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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部分阅读

    “我有那么天真么?”陈江华继续苦笑。“我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你不是sāo情诗人么?我以前就是个包工头跟你们这种sāo人尿不到一个壶里。我特不理解,一天天悲春伤秋无病shēn吟有什么意思?

    还把浪漫主义挂在嘴边什么浪漫主义?完全就是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楚白忿忿不平地说:“在我看来你们这帮人就是青春期综合症。你别瞪眼,你们这种人就是不正常,青春期比正常人长。恩,有时候能一直持续到更年期。兄弟,悲剧情节谁都有。我中学那会儿也琢磨着为一女生去挡撞过来的轿车然后半身不遂,那姑娘哭着喊着非我不嫁。也琢磨着生在古代,化作风流倜傥一小生,引得公主垂青下嫁………可幻想就是他妈的幻想,生活还不是得脚踏实地?”

    陈江华叹息一声,终于开始辩驳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这人大小就爱好文学,也算是有点小才。那阵子理科成绩糟糕的一塌糊涂,见天看什么泰戈尔、雨果。后来上了大学,干脆就选了欧洲文学。我就琢磨着,既然生不逢时不能与那些大文豪同处一个时代,那就遵循着大文豪们的脚步,去感受字里行间的灵动。没想到一次旅行居然把我送到了十七世纪。”他开始〖兴〗奋起来:“清教徒文学、巴洛克文学、古典主义文学…只要想到面对面的跟还是喜剧演员的莫里哀探讨文学,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sāo情!要不说我跟你这种人以前没交集呢……太sāo情!”楚白抱怨着说。

    “侧重点不同,诗人也是人。经济生活也罢,文字书画也好,都是文明的组成部分。只不过大家着眼点不同而已。人嘛,衣食无忧之后总要有些追求。比如您楚议员,想的就是搞电影公司……殊途同归,说起来电影跟文学还真就脱离不了关系。”陈江华眼里满是希翼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河流:“你看,跟这山11河流、日月星辰比起来,人这一辈子转瞬即逝。弹指间不过百年,尘归尘,土归土。留给后人的,唯有传承。靠什么传承?文字!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罢了,现在有机会了,我自然就要去做。”顿了顿:“再者说了,按照你的说法我一sāo情诗人。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既不会数理化更不懂管理,你说我留下来有什么意义?混吃等死当米虫?我可不想就此厮混下去人……………,总要有些追求。”

    楚白闻言默然,而后mo索着从口袋里抽出那包香烟抽出最后一根叼在嘴上,继而将烟盒揉成一团扔出去老远。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皱着眉头说:“狗屁的追求,就是sāo情。你也好,任楠也好,看不到重点。

    说不好听点叫崇洋媚外,欧洲有什么好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我们好好的,不出三十年,澳洲就会成为世界经济文化中心。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发生变化。经济繁荣势必会带来文化繁荣,到时候指不定会冒出多少流传千古的文学作品。不但如此,经济中心的转移,也会带来文化中心的转移。到时候全世界都仰慕澳洲。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文学作品的好坏,评断的权力在我们手里。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你现在上杆子去欧洲仰慕一帮文艺复兴大文豪,还冒着天大的危险,实在是缘木求鱼。”

    “那不一样。”陈江华恼了:“文学的事情,怎么可能这样?好的就是好的,注定流传千古。不好就是不好,哪怕一时受潮流追捧,过后也会被埋没在故纸堆。”

    楚白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陈江华的说辞。继而是长时间的沉默,良久,喷吐着淡蓝sè的烟雾低声问道:“这么说,你是打定了主意了?”

