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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自残躲灾
程悦表面上大气的容忍了宫崎对自己的隐瞒，心里却很不自在。宫崎在以后的几天里面，忙于同守备队冈本司令官沟通谋划有关保护他勘察队进山安全等事宜，直到要回新京的前一天下午，才有心邀请程悦参加他在东安的最后一顿晚餐。
冈本司令官可能考虑到是宫崎出资安排酒宴，便以支持为由，将东安的军警特宪及保安大队的头目都请到席间，由于参宴人数众多，开宴以后，向前敬酒的人络绎不绝。程悦尽管同他一桌，却连一句话也没能说上，席散以后，宫崎喝得已经不醒人事，程悦有两句想向他说的话也没有机会说出。
第二天早上，程悦要送宫崎出城，电话打过去时，他已经出发了。程悦对他的虎头蛇尾很气愤，回头细想，他这并不是虎头蛇尾，是感觉她程悦势单力薄，的确无力保障他的勘察队安全进山勘查，而有意识的淡泊她。
程悦心里有一种被人耍弄了的感觉，一股强烈的冲动在鼓荡着她的心胸，支持着她的意志，促动她要做点什么。她喊来晓亮，一方面让他派人秘密监视宫崎勘察队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让他通知任福梅说自己要见柴定军。
这面刚安排完，杨少春的电话打进来了，说有要事要见她。程悦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说：“行，我在办公室等您。”
杨少春说的正是程悦想到的，冈本把保护宫崎进山的任务交给了唐三豹，唐三豹又交给了杨少春的侦缉队。杨少春头痛了，他想找程悦商量一个推托的理由。
“叫您去您就去呗，您敢违背唐三豹的命令，还敢违背了冈本不成？”“我的大小姐，咱这里的山是谁说进就敢进的呀，别说我这侦缉队的三十几号人，就皇军的一个小队，四十几号人，也不敢进那深山老林呀，何况我还不能全队出动去武装警卫。”杨少春急切的说。
“呵呵，那怎么办？吃汉奸饭就得干汉奸事，不去怎么整？”程悦一时拿不出可行的招数。“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好事他妈捞不到，要命的事又推不出去，这是他妈老天爷在捉弄我呀。”杨少春平日里说话文明着呢，现在竟然也骂娘了。
程悦心里“哼哼”直笑，笑着笑着，就闪出一个念头，能帮助杨少春解了这一难。但她还想再给杨少春烧一把火，她说：“队长大人，您的事根本怨不着老天爷，该怨您的老爸，他要是不当这个伪县长，您当不上保安团头目，就摊不上这档子事。再说了，唐三豹一直盯着您老爸那个位置，您老爸又不想隐退，他拿您爸没办法，就变花样拾掇您，也是可以理解，这事放在我身上，我也会这么做，理解万岁吧。”
“照您说，我就必须得去了？”杨少春这回可不潇洒飘逸了，满脸的哭相，像是死了娘。“您自己亲自去，还是派人去，都脱不出挨整的局面，因为我们知道，您的人进山必挨打，所以这厄运您去和不去一样降临在您头上。真要解脱出去，也不是就一点办法没有。”
“有什么办法您能快说，我是一点血招都没有了。”杨少春用力拍自己的头。“呵呵，您发贱讨酒喝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程悦嗤之以鼻。
“您就别挤兑我了，再想不出办法就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杨少春被程悦彻底制服了。“这招是吃苦的招，您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了？”程悦眯缝眼睛斜视着杨少春。
“吃苦比丧命强，您说。”杨少春觉着拉到了救命稻草，鼓起了一些精神头。“苦肉计，自残。如果自己不忍心下手，可以找个好朋友秘密帮您一下，正好老天还给了您一夜的机会。”程悦话还没说完，杨少春就激灵了一下。
第二天杨少春真的住进了县医院，程悦得到信去探视，看到他吊着一条腿在半空中。程悦关上房门，悄声问：“您不会是自己断了一条腿吧？”杨少春春光满面的说：“我会那么傻么？”
程悦指着他的腿问：“那这是？”“很简单，给外科医生二十个大洋，一切都为我搞定了。”说完，很自得的叼上一支香烟接道：“好学妹，等我躲过这一劫，出院后再好好谢您。”
“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可以躲到过年了，好好呆着吧，我走了。”程悦心想，这杨少春还真有些小聪明。
中午晓亮带回了柴定军的回信，说明天上午九点在城外见程悦。程悦说：“我明天一早去山里看勘察队吃住得怎么样了，定军那面你去见吧，按咱研究好的方案进行操作就行，正好明天宫崎的人也进山，顺便就跟上了。”
长白山的秋天像美丽的贵妇人，雍容而华美。不论矮小的灌木还是挺拔的乔木，无论阔叶的还是针叶的树种，在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枝叶烘托下，把满上遍野妆点得分外妖娆。这种自然景观，不是在任何山区都能饱览得到，有些是长白山独树一帜的精华。
“老板，您说咱找到的地方真能挖出金子么？”驾车的田娃问车里的程悦。“这事情我也第一次经历，等着看吧，也许就有金子。”程悦说。“要是能挖出金子咱可发了，还开啥商社呀，大家都来挖金子就行了。”田娃高兴地在车辕上不停的颠动屁股。
“世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就是真见到了金子怕是咱也得不到。”“为啥呀？”“小鬼子能让咱得到金子，那他们还来咱们中国干啥呀。”程悦看着远方的山峰，心潮起伏。
“他不给咱，咱就打他们啊，这次不是又带回来一批好枪么。”田娃不服气的道。“是得打他们，我正在琢磨着这第一下该怎么打？”程悦的心里已经筹谋好了一个计策，就等着三天以后动手了。
第89章兵分两路
田娃驾马车走了将近一天，在太阳的余晖里转进了一个荒草沟。“老板，我们已经进黄石坡了，怎么没见队长他们人呢？”田娃将马车放慢了速度，边走边向沟两旁的山坡上面？望。
“黄石坡长着呢，从沟门到沟尽头有*里地，走吧，我瞅着呢。”程悦从车篷里钻出来，坐到车辕板的另一面。他们进沟大概三四公里，先看见两缕炊烟，然后是倚坡搭设的几顶帐篷。
“我们到了。”程悦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说。“您怎么知道是咱们队上的帐篷？”田娃不明白的问。“咱们的帐篷都有记号，难道冯武没同你们说。”“说了，上面有火把一样的红色印记，我一急给忘了。”田娃羞惭的摸着后脑勺。
“程老板――，我们在这呢――。”董玲最先看见程悦的马车，用尖细的嗓子高喊，立时从小河边的树棵子里抻出好几颗脑袋。他们进山刚一周，像分别了很久，车进到他们预先平整出的场院里，大家都一拥而上，围着程悦和田娃问这问那。
“几个老外呢？”程悦问冯武。“人家比咱干净，每天晚上下山先洗澡，后开饭，此时都在帐篷里面忙活着呢。”“怎么样，咱们的人和他们三个外来者，能适应这种野外的生活么？”程悦关心的问。
“人家行，咱们的人刚来的时候不习惯，夜里听着风声和狼嚎，睡不踏实，还有几个人闹了几天肚子，吃了药，现在都好了。董玲开始不敢一个人睡一顶帐篷，现在也敢睡了，都说野外生活很有情趣。”冯武说。
“能习惯就好，告诉队员们，我们必须适应各种条件下的生存，也许以后我们会长年累月的在这山里生存战斗。”程悦一字一板，吐出的话铿锵有力。“放心吧，老板。就目前咱们全队在编的十个战士都是好样的。”“那就好。”程悦去垒在傍山处的两灶前，掀起冒气的大铁锅，一锅热气蒸腾的白面馒头，一锅白菜炖粉条子，上面还飘着几块肥猪肉。
