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哈佛,我的似水流年 > 哈佛,我的似水流年 第 7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有风声、鸟叫,就更有意思了,”丁宜圆说。  “确实!”王芳——那个自称是卖房子的人点头说,“我住在Concord那边。那里有个北桥,那真是风景如画!山清水秀,河上有一座木桥,就是北桥。要是能在桥上吹笛子,那才是……”  这人快四十岁了,长脸,大嗓门,带广东口音。  “她是卖房子的,”我对爱丽丝解释说,“她喜欢卖房子。”  “这倒挺有趣,”爱丽丝笑道,“我见过几个卖房子的,他们都抱怨,说特别恨这种工作。”  “怎么看得出北桥那边风景好?”王芳说,“单看Concord附近的房价就知道了。我卖房子卖了十多年了——整整十二年了——还从没见过像Concord那边的房价,一连几年居高不下,不简单!别处的房子起价是这个数(她做了个手势),那边的房子就不同。你们猜猜,那边房子起价多少?(她左右看了看。众人都在聊天,爱丽丝微笑着,面朝着她。她于是把目光投向爱丽丝。)再也猜不出来!是这个数!(她又做了个手势)我一直纳闷,怎么看上去差不多的房子,价钱差别这么大呢?今天我才突然明白了,是环境不同……”  “她在说汉语吗?”爱丽丝凑在我耳边问,“我一句也不懂。”  “她说Concord附近有座北桥,风景很好。”  这时走廊上匆匆过来了一个中等个子的美国人。

    十一、恋人们(1)