    陈江华点头。

    “钱是个好东西,我就是个俗人,所以爱钱。因为有了钱才能实现我的夏威夷王国梦。但我相信的确有人不爱钱,以前没碰到没成想跑到1642年还真碰到了。而且一碰到就是俩……你一个程洋一个,还有任楠恩,说起来你跟任楠也算情投意合啊。一个爱好欧洲文学,一个是美术家。你俩搭伴去欧州俟?这不是旅行结婚吧?别酸脸啊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这么多人就你俩合得来。”

    玩笑话说过楚白又是大段的沉默。直到烟头烫手,这才拧着眉头说:“既然你要走,我也就不拦着了。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回头我跟大伙合计一下……”

    “别合计了,心动不如行动等你们合计完了,指不定都哪一年了。”陈江华说:“我跟任楠商量好了,就坐安德鲁的船走。马德里、巴黎、维也纳、伦敦,没准还会去一趟土耳其。身份也别弄成大使,你知道,我这人不爱好政治,更讨厌yin谋。权当是文化交流了。”“那成。”楚白点头:“也别弄的太憋屈,起码也弄个特使。

    走到哪儿都好说话。”“你放心,走之前我俩一人搞一个大明的公爵。有这名头在,绝对能镇得住那些欧洲小国家。”陈江华笑着说。

    楚白笑了笑拍拍对方肩膀,撑着膝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12月19日,陈江华与任楠俩被穿越众评定为最sāo情的家伙,乘坐着飞翔的河南人,日夜兼程赶往马尼拉。他们会在那里登上商船,会同安德鲁与西班牙特使安特利普,一起前往欧洲。(注一)

    马尼拉。

    砰的一声,白sè的小球高高飞起,越过一汪溪水落在翠绿sè的草坪上,反复弹起,最终停在距离旗杆五六米左右的位置。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一众人等纷纷向还保持着挥杆姿势的外交部副部长韩旭表示祝贺。

    “1小鸟球,球技不错嘛,有点出人意料。”吕宋太上皇常师德调笑着说。

    韩旭将球杆交给土著球童,撇撇嘴笑着说:“关键是有基础。”“恩?以前玩儿过?我记得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那会所的会费你还真舍得啊。

    ”常师德有些诧异。

    “嗨。十块钱一小时,公园里头练的。”“哈哈……”常师德大笑不止。

    高尔夫是一项贵族〖运〗动因为玩儿这玩意没钱可不行。从前韩旭没钱,为了过瘾,只能跑到公园里头,huā上几十块在满是纱网围着的一方角落里挥汗如雨。那阵子韩旭就琢磨着,按照他的职业发展前途估mo着退休之前是别想正儿八经的打高尔夫了。旁边的常师德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厮此前就是个客服经理,也就是偶尔受客户邀请玩儿上那么两盘。

    不过两三年的时间,而今俩人并肩打着高尔夫,享受着周遭仰慕、

    敬畏的目光,银行户头上更是有着天文数字的财富,想想这骤然的变化,还真是让人感叹不已。人生在世,事事无常。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我盘算着,这两天就去一趟〖日〗本铜矿有合伙人看着,出不了差错。那个西班牙特使安特利普也打发走了,也是时候干点正事儿了。”韩旭轻声说道。

    “你早该这么干了。”常师德赞同地点头:“你说你一外交部副部长,国会给你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操控〖日〗本政局。结果你倒好,猫在马尼拉专心搞什么铜矿卡尔特。国内早就对此有怨言了。”

    “怨言又怎么样?萧随曹规,邵部长定的计划咱可是一直在执行。

    我去与不去,〖日〗本都在计划…之中。国内那帮家伙着什么急?”

    常师德笑而不答。这完全就是一个态度问题。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不但要干,还要干好:不但要干好,还得让人看出来你干好了。

    首先说这就是一个态度问题,你当了撤手掌柜,觉着干的不错。哪怕出了业绩,国内那帮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也不会满意。甚至潜意识里认为你是尸位素餐,玩忽职守。当官儿是一门学问,常师德最近才刚刚mo到门道。而身旁的韩旭,依旧是原来老百姓的思维方式。也就搭着他是穿越众,否则早被弹劾下去了。

    “〖日〗本那边娄生变动了?”常师德转而问道。

    旭严肃地点头:“幕府新军建立起来了,算上炮队五千多人的常备军。上个星期德11家光搞了个演习,请了一帮大名来看。老小子这手敲山震虎之后,估计就得先找软柿子开捏了。”

    “好事儿啊,这等于帮澳州军火做广告了。”