“这肉你们是怎么保存的？”“队长的主意。”董玲嘴快的说。“啥方法呀？”程悦转向冯武，冯武不好意思的说：“您忘了俺当年还是个土匪的小头目来着。”“有那么回事，可土匪与保存肉有关系么？”程悦不懂了。
“当然有关系，土匪不知啥时能抢到肉，所以会过日子的土匪，就把一次枪回来的肉，像腌咸菜样的用盐腌上，然后放到大缸或坛子里，上面扣上一口铁锅，啥东西都钻进不去，吃一块取一块，吃一年都不带坏的。”
“对了，咱们尽管不是土匪，可土匪的野外生存能力特强，有些好的做法我们得学呀。”程悦又转到了野战，有点心计的战士，都能嗅出几分味道。
董玲张罗开饭时，洗澡的三个大人物出来了，他们一个是资料员兼翻译，朝鲜人；工程师和技术员两人是日本人。见到程悦，热情的同她用日语问候。
程悦问他们还在吃自带的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么？那年龄稍大的工程师说：“压缩饼干不好吃，还是您们的大锅菜吃得过瘾。”程悦瞅着冯武问：“他们的牛肉罐头呢？”“都叫他们自己吃了，您以为他们还能给咱们呀？”二牛瞪圆了眼珠子说。严松在身边捅了二牛一下说：“老板，他们跟咱们并伙，其实是他们没有菜吃，靠不住了。”
“那就跟咱们一起吃吧，我这次又带了一些粮和菜，牛肉、羊肉都带了一些，另外，他们身上都有枪，向他们要些子弹打野物，既练了咱们枪法，还能改善伙食，用自己的子弹可不行呀。”程悦说。
吃过晚饭，天空西部的山楞上，留下夕阳映出的一片红艳漫天的火烧云，程悦坐在帐篷外的木墩上，静听秋风扫过白桦林的哗啦声，还有前面小溪淙淙的流水声，深邃的山谷中，除了流水和秋风，仿佛一切都已静止。忽而，从谷口的方向传来马匹奔跑的声音，二牛条件反射的带两个部下冲到路边，分别隐蔽在三棵百年柳树后边。
马匹跑近了，二牛认出马上的梁凯，挥一下手，带着人迎上去。“老板到了么？”梁凯下马问。“到了，在里面喝茶呢。”二牛带凯进场院。
“老板―”“还没吃饭吧？先吃饭。”程悦用眼睛示意凯，这里人多，有话一会说。董玲马上去河边舀来一盆水，让凯洗手。凯还是沉不住气的拉程悦到场院边的林子里说：“老板，宫崎的人加保安团派的七名保卫人员，一共是十一人，向凉水河子方向去了，好像是有目标的行动，彭组长估计他们今晚可能住凉水河子镇里，派我回来请示下一步行动。”
“事情也不是十分火急，等吃过饭找机会告诉我就得了呗，看你急的，就没有个抻头。回去吃饭吧，明天凌晨咱们一起赶过去。”程悦拍一下凯的肩头。
凯吃饭，程悦召集冯武、二牛和严松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她说：“家里那面出现了一个临时情况，你们两个组需要兵分两路，这里勘查队的保卫任务暂时交给二组负责，冯队长和三组随我去完成一项新的任务，明早三点钟准时出发。二牛，你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难处没有，你要是觉着人手不够，就在三组给你临时调一个过去。”
“他们勘查组平日里也不分散勘查，即使分散，人员距离也不是太远，如果不遇见大的突发情况，我们三个人够。”“三组的人，大约三天能返回来，你注点意吧，如果真的有大股土匪来袭，就藏好武器投降，千万不要抵抗，伤了自己人。”
“知道了。”二牛嘴上同意，心里不自在，为何不让打，大不了是个死，战死比吓死来得英勇。想归想，却没敢说。
“一会散了就回去检查马匹装备，确保准时出发。”冯武对严松说。“放心吧队长，队员们从比完武就憋着劲要和鬼子干一场，这次总算把机会盼来了。”
“谁说要打仗了？”程悦打断严松说：“仗有得打，但不是这次，这次主要任务是警戒，护卫。散了，各自准备去吧。”
第90章打点外围
“老板，我怎么感觉还有一支人马在跟踪宫崎的这伙人呢？”冯武匍匐在程悦的身边问。“你的感觉是对的。”程悦把望远镜递给冯武说：“你看看吧，在对面的山坡上。”
冯武举着望远镜，先是看到对面的山下沟坎边有两个保安团的士兵挖灶坑，准备埋锅立灶。其它人都在半山坡上面，四个技术人员分散开，手持小铁锤，在山崖石峁上面敲敲打打，不时的往背囊里面扔一块采集的石样。五个保安团员坐在一起，悠闲的吸烟说笑。
再往山的周围收索，就能隐隐的看见隐身树后的监视人群。冯武将望远镜交还程悦说：“那是一支三四十人，带有武器的队伍。他们啥目的啊？按正常情况，他们也该知道我们跟踪这些人三天了，该下手了，难道是忌讳我们的存在？”冯武分析道。
“那是二哥的人，咱们过来就是给那支队伍打点外围，不出现特殊情况，他们将在中午动手，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们顺利将人捕获带走。现在你可以向我们的队员公布任务了，要特别强调行动前的隐蔽。”程悦说。
冯武点一下头，撤出观测点，给队员布置任务去了。程悦继续隐藏在她自己选择的这棵巨型的苍松后面，观察对面山坡上所有人员的行动。
此时，阔叶树种的树叶已经被秋风扫落，针叶树种有一部分常年青的松树还苍劲挺拔，郁郁葱葱，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这就使茂密的森林变得稀稀落落，不再能隐藏住树木以外的物种，包括人等大型动物的活动。
中午，山下伙夫可能做好了午餐，两声枪响，打破了沉寂的山林，在山谷中回响。冯武带着小亮和严松隐身到程悦的身边。程悦说：“宫崎的人开始招呼下山开饭，对面的朋友估计准备下手了，我们也向前推进一点吧，万一出现突发情况，能马上予以支援。”
冯武向身后摆一下手，带两组人员离开程悦，程悦见田娃没走，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队里已经任命他为程悦的专职警卫了。这事没请示程悦，虽说是个好事，她感觉多余，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自己背后没必要总跟着一个人。
宫崎的人开始吃饭，保安团的七个人同勘查组的四个人分成两伙，一伙在灶前的空地上，一伙在帐篷里面。隐藏在山上的队伍开始边下山，边形成包围的态势。距离攻击位置二十几米，灶前的那伙保安团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纷纷举枪射击。
几个手榴弹落到保安团的群里，眨眼间队员就冲到了跟前。帐篷里的鬼子，持枪出来就被活活击倒，他们也许知道自己是非战斗人员，面对这几倍于己的对手根本不值一击，便老老实实的甘愿做了俘虏。
小亮老远的跑回来问程悦，怎么没看见有柴定军，是不是别的队伍把人质抢走了。程悦笑道：“他不现身，难道就不是他们的人了？你看见那领头的右臂上扎了一根红布条没有，那就是告诉咱们是自己人，通知冯武将咱的人撤到山后吧。”
程悦见山下的队伍分成了两帮，一帮押着四个重要人犯离开了出事地点，另一帮围着保安团的人进行训话。她点点头，放心的起身向后山撤。
“老板，眼看着咱嘴里的肉叫别人叼去了，心里馋得慌。”冯武说。“是呀，我们跑了三天就看了一个热闹，总觉着有点冤屈。”严松说。“行了，你们的心情我都知道了，好东西不能总一个人吃呀，适当时候得分给别人一些。就说那次拿银行，人家不是也在暗中为我们站岗呢么，以后仗有得打，说不定这回小鬼子就又不让咱消停了呢。下面我们还是兵分三路，冯武队长带三组回野外营地，严格注意周围动向，说不定鬼子马上就出动清剿，做好应对准备。第二路，一组小亮带凯到联络点监视敌人动向，与友邻保持密切联系。我和田娃回东安，行动吧？”
大家没打上仗，本来情绪就不高，见老板兴致蛮高，就都没再言语。
程悦坐在自己的带篷马车里，思谋着下一步计划，她要把这个局往狠里整，最后吓不死鬼子，也得令他们毛骨悚然。回到东安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想去医院看望杨少春，程传贵夫妻拦住了她，程婶说：“你连续跑了一天一宿的车，还不老实给我上炕睡觉，有多大事非得出去看那个汉奸呀。”