    进来的正是方晴的男朋友。他扫视了一眼lounge,直朝方晴走过去。方晴看见他,脸上绽开一朵迷人的笑,挪了挪身子让他坐在旁边。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那男人便又起身和丁宜圆打了个招呼,匆匆走了。方晴站起身,两眼望他走了,才转过头,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我把脸转向窗外。  “爱丽丝,小明头上戴着花吗?”方晴忽然走来,笑着问。她手里举着一杯香槟。  “没有啊,”爱丽丝迷惑不解。  “既然没有,你刚才怎么那样盯着他,好像怕他飞了。”方晴端详着爱丽丝,又说,“爱丽丝,我喜欢你的鞋子,真可爱。”  “谢谢,”爱丽丝笑道,“刚才是你的男朋友吗?真帅。”  “他有事要忙,只好先走了……我们忙来忙去,同一层楼的人都很少见面。”方晴在爱丽丝身边坐下,“爱丽丝你这么漂亮!小明,难得你有心叫爱丽丝来玩。”  爱丽丝不太好意思,看了看表说:“我要走了——系里有个人要去欧洲,我们给她送行,再晚就迟了。”接着她和方晴又说了一两句话,起身走到丁宜圆旁边,再次祝她生日快乐。我把爱丽丝送出门外。  回到lounge,丁宜圆正对方晴说:“你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你的男朋友。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有什么好介绍的,”方晴一笑,“随随便便就认识了。”  这下,我不知怎么回事失去了控制。  “是啊,”我忙说,“他好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不,对不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小明今天怎么了,”丁宜圆瞥了我一眼,“说话怪怪的!”  “小明这样的人有几个?天才都怪怪的,让人琢磨不透。埃瑞克有时也挺怪的……”  原来他的名字叫埃瑞克!  “埃瑞克也是我们历史系的,学中国历史,比我高两级,”方晴接着说,“他汉语不错,还会用几个成语呢!”  “毫无疑问,他肯定才华横溢、学富五车、长于雄辩、善解人意、稳重成熟,”我打断她说。几个人都看着我,但我不管了,又加了一句:“总之,一点也不孩子气!”  方晴低下头。丁宜圆笑了笑,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家吃了龙虾,稍息片刻,吃各种瓜果。然后众人摸着肚子闲聊,无非是海外生活的空虚、孤独、无聊,想回国又怕国内这不好那不好,不能习惯等等。  徐国强忽然从厨房出来,说:“赵荣哪儿去了?还等着他切蛋糕呢!”  丁宜圆也吃惊地说:“刚才还在弄龙虾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刚才窗外有个人影,好像在边踱步边抽烟,莫非是他?”一个人说。  丁宜圆听了,脸色一沉,匆匆出了门。方晴和我也跟着出去了。  门外的草地上,一个人面朝马路孤零零坐着,手里夹着一支烟——正是赵荣。他神经紧张,拿烟的手微微打颤。  “赵荣!”丁宜圆在他身后一声大喊,“你怎么又抽烟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抽烟没好处!”  赵荣一抖,马上转过身,向丁宜圆跑过来。跑了几步,发现烟还在手上,忙顺手把它在石头栏杆上捻碎了,把烟头扔了。  “我没有……刚才实在忍不住。上瘾了,没办法。我以后尽量戒了它!”  “尽量戒了它?你一定要戒了它!你怎么总是抽?”  “我心里烦!我近来压力大,我——”  “心里烦你随便散散步、逛逛街,或者看看书,干吗要抽烟?我就不懂,明摆的道理你总听不进去……”  “我听,一定听!我以后不抽了还不行吗?”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徐国强也从P Hll出来。方晴忙上前把丁宜圆拉回去,边走边用眼色示意徐国强,徐国强于是领着赵荣往别处走了几步。我随方晴进了门。方晴边走边劝:“丁宜圆,怎么一下子发火了?赵荣不是挺好的吗?”  “他抽烟!”丁宜圆气乎乎地说。  “抽烟是小事,干吗发火?今天还是你生日。”  一提生日,丁宜圆更委屈了。我们避开众人,到另一侧的lounge坐下。丁宜圆眼圈都红了。  “你们不知道——他从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给他交代点事,他连连答应着,过一会儿就忘了。等我问他:‘叫你趁周末把税表填了,你填了吗?’‘没有。’‘叫你去理发,你理了吗?’‘没有。’‘那你干什么去了?’‘我有事。’然后转头盯着电脑屏幕。稍微提醒他一句,叫他注意休息,他就发牢骚:‘检查程序很费时间,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安安静静做几个小时?’周末想跟他出去吃顿饭,他老大不情愿……一大早我就碰上他抽烟,叫他别抽了,他满口答应,现在呢?他心里就装不下一件事!”  “他们计算机系压力大,你多体谅点,别逼紧了他,”方晴说。  “我也是为他好。我是叫他放松呢——他听吗?他倒说我给他压力——他自己把自己逼得精神紧张。”  “当然,谁不知你是为他好。只是有事和和气气说话,吵架不是办法……”  “总这样怎么过得下去?”丁宜圆用手捂着脸说,“还不如分手!”  “你说什么气话!赵荣心地实在,待人好,不斤斤计较——到哪儿找这样的……”

    十一、恋人们(2)

    “是啊,”我加重语气说,眼睛看着方晴,“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赵荣那么好——你叫他把心掏出来,他眼都不眨一下!哪像有些人,你把心掏给她,她看都不看,理都不理!”  说完,我脸上发烫,赶忙离开了。  那边lounge杯盘狼藉,人已经去了大半,还有几个正打着饱嗝走路。人们脸上都讪讪的。有个女生要帮徐国强收拾桌子,徐国强谢绝了,那女生于是告别而去。赵荣低头坐在桌边,正切着一个蛋糕。徐国强说:“赵荣,你往后注意点,别在她面前抽就是了。人家真心待你,你可要珍惜。”  “不知她鼻子怎么这么灵——一靠近就说我衣服上有烟味,狠狠训我一顿,搞得人心惊胆战。”  “等会儿再认个错,接着好好过日子。”  恰好方晴牵着丁宜圆的手进来。方晴问:“人呢,都散了?”  没人回答。赵荣担心地抬头看了看丁宜圆。  “不管他,”方晴把丁宜圆推到赵荣身边,“散了更好,咱们几个人吃蛋糕。瞧这蛋糕!真材实料,又好看又好吃,赵荣买的!”  “我才不吃他的蛋糕呢,”丁宜圆嘀咕着。  “小圆,我听你的,再也不抽了!”赵荣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了丁宜圆的手。丁宜圆低下头,把手埋进了赵荣的大手里。