    韩旭哈哈大笑:“广告已经打开了,接下来就得铺货咯。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咱们上杆子送货上门,那帮大名支支吾吾的也不说买多少。现在看到幕府新军怕了,再想有那待遇门儿都没有。”韩旭yin笑着说:“在要想买澳洲军火,可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

    531 电影

    531  电影

    十七世纪的日本,从来就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当然,名义上日本还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日本实质性的最高权力机关,幕府掌握着全日本最强大的军队,占据着最富饶的土地。然后剩余的广阔土地,却被各式各样的大名占据着。这些大名又分为亲藩、谱代大名与外样大名。

    亲藩意思就是跟德川家有血缘关系的大名,因为血缘的纽带,这些大名自然会拥护德川幕府;谱代大名,指的是关原合战前就追随德川家康的大名,这些大名身为德川家的家臣,忠诚度也很高;外样大名则不同了,或者是在关原合战中投降的,或者是与德川家康同为大名的人。

    当初德川家康没有能力吞掉这些大名,只能捏着鼻子承认其存在,并且继续存在下去。这些大名对于德川幕府来说,无疑是最为警惕的对象。所以当初德川家康采取种种办法,让亲藩、谱代与外样大名杂乱地居住在一起,让亲藩与谱代监视那些跟幕府心思不一的外样大名。

    说起来,日本这种状况倒是颇有些真正意义上的封建分封。只不过是建立在武士体制下的封建分封。天皇被完全架空,天下最大的军阀头子就是幕府,幕府之外便是各式各样的大名。

    当然,造成这种状况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幕府虽然最强大,但也没强到跟全日本的大名开战的份儿,否则从人性贪婪的角度考虑,但凡是有机会,德川幕府肯定会很高兴复制一个大一统的小明朝出来。既然没法消灭,那就只能监视。所以历代幕府将军最大的职责,就是监视、打压各地的大名……尤其是外样大名。

    不但规定每年大名们必须要到江户居住,还有遣送妻子做人质,寻个错就降低大名的收入……总之能使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可悲的是,幕府的打压一直持续到了明治时期,结果到底被外样大名组成的联军完成了倒幕运动。

    从中不能看出,这些个外样大名,自始自终就从没认同过德川幕府。而现在德川家光的五千澳式火器军练成了,秉承着小日本的传统,玩儿着三段射击。十几门拿破仑火炮轰击着,然后数千士兵排成三列阵线交替射击。哪怕是m1644发烟并不多,可几千支步枪连续的开火,依旧让步兵阵列前沿升腾起了浓密的烟雾。在场观看的众人,德川家光满意异常,脸上挂着微笑踌躇满志,也许他所取得的成就最终会超越先祖德川家康也说不定。真正意义上的统一日本,绝对可以名留青史了。与德川家光的高兴恰恰相反,在场的大名们,不论是亲藩、谱代还是外样大名,一个个面若死灰,感觉糟糕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认识到一个问题……平衡被打破了。幕府掌握着这么强大的军队,足以蹚平所有的大名。

    “德川家光就是个蠢货!”外交部副部长韩旭撇着嘴不屑地说着:“他最为愚蠢的就是早早的暴露出来幕府新军,让所有的大名都警惕了起来。他原本以为会震慑住那些大名,却没有想到当日下午就有无数大名派遣的特使潜入我们在江户的贸易点,不问价钱地疯抢澳洲军火。”

    “这跟愚蠢无关。”常师德有些替踌躇满志的德川家光感到悲哀:“那个老小子只是错误地估计了澳洲与幕府的关系,并且太注重《江户条约》了。”

    对日攻略,经过大家伙的讨论,最终被邵北所归纳。按照其计划,日本最终会重归战果时代,战乱不断。大名们打生打死,一边疯狂地消耗着澳洲军火,一边用尽一切资源去购买澳洲军火。然后澳洲还会无耻地在局势明朗的时候偏帮某一方,从而让局势重归于不明朗。

    战乱,会带来大量的军火订单。相信尝到火器甜头的日本人,绝对会丢掉费时费力的武士刀,然后当掉最后一条兜裆布买上一把澳洲步枪隔着几百米把他的敌人击毙。战乱,还会带来大量的人口。尽管岛国民众的思想有些极端,但不能否认日本人其他的优点。比如足够聪明,比如服从强者,比如任劳任怨。刨去穿越众骨子里的民族仇恨,日本人绝对是最后的移民来源之一。而按照国会的设想,未来几十年,日本会成为澳洲移民第二大来源地……起码日本人要比东南亚的土著猴子要强把?

