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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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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尘没有再看她,只是“噌”地起身走开。

    “你去哪?”她唤了他一下。

    “晒的那些草药已经干了,我去收进药房里。”

    逸尘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样子十分洒脱,可凤洛歌还是听到了他细声咕哝了一句,“李逍遥?哼,有我好?”

    “哈哈,有,比你好太多了!哈哈……”那日,她为了逸尘这一孩子性的率真表现,笑了一整天,直到晚膳时分,面对着逸尘,她依然是抖着手忍着笑意,将饭吃了下去,菜却已然洒得桌面四处都是。

    ……

    “那么撇脚的搭讪,你也能笑得出来?”

    云浚的陡然出现,将凤洛歌从往事中拉回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他双手叉胸,半敛着俊眸,略带鄙夷地低眼看着凤洛歌,她不过与人家聊了几句,就能开心那么久?

    凤洛歌回神,嘴角仍挂着弧度,浅浅的,是那种温馨美好的笑容,如春风般,笑得人心暖暖的。

    “他叫李逍遥。呵呵,他叫李逍遥啊……”凤洛歌看向云浚,眉角飞扬,满目神采,仿佛知道了不一般的事情。

    “你不是与他认识?怎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风华楼楼主叫李逍遥?”云浚一脸木然,望着街道的尽头,带着几许深沉。

    “呵呵,以前又没问过,哪晓得?”凤洛歌同时望向街角,抿了抿唇,淡淡莞尔道。李逍遥?逸尘是在告诉她,即使没做逸尘了,他也会做那个让她喜欢的李逍遥吗?只是为何?为何他会任由那叫倾城的女孩子与他那么亲密呢?

    一想到此,凤洛歌不由得蹙眉叹气,哎,倾城倾城,真的很倾城啊……灰溜溜地低下了头,凤洛歌转身往回走。

    “你去哪?”云浚跟在她后面问道。

    “喝酒。”凤洛歌头也不回地说道。

    “喝酒?怎么?想起伤心的事了?那倾城姑娘确实长得美,不过在我看来,你身上的熟韵好过她几百倍。”云浚双臂枕着头,潇洒说道,言语中不免有些讨好的成分,却还是一语道破了凤洛歌的心事。

    凤洛歌停住脚步,缓缓地回头,有些怪异地盯着云浚看。

    “你是不是在我肚子里放了蛔虫?”她问。

    云浚眨眨眼,哼了哼道:“你怎么就死不承认我与你有缘,而且还很了解你?”

    “是吗?缘分有时候是人为的,我没问你老跟着我是何居心,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凤洛歌微瞪了云浚一眼,回头继续行走。

    “爱慕你,你信吗?”云浚这回没有跟着走,而是站直了身躯,定定地望着凤洛歌。

    凤洛歌停顿了一瞬,却没有转身,伸出食指摇了摇,淡然回道:“你也看到了,我喜欢那叫李逍遥的,爱慕我也没用。”

    “是吗?你为何骗自己?”云浚不显狼狈,反倒了然一笑,步伐跟了上去,顿了顿,他继续道:“虽说那李逍遥与倾城姑娘之间是虚情假意,可你也看到了吧?他眼里还是有那倾城姑娘的,而那倾城姑娘却也是真情实意。”

    “……”凤洛歌沉首看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她不想去回答云浚的问题。

    “……”云浚见凤洛歌没有回应,心知碰触了她心底的红线,也便噤声不再说起。

    他走到凤洛歌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凤洛歌低着头没有看他,他释然淡笑,陡然拉起她的手,爽朗笑道:“走吧,你请我吃面,我请你喝酒。”

    “欸?”凤洛歌惊讶抬眸,眸中闪着复杂,她真的很难理解眼前这人的想法……

    他风度翩翩地指了指街道前面的一家大药房,柔声说道:“姑娘,酒有时是个好东西,帮你疗伤又治情。那家店的药酒,补血益气,畅通淤阻,对你背上的伤有益处。今日,一切吃喝的费用由我包下,我陪你喝酒,你陪我玩乐,当是昨晚误给耳光的补偿?”

    “额……”凤洛歌一时无语,不知如何说好?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送你回客栈。”云浚没有强求,松开凤洛歌的手,笑容可掬道,同时还对她抛了个媚眼,风趣十足。

    凤洛歌不禁失笑,点了点头,随着云浚走向那家药房,也罢,偶尔放纵下自己有何妨!什么凤军印,什么劫匪,什么野戎,让它们都见鬼去吧!

