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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铺子里的伙计都在四下忙碌着,有几个认出黄文焕来,但只是撇了他一眼,又去忙手上的事情了。昨天他见到的那个姓吴的掌柜此刻正坐在桌边低头打着算盘,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黄文焕的到来。

    黄文焕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见昨天救他的那个女孩,连那个古灵jīng怪的小丫头他都没看见,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昨天好像隐约听到店里面的伙计叫那女孩“少掌柜的”,那她一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了,想必这样的女孩一般也不会轻易呆在店里面抛头露面的,自己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她了,想到这里,他怅然良久。

    一个十几岁的小学徒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他很客气的向黄文焕问道:“客官来这里,是需要点啥啊?”很明显他昨天没在店里,对黄文焕也不认识。

    黄文焕连忙点头向他答道:“我想存点银子,顺便再换点铜钱。”

    吴二柱马上就要走了,黄文焕想用身上的那锭碎银子兑换成铜钱,然后再买点东西送他。

    那时候的银号主要功用不是吸储和放贷,而是把银子兑换成铜钱。明朝时候,银子和铜钱的兑换比例并不固定,而是随时上下浮动着。很多银两都是由私人铸造,所以银子的含银量也会有高有低,一般在使用之前,都需要先和银号兑换成铜钱,方能在市场流通使用。

    小学徒神态可掬的点了点头,然后对他答道:“存银子的事情,一直都是我们吴掌柜亲自在办的,我这就带你过去。”说着,转过了身。

    黄文焕点了点头,跟在了那个小学徒的身后。

    两人一起走到了吴掌柜的面前,吴掌柜一抬头,正好看见了黄文焕,他有些惊愕的失声问道:“怎么是你,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啊?”

    黄文焕赶忙对着吴掌柜作了个揖,态度谦卑的答道:“昨天承蒙贵店全力相救,在下感激不尽,这次到这里来,是先给掌柜的道声谢的。”

    吴掌柜的心随之沉了一下,昨天的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他家大小姐已经把那老头送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装了一袋米送给他。他今天再次找来会有什么事情?是不是觉得他们“信泰来”好说话,又想再拿点啥啊?

    到现在为止,吴掌柜都不相信黄文焕和那个老头两人真的就不认识,他所做的事情只是他当时见义勇为而已。

    他表情僵硬的对着黄文焕答道:“道谢就不必了,这也是本店应该做的事情,‘信泰来’想必你也知道,一直都是以‘仁义’为立足之根本的,做过的善事又何止一桩两桩。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位客官你这么客气可就是多虑了。不知客官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这里还在忙,这就失陪了。”

    说着,他把脸转到了算盘上,又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账簿上写起字来。他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送客的意思。

    黄文焕有些尴尬,他没有想到自己到这里竟然会受到冷遇。他腆着脸皮对着吴掌柜继续说道:“在下这次来贵店,还有一事相求,贵店资金雄厚,信誉卓著,我这里有些银两暂且不用,想存放于贵店保管,还望掌柜的能给予方便。”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几锭银子来。

    吴掌柜扭头一见到银子,顿时吃了一惊,那时候的人,普通百姓手里是很少有整锭的银子的,就是有,一般也很少放到银号里。所以到银号里找吴掌柜存银子的人并不是太多,来的人也多数以一些达官贵人为主。现在看黄文焕小小年纪,衣衫褴褛,一出手竟然就能拿出十几两银子来,真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啊。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毛笔,站起身双手一拱,对着黄文焕说道:“小人愚钝,不知贵客是有事前来,失敬失敬!”接着又是安排旁边的那个小学徒倒茶,又是在一边给黄文焕看座,转眼之间,他的那张脸马上换了一副完全截然不同的神态来。

    黄文焕暗自感到好笑,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看来这个说法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这世上的很多人都是嫌贫爱富的,只要你手里有了银子,他马上就会对你高看一眼,让你自己感觉自己好像很了不起一样。可要是你手里没有了钱,那他就会对你避之不及,唯恐你随时会给他招惹到麻烦来。

    小学徒送上茶后就走来了,吴掌柜也没有多话,用戥秤开始给黄文焕称起银子来。

    过了一阵,吴掌柜称完了银子,正坐在那里填写票据,一阵香风飘过,从“信泰来”银庄的后堂里,风风火火的走出一个身着男装的姑娘。

    黄文焕背对着后堂,看不到来人,但那股熟悉的味道一飘过,就让他的心猛然动了一下,他顿时觉得身体一阵紧张,浑身的血液全都沸腾起来。是她!一定是她!她居然今天还在这里。他猛的一回头,正好看见张茹烟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和一封信,急急忙忙的朝吴掌柜走来。

    张茹烟并没有注意到黄文焕,而是直接走到吴掌柜那里,扬了扬手里的信对吴掌柜说:“吴掌柜,我爹在邕城府叫人送信来了!”