    狠狠地挥杆,然后尴尬地看着白色的高尔夫球变成了儿时的石头子,在小溪上头连续打出三个水漂之后,常师德暗自咒骂了一声,继而问道:“有合适的目标了么?”

    “我个人看好萨摩藩与长州藩,这两个藩一向都是桀骜不驯,恩,彼此之间仇恨值还挺高。然后情报部给了另外一个建议,上杉家。”

    说话的光景,一名黑制服的文官悄悄跑了过来,而后分别递给两人各自一张请帖。常师德展开略微秒了几眼,随即苦笑连连:“加起来就四家电影院,其中只有两家是专业的,算什么全球上映?秋大导演拍的片子不见得怎么样,这吹牛的本事见涨啊。”

    “你太刻薄了。”韩旭笑着说:“理论上来讲,秋大导演的电影在全球所有有电影院的地方都上映了,这不叫全球上映叫什么?”

    常师德笑声连连。

    二人并肩又走了一段,全然忘了他们是在打高尔夫。

    “明天就走?”

    “差不多,一切顺利的话,明早出发。”

    常师德点点头,继而语重心长地说:“早去早回,今年的全体大会,很有意义啊。”

    “我肯定不会错过就是了。”韩旭笑着答应下来。其背负的双手,还捏着一封雅致的请柬。上头赫然是一部电影的宣传画,那画面中间赫然写着电影的名字:《南京!南京!》

    ……

    麦克兰现在很兴奋。他站在栈桥上,不顾船体的起伏,全凭着双脚站立在那里,高举着望远镜打量着远处的港湾——岘港。

    在其乘坐的旗舰左右,九艘武装商船依次排开。而在武装商船之后,则是大大小小的中国式硬帆船。那些帆船的头尾,赫然挂着大大的郑字旗。当然,此郑非彼郑,不是郑芝龙,而是郑彩。那上百艘的各色船只,已经是郑彩的全部家底了。

    “一切都在掌握中,先生。”大鼻子船长用流畅的普通话报告着:“安南人的小渔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甚至只需要一次齐射,我们就会把这座城市变成废墟。”

    麦克兰很满意,但这不是让他高兴的主要原因。战斗是次要的,战胜是必然的……足足十艘武装商船,全部装配的都是120mm口径的拿破仑。甭说是一直都奉行跳帮战的安南人了,就算是面对同时期的欧洲强国海军,这支舰队都会轻易地战胜。所以这注定是一个过场,就如同当初邵北敲开日本国门那样,宣示武力,震慑宵小,然后本着这年头谁拳头大就听谁的话的原则,安南人会在哭爹喊娘声中答应麦克兰的要求——开放国门,划出租借。

    这有些无聊,丝毫没有挑战性。所以这不是让麦克兰高兴的原因,虽然毒贩子很乐于见到自己的资产迅速增长。真正让他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贩毒大业了。

    旗舰的船舱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总重量超过一吨的鸦片,床头的皮箱里装着他亲手提纯出来的海洛因。而在遥远的马尼拉库房里,则堆放着更多的毒品。等待着前两者顺利打开市场,继而一股脑地倾销过来。