    于是,她与云浚,一路谈笑风生,银铃悦耳,顾着关注逸尘与倾城,却忘了她与云浚,在旁人的眼里,也是让人羡煞的一对天成良配。

    第二十一章 夜黑风高夜

    坐在客栈上房内的床帏内,凤洛歌抱膝一眨不眨地望着床顶,对面前打得一片火热的场面熟视无睹,而仅仅是黛眉微蹙,一脸考究。

    青衣楼杀手?到底……谁要杀她?

    低眸盯着眼前身手如魅的黑衣人,凤洛歌顿时心生气恼,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她与云浚喝酒回来,本想好好的洗个热水澡,饱饱的睡一觉,哪知计划又泡汤了。真的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江湖行走,当心杀手。

    “洛歌!”正在与黑衣人打斗的云浚终于忍不住,大喊了凤洛歌一声。这女人怎么能表现得这样淡定?杀手要杀的人可是她?她倒好,像没事的人一样隔岸观火,坐观虎斗?

    “什么事?”凤洛歌懒懒应了云浚,忽觉刚喝下的药酒,酒味充斥在口内,使她干渴得有些难受,于是她走下床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噜咕噜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云浚霎时目瞪口呆,无言语对,做人真的可以这么得寸进尺?而且是个女人!他真有些后悔太过多事帮她出头了。

    仿佛理清了一点思绪,凤洛歌放下手中的茶杯,泰然自若地坐到椅子上,扫了屋内的几名黑衣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各位青衣楼的好汉们!小女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黑衣人未应,只是眉眼相互对瞧了下,不知道这女人在耍什么花样?

    “他们——是——杀——手!”云浚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提醒凤洛歌黑衣人的身份,杀手在行使任务时不可能回答任何问题,何况问话的人还是他们要杀的人!

    凤洛歌淡淡地瞥了云浚一眼,他就不能好好打自己的架吗?

    “如果我出更多的银子要你们杀了想杀我的人,可以吗?”置若罔闻般,凤洛歌继续问道。

    满屋的刀光剑影在那一瞬微微听滞了下,黑衣人相互对视的眼底出现了错愕的神色,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在这种关键时刻提出这种问题的任务对象。

    但杀手毕竟是杀手,而且是青衣楼的“名牌”杀手,转瞬间,他们已然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下手更为狠辣利落。快刀斩乱麻!再这样下去,不知青衣楼杀手的声誉会不会毁在这个女人身上!

    “不回答?若不行,我想请你们杀人,要怎么联系你们?当下可行吗?”凤洛歌不死心地继续问道,浑然无视黑衣人额角冒起的冷汗与青筋。

    “洛歌……你想让他们更快杀了我吗?”云浚哭笑不得,经过这一夜,他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回答就作罢。”凤洛歌扬唇一笑,眨眼道:“你们继续,我就不奉陪了!”

    “什么?”云浚惊呼,她竟然丢下他一个人逍遥自在去?他好心英雄救美,到头来美人不但不感激,还让他落了个孤军奋战的场面?

    凤洛歌推开门窗,轻盈地跃上窗框,回头轻轻道了一声:“我方才见屋外有人影闪过,呵,去打个招呼!”

    语末,凤洛歌人如一阵轻风,眨眼消失不见。

    夏日的夜风从敞开的窗口灌入,闷热的气息破坏了倾泻了一地的月华。有煞风景物,亦有煞情景人。屋内,黑衣人与云浚瞪着空荡摇晃的窗扇,陷入了无语的境地,忙于打斗的身影有那么几次,有了夺窗追去的迹象。

    最终,心灰意冷的云浚自觉地退出了打斗,任由黑衣人追凤洛歌去了,只不过被他拖了那么长的时间,即便黑衣人轻功再好,也无法追到洛歌了吧。

    身轻如燕掠过无数屋宇,凤洛歌一路跟踪着那一缕几近不闻的梨花淡香,来到了垓州西郊断崖处,再深入断崖便是世人闻名却难入其内的隐香谷了。

    夜色迷蒙之中,凤洛歌熟稔地绕了几圈路,走了几条小道,破了几个九宫阵法,来到了隐香谷的梨花园,

    此时,正值初夏,梨花盛满枝头,香味比起凤洛歌走前还要浓厚,漫谷芳菲中,一人白衣胜雪,玉树临风立于隐香谷正园中,宛若谪仙,洒脱飘逸。

    凤洛歌抬头望了望天际,薄云乌罩,月色难见,不知何时,天色又有了阴沉之意。悲凉地叹了口气,凤洛歌漫步走到逸尘身边,这难得的夏夜,为何又要下雨了?