程悦被强制关进了寝室，一会程婶就送来了热水说：“自己洗洗吧，我给你准备饭去。”程悦看着程婶那一双裹得像粽子样的小脚，在地面上紧得倒腾，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心想等把鬼子撵出了中国，她要好好孝敬这两位不是父母却胜似父母的养父母。
想到自己有马车，怎么也跑得过徒步的人，她就不急着去医院了，她想洗完了，再陪养父一起喝点酒，既解乏，还能睡觉。不成想，夜里这一觉睡大发了，别说雄鸡报晓的声音没听到，开饭和上工的哨子她也没听见。等她自然醒来时，已经日在中天，快开中午饭了。
她问田娃自己早上怎么没听到开饭和开工的哨子，田娃神秘的笑着说：“您去问驼婶吧。”到了伙房，程婶告诉程悦是她早上没让吹哨子。程悦苦笑着摇头。
程悦到了医院，杨少春就急着从床上坐起身子说：“您再不来，我就要托护士给您打电话了。”“发生了什么事？”程悦明知故问。“出大事了，去保护宫崎勘查组的队员都叫人给收拾了。”
“您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呀，他们才进山五六天么，是谁做的活呀？”程悦问。“沙无色，您该知道吧，松江杀人案，通化街银行抢劫案，都是这伙悍匪所为。”
“您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呀？”“当然是我们的士兵了，那伙人还挺讲究，七个我们的士兵没伤一根毫毛，全放回来了。那几个日本人和翻译开出了价码，要拿钱赎人。”
程悦像是规劝自己，其实是在规劝杨少春，说：“胡子也恨日本人呀，看样子以后做事情，还真得悠着点，该离鬼子远点，就千万别往前了凑，早晚得找上门来。”
第91章予以惩戒
宫崎回到东安，在守备司令部与冈本太郎研究半天解救人质的事，没得出结果。冈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明朗，就是出兵大范围包围沙无色要求交钱的地点，一定能抓获这伙狂妄的匪徒。宫崎不同意冈本的意见，因为沙无色的信里提到如果日军敢进山*，就杀掉人质。
争讲不出结果，事情还叫通化省守备司令部知道了，司令官丸山苟且训斥冈本隐瞒不报，命令对沙无色这个野蛮凶残的组织，必须彻底干净消灭之，决不允许继续存在。他还特别派出他的副官浜本俊和情报处长渡部吉仓前往东安督战。
情报处长渡部吉仓主持召开了东安县军警特联席会议，吸纳当事人宫崎参加，研究如何解决这一事端。军方意见非常统一，就是执行丸山司令官的命令，出动重兵进行清剿。宫崎不同意，他强烈要求解救人质。浜本俊说话了，“您想解救人质可以，对方提出每人二百两黄金，一共是八百两黄金，您拿出来，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赎人。”
宫崎有钱，八百两黄金对他是九牛一毛，可他不想拿这个钱，因为他觉着那四个人的命不值这个数。“那，那匪徒要得也太高了，照这个数给，关东军就叫人彻底抓了大头，您看能否找人从中斡旋一下，哪怕减少一半，我也可以接纳。”宫崎畏难道。
“匪徒给了五天时间，就是后天太阳下山前必须送钱，不然就先杀一个人质，每五天杀一个，杀完算，我们的时间还有今晚和明天一个上午，因为途中还得半天时间，找说客恐怕很难来得及了。”唐三豹见冈本一直盯着自己，吓得冒了一头汗，赶紧搪塞。
“这事官方出头不好说话，有个人可以先找一下试试。”浜本俊提议说。“您是指洋子小姐吧？我看可以找她，即使她能力有限，也能为我们出个主意，终究是商场上的人么，这事呀，我看还得由您浜本兄出头。”冈本一脚把球踢给了浜本俊。
“我出头也不合适，还是宫崎君出头吧，您们都是生意人，而且关系也十分微妙，她能给您面子。”浜本俊推脱说。“对呀，您老兄的事，我看还是老兄亲自出面比较妥点，那我们就等您的准信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吧。”冈本征询渡部的意见，渡部点头同意。
会议结束，宫崎将浜本拉出走廊说：“浜本君，我看还是您陪我一起去吧，有些话我自己不好说。”“您是觉着亏欠洋子小姐点什么吧？”浜本一句话就触到宫崎要害。
他在东安要开矿这件事情上，开始时想和程悦联手，后来看了程悦的商社，再听了冈本的一顿神吹，就依仗军方，蹬开了程悦，现在他再回头去求程悦，总觉着面子上过不去。
“去可以，您可别指望我能为您办成什么？”浜本俊陪宫崎到大洋商社，与要出门的程悦走个顶头碰，程悦笑面相迎道：“两位什么时候到的东安，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啊，快请。”
到会客室，宾主坐下，梁云上茶。等云退出后，程悦问：“两位走了几天又回来，是宫崎君的矿场找到了么？看您们的脸上都挂满了喜庆。”
“您别说了，喜庆是因为见着了您，探矿的事出大麻烦了。”程悦一愣道：“您上有守备司令保着，下有保安团护着，出城那天多威风啊，怎么还能出事了？”
“沙无色的人把我的人扣了，索要黄金八百两，我那几个烂人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啊？”宫崎一副冤大头的样子。“这还不简单，既然不值钱，就可土匪们作践去呗，您还着哪份子急呀。”程悦见宫崎不在意，自己就再给他加一把火。
“人是我雇的，在我手里出事，一是很失面子，二是对其家属不好交代，人还是要救，就是这钱能否讲下来一点。”“呵呵，同土匪讲价，在这长白山里还没听谁说过，我上次叫什么铁拐给绑了，照样拿了一百两黄金，我看您还是抛弃这个念头，一个是准备钱赎人，一个是彻底放弃。”程悦看不起宫崎那副拿得起放不下的样子。
“行，还是不行，我们今天来一是讨个主意，二是求您跟我们一起跑一趟”。程悦没理宫崎的茬口，转对浜本说：“我一个弱女子，跟您们去有用么，如果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当初宫崎君怎么会甩掉我啊，我看我还是不介入的好，万一得罪了那个什么无色，您们拍屁股走了，留下罗乱的还是我。”
“对方的信里说了，不许军方介入，我们对这地方实在是陌生，您要再不帮我一把，我那几个人可真就没命了。”宫崎哭丧着脸说。“我派一个手下给您们当向导，至于我么，就免了吧。”程悦说。
宫崎在衣兜里摸索一阵，摸出根金条放到茶几上说：“孝敬您的，不好意思。”程悦哈哈大笑说：“我商社的门脸虽然不够大，我在东安也只是个无名小卒，可还没有贱到一根金条就卖得动我出场那个份，您如果还尊重我和您自己，就请将金条收回去。”
“老板，辽宁的客商在我的办公室等您回话呢，您看――”“哎，程掌柜，这是宫崎先生孝敬您们商社的茶钱，请您收了。”浜本将金条送给刚进屋的程传贵。程传贵看程悦，程悦无奈的晃着头说：“既然浜本君来了，我就跟您跑一趟吧，什么时候出发，提前过来知会一声。”
宫崎觉着自己失了面子，还不好发作，转头看浜本，浜本说：“那就明天早上走吧，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次日一早，田娃和宫崎的一个护卫骑马在前开道，程悦和浜本宫崎并排在后，中午到了信中交钱的一棵大杨树下，猛的看到树干上吊着一只还在滴血的手，旁边用匕首扎了一张纸。
田娃取了递给程悦，程悦见上面写道：“尔等带部队进山违约，特斩下人质一只手予以惩戒，三日内在三道砬豁土坑边见，如再不履约，那坑便是葬人质的墓｜穴。”
“哪有部队，哪有部队？”宫崎手掐那张纸狂喊着。田娃猴子样的爬到树梢，手搭凉棚看一会，下来说：“几百米以外，有一大队皇军。”
第92章叫埋就埋
“什么？真的有皇军跟着我们？这是为什么？”宫崎质问浜本。浜本张开两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举动。“那就麻烦您先回去告诉冈本的部队，我目前不需要他们，您也随他们回去吧。”宫崎转身问程悦是否知道三道砬豁在哪里，程悦瞅田娃，田娃点头。