    “我果然是个天生的毒贩子,骨子里都是贩毒的基因。”麦克兰惬意地想着。

    而站在其身后一步远的郑彩就没那么好心情了。原本的郑家集团第二大势力领导人,刻下脸上写满了凄苦。双目有些离散,似乎根本就没有聚焦,目光飘远,越过了那些惊恐中想要逃离岘港,或者硬着头皮迎上来的小渔船,飘远,再飘远,一直飘到云端。然后暗自叹息着自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内讧,出走,投靠澳洲人,被发现,然后火拼……郑彩原本以为自己投靠过去,澳洲人会很乐于接受。为此他甚至准备了谈判细则,用以得到澳洲人更多的援助。结果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被该死的澳洲人摆了一道。那个什么外交部长,前脚自己与其会面,后脚就把自己要投靠的消息卖给了郑鸿逵。于是乎更大规模冲突爆发了,亏着郑彩留下的主事人见机早,趁着郑芝龙还没发动,赶忙逃了出来。饶是如此,追逐之中,也让郑彩损失了二十多条船。

    而那时候郑彩正在南京的一家客栈中等待消息。等那个可恶的外交部长理直气壮地告诉郑彩这一消息的时候,郑彩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他那时候就知道,一切都完了。老巢丢了,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选择投靠澳洲人……无条件的投靠。从此以后安心去当澳洲人的一条狗,让咬谁就咬谁,看到肉只能流着口水,眼睁睁看着澳洲人吃个差不多,而后丢跟骨头过来。

    到了现在他只能感叹一句,际遇无常,造化弄人……

    岘港方向一片慌乱。有些小船脱离港口,四散而逃;剩下的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勉强组成了一个乱糟糟的阵型。其中一艘快船迎风破浪划将过来,看样子安南人试图通过谈判来消除彼此的‘误会’;更有两艘西洋帆船,一艘升起了东印度公司的旗号,另一艘升起了葡萄牙人的旗号,旗帜鲜明地脱离战团,打算在一旁观望。

    “老板,我们的盟友打来旗语,询问我们的意图。”大鼻子船长放下望远镜说道。

    麦克兰呲呲牙:“看起来我们的盟友有些神经过敏了……告诉他们,这是一次非官方性质的,完全出于商业考虑的远征。”

    拗口的话语让普通话流畅的大鼻子船长目瞪口呆,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这么一大段话语的真实意思:“我立刻去办。”

    不满地瞟了船长一眼,麦克兰开始无聊起来。于是他将望远镜丢给旁边的二副,说了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去享用午餐。”

    “长官,可是对方打算谈判。”有人指着飞驰而来的小船说。

    “那就谈判,如果对方答应我们的条件最好。如果不答应,那就打到安南人答应为止。登上岘港之前别来打扰我。”麦克兰头也不回地说道。

    旗舰上的高级雇员两两相望,目瞪口呆。良久,大鼻子船长总算记起了职责。他先是通过无线电联系上了拉齐维尔号,通报了指挥权下放的消息,然后顺理成章的让级别最高的水野义川接替了指挥权。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水野义川这家伙做起这一套来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先是恶人先告状地指责安南人意图袭击澳洲武装商船,紧跟着就狮子大开口地提出了赔偿条件。赔款、租借、领事裁判权,一样都不能少。然后在安南的小官僚摔案而去之后,海战打响了。

    炮声连绵不绝,自以为处于安全区域的安南船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拿破仑炮的射程让安南人瞠目结舌,甚至足足挨了两轮炮弹之后,那位安南人的海军将领才想起来要反击。海军将领很有勇气,但他显然高估了舰队的勇气。指挥旗在炮弹掀起的海浪中四下飞舞,而那些本应该响应号召发起决死进攻的舰队却在四散而逃。

    就如同麦克兰预想的一样,结局早就注定了。而此时此刻,毒贩子麦克兰正端坐在船长室里,一边听着从留声机里传来的《费加罗的婚礼》,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烤|乳鸽,同时眼睛紧紧盯着桌面一侧的笔记本电脑。电脑里正放着黑白画面的伪纪录片电影《南京!南京!》

    “名字俗气,刻意模仿。演员过于做作,缺少激|情。本来是发生在扬州的事儿,非要起个破名叫《南京!南京》,难怪秋寒烟是拍纪录片的。这水平放在现代也就配拍v……”