    “看来今夜不适合赏月。”逸尘清隽的声音随着夏日的夜风徐徐传入耳际,帮凤洛歌拂去了一丝心燥。

    凤洛歌走到一株看得牢靠的梨树下,倚身轻靠,发出一声带着轻讽的淡笑,“何止是今夜?我见这连日来就没有一天晴朗过。”

    “你回来多久了?”逸尘回眸看她,目光熠熠生辉,带着一抹责怪,回来了也不告诉他。

    凤洛歌眨了眨眼,抬头望天,轻叹道:“有几日了,只是某人忙着与美人作伴,顾不上我罢了。”淡然的语气中不乏点点嘲讽。

    逸尘勾唇,他听出来了,他走近凤洛歌,发出一阵轻笑,对着她挑眉问道:“你会吃醋?”

    “她是谁?怎么办,有些介意?”凤洛歌垂下头,水眸半敛,微风拂过她的耳际,将她额前的发丝吹散。

    此时此刻,她暗讽自己,竟没有勇气面对他,甚至害怕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逸尘定定地凝视着凤洛歌,温柔地帮她将发丝捋到耳后,不答反问道:“洛歌,为了我,你可愿意放弃追查凤军印的下落?”

    “呵呵。”平静的心湖无法激起一丁点的涟漪,凤洛歌不觉得意外,她抬眸与逸尘对视,眼中意味不明,只是问道:“她与凤军印有关,对不对?”

    逸尘点了点头。

    “你呢?”凤洛歌又问。

    “……”逸尘蹙眉,神色动容,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该如何回答她?

    “那我来说,你来答,可好?”凤洛歌再次出声。

    逸尘又点了点头。

    “你与她有关?你在保护她?”脱口的同时,凤洛歌见到了逸尘眸底的浮动,那是种坦然,却伤了她。

    没有继续疑问,凤洛歌了然轻笑,她明白,以逸尘淡薄的性格,断然不会卷入这种复杂的夺斗中,能让他出动的,只有他关心的人,或者,想要保护的人。

    推开逸尘,凤洛歌走了几步,疏离了逸尘,她朝他一笑,笑容带着苦涩和无奈,“逸尘,你方才的问题,我的回答是,不会。我不会为了你不去追查凤军印。”

    语毕,凤洛歌毅然离开了隐香谷。

    凤军印事关她的性命,她怎能说不?这是她唯一能与月帝换来自由的筹码,叫她如何轻言放弃?

    月沉沉,云低低,谁能与尔共担忧?答曰,无人。

    回到客栈屋顶的时候,夜色已深,天空星星点点地洒下雨滴,洛歌兴致怏怏地推开门窗,蓦然见到云浚一张放大的俊脸,带着怒意与失落。

    “你怎么还在这?”凤洛歌有丝许讶异,她以为在经过她那样的态度之后,云浚应该会对她置之不理。

    “我也不想在这,逼不得已。”云浚轻瞪了凤洛歌一眼,眸底却兴致依然,与他低落的语气迥然不同。

    “怎么说?”凤洛歌动了动站在窗台的脚,不客气地踢了下堵在她面前的云浚,“快让开,我要进屋,外面在飘雨。”

    云浚轻轻挑眉,唇角微微上翘,未语先笑,在晕晕月色下透着一股极蛊惑人心的奇异魅力,是她叫他让开的,不关他的事。

    凤洛歌双眸微眯,敏锐地嗅觉到空气中散发着丝丝异常,她狐疑地看了云浚一眼,问道:“怎么啦?”

    “你屋子闹鬼!”说话的同时,云浚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移开了挡着凤洛歌视线的颀长身影。

    凤洛歌轻盈地跃入屋内,关上窗子,极不信任地咕哝了声道:“鬼?鬼在哪啊?”

