担待。既然他不想谈放弃山海关以东地盘的事情,吴襄也很知趣地闭口不提。他恭敬地回答:“若关宁军全体开拔至京城,关外空虚,若后金南下。此三前精锐在关外都有田产,是不是该给些补偿。否则,谁人还肯出力死战,谁人还肯入关?其次,历年的欠饷是不是该补发下去了。据我所知。朝廷已经欠了关宁军两年饷银。不说全额补发,怎么也得给个五成呀!”

    皇帝听得到心中越来越烦躁,他在殿中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吴襄不得已只得将脑袋随着皇帝的位置来回挪动,心中也有些恼火。他本是老年人,身体再好也架不住被人大清早叫过来,然后又跪了这么长时间。只觉得身上无一不酸,无一不疼。他决定来个猛料,以期结束这个令人讨厌地漫长的诏对:“万岁,臣还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明示。若如此,这三千精锐的十万家属是不是都要随军内迁;若真要放弃宁远,关外百万百姓是否都要尽数内迁?一百万两银子也不过起个头,有我父子从中调和,或可抵上一段时间。日子一长,迁移人口一多就非臣能维持了。还请万岁示下。”

    听到吴襄这么一说,崇祯皇帝彻底崩溃了,他厉声怒喝:“现在国库已没有一文铜钱,你开口就要一百万两。居心何在。走,马上给我滚出去

    “臣告退。”吴襄心中一松,只要不让老子和三桂跑来京城趟这汪浑水,你爱怎么骂就怎么卯好了。

    从皇宫跑出去之后,吴襄立即让人给儿子吴三桂带了一封信过去。信上说,京城这边也没什么要紧。反正天塌下来有周延儒地人马顶着。且阿巴泰也快北归了。高原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不可与之抗衡。不如呆在山海关静观其变,等适当机会再过来。

    本来,吴三桂的部队出宁远后也走得快,可一过山海关就慢了下来,日行不过几里。好不容易挪到抚宁就停了下来,现在一接到吴襄的信。吴三桂的部队突然又快了起来,不过,他是在后退。吴三桂上表说部队士卒多染病痢,需要回山海关休整。于是,一昼夜间,关宁军又缩回了山海关,坐山观起虎斗了。

    山海关是他的地盘,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这事,朝廷和皇帝也无法可想,只得再次派人去催吴襄。可吴襄却躲在府中装起病来,什么人也不见。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得派出心腹亲信,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前去探视。

    可曹公公虽然是一个精细之人,但面对已经只剩半条命躺在床上装死狗的吴襄却也无法可想。

    只得愤愤而归。

    这么一耽搁,后金已经在香河休整疗养完毕,开始整军北归。这个时候,高原的几十万人马也同时动了起来,一时间,京畿之地战云密布,一触即发。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城中一日数惊。若非守城太监曹化淳地努力弹压,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祸事来。

    这日,他刚带着大队,大摇大拜地从齐化门前巡视城防。天气实在太热,就去箭楼里歇息,正要睡着,突有人来报,说前户部尚书侯恂大人的公子侯方域求见。

    听人这么说,曹化淳这才想起,侯恂自朱仙镇大战获罪时就被关在监牢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人过问,估计连皇帝也想不起有这么件事了。现在,他儿子来见自己,大概是来求情的吧?

    又看了看礼单,上面的财物价值不霏,心中颇为满意,瞌睡虫儿也不见了。他笑笑,不就是从天牢里捞一个人出来吗,还不是举手之劳,只要银子管够,啥事不好说?恩,见见这个侯公子也好。便点头,“让他进来吧,久闻这侯朝宗也是一个文才风流人物,咱家今日却要见识见识。”

    天津卫,卫河。

    大队人马呼啸着过河,十座浮桥上下摇晃拍得河水阵阵荡漾。全副骡马化的军队快速通过,满世界都是脚步马蹄踏上木板的喧嚣。

    陈留军的五万多人马加上二十多万民夫、辅兵,队伍从静海延伸到天津卫城下,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烈日当头,瓦蓝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云彩,蓝得让人眼睛发花。

    在天津城墙边不远处,一个凉棚搭了起来,正中拼着两张八仙桌,上面铺了一张巨大的地图。高原同手下诸将军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离天津城只一里的地方设立指挥部。