    十二、教授的头发和吃土的作家(1)

    回到宿舍,仿佛酒醒了,我后悔不迭:天哪!我真的对方晴说了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吗?我真的像个小市民一样,斤斤计较,对她无理取闹吗?  我赶紧写了张字条。  方晴:  请原谅我今晚的无礼。也许我还是小孩子吧。你那么快乐,我应该为你高兴。祝你幸福。  毕小明  把字条从方晴房门下塞进去之后,我一个人出门散心。夜空静谧深沉。没有风,树影纹丝不动。草坪间的虫鸣时有时无。丁宜圆的生日晚会让人沮丧,但这都过去了。方晴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我想起上学期我对她的痴迷。我想起爱丽丝,想起我们第一次亲吻的情景,我心里甜丝丝的……  回屋后,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约好在半夜十二点,我有时忙学习,有时心情不好懒得跟他们说话,往往错过了,所以已经一个多月没和他们通话了。电话的那一头,妈妈照旧嘱咐我吃好睡好,别为难自己,多跟家里联系。爸爸接过电话,告诫我要努力学习。我说赵荣和丁宜圆恋爱了,他沉默了片刻,说学习要紧,恋爱是成年人的事。  学期将尽,功课一阵紧似一阵。办公室不是准备考试的最佳场所,还是图书馆好。哈佛校园里大大小小的图书馆星罗棋布。其中Widener最大,正厅的天花板很高,人走进去觉得空旷,阅览室和藏书室一个接一个,整个建筑纷乱复杂,像个迷宫。但Widener并不收藏数学和自然科学的书,我闲暇时去那里涉猎社会学和历史等方面的知识,准备专业课则呆在Cbot Science图书馆,或者系的图书馆。系的图书馆不大,里面的气氛尤其宁静悠远、远离尘嚣。一排排书架之间散布着几张古老而依旧结实的大写字台。墙上挂着获得过W奖或F奖的教授的照片,不少人白发苍苍。  记得我第一天来系里,就站在那里看照片,系里的一位秘书向我介绍教授和学生的情况。一位教授恰好进来,匆匆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借出一本书,又匆匆走了。  “这是Q教授,他的照片在这里,”秘书指着一张照片说。照片上,Q教授和另外几位老教授在聊天。人们举着酒杯,笑容满面。  “当然,这是十多年前的照片了,”秘书说,“所以不像Q教授——现在Q教授头发少了。”  “少多了,”我说。  “对,一般来说,大家头发都少了。”  “看来要掉不少头发才能当上教授呢。”我盯着照片上头发稀疏的Q教授,若有所思。秘书一笑。  有时我还去燕京图书馆看书。那里收藏了大量中文、日文的书籍。图书馆建筑面积不大,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进了门,前台常站着一个和蔼的老头,五十多岁,戴黑框眼镜,风度翩翩。他是日本人,拿过三个博士学位,见人就礼貌地点头,日本式的口音磕磕绊绊。据方晴说,老头虽然乐于助人,总跑来跑去,实际上都是白忙——他忙了半天,你要借的书还是没找到。阅览室陈列着各类中文期刊,墙上有些中文字画,坦白地说,不算精品。  这天我在阅览室看书,身边恰好坐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此人已经谢顶,身子圆鼓鼓的,右手戴着一个金戒指,上面嵌着一颗钻石。他在一个笔记本上写字,龙飞凤舞,不时停下来翻翻杂志。我好奇地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是作家,在写小说。他一直写到阅览室关门。一起出门的时候,我问:“您在写什么题材的小说?”  “噢,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原来是这样,”我笑道,“我以为作家都写大事。”  “其实写作的目的就是把无聊小事写得有意思,让人乐意读。”  “原来如此……”  作家见我在听着,兴奋起来:“我是农村出来的。农民的苦太深太重了!所以我要写小说——我要歌颂农民。我也是农民!”  “您看来挺关心他们的疾苦。”  “谁不关心自己的父老乡亲!我来哈佛进修一年,时刻都不敢忘记自己是农民。一想到这个,我就有了动力,小说就写得有意思。我的很多作品都是展示农民的劣根性的。”  “不过,”我皱了皱眉,“您不是要歌颂农民吗?”  “当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作家说,脸上的表情很沉重,“但我的确深爱着农民。来哈佛之前,我回了一次乡下老家——那是一个贫瘠的小山村。可我的父母和兄弟都对我那么好。真的非常感动!一进村口,我看见母亲在老屋门口候着我,就连忙吃了一口土!”  “吃了一口土?”我糊涂了,“您摔了一跤?”  “不,我从地上抓起一块土,就塞进了嘴里!”  “您为什么要这样?”我更糊涂了。  “不知道!我把土塞进嘴里就嚼了起来。村里谁都猜不透我为什么要这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接着作家递过一张名片,嘱咐我有空买一本他的小说读读,就走了。回到宿舍,吃过晚饭,我又琢磨了一阵作家为什么要吃土这个问题,没想出所以然,就把这段奇遇添油加醋讲给爱丽丝听。近来我和爱丽丝有时闹些小别扭。她生气时从不大吵大闹,只对我冷嘲热讽,道歉讨好都不管用,她根本不理。我只好找机会哄她发笑。这次我成功了。  从爱丽丝屋里出来,我一眼看见方晴的男朋友站在她门口。他一边重重地敲门一边说:“方晴,你开开门!有话好好说。”