    “在这,爱妃。”一道磁性好听的熟悉嗓音忽地从云浚身后传了过来。

    心脏咯噔一声,凤洛歌猛然震住,僵硬地转头朝那道声音的主人看去,噩梦啊……月萧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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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酒醉人不知

    “月……萧然?”凤洛歌诧异地看着月萧然斜坐在桌旁,以手撑腮,邪魅地朝她笑。

    “爱妃回来了?让本王等得好久。”

    月萧然站起身来,扬袖一挥,凤洛歌这才发现,云浚的身后赫然走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是名儿。

    这下她总算明白,为何云浚逼不得已留在了她的房内,原来是名儿在他背后用匕首顶着他。

    你怎么会被他们制服?——凤洛歌看向云浚,睁大双眸,无声询问。

    云浚耸了耸肩,眉眼一挑,表示他不由自主。

    好个不由自主!——凤洛歌冷冷瞪了云浚,哼声别过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是谁?”月萧然走近凤洛歌,皱眉而问。

    “不认识。”凤洛歌回答得直爽,面不改色。

    云浚亦是一脸不意外,伸手摩挲着秀气的下巴,一副思索模样,看向月萧然,不确定问道:“我可以走了?”

    月萧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半响,声音夹着几许寒意,“慢走,不送!”

    待云浚离开以后,凤洛歌对月萧然不再理会,泄气地坐到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老天,为何连个让她失落舔伤口的时间也不给?为何让月萧然找来了?她还没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啊!

    茶水一杯续过一杯,凤洛歌似将茶当成了酒,拼命饮之,想要抹去方才在隐香谷发生的不快记忆。

    时间缓缓的流逝,直到窗外的雨滴落成了滂沱,大雨刮得树叶哗哗作响,月萧然一直没有打扰凤洛歌,只是坐到木桌对面,与凤洛歌对视,静静地看着凤洛歌独自喝着“闷酒”,并细心吩咐名儿将空了几回的茶壶换上微热的清酒。

    他何时变得这般体贴?喝到了一定的程度,凤洛歌脸色微醺,迷离的水眸轻微地瞟了月萧然一眼。

    唇角微勾,凤洛歌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几许凉意道:“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是吗?我不过想让你发泄下心情而已。”月萧然揉了揉额角,凤眸半阖,连夜赶到她所住的客栈,又坐旁等待了这么久,不禁让他起了睡意。

    “发泄?”凤洛歌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淡淡冷笑了一声,“有些事情只会永远沉淀在心底,越驻越深,不停息的疼着。最无形的伤害却是最痛的,你明白吗?”

    凤洛歌仰头将杯中的清酒再次一饮而尽,云浚说得没错,酒确实是个好东西,能模糊片刻的清醒,可是……她今天好像喝了很多,白天喝,晚上也喝,为什么都喝不醉呢?

    她醉了!月萧然的眼角忍不住抽了几下,伸手夺过凤洛歌的杯子,沉声道:“你不能再喝了!”

    凤洛歌恍惚地摇了摇头,乏困地眨了眨眼,伸出手指着月萧然理直气壮道:“我没醉!我只是觉得有点犯困。”

    说完,凤洛歌趴到桌面,沾桌即睡。

    “后半句说的倒是实话。”月萧然轻挑着眉,微眯的凤眸在晕暗的屋内有种魅惑之色。

    他伸出长臂,将凤洛歌的秀发轻轻捋起,远离洒湿的桌面,转身对默然待在角落的名儿吩咐道:“去取些龙脑来,让她夜里睡得安稳些。顺便带点热水,帮她清洗下。”

    “是,王爷。”名儿颔首,退出了房内。

    月萧然将凤洛歌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薄被后,坐到床边。

    似乎经过了一番小小的挣扎,月萧然清了清喉咙,对着呼吸匀称的她,面带窘色道:“女人,听好了,今日所说的话,我只说一遍。”

    月萧然顿了顿,仔细瞧了凤洛歌,确定她真的是睡着了后,才徐徐说道:“我知道那日对你下药伤害到了你……事后我也有些后悔,你我不过都是皇命难为,我不该将怒意全然发泄在你身上。凤洛歌……我明白,明白你所说的无形的伤害却是伤人最痛。今夜的你我也曾经历过,那种疼到独酌多少酒都无法浇平的伤口,呵……我都已然忘了那是多久之前的我了?一年前?两年前?不是……是当皇上将你指婚给我的那一年,我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为此疯癫的那一年……后来她死了……不曾给我任何机会补偿……”

    “……逸尘,为什么不理解我……为什么……”睡梦中的凤洛歌发出呓语,喃喃声中,唤的是月萧然听过的名字。

    逸尘……原来你真的对那神医有意……

    月萧然蓦地沉静,他扯了扯唇角,凤眸露出少有的寂寥与凄凉,声音中透着一抹难掩的揶揄,“呵呵,你是我的妃,可你心里却装着别的男子。凤洛歌……你说,我们这样是否算是同命‘鸳鸯’?”