    “将军,这里实在太危险,中军是不是东移十里。”徐以显小心地问。

    高原摇头冷笑:“不动。我就不信天津城里地胆小鬼敢出城,不去找他们的晦气已算是仁至义尽。”

    徐以显小心说:“将军,大战在即,天津城横在我军身后实在有些讨厌,是不是将他给端了。”

    高原摇头:“不,我们没那个时间。天津城实在是太坚固了,没个两三个月也拿不下来。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不用理他。派一支小队在城下驻防监视就可以了。”

    “这样也好,我们就在河边留一支千人队监视,并保障粮道畅通。”徐以显点点头。

    “开始吧。”高原满头热汗的接过莫清递过来的一杯凉茶,喝了一口,坐在上首的位置,朝傅山点了点头。

    凉棚里堆了十几名大汉,因为天气热,臭得紧。这让他有些难受。倒是一边做记录的小红和徐以显神色如常。

    傅山提起一根小木棍指了指香河的位置:“据报,建奴入寇大军已经休整完毕,正要夺路北归。如果没猜错,他们的北归路线应该是过通州、顺义、怀柔、密云、古北口。沿途有周延儒和蓟州总兵唐通的队伍。不过,我得到消息,朝廷有放过建奴地大军,而将兵力用来对付我陈留他吞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只感觉口中非常干涩。傅山缓了一口气,又道:“目前,我们的敌人变多了。不但有阿巴泰的一万多建奴,还得捎带上周延儒手下的四大镇,总数尽十万的明军。因此,这一仗应该是一场硬仗。问题一、我军主要的敌人是谁;问题二、这一仗怎么打;问题三、作战目标不同,最后得到地战果也不同,我们地最终目标是什么?”

    第十五章 计划

    听傅山这么问,黄大牛就叫嚷起来:“这问题好生简单,我来回答,我来回答。”他本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虽然做了高级军官,性子还同以前一样淳朴直率:“什么主要的敌人是谁,娘的,谁拦在咱面前咱就打谁,打得没人敢在我陈留军面前作怪才好。”

    黄大牛这话刚一说出口,众人都笑了起来。黄镇笑道:“你懂个屁,若这个问题如你所说,你不成军师了。依我说,还是听高叔和傅军师的。”

    众人也都起起哄来,皆说***黄大牛也想当军师了,读了几天夜校就装大头蒜,其实也就是一根葱。

    高原见大家闹得不象话:“今天叫大家来就是集思广益,统一思想,战前有什么想法大可说。但决策一但下达,就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有话就说,别当面不说背后乱说。黄洪将军说得没错。目前的京畿战区敌情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需谨慎对待。至于敌人是谁,依我看,都是敌人。”

    黄大牛见高原给自己撑腰,更是得意,道:“至于怎么打这一仗怎么打还不简单,我陈留军天下第一,兵强马壮,冲上去打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傅山笑着问。

    “完了,就这么简单。”黄大牛一摊手。傅山:“那么,我们的最终战略目的是什么呢?”

    黄大牛一翻白眼:“自然是全歼灭阿巴泰的建奴大军,这还需要问吗?”

    “是啊,就这么简单。不过,须防止明军捣乱。”高原一拍手:“对于建奴,我们自然是除恶务尽,不放一兵一卒北归。干净彻底地一锅端。但是,京畿地区可还有周延儒的十万明军,名义上我们可还是闯贼。”闯贼二字高原咬字非常清晰,一直以来高原都遵李自成为首领,第一次称农民军为贼,心中却有些怪怪的。可他不能不如此。随着陈留军势力的壮大,问鼎天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此,为陈留军正名就该提到议事日程上。

    当着两个字一说出来。高原四下扫视,却见众人都面色如常,好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这才缓缓地说:“这次作战,我并不打算找明军地晦气,可如果他们要找上我们该怎么办。依我看,真到那个时候也得打。但不能大打,必须控制战争规模。大家记住了。这是一场对建奴的民族战争,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如果明军同建奴作战,我们也不妨从旁协助。但若明军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能逃避。真同明军打起来,我军当做到有理、有利、有节。具体火候,各军指挥员自己掌握,反正不能吃亏。”

    高原的话刚说完,黄大牛首先表示不满:“高大爷,先前您不是说了,明军已经决定让开大路放建奴北逃。对这种汉奸我们还同他客气什么。照我说,先将周延儒的十万大军吃掉再说。”