    “哦”?吴掌柜手里的单据才写到一半,听到张茹烟的话,他停下笔不写了。他抬起头,眉毛扬了一下问她道:“信里怎么说?”

    “他说他在邕城府那里新店开张的很顺利,叫我们不要牵挂他,他还说那里的商会找他寻货,说我们这里有一种叫‘古月’的东西,如果帮他们搞得了,对打开那里的局面很有利,叫我们尽力在涟州城帮他找。”张茹烟款款答道。

    “古月?”吴掌柜沉吟了一下,低头开始思考起来。过了半晌,他才猛然抬起头问张茹烟道:“这东西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啊!”

    坐在一旁的黄文焕在那里坐如针毡,他早就想站起来和张茹烟打招呼了,可是手脚直在打抖,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好,只觉得自己现在口干舌燥,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是啊,我爹他也没有听说过,所以这才写信过来问的,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叫我们如何去找啊?”张茹烟继续在那里感慨道。

    黄文焕实在坐不住了,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面对着张茹烟作了个揖:“姑娘……”

    张茹烟微微愣了一下,看到是黄文焕,,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其它异常的表情来,她随口说了句:“哦,你也在这里啊?”接着又转回头,继续和吴掌柜讨论起刚才的那个话题来。

    “他还拿过来一份样本让我们看,吴掌柜,你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东西,是不是在我们这里它还有别的叫法啊?”说着,她打开了布袋,把布袋里装着的东西倒在了手上。

    黄文焕感觉有些失望,现在的张茹烟和昨天的那个她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她的变化为什么会这么大,难道是自己搞错了?昨天自己刚刚醒来时,她看他的那种眼神只不过是自己在迷糊中的幻觉而已?

    他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眼神随即也暗淡下来,当他看到张茹烟手里拿着的那东西时,他一下跳了起来,“胡椒!”这两个字一下从他嘴里脱口蹦了出来。他也顾不上避嫌了,伸手就从张茹烟手里抓过一些豆子,拿在自己手上又仔细看了一眼,接着又放在鼻子面前闻了一下。

    没错,真的就是胡椒,黑乎乎的像豌豆一样大小,味道也和自己上次出海时那个佛郎机人拿出来得一样。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它“古月”,自己明明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穿着奇怪衣服的汉人喊它叫胡椒的!

    张茹烟和吴掌柜都感到十分的震惊,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采珠人,他怎么会知道这东西的?这不太可能啊!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呆呆的望向黄文焕。张茹烟忍不住开口先问他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认得这个东西啊?”

    这是张茹烟过来以后第一次正眼看着他,黄文焕又感到一阵紧张,他忽然鼓起勇气,双眼直视着张茹烟很肯定的答道:“对,我认得它,它的名字叫胡椒,我们这里也没有,它只产于佛郎机国!”

    “佛郎机国?这是个什么地方啊?”张茹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好奇的问着他。

    “佛郎机国,这个国家就在我们大明的南边,水路要走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国家有两种人。一种身材高大,皮肤白的象得了病,个个长的一张雷公脸,奇丑无比,这种人一般都是做掌柜的。还有一种人长得和我们有点接近,只是皮肤黑了点,个头稍微矮点,一般都是当伙计。”黄文焕搜肠刮肚的把王老大曾经告诉他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他们两个。

    吴掌柜看看黄文焕,又望了望张茹烟,感觉有点郁闷。他不知道黄文焕说的这话是不是故意变着法的引申在骂自己,世上哪有这种地方,当掌柜的都长成这样,这不是逆天嘛!

    张茹烟却对黄文焕的话很感兴趣,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黄文焕,嘴里催促道:“再说下去!”