    ……

    南京。

    大校场腾出了一块还算宽敞的地方,临时搭建了一块舞台。舞台上又树了一块硕大的幕布,舞台脚下则是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二十几排椅子。中间还刻意留出了过道。留心观察还会发现,那些椅子所在的土地,明显是梯次增高。离舞台越远,地势越高。这是稍早的时候,金吾卫发动了二百多军士,忙活一天的成果。

    那些椅子的后方,摆放着一台放映机。放映机的旁边还放着一台留声机……而不是钢琴。旁边几名留着短发的澳洲人,一边忙活着,一边嘶嘶哈哈地跺脚呵手。十二月的南京城没有北地那种刀子一般的冷风,更不会将人冻成标本。只是那一股阴冷的气息,让这些习惯了澳洲气候的移民极其不适应。便仿佛待得时间长了会冷到骨头里一般。

    舞台的旁边,有一台正在冒烟的蒸汽机。吭哧吭哧地运行着,带动着发电机运转。可怜的热能转化率只将不到百分之六的机械能转化为了电流,继而带动了周遭几根竿子上挑着的白炽灯,让这片区域一片明亮。所以陆续走过来的达官贵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幕布上方的横幅:《南京!南京!》大明首映礼。

    有早到的穿越众,裹着沉重的并且市场露出鸭绒的羽绒服,聚拢坐在一起,牢骚不断。

    “一个纪录片,用得着这么隆重么,还搞什么首映礼?矫情!”

    “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这片子也是本时空第一部电影。纪念意义非凡。”

    “按说搞首映礼也得放在澳洲吧?南京这地方连个电影院都没有……别说电影院了,就是连个大点的房子都找不着。跟这儿搞首映礼,太过形式主义。”

    “南京不是没地方……文华殿、太庙,地方多了去了,问题是秋大导演借不来。嘿嘿,没发现秋导这两天一直黑着脸没给邵北好脸色么?”

    “小声点,这事儿知道就得。万一让邵北那个腹黑的家伙听到,你就等着倒霉吧。”

    “嘘!邵北来了,别说了。”

    在他们说话的光景,达官贵人们陆陆续续地抵达。而后在检票员礼貌的询问下,错愕地递出一张纸片,跟着在一名拿着手电筒的员工引导下就坐。话说今儿到场的,就没一个小人物。大明朝的实权人物悉数到场。而极其有默契的是,往往是位小权卑的越早到,越位高权重的越后来。内阁第二号人物史可法刚刚落座,人影一闪,接着灯光便瞧见邵北跟大明首辅马士英并肩走了过来。

    “……按照邵部长的说法,这电影便是如昆曲一般?”老马有些不满地说道:“既是看戏,早一日晚一日又何妨?”

    邵北呲呲牙:“首辅阁下,我向您保证。您会看到一出完全不一样的戏剧……”

    *

    532 大开眼界

    532  大开眼界

    灯光开始暗淡下来,扇面般的光线从放映机的镜头射将出去,映在大屏幕上,变作倒数计时的阿拉伯数字。与此同时,留声机的转盘开始缓缓转动,针头碰触上去,吱吱啦啦的声音从四周的音箱中响了起来。

    低沉的男中音画外音缓缓地诉说着:“战争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死去的,一种是即将死去的……”

    与此同时,屏幕上映出一行字:谨以此片献给在南京保卫战中死去的勇士们。

    画外音诉说完毕,音箱中渐渐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而后渐渐清晰起来,让所有人听到急促的哨子声与军官们声嘶力竭的集合声。

    画面陡然明亮,抖动的镜头中,无数澳洲花皮大兵小跑着集合起来。经过最初的抖动之后,镜头锁定在了一张黝黑的脸庞上。

    那张脸严肃地盯着前方,倾听着长官下达的命令,而后时不时地挺胸抬头大声应着:“遵命,长官!”