“那你的带路，我们去看一下那是个什么地方。”“向北两三公里。”田娃指着前方向右的拐弯处说：“那条小路就可以去。”宫崎向浜本告别说：“回城见。”
三道砬豁的边上真有一个刚挖好的土坑，翻出的新土黝黑湿润，散发出北国泥土特有的芳香。远处的荒草坡上，有两个人肩扛铁锹，不紧不慢的朝山上走。
宫崎的卫士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前方的两个人说：“那两个挖坑的一定是绑匪的同伙，我们也抓他们做人质好了。”拍马就要去追。“砰”的一枪，那两个扛锹的人隐入灌木丛，卫士的马前蹄扬起，高声惨叫着扑倒在地，卫士被压在马下，“呜里哇啦”喊些分不出个数的日本话。
“还追么？”程悦问宫崎。宫崎萎顿的摆手说：“回去。”卫士的马受到枪击倒地不起，程悦想了一下说：“田娃，把你的马借给宫崎先生的卫士，你留下来处理这匹马，回头我再派人来接你。”
那两个扛锹的不是别人，正是彭晓亮和梁凯，他们有意在这里要再次向宫崎示威。按程悦说的，不彻底打垮他的意志，他就不会知道中国人也不拿他们当人待。
见程悦和宫崎他们骑马走了，小虎向凯招手，隐身朝田娃这面靠拢。
“呵呵，自己能忙过来么？”小虎逗田娃。“我就知道是你俩，快过来帮一把。”田娃求助说。
“组长，在这明晃晃的，还是拖林子里整吧？”凯看着正往下扒马皮的田娃，对晓亮说。“行。”干这事田娃是行家，他向小亮要了一根绳子，接到死马的缰绳上，另一头挎到小亮的马脖子上，像拉爬犁样的就将死马拖入了林子。
“凯，我们两个在这弄就行，你骑马回去把咱的马车赶过来，不然就是扒完也拿不回去，另外也得给田娃备一匹马回城啊。”凯本就不喜欢沾血，他说过，除了杀鬼子，别的有生命的东西，就别分派他去杀。
凯不愿意，田娃和小亮却乐此不彼，他们为晚上能吃上马肉而兴奋不已。“一会咱扒完皮，是不是给定军的弟兄们也送去一些呀？”“好主意，不过这些事就不用你插手了，凯回来你回城就是。”
回城的一路上宫崎沉默不语，程悦问他话他回答得心不在焉，“宫崎君，您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分明不大的事情么，想舍人就不伤财，想捞人就必得伤财，我听说沙无色这伙人，各个杀人不眨眼，他们同关东军有仇，专干杀关东军，抢关东军的勾当，今个儿您被他们瞄上，看样子不破点财是难免这个灾了？”
“哼，老子不听那个斜，四个人的不要了，让冈本地扫荡的干活，匪徒都死了死了地。”宫崎猪一样的胖脸憋得通红。“那您的矿不找了？”程悦看出宫崎视财如命的本质。“我不去找，一样地开，因为只有我有通化省境内的矿产开发权，谁探出的矿，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休想在这一地区开矿。”他心里一急，对程悦合盘端出了他的机密。等他感觉失言，已经刹不住的全放出去了。
程悦马上恭维说：“您真是，尚方宝剑在手，您还忙乎个啥啊，？等现成的就是了，这面那几个勘查队还不知内情，紧着帮您忙活呢，到时候您有了矿产可别忘了拉小妹一把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这次不也是求到您洋子名下了么，虽然没有办成什么，可我还是很感激您。”“是洋子能力有限，您要还想救那几个人，洋子愿意出头再求一些民间的力量帮帮忙，不一定凑效，您要是选择放弃，那就不必再花力气了。”程悦想那四个人不是军人，不值一杀，别把宫崎逼激了，甩手不管，一个钱也勒不出来了。
“您如果能走民间的路子也好，我可以出一半的价钱，四百两。”宫崎举起了四个手指。“今天的阵势，您该看出些眉目，您要真让我办，就千万别叫军方再插足了，那样您的人可一个都没得救了。”
“好吧，我依您。”宫崎痛快的答应。“他们期限三天，有点太短，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死马当活马医，我尽力吧。明天晚间能给您个准信。”
“太谢谢您了，今晚进城我请客。”“请客就不必了，跑了一天，都够累的，自己回去各寻方便吧。”程悦给马加上一鞭，她的黑珍珠，个子小，跑起来一点都不逊于宫崎的大洋马。
田娃凌晨回到商社，程悦向他布置一番说：“情况有变，你还得赶快回去通知小亮。”可怜田娃拿回来两条马腿，连等着吃一口的时间都来不及，自己去伙房找了一些吃的揣入怀里，拿到路上边走边吃。
下午三点多钟，田娃回来后，程悦打电话给宫崎说对方来信了，让宫崎准备钱，明天一早赎人。
有了上次的险情，这次宫崎连去接人的勇气也打掉了，他派了那个掉下马的护卫，陪着程悦去。宫崎的做法让田娃很生气，他说：“老板，既然东家都不去，您还去干啥，我带着这个死人去得了。”
“什么死人，他可不许杀啊。”“钱都到手了，要他干啥，回来时随便编个理由糊弄一下那守财奴就行了。”田娃不在意的说。“那可不行，他将来也许该死，但不是这次，我们一定要带他和人质安全回来。”
到了三道砬豁，树上照样用匕首钉了一张纸，写道：请来人将金子埋到土堆里，然后去第一次交易地领人。
那日本人怀疑的看程悦，“看什么看，叫你埋你就埋，我们老板答应的事，错不了。”田娃训斥道。“那领不回来人，我们老板这钱？”“领不回来人，这钱我们陪你，真他妈？嗦。”田娃惯着他老板宫崎，可不惯着他一个跟班。
第93章能蒙则蒙
不出程悦所料，当天晚上东安、松江和？山三个县的鬼子和保安团秘密出动，对三县所辖的山区进行拉网式收索。冈本这次是奉了丸山司令官的死命令，不搜出消灭沙无色组织成员，不许收兵。
令冈本意想不到的是，在程悦他们接出人质的同时，小亮和柴定军的人已经兵分两路开始按计划撤退。小亮和凯回了东安城，定军带自己留下的一个班，绕过东安城，去鸭绿江边同自卫队的大队人马会合了。
冈本亲自带队在山里转悠了一周，清理了两股小绺子，抓了冯武那组勘查矿脉的人，没搜出武器，又有日本人作证都是良民，只好放了他们。
冈本的无功而返，连自己都不能满意，更无法向上司禀报。浜本俊看到他的难处，就将自己照的消灭绺子的照片选出几张，写了一份报告，说：匪徒尽数消灭，只跑了两个狡猾的匪首。
冈本见司令官的督察员亲自为自己开脱，心下大喜，马上吩咐手下大摆庆功宴，并亲拟一份为浜本俊请功的报告，在浜本俊返回通化街司令部述职时，冈本还私下给浜本俊的包里放了两根金条。浜本在回程的路上，开包取烟，无意间看见金条，知道是冈本所赐，无所可奈何的摇着头自语道：“其实我也没办法，能蒙则蒙吧。”
宫崎用最小的付出，换回四条性命，心里尽管对那四百两黄金还耿耿于怀，可失掉的永远再也难以追回，他把这笔账记在了赎回的四个人头上，他要待这面探出矿时再派他们四人回来，为他赚那四百两。
等一切都恢复平静以后，程悦开始不安，她知道了宫崎想独吞长白山地区矿产资源的野心，而且获得了这项权利，此事她该不该向伊藤博义报告，什么时候报告最恰到好处，她一时拿捏不准。
临落头场雪的时候，伊藤的人撤出来说，对黄石坡的勘查基本结束，他们要回新京向伊藤述职，等下一步安排。
送走伊藤的人，程悦准备随队下乡收购皮子，却接到伊藤电话，告诉她勘查组已经初步确定了金矿位置，近几天他要派中村四郎带着勘探队过来，开始实地钻眼探矿，决不能叫别人抢了先机。
确实有金矿，程悦震动不小。先前程悦只是把它当做可信可不信的事情，金子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得到，现在还真就埋在了黄石坡里，让她惊诧，她思绪再三，还是把宫崎已经抢占先机的事压下，她要走一步看一步，将来伊藤和宫崎打得越激烈她越高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样最后的赢家应该就是她自己。