    黄文焕看到张茹烟的表情,心里有几分得意,他又接着往下说:“那里的人,能建很高的海船,那船和我们涟州城的城墙一样的高。他们说话很奇怪,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用嘴唱出来的,那曲调很是古怪,有长有短,抑扬顿挫的。他们中的很多人不喜欢洗澡,身上有一股子臭味,老远就能闻到……对了,他们那些人都很喜欢研究手相,一见面就拉着你的手摸个不停,要是觉得和你八字相合,他们才和你说话,要是八字不合,他们理都不会理睬你的……”

    黄文焕把自己那天所见到东西的再加上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的给吴掌柜和张茹烟陈述了一遍。

    第十九章 躺着也中枪

    张茹烟听的简直入了迷,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一种奇怪的人,行为处事处处都透着古怪,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她一点都不怀疑黄文焕在骗自己,她父亲曾经去过广州府,在街上也见过那些番鬼,他所讲的那些番鬼的外貌大致和黄文焕所陈述的无异,至于其它的一些细节,他父亲没多说,估计他也不是很清楚。

    吴掌柜却一直很冷静,他在旁边听了半天,最后实在还是忍不住了,他开门见山的问黄文焕:“你说了半天,那你还没告诉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古月’这种东西呢?”

    黄文焕转过头看了看吴掌柜,摇了摇头,然后告诉他说:“这东西说好弄也不好弄,说不好弄也好弄,外番的船,经常在海上和州府的那些客商交易,他们的船上就有!”

    吴掌柜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一道奇怪的光来,他盯着着黄文焕看了老半天,然后问他道:“你这么说不就是‘抬缸’出海吗?”

    “信泰来”是做正经生意的的大商号,“抬缸”这种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涟州商圈就这么大,“抬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现在黄文焕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张茹烟也眯着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黄文焕在看,她忽然问他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黄文焕的心“砰”的跳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他们怀疑了,都怪自己一时多嘴,忘形之中竟然显露出马脚来了。

    他肯定不会告诉他们是自己在余掌柜的船上看到的,便吱吱唔唔的敷衍了她一句:“……是我的一个朋友,出海和番鬼交易的时候看到的,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你朋友,什么朋友?你能帮我们找到他吗?”张茹烟眼睛望着他,继续追问着黄文焕。

    黄文焕顿时是瞠目结舌,他张了张嘴,刚想找个理由推脱掉,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吴掌柜却为他解了围,他猛然转过脸去,吃惊的看着张茹烟:“少东家,你疯了吗?私交外番可是重罪,就是私自购买番货也不可以,这点咱们老东家是一直反复交代过我们的,我们‘信泰来’家大业大,树大招风,可绝对不能给官府落下什么口实来的啊!”

    张茹烟面无表情,眼睛仍瞅着黄文焕,她冷冷的回了吴掌柜一句:“我父亲说过的事情,我自然是记得的,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只想随便问他一下而已!”说着,她把手里的胡椒放回到袋子中,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内堂。

    黄文焕心中懊恼不已,看张茹烟这神态,她好像已经认定自己参与了“抬缸”了。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没什么的,无凭无据的,她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只是看到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他还是感到心惊胆寒。

    吴掌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拿起笔填写收据。收据写好以后,他把收据交给了黄文焕,轻轻说了一句:“客官,你慢走啊!”,然后一言不发的又开始打起算盘来,态度远没有刚才那样的恭敬。

    黄文焕看了看吴掌柜的脸sè,心里觉得有些郁闷,自己好心好意告诉他们想找的胡椒的线索,没想到竟然受到了冷遇。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这家铺子的掌柜的和少东家xìng格脾气都有些奇怪。

    他把收据收入了怀中,然后对吴掌柜拱了拱手,说了句“告辞了”,然后快步走出了“信泰来”银庄。

    看到黄文焕走了,吴掌柜起身就离开座位向后堂走去,“古月”的线索现在已经找到了,他得和张茹烟商量一下怎么给东家回复。

    张茹烟此时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手里拿着那袋“古月”想着心事。这房间是他父亲专门在后室为她布置的,女孩子是不好总在店里面抛头露面的,所以平rì没事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写写字,算算账。

    喜鹊又跑出去玩去了,这个丫头从小就被她当妹妹看待的,所以为人处事总是没个规矩,整天就知道疯疯癫癫的。

    吴掌柜一进房间就朝张茹烟作了个揖,然后满脸歉意的对她说道:“少东家,老奴刚才只是一时激动,言语间不免有些冒昧了,不小心得罪了少东家,还望少东家你不要见怪啊!”