    十二、教授的头发和吃土的作家(2)

    门内没有声音。他立刻又敲了几下。  “方晴,求你了!”  门内还是没有声音。他抬手整了整头发,转身挺胸而去。  我呆站在门口。方晴的男朋友欺负她了!为什么?他们不是好好的吗?  我顾不上什么了,急匆匆走到她门口,一言不发,也重重敲了两下。  “你走吧,既然没空!我一个人呆着挺好!”  方晴的声音里带着埋怨。我停了停,又轻轻敲了几下门,鼓起勇气说:“方晴,是我,毕小明。”  门开了。方晴红着两眼,脸色憔悴。  “方晴,你怎么了?”我冲动地说,“什么事这么伤心?有人欺负你吗?”  “没什么。小明,爱丽丝还好吧?”  “别提爱丽丝——她好好的。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我很好,”方晴把目光投向窗外。  “方晴,”我朝她走了两步,“我知道你有烦心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只要你能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你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现在高兴多了。”  “不!为什么你从不相信我!”我越说越冲动。方晴转头看着我。她的眼里含着泪。  方晴喜欢我!我脑子里一闪。错不了。那热烈的目光,居高临下却依然热烈的目光!  “好吧,”方晴说,“你把桌上那篇论文拿来——那篇中文的——帮我翻成英语,我们一起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烦躁地说,“这不是你最需要的!”  “拿你没办法!”方晴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少废话,快翻译。”  我们翻译了几个小时。方晴始终没提她和男朋友吵架的事,我也没问。我很激动,每翻译一句都由此生发出各种联想……我毕竟是在为方晴效劳!虽然我没能劝解她,给她感情上的安慰,陪她喝杯咖啡等等——虽然不过是帮她翻译论文,可我还是在为她做事!她还那样认真地征求我的意见,一点嘲弄的语气也没有!

    十三、爱丽丝不要我了(1)