    画面一暗,突然转到了另一个地方。那张黝黑脸的士兵穿着军裤、t恤坐在椅子上,依稀可以看出来周遭的环境是在船甲板上。黝黑的脸露着后槽牙笑着:“俺?俺叫铁牛,老兵了,现在是中士。”

    “俺参加过马尼拉战役。表现的还行,没给连队丢脸。”铁牛嘿嘿地笑着:“……俺以前就会种地,现在会打仗了……退役?俺不。俺想一直干下去,一直干到退休,到那时候起码是个军士长,一个月好几千块……打满清?说实话,俺没啥感觉。不过长官们既然叫俺去打满清,那就打满清。俺爹以前说过,拿人手短,既然拿了长官们的饷,就得打仗……有啥好怕的,听说满清还在用大刀长矛,俺离得远远的开枪,没啥好担心的。”

    画面又一转,铁牛最后喊一声‘遵命长官’,而后提着手中的散弹枪,招呼着自己的排,小跑着出发了。镜头抖动,转向了发布命令的军官。中等的身高,相貌普通,只是一双眸子满是铁血之色。看着铁牛的排远去,军官紧跟着又发布命令:“营长给我下达的命令是天亮之前拿下高地,我不管敌军有多少人,我只要那座山头!”

    画面定格为军官怒吼的面庞。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又回到了船上。只是坐在座椅上的换成了军官。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是,刻下的军官不但没有暴戾之色,反倒是满脸的腼腆:“我叫乔肆……结婚了,嘿嘿……”乔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也算是青梅竹马吧,二丫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姑娘。想娶二丫的小伙子,能从村头排到村尾。我那时候穷小子一个,但二丫乐意跟我在一起……对满清?我本人赞同长官们的决定,并且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满清是野蛮的侵略者,作为盟友,我们澳洲军有义务出兵痛击该死的侵略者。”画面定格为乔肆那张坚毅的脸。

    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剧烈的喘息声。镜头剧烈地抖动着,跟在一个身影之后。那名陆战队士兵提着步枪,快速地跃入战壕,重新上弹之后,站起身朝着远处猛烈地开火。打完最后一颗子弹之后,陡然转身朝身后高喊:“***,赶紧把咖啡磨搬过来,快!”画面定格,从肩章中不难看出,这名士兵是一名下士。

    “我叫于山……瞧见没有?刚才那个上尉,就是乔肆,是我的同乡……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乔肆抱怨着:“他运气一直比我好……事实上真不知道军部的晋级机制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我现在只是一名下士,而乔肆却是一名上尉军官。真该死……满清?我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个。满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跨越海洋去一片不熟悉的土地,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敌人拼死拼活?别提什么澳洲利益,除了战时津贴,打仗对我来说一毛钱好处都没有。我觉着我们当兵的就是一些棋子,被大人物们摆布着,拼死拼活,然后让大人物们得意。谁告诉我的?当然是我自己想的。你以为乔肆那个木头脑袋可能想到这么多么?”

    整整十分钟,画面就在来回闪烁中度过。一个个士兵或者军官出场,有时是在激烈的战斗,有时则在军营或者船上接受采访。秋寒烟大导演的首部电影,一如以往的风格,以纪录片的形式开头。

    十分钟过后,画面不再闪烁,步入正题。一场接一场的战斗,纷飞的战火,呼喝着冲杀过来的满清骑兵。喷吐着火舌的咖啡磨机枪,巨响声中发射炮弹的火炮……有参谋部的争吵,也有阵前士兵的奋勇突击;有胜利后的喜悦,也有战友不幸阵亡的哀伤;有战地用餐时各种荤素不忌的玩笑,也有深夜里充满悲凉的歌声。一幕幕,将澳洲远征军细小、琐屑的方方面面呈现在观众眼前,编制出一场普通士兵眼中的扬州战役。

    虽然留声机与放映机总会出现不同步的现象,有碍观瞻;虽然胶片的清晰度有限,而且屏幕上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一个叉或者一条线;虽然整部电影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一名演员,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是一部好片。一度让穿越众想起了曾经看过的,老美的那部关于驻伊美军的纪录片。

    人才啊!