    张茹烟扭头看了吴掌柜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又如何能够怪你,那‘和顺堂’货栈的许掌柜,仗着自己是知府胡万州的大舅子,处处与我们做对,真恨不得鸡蛋里能挑出石头来,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轻易的授予他把柄呢!”

    吴掌柜见张茹烟并没为那件事生气,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上前一步,问张茹烟道:“那老东家那里交代我们的事,我们该怎么回话呢?”

    张茹烟叹了口气:“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马上就给他去封信,就说这‘古月’我们已经找到了,又名胡椒,这东西是番货,我们做不得的!”

    话说完,她幽幽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张茹烟其实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她原以为昨天被她救下的那个小伙子是一个醇厚善良之人,有情有义,胆识过人,所以对他很是好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高估了他,一个流民,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不是整rì在海底冒死采珠,就是随时在风间浪口四处行走的“抬缸客”,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个舍命求财的一介匹夫而已。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她依恋的地方。

    黄文焕此时正走在涟州府城的大街上,一阵冷风迎面吹过,他平白无故的连着打了几个大喷嚏,谁在想自己啊?他边走边暗自揣测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一定是自己远在泉州的老娘,昨天夜里梦到自己得了十几两银子,现在一直在张嘴笑吧!

    出了街口,转了一个弯,他又来到刚才遇见曾三的地方,远远的他就看见酒馆前面围了一群人,把酒馆的大门围的是水泄不通的。

    “这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啊?”黄文焕感觉有点奇怪,他刚刚路过这里的时候,一切还是很正常的呢,怎么现在会有这么多的人围在这里?

    他踮起脚尖朝前面看了看,看到门口站着几个珍珠城的守卫在维护着秩序,那几个守卫他都见过,有的人他还认识。他再往酒馆里面看,酒肆里应该还有人,他隐隐约约看到王把总的身影在屋内闪了一下。

    “怎么回事?”黄文焕满是好奇,他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门口,挤进人丛中,向人群里面观望。

    人群当中并排放着两具尸体,一个是他们珍珠城的守卫,另外一个竟然是他刚才看到的张虎。他们显然是暂时被放在街上,一会等珍珠城内的马车过来了,把他们运走的。

    他转过脸,向旁边一个他比较相熟的守卫马五打听:“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马五一脸惊魂不定的样子,他告诉黄文焕说:“刚才王把总带着我们缉拿张龙张虎兄弟,没曾想把张龙给跑掉了,吴令城也被他给杀了!”说着,他难过的低下了头。

    马五是这一小队所兵的旗长,今天幸亏是因为他认识张龙张虎兄弟两个,王把总这才叫他进去认人,要是依照往常那样派他守在窗口那里,那现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他了。

    黄文焕听到马五的话,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自己亏着刚才没有受到曾三的蛊惑,把银子交给他,要是当时一冲动,银子给了他,那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王把总正好也走了出来。他刚才一直在盘问屋内那些赌钱的人,看看能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张龙的落脚点。让他感到失望的是,没有人知道张龙住在哪里,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对张龙张虎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

    黄文焕看到王把总来了,忙朝他作了个揖。王把总是他的上级,按规定,见到王把总时,他必须要给他行礼的。

    王把总看到是黄文焕,便淡淡的问了他一句“你也来了啊”,随后就转头问旁边的马五:“马车还没过来啊!府衙那边叫人去通知了吗?”

    这毕竟是在涟州府城内发生的命案,所以怎么说也都要和涟州知府胡万州知会一声的。

    马五连忙告诉王把总道:“王把总,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喊李chūn生去了府衙,马车那边估计过会也要过来了!”