    过了一天。我在爱丽丝屋里帮忙收拾东西,忍不住问她:“爱丽丝,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好,你这么喜欢我。你说说,为什么喜欢我?”  “看你得意的!谁喜欢你了?”爱丽丝递过来一个圆胖胖的水瓶,叫我把它放进盒子里。  “哪个盒子?”  “就是那个正面画着个圆胖胖的水瓶的盒子——瞧你,真傻。不过我就喜欢你这傻样。”  “天下傻瓜太多了,还有不少白痴,你却偏偏喜欢我。”  “不过你的头毛茸茸的,摸起来特别好玩——事实上我最喜欢你这一点。”爱丽丝使劲摸了摸我的头。  “那你买几个布娃娃就是了,何必找我?”我有点不快。  “嗯……你学习刻苦,碰到一个课题就钻研到底。还有,你长得也不坏。还有,你心地诚实,从不隐瞒什么。还有,你不像一般男人,只想和女人上床……”  这几句话让我飘飘然。  “坦白地说,”爱丽丝突然问,“小明,你对我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没有!”我想也不想就说,脸上还带着笑。  “你别哄我。到底有没有?”  “真的没有!”  看着爱丽丝的脸,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一个至纯至美的女朋友。从此我什么都不能瞒着她了。  “真的?”爱丽丝还在问我,“你对伊丽莎白是不是有那种想法?”  “没有。”  “那方晴呢?”  “坦白地说,我的确有过——她比我大多了,肯定很有经验……”  爱丽丝勃然变色:“我就知道。你三心二意!你干吗不跟着她去?你被她迷住了……”  “可我只是在性的方面……”  “被她彻底迷住了!看看,你自己都承认了!你忘不了方晴。方晴在哪里,你的脚尖就指向哪里。见到她你很不自然,有时还特别激动……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好。”  她语气郑重,表情坚决。我慌了,凑过去吻她的脸,想讨好她。爱丽丝把头一扭,躲开了。糟糕——这个吻过分急切了。  前天的事在我脑海里一闪。爱丽丝一定是发现我匆匆跑进方晴屋里,所以生气了。我的脸一红,赶紧解释说:“爱丽丝你别误会,前天没发生什么。我帮方晴翻译一篇论文。她好像很忙……”  “我不是在说前天的事!什么?前天有什么事?你干吗不跟我说说?翻译论文?你肯定边翻译边想入非非……”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脸都红了。”  “我急的!”  她礼貌地叫我出去,把门关了。我愣在门外,后悔不迭。十分钟后,门又开了,爱丽丝冷淡地说:  “小明,别以为我只是一时性起,所以和你闹。我想了很久了。真没料到,一到哈佛就碰上了你。一年要过去了,下学年宿舍的人都要自己各处找房子——也就是说大家都要散了。你好好想几天,到底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喜欢我,我们就接着约会,哪怕不住在一起;如果你还忘不了方晴,我们就马上分手!三心二意是不成熟的表现,你怎么总像个孩子!”  她真的生气了!爱丽丝是对的。我怎么能三心二意!她一直对我好,我却不在乎她的感受。我小声问:“爱丽丝,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她不说话,只偷偷抬眼瞥了我一下,目光里积满怨恨。  “爱丽丝,”我叹道,“我爱你,这你是知道的。”  “我要给你一段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想啊,你还要我吗?”  爱丽丝说:“可以——如果我愿意的话。”  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起爱丽丝怨恨的目光。开始我很憋闷。分明什么事也没有,她就气了,说女人善变真是没错!还说我不成熟——她这就叫成熟?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边想边咬牙切齿。慢慢地,我累坏了,迷迷糊糊中,爱丽丝的模样浮现在眼前。我特别想她!她撅着嘴唇生气的样子那么可爱。真想抓住她的手,拼命亲她,然后凝视她怨恨里夹杂着爱怜和喜悦的目光!  这么一来,我又高兴了,想着想着还差点笑出声,忙把脸埋到枕头里——我立刻后悔了。我怎么能这样对待爱丽丝!她肯定伤心极了。她爱我,我却连她的嫉妒都没察觉。如果她知道我现在还很高兴的话,会怎么想?……我一夜无眠。  爱丽丝还让我好好想想,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和她在一起。其实我在气愤、甜蜜、内疚之间转来转去,完全没想这个——也没必要想,当然要跟爱丽丝在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我洗漱完毕,照了照镜子。我头发凌乱,脸色灰暗,两眼无光。这样也好,可以让爱丽丝看看我一夜无眠的后果……要知道,我是因为想她才睡不着的。我要马上告诉她,我爱她,而且将只爱她一个人。何况方晴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哪能再缠着她?  我敲开爱丽丝的门。爱丽丝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色憔悴,眼神哀愁。  “小明,原来是你,”她淡淡地说,“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吃惊。本来以为她会问我做了决定没有。  “当然有事!”我一字一顿地说,“爱丽丝,你忘了你昨天说的话?我就是要告诉你,我爱你。我是你的!”