    月萧然伸出手背,温柔地拂过凤洛歌白皙的脸颊,眸底浮现一丝决绝,出声继续道:“对不起……为了月桑国的大业,我不得不将你绑在我的身边,也不得不掐断你心里的情丝。”

    月萧然低下头,重重地闭上了眼,他也曾经抗拒过,彷徨过,甚至堕落过,可当那日看到月帝一身疲惫,苍老鬓白地出现在晚宴的时候,他死寂的心湖忽地似被投了颗巨石,涟漪荡尽。

    凤洛歌浅浅地翻了个身,找了个舒坦的位置继续睡觉,却是将月萧然的手臂当成了抱枕,娇颜露出安稳的神情。

    月萧然的心不由得轻震了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抽了出来,黯然道:“我看我也醉了,竟与你说了那么多的胡话。”

    此时,门外响起的细微的动静。月萧然霍然起身,快速敛去脸上的忧色,神色自如地走离了床帏。

    “叩——”敲门声清脆响起。

    “进。”月萧然出声道。

    名儿提着热水与香炉走了进来,点头又唤了声:“王爷。”

    “你好好照顾她,明日她若醒了,将她带到垓州衙门处。”

    “是。”

    月萧然走出了屋子,意味深长看了对面紧闭的房门一眼,伸手招来他贴身的暗卫,暗卫了然点头,遂又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影。

    这一夜,暴雨如注,月萧然独白,凤洛歌饮醉,云浚溺声,而隐香谷的那一片梨花白雪,是否被雨水浇落打折?落了满地?

    叹!这夜,谁人不轻叹?

    第二十三章 垓州府衙事

    大雨如珠漫天垂落,宛若一席天帘垂挂天地之间。

    狂风暴雨之下,叶翻树摇,水柱如流将大道冲刷得泥泞不堪,所有的一切被浓厚的乌云笼罩,于风雨中显得沉闷呜咽。

    午后时分,一辆紫龙华盖轻车行到府衙后门,门口早已候着一群管事家丁。

    府衙自古就是个兵家重地,大门与府衙前方,均视为办公之用,闲杂人等未均允许不得入内,而从府衙中路往内视为官宅府邸,为知府大人等人居住。正因为如此,月萧然安排凤洛歌从后门进入,一来尊重衙门规矩,二来比较近门路。兴许是垓州知府大人觉得有些礼仪不周,所以派了一推下从排在后门恭候,让凤洛歌为此受惊不小。

    凤洛歌伸手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这一纵横于天地间的巨大雨帘,白腾腾一片模糊了视线,唯一能见清晰的只有几步之遥的视野,眉头微蹙,凤洛歌心头有股莫名的压抑与不安,这样大的雨……可会引来洪涝?

    名儿先行走出了车外,撑开一把油伞,凤洛歌俯身躲到伞下,从华盖之中翩然而下。

    管事一眼就认出衣着庄重,神态蹁跹的凤洛歌,立即膝下一软,率着众人跪落在地,高呼:“恭迎凤妃。”

    此时,大雨滂沱,地上雨水汇聚成流,众家丁跪地恭迎,又未撑伞,不消片刻,全身上下均被淋透。

    凤洛歌重重地拧眉,眉眼间扬起不悦,这阵势是作甚?

    并未喊他们起身,只是浅浅地扫了地上众人一眼,凤洛歌发现所有人当中只有一人是站着,并未向她行跪拜之礼,眸色欣然一转,凤洛歌特别看了下那人,令她有些许意外,原来此人是昨日在面店出现的那位较为年长的张官差。

    凤洛歌走到他的面前,挑起黛眉,唇微抿,淡淡出声道:“这位大叔为何不与他们一样跪拜?”

    张官差抬头冷瞧了凤洛歌一样,哼声道:“倘若凤妃是那种计较尊卑之人,那也不配做平宁王的女儿!”