    王把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现在心里很是窝火,今天他们这么多人就抓两个人,竟然还让张龙给跑掉了,而且自己这里还死了一个手下,他真的觉得自己很难堪。

    谁都没有注意,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家茶馆的二楼,一个脸上有疤的人此时正坐在临街的一间雅间里注视着他们。他就是刚才跑掉的张龙,刚才杀了吴令城以后,他并没有跑远,而是找了一间茶馆一直偷偷的观察着他们。

    当他看到他兄弟张虎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他顿时感到肝肠寸断,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从他脸上流了下来。张虎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这次又是为了他挺身而出,主动去死,他感到自己欠他太多太多了,他真是觉得无以为报。

    正当他站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人群当中有一个斯文白净的年轻人在和其中一个所兵在说话,那个年轻人他见过,就是刚才在酒馆门口和曾三一起盯着他看的那人。

    他们说的什么他听不清楚,但看起来好像彼此很熟悉的样子,紧接着那个年轻人又朝着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个头领拱手作揖,神态也很是亲密。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自己和二弟的这次遇险,是这个年轻人告的密。这人肯是官府的耳目,他一定是听到曾三说到了自己,为了官府的赏钱,他跑到官府那边出卖了他们。

    张龙一把抓桌子上的茶壶,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茶壶里的茶水四处飞溅,弄得满地都是。

    “兄弟,我放心,我不会放你白死的!”张龙在心里暗暗发誓道。这人既然和曾三两人为了银子出卖了他们,那就让他们俩留着银子到yīn间去花好了!张龙做了一个决定,他打算用他们两个的人头祭奠他的兄弟。

    第二十章 这小子命真好

    此时的黄文焕丝毫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所处的险境,他还呆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津津有味的和马五聊着天,直到最后拖尸体的马车来了,王把总带着那队所兵收队了,他这才念念不舍的随着人流散去。

    街面上刮过来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天现在也是yīn沉沉的,黄文焕缩着脑袋在街上闲逛,他一家接着一家店仔细看过去,心里寻思着吴二柱要走了自己卖点啥送给他好。

    张龙一直悄悄的跟着黄文焕的身后,手伸进怀里握着那把匕首。这里是闹市,人来人往的不好下手,他决定一直跟着他,等到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一刀结果了他的狗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涟州城的大街上,张龙看见黄文焕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焦,他这样要逛到什么时候啊?自己现在正在被官府通缉,在这热闹的地方呆的时间越长自己就越是危险。

    黄文焕丝毫没有留意到他身后的张龙,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不时还跑进街边的店铺里和商家讨价还价,然后又慢腾腾的走了出来。张龙在街边买了个斗笠戴在头上,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杀了这小子,他誓不为人。

    黄文焕走着走着,忽然向右一拐,拐进了一条很僻静的小巷子里面。

    张龙心里一阵暗喜,机会终于来了,他握了握怀里的匕首,马上跟了上去。

    哪知片刻功夫,黄文焕竟然又出巷子里面转了出来。他站在巷子口,朝前后街边东看西看。

    原来黄文焕逛着逛着忽然感觉有些内急,便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看到街边有条巷子,他便拐了进去,谁知刚进巷子口,正好看见巷子里有人走出来,他便马上又折了回来。

    张龙愣了一下,马上用斗笠遮住整张脸,站在原地也故意装成四周张望的样子。

    还好黄文焕没有看到他,他现在内急的厉害,正在四下寻找没人的地方。看看周围都没有什么巷子了,他加快了脚步,朝前方走去。

    张龙心急如焚,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干掉这小子,要不然,自己实在是无法面对自己兄弟的在天之灵的,他也跟着加快了脚步,紧紧随着黄文焕向前走。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黄文焕,竟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不远处,一个肩膀上横着一根竹棒的挑夫,两个膀子搭在竹棒上,正很悠闲的朝他走来。

    当张龙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张龙一头就撞到了他肩膀的竹棒上,他“哎哟”叫了一声,紧接着用手捂住鼻子,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光顾着盯着黄文焕在看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那根碗口粗细的棒子。顿时,鼻子是又酸又麻,说不出来的难受,眼泪也跟着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挑夫一见自己闯祸了,连忙放下肩上的竹棒,弯下腰来连声道歉:“哎哟,这位大人,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了。”

    张龙眼角挂着泪水,捂着鼻子张嘴骂道:“**找死啊!大街上横个竹棒在这里,你不是在故意坑人吗?”