    十三、爱丽丝不要我了(2)

    爱丽丝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刻。她突然眼圈一红:“方晴是对的!你就是个小孩!”  接着她把门关了。我目瞪口呆,出了一身冷汗。爱丽丝不爱我了!我冲动地叫了她几声,她不回答,门依然关着。我怕宿舍里其他人笑话,没再喊,低头回了自己房间,倒在床上。  甜蜜的喜悦到此为止。我没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心里喊:爱丽丝不爱我了!绝望如幽灵般缠绕过来。  我对自己的一切都失去了信心。我寻找理由,从种种角度证明爱丽丝还爱我,但都没有用。那天爱丽丝亲过我——这说明不了什么,亲吻对于美国女孩来说像吃饭一样普通;我们经常一起散步——这也没什么,爱丽丝和伊丽莎白也一起散步;爱丽丝觉得我数学好,还说我有恒心,从不放弃,是出色的研究者——数学又有什么用?再说谁在乎研究呢?我年纪小,纯洁天真,不像有些男人只想跟女人上床——不,我已经不纯洁不天真了。有段时间我还天天想跟方晴上床。爱丽丝看我的目光充满爱怜——可目光是世上最难懂的书了,我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总之,爱丽丝绝对没有理由喜欢我。奇怪,她为什么不早说?  绝望的时候,我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说不定爱丽丝并没有真正和她的前男朋友分手——他们只是暂时分手,爱丽丝需要安慰,才跟我好上了;现在她男朋友又回来了,所以她把我一脚踢开……说不定她跟方晴一样,是个表面火热——不,表面天真可爱——内心冰冷的人。她先让我爱上她,然后把我一棍子打死,给我个教训……说不定她和方晴事先约好了,合伙寻我开心——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仿佛看到她们正一起坐在R Hll地下室看电影、聊天……  有时我平静下来,觉得爱丽丝只是想试探我,其实打心眼里愿意跟我在一起。紧接着,我意识到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十四、就这么跳下去了?(1)