    “哦?你认识我爹?”凤洛歌微微讶异,随即问道。

    “哼,平宁王几立战功威名赫赫,谁不认识?”张官差扭头愤愤哼唧了下,似乎认为说他不认识平宁王是贬低了他。

    凤洛歌微微扬嘴,眸底荡漾着一丝笑意,这大叔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不过……也许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大叔叫什么名字?”凤洛歌又问。

    “凤妃!张捕快为人厚实,就是行为粗鄙不懂礼数,可他是名好捕快啊!凤妃大人大量!”

    张官差还未出声,跪在一旁的管事便连忙为他求情,以为凤洛歌被张官差的张狂行为惹怒。

    凤洛歌看向他,静声不语,这管事……虽然仗义,可怎么不懂得察颜观色啊?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张蒙行就是我的名字。”张官差挺了挺身子,傲然说道。

    凤洛歌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平和道:“我记下了,张捕快。”

    “啊……”管事见凤洛歌如此言善,脸露愕然。

    凤洛歌又看向管事,朝他摇了摇头,叹道:“正如张大叔所说的,我是凤将军的女儿,虽是皇上亲封的凤妃,但也不必受各位如此跪拜大礼。日后还要在府衙多叨扰一些日子,各位在这方面还是多向张捕快学习吧。请起。”

    语毕,凤洛歌无视众人眼中的惊叹,大步朝前面的屋宇走去,冷啊……这种雨……让人心底有些发寒。

    她的身后,张蒙行菱角分明的脸廓微微松弛,沉稳锐利的眼神浮现一抹赞赏之色。

    走入官邸会客大厅,凤洛歌便一眼瞧见了坐在堂上月萧然,月萧然也同时看了她。

    “来了。”月萧然匆匆地瞥了凤洛歌一眼,便低头继续查阅手中的卷轴,神色有些凝重。

    “嗯。”凤洛歌应了声,好奇地走近月萧然,看他在什么。

    大厅外暴雨如注,大厅内时间流逝无声,一下功夫,名儿已然为凤洛歌端来了热茶又为月萧然换下了凉杯,悄然退到了大厅外候命。

    良久,感觉身边的人似乎短时间内没有走开的打算,月萧然这才抬眸定定地盯着凤洛歌。

    “你打算站在这里看多久?”他挑起浓眉,问道。

    凤洛歌无辜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看你。”

    “那爱妃对垓州的地图可看懂了?”月萧然稍稍摆了坐姿,让凤洛歌能看得清卷轴全部。

    凤洛歌扯了扯嘴角,不知从何起,月萧然便一直称她爱妃,这个叫法让她受宠若惊,听得有些心虚。

    “王爷在担心牧河会决堤?”她侧了侧身,低头靠近卷轴一看,这牧河自西北向东下流,源头在野戎族所在地区最俊伟的山脉——牧塔山的雪峰,流域面积广,途径隐香谷的望月崖崖底,而它的中游便是垓州。以垓州这连日来的水汛情况,恐怕牧河的水位不容乐观。

    “嗯,这样的狂风暴雨,必定河水猛涨,所以我昨夜便让知府大人连夜派人搬运沙袋堵住堤坝缺口,只是这人工整修河堤的速度无法赶上河水冲刷侵袭河岸的速度,眼下的情形太令人担忧。”见凤洛歌了解情况,月萧然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他偏头揉了揉额角,狭长的凤眸之下,因成日的赶路与成夜的无眠而带上了黯淡的眼圈,整个人略显疲惫,他深吸了口气,一股混有药味的清香随着隐隐扑鼻,让他低迷的精神微微振作。

    龙脑的香味?月萧然不由得更靠近凤洛歌,想借由她身上的味道帮自己提神。

    “你干什么?”察觉月萧然的靠近,凤洛歌往后退了一步,奇怪地看着月萧然。

    月萧然无奈的轻声叹息,大手一览,硬是将凤洛歌再次圈回到他身边,而后将身子毫无顾忌地往她身上斜倚,闭眼凝神道:“我一夜没睡,你身上的味道会让我舒服些。”

    “哦……”见月萧然的憔悴模样,心生不忍,凤洛歌耐下性子做了回亲妈,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任由他靠着她小憩片刻。

    扬袖在空中挥了挥,凤洛歌凑鼻嗅了嗅,而后了然,原来是昨夜名儿为她点的熏香,黛眉挑了挑,熏了一夜,难怪身上有味道。龙脑?这东西确实有些提神和解热的作用。

    闲着无聊,凤洛歌拿起月萧然搁置在膝盖上的卷轴,看起了垓州的地势。正当沉思,一声熟悉的女音低柔地从大厅口传入。

    “萧然,我为你做了些点心,你休息下……凤洛歌?”