    挑夫有些不岔,他心里骂着:“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这么宽的街道,大白天的你哪不好走,偏偏往我的竹棒上撞,是你自己找死,还去骂别人。”

    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嘴上却没表现出来,他只是一个劲地给张龙道歉。

    张龙站起身,烦躁的挥了挥手,意思算了。要是按照以往他那种飞扬跋扈的xìng格,他肯定会好好教训那个挑夫一番的,可是现在他有要事在身,就懒得和他计较了。

    挑夫手拿着竹棒走了,这次他吸取了教训,不敢再扛在肩上了。张龙捏了捏鼻子,站起身来朝前看了看,前面哪有黄文焕的身影?街道上稀稀拉拉的就那几个行人,黄文焕一下子消失了。

    张龙开始慌了,这小子跑到哪儿去了啊?自己蹲下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消失不见了。他慌慌张张的往前跑,都跑到好远了,也没看到黄文焕的身影,他又回头朝后面看去,却看到黄文焕低头系着裤带从一条小巷里钻了出来。

    “还好,他还在!”张龙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他一闪身窜进了街边的一家店里,随后便拿起一件商品装成在挑选的样子,等待着黄文焕过来。

    今天街上的风很大,所以街上的行人并算不上太多。黄文焕沿着街低着头缓步向前,他丝毫没有在意在他的侧前方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路过张龙所在的那家店铺的时候,他还特意往里面瞟了一眼,见到一个头上带着斗笠的黑衣大汉正侧着身站在店中挑选商品,他的眼神从店里晃一下就过去了。

    黄文焕从那家店前走过去以后,张龙又出店里面出来了,他悄无声息的跟在他的身后。望着黄文焕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心里暗暗有些着急,这家伙要在街上逛到什么时候啊?自己杀了他以后还要再去杀曾三,然后赶回邕城府去cāo办弟弟的后事,他这样一天逛下来,自己的计划全都要泡汤了。

    黄文焕此刻还真倒是不急,反正他回去以后也没事可做,现在离珍珠城里开饭的时间还有一会,他打算再逛一会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慢慢走着,张龙在黄文焕的身后实在忍不住了,再这样逛下去一天的时间就没有了,管不了这么多啦,找个人少的地方就开始下手吧。

    他朝黄文焕的前方看了看,黄文焕的前面就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上的人不多,过了路口前面就又是商铺了。

    在那里下手正好是一个机会,杀了他以后,自己可以从路口那里拐到小路上去,小路上的人不多,自己跑几步就可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这是自己不多的机会了,错失了这个良机,这小子要是过了那个路口,再想找下手的机会那就不容易了。

    他把手再次伸进怀里,紧紧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同时开始加快脚步,他要在黄文焕过那个路口之前把他给解决掉。

    张龙离黄文焕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黄文焕却好像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他依然悠闲的踱着步子在街上走。张龙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手上攥着的那把匕首的手柄也被汗打湿了,他眼睛瞅准了黄文焕的后心,腿脚加速,正要准备冲上去抽出匕首往下扎的时候,黄文焕的前方,前面路口的那条大街上,远远的有个人喊了一声:“黄文焕!”

    黄文焕下意识的一抬头,看见却是李大嘴在那里喊他,他满脸惊喜的回应他道:“怎么会是你?”

    他身后的张龙浑身猛的一哆嗦,松开了抓匕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了。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他竟遇到了熟人!现在自己冲上去,如果对面的人一告jǐng的话,那肯定不会一刀得手,这样不但不能杀了他,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连累到自己。

    犹豫再三,他的手从怀里拿了出来,然后用斗笠遮住脸,侧过身去,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李大嘴满脸笑嘻嘻的,他远远的跑了过来,拉着黄文焕的手,咧开大嘴笑道:“我在工棚那儿还在四处找你呢,没想到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来来来,我请你喝两杯去!”

    黄文焕愣了一下,问他道:“你找我,你找我干什么啊?”

    “我今天赢了钱,心里痛快。你知道我赢了多少吗?哈哈,足足有三两多银子!李朝阳身上的银子全都给我赢光了,他的脸都绿完了,哈哈哈哈,这事越想就越开心,好了好了,不说了,去喝酒去,到了酒桌上再和你说。”

    黄文焕陪着李大嘴敷衍的笑了一下,心里却感到很不是滋味。李大嘴这样做也太不道义了,都是一条船的同伴,平常风里来雨里去的在海上一起同生共死,他竟然做出这样不齿的事情来,还洋洋自得,这酒自己就是怎么喝心里也不会感到舒服的。

    于是他推脱道:“大嘴哥,我都在外面逛了一天了,现在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你还是找别人陪你喝酒吧!”

    李大嘴却拉着他不肯放他走:“叫你去喝酒,又不是让你去扛米,累什么累,走走走,我们就到王得富他舅舅那个酒楼里去喝两杯,我还有事要找你帮忙呢!”