    高原摇头:“此战目标是建奴,不必节外生枝。现在听傅山安排任务。”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只黄大牛还不住嘀咕。

    傅山见高原训话完毕,提起小木棍下令:“岳乐、陆鹤、林小满。”

    “末将在。”岳乐和林小满同时站起来,声音很大,二人见傅山首先点名,心中都颇为振奋。只那陆鹤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傅山将一支令箭递了过去,道:“阿巴泰大军已经开始出动。你部的任务是绕道三河,截断三河与通州之间地大路,阻敌北归。时间是一个日夜,动作必须要快。你部大多是满人和蒙古人,来的时候也走过这条路,地形熟悉。没问题吧?”

    岳乐点点头:“没问题。保证一个日夜穿插到位。”

    “恩,如此就好。”傅山道:“你部扼守交通要道。肯定会受到建奴大军的疯狂突击。一定要坚持八个时辰,不计代价,不怕死伤。”

    “保证完成任务!”林小满不等岳乐说话,已提前大喊。

    傅山又喊:“王滔、黄镇、黄大牛。”

    “到。”

    “到。”

    “到。”

    “无畏军居中、长胜军居左、镇远军居右,三军呈品字形快速推进,目标阿巴泰主力。”三支令箭扔了出去。

    “保证完成任务!”三人同时大吼。

    “飞虎营刘满囤。”

    “在。”

    “飞虎营分成两部分。重骑兵和轻骑一部随大军出动,坐镇中军。另一部轻骑侧翼掩护联络,重点监视通州明军。”

    “是。”

    傅山地安排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以满蒙军大范围迂回包抄,在前面堵截,给主力留出时间。余下主力则快速推进,逼后金大军同陈留军决战。以后金现在的状态,不管是士气、数量、还是装备都与陈留军不属于同一个级别的对手了。

    如此看来,全歼阿巴泰也没任何悬念。

    高原的意思就是在两日之内灭了后金残军。只要消灭到这支军队,后金必然元气大伤,未来一年中的金人入关也没有任何可能。自己来这个世界这些年,不一直都为这个目标做着准备吗?从现在起,历史将进入另外一个陌生的不可预测的轨道。

    “平大路。”

    “我。”听傅山叫自己地名字,平大路一愣,站了起来。他本不过是一个百夫长,扩军之后他做了营官,有幸列席这个军事会议。

    傅山微笑着将一支令箭递了过去:“你领一千人驻守天津,防备天津城守军出击,保障我后勤畅通。”

    “是,放心好了,他们不敢出来的。”平大路几乎被单独领军的巨大幸福弄晕了头,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第一次领军,需小心谨慎。”傅山细声细气地叮嘱:“高将军这次给你留一千精锐,大多是从陈留来的老兵,还有两百骑兵。同时,再划拨五千民夫和辅兵归你统领。但你切不可贸然出击,只需要在浮桥立下大寨,架好大炮就可以了。记住,千万不可出击,这十座浮桥必须保护好。”

    “是,军师放一万个心,俺平大路若被敌人弄坏一座浮桥就不来见高将军,不来见你。”

    “行了。”高原不耐烦地看了看天色,掏出怀表:“时辰已是不早,现在是下午四点整,大家对对时间。”

    众人都慌乱地对起表来,依照的标准自然是高原的点儿。

    高原:“对完时间大家都回去整理部队,满蒙军立即出发。其余各军做好战前队员,明早六点准备出兵。都回去吧,我这里没准备晚饭。”

    “是。”

    众将都一一走到高原面前敬礼,然后飞快走出凉棚。

    最后离开的是岳乐,高原叫住了他,深深地看他一眼,突然说:“岳乐,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你满蒙军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我也不多说。此战之后我当你满蒙军和你岳乐是我地嫡系,掏心掏肝绝不相负。”见岳乐想说些什么,高原一摆手:“去吧,行动永远比漂亮话更有说服力。”

    “是!”岳乐举起手行了个蹩脚的陈留军礼。

    离开了高原,岳乐看了一眼在夕阳下殷红如血的卫河,心中有些发闷。他本以为高原让自己打前锋,却没想到讨了个打阻击的苦活。还得长途包抄,真到了地头,士卒只怕已经疲惫。他不认为自己的满蒙军?( 猎明 http://www.xlawen.org/kan/1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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