    凤洛歌见卫可卿从大厅门两边的一侧回廊拐了进来,兴奋的端着一盘看似精心制作的花糕,却在见到自己的一刹那傻了眼,并直呼了她的名字。

    “呵呵,卫小姐,别来无恙?”凤洛歌笑盈盈地朝卫可卿挥了挥手。

    大概无法接受月萧然靠在凤洛歌身上的亲密样子,卫可卿一时间没给出任何回应,而是呆呆然地看着堂上两人的暧昧姿态,“哐当”一声,将盘里可口的糕点洒落满地。

    宁神中的月萧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平复了下气息,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他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轻声说道:“可卿,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我……很久没见到王妃了,紧张了下。”卫可卿晃过神来,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残碎。

    “卫小姐,我来吧。”一直伺候在大厅外的名儿自是没有给她机会,手脚麻利地抢先一步将地上的瓷渣与糕点收拾妥当了。

    “卫小姐没事吧?”凤洛歌凉凉地关心道。

    “王妃刚回来吧?想必和萧然还有很多话要说,那我先下去了。”不等凤洛歌再说半句,卫可卿逃离般地离开了大厅,走前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绣帕,将所有怒气都卷在了里头。

    凤洛歌无趣地撇了撇嘴,用手肘顶了顶月萧然的头,询问道:“让她看到了不太好吧?”这是怎么回事?月萧然竟然没有上前去解释?还有卫可卿为何会出现在垓州啊?

    “怎么不好?我喜欢的又不是她。”月萧然莫名其妙地斜睨了凤洛歌一眼,随即倏然将凤洛歌拉坐到自己的怀中,将头轻靠在她的肩膀,低喃道:“再让我靠一会儿,方才差点睡了……”

    凤洛歌背对着月萧然微微发怔,神态还停留在被他出其不备按坐下来的模样,这……是什么情况?

    第二十四章 青衣楼杀手

    乌云蔽日,不见光亮,天地阴沉,暴雨吓人。

    在府衙偏厅用完晚膳,凤洛歌觉得有些发困,决定回房去梳洗一番,然后彻底地补个好眠。

    行走过大厅,凤洛歌故作漫不经心地瞄了里面一眼,里面的人也状似不经意地看了过来。

    “用过膳了?”抓到了那一仓皇溜走的视线,月萧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厅外的凤洛歌问道。

    “嗯。”凤洛歌轻应了一声,随即礼貌性地回问:“你还不吃吗?”

    “菜色太油腻。”月萧然皱眉说道,低头之际忽地又抬头,凤眸中兴起一抹光亮,“不如爱妃煮点粥给本王吃?”

    “毛!我不过随便问问。”凤洛歌的嘴角僵硬地扯了两下,咕哝了声。

    月萧然疑惑地看着她,以为自己的耳朵方才出现幻听,狐疑地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凤洛歌扬眉,转身对着满天的瓢泼大雨打糊弄道:“这天气真糟……”

    “然后呢?”月萧然含着戏谑的声音猛然响至耳后。

    凤洛歌浑身一个激灵,捂住差点蹦出的心脏咬牙切齿道:“百姓正受着苦,王爷应该废——寝——忘——食。”

    “嗯。我正要去察看情势,你待在府衙内别乱跑。”月萧然出乎意外地没有再与凤洛歌抬杠,反倒心平气和地接受她的话。

    “额……你不吃点再去?”凤洛歌微怔,犹豫关心道。

    月萧然不语,只是摇了摇头。随即轻轻扬手,大雨中便出现一道矫捷的身影,是月萧然的暗卫,手中撑着一把伞。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

    “好。”月萧然回头看了凤洛歌一眼,淡声交代道:“我出去了。你若有时间多休息,莫再宿醉。”

    语毕,月萧然与他的暗卫大步流星地迈出凤洛歌的眼帘。

    凤洛歌诧然,神情一瞬失落,覆在心口的手不由得卷握,一股莫名的不安刹那膨胀,让她不觉得好受。

    “王妃怎么了?”名儿跟至凤洛歌身边问道。

    凤洛歌幽幽一叹:“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王妃放心,有暗影在,他会保护好王爷的。”名儿往凤洛歌前面一遮,细心地帮凤洛歌挡住了从屋宇外喷溅进来的雨水。

    “暗影?”原来一直跟在月萧然身边的暗示叫这名字……凤洛歌垂下头,失笑喃喃:“我怎么会担心他?我比较担心我自己。”被月萧然找到了,今后几时能再逃脱?