    听李大嘴说要找自己帮忙,黄文焕就不好意思推辞了,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而且对自己一直又很不错,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回绝他了,只好有些不情愿的跟着他走了。

    不远处的张龙一直偏着脸偷听他们的谈话,李大嘴这个人他有点面熟,好像以前在赌场里见过一两次。看到李大嘴把那小子拉走了,他感到很泄气,这小子命真好,跟了他一天竟然都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他不打算继续再跟下去了,他们这通酒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他打算先回头去找曾三,找到曾三问清楚这小子的情况后再杀了他,然后赶回去给他二弟办丧事。等处理完了后事再回来找这小子也不迟。反正涟州城这里自己经常来,就让这小子多活两天吧!

    他恶狠狠的看了黄文焕的背影一眼,随后转过身走了。

    第二十一章 看我如何出老千

    李大嘴拉着黄文焕两人一起走进了“永吉昌”酒楼,一进酒楼,李大嘴就很亲热的朝林掌柜喊道:“舅,你还认得我吗?”

    林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扎帐,听到李大嘴在叫他,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李大嘴这人非常会来事,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他都能搭上话,按照吴二柱的说法,他这种人就是遇见庙里的菩萨也会搭茬聊两句的。

    见林掌柜把自己给忘了,李大嘴提醒他道:“您老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你外甥王得富的朋友啊,还记得吗?我们曾经见过面的!”

    林掌柜这才恍然大悟,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身向李大嘴道歉:“哎哟,失敬,失敬,你看我这记xìng,竟然把贵客都给忘掉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边说边把李大嘴和黄文焕二人让了进来。

    黄文焕在李大嘴的身边看了看他那副夸张的表情,暗自摇了摇头,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李大嘴边往里走边回头问林掌柜:“舅,你这里有清静一点的雅间吗?我和咱文焕兄弟有点事情要谈谈。”

    林掌柜连连点头,“有,有”,边说边把李大嘴他们领进最靠里面的一个雅间里。现在店里的客人不多,雅间倒是多的是。

    黄文焕心里有些奇怪,这李大嘴找自己到底是啥事啊,连雅间都安排上了。都是相熟的兄弟,随便弄两个小菜吃吃不就得了嘛!何必要弄这么大的排场呢?

    两人在雅间里坐下,李大嘴随便叫了几个小菜,又让林掌柜上了一坛子酒,看看差不多了,他朝林掌柜点了点头,意思说可以了。看到林掌柜出去以后,他一句话也没说,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笑眯眯的看着黄文焕。

    这可有点反常啊,李大嘴这人可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每次一见黄文焕,他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更别说今天他还赢钱了。他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啊?黄文焕狐疑的看着他。

    黄文焕虽然有些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但他也没有多问,他知道李大嘴的为人,是个心里憋不住话的漏勺,他有事情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两个人就在沉默中坐了老半天,直到店里的伙计上完了酒菜退下去以后,李大嘴这才开始动作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看到外面没人以后,他关上门,又坐了回来。

    他拿起酒坛,给黄文焕和自己都倒了一碗酒,然后举起酒碗,对着黄文焕说道:“兄弟,咱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一直挺有缘的,我一直观察着你的为人,觉得你这人信得过,讲义气,胆子大,头脑又聪明,是个干大事的材料。”

    说着,拿着酒碗和黄文焕手里的酒碗杯碰了一下,两人把碗里的酒一应而尽。

    李大嘴正想再去倒酒,黄文焕却抢先一步把酒坛拿在手里,开始给李大嘴倒酒。他知道,李大嘴开始步入正题了,他很想知道他后面会说些什么。

    李大嘴也没和黄文焕争,他坐在那里开口继续说道:“我有一条发财的路子,需要两个人干才行,我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人选,这路子是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琢磨出来的,所以我特别的慎重。我现在拉你一起干,我们俩个一起发财!”

    “喔?”黄文焕自己碗里的酒倒到一半,听到李大嘴的话,手忽然停了下来。他很有兴趣的问李大嘴:“你居然还有什么发财的路子,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啊?快讲出来让我听听。”

    李大嘴用手抹了抹嘴,接着扬了扬手说道:“没告诉你是因为以前对你不太了解,怕( 走私家族 http://www.xlawen.org/kan/15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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