进入实质性?( 铁蹄下的女人 http://www.xlawen.org/kan/1685/ )
程悦表面上大气的容忍了宫崎对自己的隐瞒，心里却很不自在。宫崎在以后的几天里面，忙于同守备队冈本司令官沟通谋划有关保护他勘察队进山安全等事宜，直到要回新京的前一天下午，才有心邀请程悦参加他在东安的最后一顿晚餐。
冈本司令官可能考虑到是宫崎出资安排酒宴，便以支持为由，将东安的军警特宪及保安大队的头目都请到席间，由于参宴人数众多，开宴以后，向前敬酒的人络绎不绝。程悦尽管同他一桌，却连一句话也没能说上，席散以后，宫崎喝得已经不醒人事，程悦有两句想向他说的话也没有机会说出。
第二天早上，程悦要送宫崎出城，电话打过去时，他已经出发了。程悦对他的虎头蛇尾很气愤，回头细想，他这并不是虎头蛇尾，是感觉她程悦势单力薄，的确无力保障他的勘察队安全进山勘查，而有意识的淡泊她。
程悦心里有一种被人耍弄了的感觉，一股强烈的冲动在鼓荡着她的心胸，支持着她的意志，促动她要做点什么。她喊来晓亮，一方面让他派人秘密监视宫崎勘察队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让他通知任福梅说自己要见柴定军。
这面刚安排完，杨少春的电话打进来了，说有要事要见她。程悦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说：“行，我在办公室等您。”
杨少春说的正是程悦想到的，冈本把保护宫崎进山的任务交给了唐三豹，唐三豹又交给了杨少春的侦缉队。杨少春头痛了，他想找程悦商量一个推托的理由。
“叫您去您就去呗，您敢违背唐三豹的命令，还敢违背了冈本不成？”“我的大小姐，咱这里的山是谁说进就敢进的呀，别说我这侦缉队的三十几号人，就皇军的一个小队，四十几号人，也不敢进那深山老林呀，何况我还不能全队出动去武装警卫。”杨少春急切的说。
“呵呵，那怎么办？吃汉奸饭就得干汉奸事，不去怎么整？”程悦一时拿不出可行的招数。“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好事他妈捞不到，要命的事又推不出去，这是他妈老天爷在捉弄我呀。”杨少春平日里说话文明着呢，现在竟然也骂娘了。
程悦心里“哼哼”直笑，笑着笑着，就闪出一个念头，能帮助杨少春解了这一难。但她还想再给杨少春烧一把火，她说：“队长大人，您的事根本怨不着老天爷，该怨您的老爸，他要是不当这个伪县长，您当不上保安团头目，就摊不上这档子事。再说了，唐三豹一直盯着您老爸那个位置，您老爸又不想隐退，他拿您爸没办法，就变花样拾掇您，也是可以理解，这事放在我身上，我也会这么做，理解万岁吧。”
“照您说，我就必须得去了？”杨少春这回可不潇洒飘逸了，满脸的哭相，像是死了娘。“您自己亲自去，还是派人去，都脱不出挨整的局面，因为我们知道，您的人进山必挨打，所以这厄运您去和不去一样降临在您头上。真要解脱出去，也不是就一点办法没有。”
“有什么办法您能快说，我是一点血招都没有了。”杨少春用力拍自己的头。“呵呵，您发贱讨酒喝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程悦嗤之以鼻。
“您就别挤兑我了，再想不出办法就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杨少春被程悦彻底制服了。“这招是吃苦的招，您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了？”程悦眯缝眼睛斜视着杨少春。
“吃苦比丧命强，您说。”杨少春觉着拉到了救命稻草，鼓起了一些精神头。“苦肉计，自残。如果自己不忍心下手，可以找个好朋友秘密帮您一下，正好老天还给了您一夜的机会。”程悦话还没说完，杨少春就激灵了一下。
第二天杨少春真的住进了县医院，程悦得到信去探视，看到他吊着一条腿在半空中。程悦关上房门，悄声问：“您不会是自己断了一条腿吧？”杨少春春光满面的说：“我会那么傻么？”
程悦指着他的腿问：“那这是？”“很简单，给外科医生二十个大洋，一切都为我搞定了。”说完，很自得的叼上一支香烟接道：“好学妹，等我躲过这一劫，出院后再好好谢您。”
“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可以躲到过年了，好好呆着吧，我走了。”程悦心想，这杨少春还真有些小聪明。
中午晓亮带回了柴定军的回信，说明天上午九点在城外见程悦。程悦说：“我明天一早去山里看勘察队吃住得怎么样了，定军那面你去见吧，按咱研究好的方案进行操作就行，正好明天宫崎的人也进山，顺便就跟上了。”
长白山的秋天像美丽的贵妇人，雍容而华美。不论矮小的灌木还是挺拔的乔木，无论阔叶的还是针叶的树种，在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枝叶烘托下，把满上遍野妆点得分外妖娆。这种自然景观，不是在任何山区都能饱览得到，有些是长白山独树一帜的精华。
“老板，您说咱找到的地方真能挖出金子么？”驾车的田娃问车里的程悦。“这事情我也第一次经历，等着看吧，也许就有金子。”程悦说。“要是能挖出金子咱可发了，还开啥商社呀，大家都来挖金子就行了。”田娃高兴地在车辕上不停的颠动屁股。
“世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就是真见到了金子怕是咱也得不到。”“为啥呀？”“小鬼子能让咱得到金子，那他们还来咱们中国干啥呀。”程悦看着远方的山峰，心潮起伏。
“他不给咱，咱就打他们啊，这次不是又带回来一批好枪么。”田娃不服气的道。“是得打他们，我正在琢磨着这第一下该怎么打？”程悦的心里已经筹谋好了一个计策，就等着三天以后动手了。
第89章兵分两路
田娃驾马车走了将近一天，在太阳的余晖里转进了一个荒草沟。“老板，我们已经进黄石坡了，怎么没见队长他们人呢？”田娃将马车放慢了速度，边走边向沟两旁的山坡上面？望。
“黄石坡长着呢，从沟门到沟尽头有*里地，走吧，我瞅着呢。”程悦从车篷里钻出来，坐到车辕板的另一面。他们进沟大概三四公里，先看见两缕炊烟，然后是倚坡搭设的几顶帐篷。
“我们到了。”程悦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说。“您怎么知道是咱们队上的帐篷？”田娃不明白的问。“咱们的帐篷都有记号，难道冯武没同你们说。”“说了，上面有火把一样的红色印记，我一急给忘了。”田娃羞惭的摸着后脑勺。
“程老板――，我们在这呢――。”董玲最先看见程悦的马车，用尖细的嗓子高喊，立时从小河边的树棵子里抻出好几颗脑袋。他们进山刚一周，像分别了很久，车进到他们预先平整出的场院里，大家都一拥而上，围着程悦和田娃问这问那。
“几个老外呢？”程悦问冯武。“人家比咱干净，每天晚上下山先洗澡，后开饭，此时都在帐篷里面忙活着呢。”“怎么样，咱们的人和他们三个外来者，能适应这种野外的生活么？”程悦关心的问。
“人家行，咱们的人刚来的时候不习惯，夜里听着风声和狼嚎，睡不踏实，还有几个人闹了几天肚子，吃了药，现在都好了。董玲开始不敢一个人睡一顶帐篷，现在也敢睡了，都说野外生活很有情趣。”冯武说。
“能习惯就好，告诉队员们，我们必须适应各种条件下的生存，也许以后我们会长年累月的在这山里生存战斗。”程悦一字一板，吐出的话铿锵有力。“放心吧，老板。就目前咱们全队在编的十个战士都是好样的。”“那就好。”程悦去垒在傍山处的两灶前，掀起冒气的大铁锅，一锅热气蒸腾的白面馒头，一锅白菜炖粉条子，上面还飘着几块肥猪肉。
“这肉你们是怎么保存的？”“队长的主意。”董玲嘴快的说。“啥方法呀？”程悦转向冯武，冯武不好意思的说：“您忘了俺当年还是个土匪的小头目来着。”“有那么回事，可土匪与保存肉有关系么？”程悦不懂了。