    过了两天,所有努力都白费了——爱丽丝是认真的。她不爱我。  中午,我走过lounge,看见爱丽丝和方晴坐在桌边聊天。她们的语气都很平淡。我胆怯地叫爱丽丝:“爱丽丝,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句话?”  “你想好了再说,”爱丽丝眼睛看着别处,冷冷地说。方晴也冷冷地看着我,目光中还有一丝嘲讽。我没心思管这些,只看着爱丽丝说:“我想好了!”  爱丽丝轻蔑地一笑,不再理我,接着和方晴聊天。她们先说考试复习辛苦,又说下学年申请宿舍的房子不容易,还说西雅图的樱桃好吃。然后两人一起进厨房,拿出一大盘亮晶晶、红艳艳的樱桃吃起来,两人的嘴唇都染得通红。方晴有时还瞥我一眼,爱丽丝正眼也不看我。她们的表情仿佛都在说:“小孩!看,这是我们的樱桃,就不给你吃!”  爱丽丝就这样一直不理我。我也不去碰钉子了。在绝望的同时,我越来越觉得爱丽丝和方晴一样,都在玩一个情感游戏,最后受伤的都是男人。她们是此中的高手!我在她们手里就像孙悟空在如来佛手里。  说不定爱情就是这样,我想。我和爱丽丝是否相爱,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拼命伤害对方。说不定那些粗俗的男人是对的:男人只该追求性满足,爱情这种复杂机器还是让女人来操作为好……  考试转眼过去了,大家都要收拾东西,准备搬家。我暑假仍住宿舍,反而很闲。我的绝望不再是埋头学习几天就能摆脱的。没有考试来烦我了,我天天想爱丽丝,有时也想方晴。想起她们我一阵兴奋,然后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我开始回忆上学期的事——如果那时方晴能喜欢我,一切该多好!我当时那么爱她,而且也没有和爱丽丝约会。现在呢?她有了男朋友,可她并不见得快乐。  彻底绝望后,我给爱丽丝写了封emil。  亲爱的爱丽丝: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你还是不理我。如果你想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不爱我了,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祝贺你。我不得不承认,虽然你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第一个吻我的人,但和你恋爱的经历——如果你还承认爱过我——已经使我对女人、爱情,甚至生活都失去了信心。我的天空一片黑暗。  我们分手了,但我依然爱你。祝你幸福。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天我检查了十多次emil,爱丽丝没有消息,我真恨她。  我心灰意冷。在宿舍里,我一页书也不想翻,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躺在床上。爱情是不能带来幸福的,我最后在心里总结,人应该更成熟些。  一天下午,空气格外憋闷,天空昏暗,雷声滚滚。从R Hll二楼的阳台上可以看见天边的阵阵闪电。方晴、赵荣、徐国强在lounge坐着。我从阳台踱步回来,他们正说起一件逸事。  “那女孩话音还没落,他就跳下来了!”赵荣眉飞色舞。  “怎么回事?”我坐下,无精打采地问。  “小明,这种事只有你能干得出来——”方晴笑道,“陈小明你记不记得?”  “有点印象。”  “昨天出了件好笑的事,”赵荣说,“容我慢慢道来——这可是我在医院听陈小明亲口说的!刘颖也笑着承认了。昨天下午,在我们这个lounge有个聚会,有酒有水果有冰淇淋,大家庆祝学期结束。毕小明你怎么不在?我敲你的门,敲了半天没反应。结果发生了什么?有人跳楼了!就是那个陈小明——徐国强和他来这里吃葡萄、冰淇淋,他都吃了,还喝了不少酒!聚会散了,他意犹未尽,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走到阳台上……”  “赵荣你也太夸张了,人家只尝了一口酒,哪儿醉成那样?”徐国强说。  “总之,”赵荣说,“他走到阳台上——就在小明你刚才站的位置——攀着栏杆看外面的风景。他先看了看远处的草坪。马上要毕业的人正在那里开酒会,吃烧烤。一个、两个、三个——还有很多漂亮女生!然后他又看了看近处的草坪,除了几张野餐桌一无所有……”  徐国强和方晴含笑听着。方晴说:“赵荣口才越发好了。”  “赵荣,别兜圈子了,”我说,“直接说吧。”  “正在这时,”赵荣打了个响指,“对面L楼走来了三个女生,都漂亮得不得了——一个高瘦个子,另外两个中等个子。三个人都含情脉脉,衣裙如烟如雾,走起路来东摇西晃。为什么东摇西晃?有缘故——她们刚从L楼喝了酒出来,不算烂醉也有微醉,所以东摇西晃。”  “那陈小明看见三位神仙般的女生走过来,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最后心乱跳。原来那三个女生当中,高瘦个子、面目清秀、含情脉脉的那位正是他心仪已久的刘颖!真是无巧不成书。那刘颖也看见陈小明独自站在阳台上,有时抬头往远处看,有时低头沉思,有时……”  “或远眺或沉思,充满了青春的冥想和追忆,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方晴插话说,眼睛看着我,“对吧,小明?”  赵荣接着说:“那刘颖也早对陈小明有那种朦胧的好感,如今被酒精一激发,立刻大喊:‘小明,你下来陪我们玩吧!’陈小明一听见这银铃般的嗓音,身子先软了半边,接着另半边也软了。他大叫一声:‘好!’翻过栏杆就跳下去了!众人只听他喊‘好!’还以为他要从楼梯走下去,没料到他是这么果断的人。结果一声惊呼,陈小明摔倒在下面草坪里的一张野餐桌上。他神志还是清醒的,刚碰到地上,一翻身就爬起来,向刘颖敬礼问好。刘颖赶忙把他抱在怀里,问长问短。他哪儿顾得上这些!他对刘颖说:‘我刚才勇敢不勇敢?’结果是一场虚惊——救护车把他拉到医院,医生也说没事,不过是后脑碰了个大包而已。”

    十四、就这么跳下去了?(2)