    有人暗自感叹。秋大导演还真是才华横溢,这片子要是放在现代,最佳纪录片的奖项没跑。然后有人开始抨击电影行业的各种腐朽与潜规则,如秋寒烟这样才华横溢的导演,愣是在国内半点名气都没有。再瞧瞧电影院里放映着的国产狗屎,简直是让人发指!有人说,美国佬拿十个亿能拍出阿凡达,而国内最后的导演却只能拍出无极。这一说法曾经被大伙广为认同,但现在不少人都有了别样的想法。不是中国导演不行,而是整个电影圈就不行。各种明的暗的规则摆在那儿,上头还压着一个太上皇的某某总局,导演再有才华又如何,还得按着规矩来。于是乎有思想的不让拍,有内涵的不敢拍,最后只能去拍粗制滥造比肥皂剧都不如的狗屎。

    当然,上述种种仅仅是穿越众的心理活动。不得不说,秋寒烟秋大导演的确有水平,整部片子虽然琐屑,却巧妙地串联在了一起,让人兴趣十足。而到场的明朝同胞,这会儿早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大学士王铎,干脆起身径直绕过舞台,瞧了半晌也没发现幕布后有演员。老头揪着胡子直纳闷:“不能啊……没人那影儿是怎地出来的?”合着老先生见多识广,径直把电影当成了皮影戏。

    赶巧有一段拍到满轻骑兵冲将上来,一名士兵一枪打过去,那骑兵身子一歪栽落马下,跟着战马径直撞了过来,撞得镜头一阵天旋地转。瞧着迫近的战马,在场的明朝同胞齐齐发喊一声,不自觉地身子朝后仰。也搭着是临时电影院,椅子未曾固定过,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大佬摔得灰头土脸。

    有个顶替自己上司来的工部主事,瞧了半晌总算发现幕布上的光景,是从身后不远的放映机里放出来的了。就如同孩童一般,战战兢兢伸出手去,然后看着屏幕上陡然出现了一支硕大的巴掌。

    “咦?”没等他琢磨过来,为什么出现的不是手,而是一团黑影呢,便被周遭的大佬好一通训斥。

    “律香川,怎地如此顽劣?注意体统!”好嘛,律香川三十多岁的人了,愣是被大佬们训斥为了顽劣。

    有些平素跟穿越众打过一些交代的,仗着关系不错,跟着好几个人探过头来,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过来。幕布后怎么没人?那人是从哪儿出来的?人也就罢了,船啊大炮啊,都跟哪儿藏着……你说在那台机器里?哦,明白了,想来是澳洲神物,可将千里之外的景物映射过来……不是?那从哪儿来的……你先等会儿,胶片是啥玩意?

    总而言之,从没见识过电影的明朝同胞们反应不一而足,提出的问题更是让人哭笑不得。而作为大明帝国首辅的马士英,这会儿却出人意料地保持着克制。老头危襟正坐,目不斜视。但如果仔细看过去,便会发现老头嘴唇来回哆嗦着,若非强烈克制着,早已经失态了。

    澳洲人造物之能,举世无双,这一点老马早就见识过的。就说那火器,朝廷造出来的,打个三五十步哪不是了?再远便一点准头都没有。再看看澳洲的火器,好家伙,据说最远的一千步也没问题;之后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见识多了,马士英都已经麻木了。也没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就连前些日邵北赠送的留声机,老头也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便欣然接受机器可以记录声音这个事实。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澳洲人不但可以用机器记录声音,居然还可以记录影像!而且是活的影像!真是……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有时候马士英真想亲自去一趟澳洲,去走走,去看看。瞧瞧这些同根同源的澳洲人所创立的国度,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物什?仔细想想,马士英发现他堂堂大明首辅的生活,半年多来变得居然处处都离不开澳洲货!

    衣食住行用,总能发现澳洲货的踪迹。镜子这种原本是奢侈品,现在逐渐演变为廉价货的东西自不用提。当初弘光皇帝还没用上的时候,老马家里就有一面一人来高的试衣镜。之后澳洲人生产的玻璃又将马士英府邸里全部的窗户都改造了。原本糊着白纸的窗子,转眼间换成了透明的玻璃。

    这采光好了,整个屋?( 迷航一六四二 http://www.xlawen.org/kan/16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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