“当然有关系，土匪不知啥时能抢到肉，所以会过日子的土匪，就把一次枪回来的肉，像腌咸菜样的用盐腌上，然后放到大缸或坛子里，上面扣上一口铁锅，啥东西都钻进不去，吃一块取一块，吃一年都不带坏的。”
“对了，咱们尽管不是土匪，可土匪的野外生存能力特强，有些好的做法我们得学呀。”程悦又转到了野战，有点心计的战士，都能嗅出几分味道。
董玲张罗开饭时，洗澡的三个大人物出来了，他们一个是资料员兼翻译，朝鲜人；工程师和技术员两人是日本人。见到程悦，热情的同她用日语问候。
程悦问他们还在吃自带的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么？那年龄稍大的工程师说：“压缩饼干不好吃，还是您们的大锅菜吃得过瘾。”程悦瞅着冯武问：“他们的牛肉罐头呢？”“都叫他们自己吃了，您以为他们还能给咱们呀？”二牛瞪圆了眼珠子说。严松在身边捅了二牛一下说：“老板，他们跟咱们并伙，其实是他们没有菜吃，靠不住了。”
“那就跟咱们一起吃吧，我这次又带了一些粮和菜，牛肉、羊肉都带了一些，另外，他们身上都有枪，向他们要些子弹打野物，既练了咱们枪法，还能改善伙食，用自己的子弹可不行呀。”程悦说。
吃过晚饭，天空西部的山楞上，留下夕阳映出的一片红艳漫天的火烧云，程悦坐在帐篷外的木墩上，静听秋风扫过白桦林的哗啦声，还有前面小溪淙淙的流水声，深邃的山谷中，除了流水和秋风，仿佛一切都已静止。忽而，从谷口的方向传来马匹奔跑的声音，二牛条件反射的带两个部下冲到路边，分别隐蔽在三棵百年柳树后边。
马匹跑近了，二牛认出马上的梁凯，挥一下手，带着人迎上去。“老板到了么？”梁凯下马问。“到了，在里面喝茶呢。”二牛带凯进场院。
“老板―”“还没吃饭吧？先吃饭。”程悦用眼睛示意凯，这里人多，有话一会说。董玲马上去河边舀来一盆水，让凯洗手。凯还是沉不住气的拉程悦到场院边的林子里说：“老板，宫崎的人加保安团派的七名保卫人员，一共是十一人，向凉水河子方向去了，好像是有目标的行动，彭组长估计他们今晚可能住凉水河子镇里，派我回来请示下一步行动。”
“事情也不是十分火急，等吃过饭找机会告诉我就得了呗，看你急的，就没有个抻头。回去吃饭吧，明天凌晨咱们一起赶过去。”程悦拍一下凯的肩头。
凯吃饭，程悦召集冯武、二牛和严松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她说：“家里那面出现了一个临时情况，你们两个组需要兵分两路，这里勘查队的保卫任务暂时交给二组负责，冯队长和三组随我去完成一项新的任务，明早三点钟准时出发。二牛，你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难处没有，你要是觉着人手不够，就在三组给你临时调一个过去。”
“他们勘查组平日里也不分散勘查，即使分散，人员距离也不是太远，如果不遇见大的突发情况，我们三个人够。”“三组的人，大约三天能返回来，你注点意吧，如果真的有大股土匪来袭，就藏好武器投降，千万不要抵抗，伤了自己人。”
“知道了。”二牛嘴上同意，心里不自在，为何不让打，大不了是个死，战死比吓死来得英勇。想归想，却没敢说。
“一会散了就回去检查马匹装备，确保准时出发。”冯武对严松说。“放心吧队长，队员们从比完武就憋着劲要和鬼子干一场，这次总算把机会盼来了。”
“谁说要打仗了？”程悦打断严松说：“仗有得打，但不是这次，这次主要任务是警戒，护卫。散了，各自准备去吧。”
第90章打点外围
“老板，我怎么感觉还有一支人马在跟踪宫崎的这伙人呢？”冯武匍匐在程悦的身边问。“你的感觉是对的。”程悦把望远镜递给冯武说：“你看看吧，在对面的山坡上。”
冯武举着望远镜，先是看到对面的山下沟坎边有两个保安团的士兵挖灶坑，准备埋锅立灶。其它人都在半山坡上面，四个技术人员分散开，手持小铁锤，在山崖石峁上面敲敲打打，不时的往背囊里面扔一块采集的石样。五个保安团员坐在一起，悠闲的吸烟说笑。
再往山的周围收索，就能隐隐的看见隐身树后的监视人群。冯武将望远镜交还程悦说：“那是一支三四十人，带有武器的队伍。他们啥目的啊？按正常情况，他们也该知道我们跟踪这些人三天了，该下手了，难道是忌讳我们的存在？”冯武分析道。
“那是二哥的人，咱们过来就是给那支队伍打点外围，不出现特殊情况，他们将在中午动手，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们顺利将人捕获带走。现在你可以向我们的队员公布任务了，要特别强调行动前的隐蔽。”程悦说。
冯武点一下头，撤出观测点，给队员布置任务去了。程悦继续隐藏在她自己选择的这棵巨型的苍松后面，观察对面山坡上所有人员的行动。
此时，阔叶树种的树叶已经被秋风扫落，针叶树种有一部分常年青的松树还苍劲挺拔，郁郁葱葱，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这就使茂密的森林变得稀稀落落，不再能隐藏住树木以外的物种，包括人等大型动物的活动。
中午，山下伙夫可能做好了午餐，两声枪响，打破了沉寂的山林，在山谷中回响。冯武带着小亮和严松隐身到程悦的身边。程悦说：“宫崎的人开始招呼下山开饭，对面的朋友估计准备下手了，我们也向前推进一点吧，万一出现突发情况，能马上予以支援。”
冯武向身后摆一下手，带两组人员离开程悦，程悦见田娃没走，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队里已经任命他为程悦的专职警卫了。这事没请示程悦，虽说是个好事，她感觉多余，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自己背后没必要总跟着一个人。
宫崎的人开始吃饭，保安团的七个人同勘查组的四个人分成两伙，一伙在灶前的空地上，一伙在帐篷里面。隐藏在山上的队伍开始边下山，边形成包围的态势。距离攻击位置二十几米，灶前的那伙保安团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纷纷举枪射击。
几个手榴弹落到保安团的群里，眨眼间队员就冲到了跟前。帐篷里的鬼子，持枪出来就被活活击倒，他们也许知道自己是非战斗人员，面对这几倍于己的对手根本不值一击，便老老实实的甘愿做了俘虏。
小亮老远的跑回来问程悦，怎么没看见有柴定军，是不是别的队伍把人质抢走了。程悦笑道：“他不现身，难道就不是他们的人了？你看见那领头的右臂上扎了一根红布条没有，那就是告诉咱们是自己人，通知冯武将咱的人撤到山后吧。”
程悦见山下的队伍分成了两帮，一帮押着四个重要人犯离开了出事地点，另一帮围着保安团的人进行训话。她点点头，放心的起身向后山撤。
“老板，眼看着咱嘴里的肉叫别人叼去了，心里馋得慌。”冯武说。“是呀，我们跑了三天就看了一个热闹，总觉着有点冤屈。”严松说。“行了，你们的心情我都知道了，好东西不能总一个人吃呀，适当时候得分给别人一些。就说那次拿银行，人家不是也在暗中为我们站岗呢么，以后仗有得打，说不定这回小鬼子就又不让咱消停了呢。下面我们还是兵分三路，冯武队长带三组回野外营地，严格注意周围动向，说不定鬼子马上就出动清剿，做好应对准备。第二路，一组小亮带凯到联络点监视敌人动向，与友邻保持密切联系。我和田娃回东安，行动吧？”
大家没打上仗，本来情绪就不高，见老板兴致蛮高，就都没再言语。
程悦坐在自己的带篷马车里，思谋着下一步计划，她要把这个局往狠里整，最后吓不死鬼子，也得令他们毛骨悚然。回到东安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想去医院看望杨少春，程传贵夫妻拦住了她，程婶说：“你连续跑了一天一宿的车，还不老实给我上炕睡觉，有多大事非得出去看那个汉奸呀。”