    “真是愚蠢!”我说,“就这么跳下去了?后来呢?”  “哪有这么简单!”徐国强说,“赵荣你就知道信口开河。那个陈小明不过想开个玩笑,从阳台上爬下去。结果玩笑开过了头,他翻过栏杆,发现没法爬下去,只好用手紧紧扒在石头栏杆上,两脚在下面乱摆,想再爬上阳台……不料支持不住,扑通一声掉下去了。本来没什么,只是他掉下去的时候,脚刚好碰到一楼阳台的栏杆上,身子翻了过来,头朝下掉……那三个女生也喝糊涂了。他在上面扒着栏杆喊‘不行了,我撑不住了,要掉下来了’,她们就把一个野餐桌抬到他要掉下来的地方,想把他接着——都是物理没学好,野餐桌是木头做的,比草坪硬多了,要掉到草坪上只怕还好点。结果他一头掉到野餐桌上,把后脑碰了个大包。”  “听说昨天晚上刘颖还把陈小明弄回自己房里,细心照料了一夜,”赵荣接下去说,“今天两人在做什么,我就不敢乱说了,呵呵。”  “徐国强,”我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呀!”赵荣也问。  “当时我就在lounge,还有杯咖啡没喝完。陈小明本来在阳台上,一眨眼不见了。我跑上阳台一看,他正扒在栏杆上,还仰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慌慌张张的。”  “对了,”赵荣说,“陈小明也说过,他当时看见徐国强端着个咖啡杯慢悠悠走过来,问了一句:‘小明,你为什么在这里呀?’又慢悠悠走回去了。”  “真的,”我惊讶地说,“徐国强,你也不拉他一把。”  “对呀,”方晴说,“你怎么见死不救!”  “哪里,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进lounge,把咖啡杯放了,过来拉他。谁知他几秒钟的时间都撑不住!等我回来,他正好掉下去了。唉,幸亏只是二楼,不然的话,怕要出大事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阵。赵荣一直夸大其词,说刘颖如何一下子就爱上了陈小明,看来陈小明跳一次楼也不算亏等等。

    十五、我的勇气(1)

    我莫名其妙地躁动,起身走到阳台上。雨还没下起来,天边的闪电此起彼伏,空气冷寂潮湿。地上的草和树纹丝不动。我想象有大风吹过,草和树都狂舞,可是没有风。  “小明,你小子也想跳啊!”赵荣在屋里喊。  “小明,生命可贵呀!值吗?再说对面又没有喝醉酒的漂亮女生,”方晴说。Lounge里一阵大笑。  我不理他们,把身子贴在栏杆上,低头往下看。下面果然是一张野餐桌。  “哎呀,小明,你要干什么!”屋里传出方晴的惊呼,接着一串脚步响,我猛一转头,方晴正朝我冲过来。她脸色慌张,胸口一起一伏。见我很平静,不像要跳下去的样子,她猛又煞住脚,慢慢走了回去。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种种奇怪的想法炸开来:  勇气是最重要的!陈小明当然是个大傻瓜,可他胆子傻大,所以达到了目的……冒险,是的,可什么事没有风险!我明白方晴为什么不愿接受我了——她认为我没有勇气!写一两封情书,偷偷从别人的房门下塞过去,那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所以算不了什么;哪怕情书写得再痴情万种都没用。方晴这么美艳动人,情书自然读过不知多少,哪里会稀罕一个小男孩掏出来的心!一个小男孩扭扭捏捏掏出来的心!  所以我早该做一件有胆识的事,哪怕是一件蠢事。(我做的蠢事还不够多吗?再多一件又算得了什么?)说不定方晴就喜欢我了!我真该向陈小明学习学习。  天哪,我当时那么想方晴!圣诞节的时候、过年的时候、冰天雪地里,我在想她。秋天我刚认识她不久,就曾站在这个阳台上,孤独地看路上的行人,心里想着方晴。如果方晴在lounge出现,我会惊喜地一笑,立刻跟她打招呼。她会说:“你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呢,小明?靠在栏杆上怪凉的……”还有一两次她从楼下的草坪经过,我跟她招手,她没注意,大步走过去了。冬天屋外一片雪,我也在这里站过。方晴照样问:“你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呢?”我说:“屋里暖气太闷,出来清醒清醒……”还有春天那个难忘的午?( 哈佛,我的似水流年 http://www.xlawen.org/kan/1411/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