程悦被强制关进了寝室，一会程婶就送来了热水说：“自己洗洗吧，我给你准备饭去。”程悦看着程婶那一双裹得像粽子样的小脚，在地面上紧得倒腾，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心想等把鬼子撵出了中国，她要好好孝敬这两位不是父母却胜似父母的养父母。
想到自己有马车，怎么也跑得过徒步的人，她就不急着去医院了，她想洗完了，再陪养父一起喝点酒，既解乏，还能睡觉。不成想，夜里这一觉睡大发了，别说雄鸡报晓的声音没听到，开饭和上工的哨子她也没听见。等她自然醒来时，已经日在中天，快开中午饭了。
她问田娃自己早上怎么没听到开饭和开工的哨子，田娃神秘的笑着说：“您去问驼婶吧。”到了伙房，程婶告诉程悦是她早上没让吹哨子。程悦苦笑着摇头。
程悦到了医院，杨少春就急着从床上坐起身子说：“您再不来，我就要托护士给您打电话了。”“发生了什么事？”程悦明知故问。“出大事了，去保护宫崎勘查组的队员都叫人给收拾了。”
“您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呀，他们才进山五六天么，是谁做的活呀？”程悦问。“沙无色，您该知道吧，松江杀人案，通化街银行抢劫案，都是这伙悍匪所为。”
“您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呀？”“当然是我们的士兵了，那伙人还挺讲究，七个我们的士兵没伤一根毫毛，全放回来了。那几个日本人和翻译开出了价码，要拿钱赎人。”
程悦像是规劝自己，其实是在规劝杨少春，说：“胡子也恨日本人呀，看样子以后做事情，还真得悠着点，该离鬼子远点，就千万别往前了凑，早晚得找上门来。”
第91章予以惩戒
宫崎回到东安，在守备司令部与冈本太郎研究半天解救人质的事，没得出结果。冈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明朗，就是出兵大范围包围沙无色要求交钱的地点，一定能抓获这伙狂妄的匪徒。宫崎不同意冈本的意见，因为沙无色的信里提到如果日军敢进山*，就杀掉人质。
争讲不出结果，事情还叫通化省守备司令部知道了，司令官丸山苟且训斥冈本隐瞒不报，命令对沙无色这个野蛮凶残的组织，必须彻底干净消灭之，决不允许继续存在。他还特别派出他的副官浜本俊和情报处长渡部吉仓前往东安督战。
情报处长渡部吉仓主持召开了东安县军警特联席会议，吸纳当事人宫崎参加，研究如何解决这一事端。军方意见非常统一，就是执行丸山司令官的命令，出动重兵进行清剿。宫崎不同意，他强烈要求解救人质。浜本俊说话了，“您想解救人质可以，对方提出每人二百两黄金，一共是八百两黄金，您拿出来，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赎人。”
宫崎有钱，八百两黄金对他是九牛一毛，可他不想拿这个钱，因为他觉着那四个人的命不值这个数。“那，那匪徒要得也太高了，照这个数给，关东军就叫人彻底抓了大头，您看能否找人从中斡旋一下，哪怕减少一半，我也可以接纳。”宫崎畏难道。
“匪徒给了五天时间，就是后天太阳下山前必须送钱，不然就先杀一个人质，每五天杀一个，杀完算，我们的时间还有今晚和明天一个上午，因为途中还得半天时间，找说客恐怕很难来得及了。”唐三豹见冈本一直盯着自己，吓得冒了一头汗，赶紧搪塞。
“这事官方出头不好说话，有个人可以先找一下试试。”浜本俊提议说。“您是指洋子小姐吧？我看可以找她，即使她能力有限，也能为我们出个主意，终究是商场上的人么，这事呀，我看还得由您浜本兄出头。”冈本一脚把球踢给了浜本俊。
“我出头也不合适，还是宫崎君出头吧，您们都是生意人，而且关系也十分微妙，她能给您面子。”浜本俊推脱说。“对呀，您老兄的事，我看还是老兄亲自出面比较妥点，那我们就等您的准信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吧。”冈本征询渡部的意见，渡部点头同意。
会议结束，宫崎将浜本拉出走廊说：“浜本君，我看还是您陪我一起去吧，有些话我自己不好说。”“您是觉着亏欠洋子小姐点什么吧？”浜本一句话就触到宫崎要害。
他在东安要开矿这件事情上，开始时想和程悦联手，后来看了程悦的商社，再听了冈本的一顿神吹，就依仗军方，蹬开了程悦，现在他再回头去求程悦，总觉着面子上过不去。
“去可以，您可别指望我能为您办成什么？”浜本俊陪宫崎到大洋商社，与要出门的程悦走个顶头碰，程悦笑面相迎道：“两位什么时候到的东安，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啊，快请。”
到会客室，宾主坐下，梁云上茶。等云退出后，程悦问：“两位走了几天又回来，是宫崎君的矿场找到了么？看您们的脸上都挂满了喜庆。”
“您别说了，喜庆是因为见着了您，探矿的事出大麻烦了。”程悦一愣道：“您上有守备司令保着，下有保安团护着，出城那天多威风啊，怎么还能出事了？”
“沙无色的人把我的人扣了，索要黄金八百两，我那几个烂人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啊？”宫崎一副冤大头的样子。“这还不简单，既然不值钱，就可土匪们作践去呗，您还着哪份子急呀。”程悦见宫崎不在意，自己就再给他加一把火。
“人是我雇的，在我手里出事，一是很失面子，二是对其家属不好交代，人还是要救，就是这钱能否讲下来一点。”“呵呵，同土匪讲价，在这长白山里还没听谁说过，我上次叫什么铁拐给绑了，照样拿了一百两黄金，我看您还是抛弃这个念头，一个是准备钱赎人，一个是彻底放弃。”程悦看不起宫崎那副拿得起放不下的样子。
“行，还是不行，我们今天来一是讨个主意，二是求您跟我们一起跑一趟”。程悦没理宫崎的茬口，转对浜本说：“我一个弱女子，跟您们去有用么，如果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当初宫崎君怎么会甩掉我啊，我看我还是不介入的好，万一得罪了那个什么无色，您们拍屁股走了，留下罗乱的还是我。”
“对方的信里说了，不许军方介入，我们对这地方实在是陌生，您要再不帮我一把，我那几个人可真就没命了。”宫崎哭丧着脸说。“我派一个手下给您们当向导，至于我么，就免了吧。”程悦说。
宫崎在衣兜里摸索一阵，摸出根金条放到茶几上说：“孝敬您的，不好意思。”程悦哈哈大笑说：“我商社的门脸虽然不够大，我在东安也只是个无名小卒，可还没有贱到一根金条就卖得动我出场那个份，您如果还尊重我和您自己，就请将金条收回去。”
“老板，辽宁的客商在我的办公室等您回话呢，您看――”“哎，程掌柜，这是宫崎先生孝敬您们商社的茶钱，请您收了。”浜本将金条送给刚进屋的程传贵。程传贵看程悦，程悦无奈的晃着头说：“既然浜本君来了，我就跟您跑一趟吧，什么时候出发，提前过来知会一声。”
宫崎觉着自己失了面子，还不好发作，转头看浜本，浜本说：“那就明天早上走吧，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次日一早，田娃和宫崎的一个护卫骑马在前开道，程悦和浜本宫崎并排在后，中午到了信中交钱的一棵大杨树下，猛的看到树干上吊着一只还在滴血的手，旁边用匕首扎了一张纸。
田娃取了递给程悦，程悦见上面写道：“尔等带部队进山违约，特斩下人质一只手予以惩戒，三日内在三道砬豁土坑边见，如再不履约，那坑便是葬人质的墓｜穴。”
“哪有部队，哪有部队？”宫崎手掐那张纸狂喊着。田娃猴子样的爬到树梢，手搭凉棚看一会，下来说：“几百米以外，有一大队皇军。”
第92章叫埋就埋
“什么？真的有皇军跟着我们？这是为什么？”宫崎质问浜本。浜本张开两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举动。“那就麻烦您先回去告诉冈本的部队，我目前不需要他们，您也随他们回去吧。”宫崎转身问程悦是否知道三道砬豁在哪里，程悦瞅田娃，田娃点头。
“那你的带路，我们去看一下那是个什么地方。”“向北两三公里。”田娃指着前方向右的拐弯处说：“那条小路就可以去。”宫崎向浜本告别说：“回城见。”
三道砬豁的边上真有一个刚挖好的土坑，翻出的新土黝黑湿润，散发出北国泥土特有的芳香。远处的荒草坡上，有两个人肩扛铁锹，不紧不慢的朝山上走。
宫崎的卫士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前方的两个人说：“那两个挖坑的一定是绑匪的同伙，我们也抓他们做人质好了。”拍马就要去追。“砰”的一枪，那两个扛锹的人隐入灌木丛，卫士的马前蹄扬起，高声惨叫着扑倒在地，卫士被压在马下，“呜里哇啦”喊些分不出个数的日本话。
“还追么？”程悦问宫崎。宫崎萎顿的摆手说：“回去。”卫士的马受到枪击倒地不起，程悦想了一下说：“田娃，把你的马借给宫崎先生的卫士，你留下来处理这匹马，回头我再派人来接你。”
那两个扛锹的不是别人，正是彭晓亮和梁凯，他们有意在这里要再次向宫崎示威。按程悦说的，不彻底打垮他的意志，他就不会知道中国人也不拿他们当人待。
见程悦和宫崎他们骑马走了，小虎向凯招手，隐身朝田娃这面靠拢。
“呵呵，自己能忙过来么？”小虎逗田娃。“我就知道是你俩，快过来帮一把。”田娃求助说。
“组长，在这明晃晃的，还是拖林子里整吧？”凯看着正往下扒马皮的田娃，对晓亮说。“行。”干这事田娃是行家，他向小亮要了一根绳子，接到死马的缰绳上，另一头挎到小亮的马脖子上，像拉爬犁样的就将死马拖入了林子。
“凯，我们两个在这弄就行，你骑马回去把咱的马车赶过来，不然就是扒完也拿不回去，另外也得给田娃备一匹马回城啊。”凯本就不喜欢沾血，他说过，除了杀鬼子，别的有生命的东西，就别分派他去杀。
凯不愿意，田娃和小亮却乐此不彼，他们为晚上能吃上马肉而兴奋不已。“一会咱扒完皮，是不是给定军的弟兄们也送去一些呀？”“好主意，不过这些事就不用你插手了，凯回来你回城就是。”
回城的一路上宫崎沉默不语，程悦问他话他回答得心不在焉，“宫崎君，您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分明不大的事情么，想舍人就不伤财，想捞人就必得伤财，我听说沙无色这伙人，各个杀人不眨眼，他们同关东军有仇，专干杀关东军，抢关东军的勾当，今个儿您被他们瞄上，看样子不破点财是难免这个灾了？”
“哼，老子不听那个斜，四个人的不要了，让冈本地扫荡的干活，匪徒都死了死了地。”宫崎猪一样的胖脸憋得通红。“那您的矿不找了？”程悦看出宫崎视财如命的本质。“我不去找，一样地开，因为只有我有通化省境内的矿产开发权，谁探出的矿，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休想在这一地区开矿。”他心里一急，对程悦合盘端出了他的机密。等他感觉失言，已经刹不住的全放出去了。
程悦马上恭维说：“您真是，尚方宝剑在手，您还忙乎个啥啊，？等现成的就是了，这面那几个勘查队还不知内情，紧着帮您忙活呢，到时候您有了矿产可别忘了拉小妹一把啊。”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这次不也是求到您洋子名下了么，虽然没有办成什么，可我还是很感激您。”“是洋子能力有限，您要还想救那几个人，洋子愿意出头再求一些民间的力量帮帮忙，不一定凑效，您要是选择放弃，那就不必再花力气了。”程悦想那四个人不是军人，不值一杀，别把宫崎逼激了，甩手不管，一个钱也勒不出来了。
“您如果能走民间的路子也好，我可以出一半的价钱，四百两。”宫崎举起了四个手指。“今天的阵势，您该看出些眉目，您要真让我办，就千万别叫军方再插足了，那样您的人可一个都没得救了。”
“好吧，我依您。”宫崎痛快的答应。“他们期限三天，有点太短，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死马当活马医，我尽力吧。明天晚间能给您个准信。”
“太谢谢您了，今晚进城我请客。”“请客就不必了，跑了一天，都够累的，自己回去各寻方便吧。”程悦给马加上一鞭，她的黑珍珠，个子小，跑起来一点都不逊于宫崎的大洋马。
田娃凌晨回到商社，程悦向他布置一番说：“情况有变，你还得赶快回去通知小亮。”可怜田娃拿回来两条马腿，连等着吃一口的时间都来不及，自己去伙房找了一些吃的揣入怀里，拿到路上边走边吃。
下午三点多钟，田娃回来后，程悦打电话给宫崎说对方来信了，让宫崎准备钱，明天一早赎人。
有了上次的险情，这次宫崎连去接人的勇气也打掉了，他派了那个掉下马的护卫，陪着程悦去。宫崎的做法让田娃很生气，他说：“老板，既然东家都不去，您还去干啥，我带着这个死人去得了。”
“什么死人，他可不许杀啊。”“钱都到手了，要他干啥，回来时随便编个理由糊弄一下那守财奴就行了。”田娃不在意的说。“那可不行，他将来也许该死，但不是这次，我们一定要带他和人质安全回来。”
到了三道砬豁，树上照样用匕首钉了一张纸，写道：请来人将金子埋到土堆里，然后去第一次交易地领人。
那日本人怀疑的看程悦，“看什么看，叫你埋你就埋，我们老板答应的事，错不了。”田娃训斥道。“那领不回来人，我们老板这钱？”“领不回来人，这钱我们陪你，真他妈？嗦。”田娃惯着他老板宫崎，可不惯着他一个跟班。
第93章能蒙则蒙
不出程悦所料，当天晚上东安、松江和？山三个县的鬼子和保安团秘密出动，对三县所辖的山区进行拉网式收索。冈本这次是奉了丸山司令官的死命令，不搜出消灭沙无色组织成员，不许收兵。
令冈本意想不到的是，在程悦他们接出人质的同时，小亮和柴定军的人已经兵分两路开始按计划撤退。小亮和凯回了东安城，定军带自己留下的一个班，绕过东安城，去鸭绿江边同自卫队的大队人马会合了。
冈本亲自带队在山里转悠了一周，清理了两股小绺子，抓了冯武那组勘查矿脉的人，没搜出武器，又有日本人作证都是良民，只好放了他们。
冈本的无功而返，连自己都不能满意，更无法向上司禀报。浜本俊看到他的难处，就将自己照的消灭绺子的照片选出几张，写了一份报告，说：匪徒尽数消灭，只跑了两个狡猾的匪首。
冈本见司令官的督察员亲自为自己开脱，心下大喜，马上吩咐手下大摆庆功宴，并亲拟一份为浜本俊请功的报告，在浜本俊返回通化街司令部述职时，冈本还私下给浜本俊的包里放了两根金条。浜本在回程的路上，开包取烟，无意间看见金条，知道是冈本所赐，无所可奈何的摇着头自语道：“其实我也没办法，能蒙则蒙吧。”
宫崎用最小的付出，换回四条性命，心里尽管对那四百两黄金还耿耿于怀，可失掉的永远再也难以追回，他把这笔账记在了赎回的四个人头上，他要待这面探出矿时再派他们四人回来，为他赚那四百两。
等一切都恢复平静以后，程悦开始不安，她知道了宫崎想独吞长白山地区矿产资源的野心，而且获得了这项权利，此事她该不该向伊藤博义报告，什么时候报告最恰到好处，她一时拿捏不准。
临落头场雪的时候，伊藤的人撤出来说，对黄石坡的勘查基本结束，他们要回新京向伊藤述职，等下一步安排。
送走伊藤的人，程悦准备随队下乡收购皮子，却接到伊藤电话，告诉她勘查组已经初步确定了金矿位置，近几天他要派中村四郎带着勘探队过来，开始实地钻眼探矿，决不能叫别人抢了先机。
确实有金矿，程悦震动不小。先前程悦只是把它当做可信可不信的事情，金子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得到，现在还真就埋在了黄石坡里，让她惊诧，她思绪再三，还是把宫崎已经抢占先机的事压下，她要走一步看一步，将来伊藤和宫崎打得越激烈她越高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样最后的赢家应该就是她自己。
进入实质性?( 铁蹄下的女人 http://www.xlawen.org/kan/16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