    “王妃还在生王爷的气吗?”名儿顿了顿,又道:“是名儿带王爷找到王妃的,王妃若心底有气,就罚名儿吧。”

    凤洛歌瞥了名儿一眼,又添叹道:“我没生气,只要他不再往我的碗里放化功散……”

    “……”名儿呆了呆,一向平淡无痕的话语中隐忍着一丝揶揄,“王爷也并非一定要废去王妃的武功,只要王妃不要再做出偷窥王爷房事的行为。”

    凤洛歌微瞪了名儿,脸色窘然。

    名儿垂下头,低声道:“王爷对有些事甚为忌讳。”

    凤洛歌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去,往事不堪回首,到底多少人知道她偷窥的事了?闭上眼,沉住气,凤洛歌想起那日和月萧然行那档事的女人……

    长长地嘘叹了一口,凤洛歌无奈地拖着步伐打算走人。

    “啊——有刺客——”

    猛然,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喊声划破乌云涌动的天际。

    凤洛歌警觉地回头与名儿对视一眼,迅速地朝声源地奔去。

    “王妃,危险!”名儿出口之时,凤洛歌已然跑了一段,名儿连忙紧紧跟了上去。

    狂风呼啸过耳际,凤洛歌的思虑千回百转,刺客?难道是青衣楼的杀手?月萧然前脚一迈,他们后脚就来了?杀手也是从她出了萧王府后才开始追杀她的,只是那个幕后之人……会有可能是她吗?

    凤洛歌停下脚步,镇定无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十几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如天将般出现在府衙的西侧院落,这里是府衙的客房区,除了府衙的下从们会过来这里服侍客人外,官差一般不会走进这里,以防叨扰客人,就算有,也不过一两个守卫。更可恨的是,这时候衙内的官差几乎都被派遣去前线补救河患,可以帮忙的了无几个。

    瞟了眼黑衣人身上的青色腰带,凤洛歌暗自冷笑,不愧是青衣楼,懂得趋利避害。

    “救我……”

    黑衣人之中,一名娇弱女子被劫持在剑下,她便是卫可卿,起先凤洛歌还怀疑是卫可卿找的杀手,然现在,在见到她颈窝处的一片淋漓血红,凤洛歌便打消了那念头,她断然不会相信像卫可卿那样娇生惯养的女子会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她的命。

    “天哪……卫小姐。”名儿慢一步赶到,惊呼出声。

    “救命……”卫可卿低喃出声,她的伤口由不得她说出更多的话。

    凤洛歌蹙眉凝重,黑衣人出手太狠,竟一刀割在卫可卿的颈部动脉,鲜血汩汩流出,卫可卿的脸色已经面如死灰,她该不会因此就一命呜呼了吧?

    “卫小姐命不久矣,如果及时止血还能救她一命。不过这要看凤妃是否愿意一命抵一命。”黑衣带头人冷冷说道。

    “不愿意,我建议你们直接杀了她,一刀快活。”凤洛歌回答得无心无肺。

    所有的黑衣杀手均微微一怔,传闻风将军的女儿凤洛歌乐善好施?难道青衣楼的消息网有误?确实有误,那以前的凤洛歌,而不是穿越而来的洛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现代人的利己私欲作祟。

    几乎是在他们发怔的刹那间,凤洛歌快速地向名儿使了眼色,名儿了然出手,闪身投出数枚暗器,将卫可卿周围的几名黑衣一举击毙。

    凤洛歌见机不可失,连忙飞奔过去,接住倒落的卫可卿。只是这却给了其他黑衣人机会,纷纷围扑而上,欲置凤洛歌于死地。

    “名儿!救命!”凤洛歌十分自知地求救。

    只是一声,名儿便闪电般挡在了凤洛歌前边,与黑衣人开打。

    后退几步,凤洛歌手脚利落地从卫可卿身上翻出她的绣帕帮她包扎,止住伤口,顺喂她吃了颗保命的药丸,并将她移到了屋瓦下避雨。

    在确定卫可卿已无大碍后,凤洛歌回头看向黑衣人群中的名儿,只是一眼,凤洛歌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名儿绝对是个训练有素的暗人,她的身法速度已经让凤洛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快、准、狠,几乎都是几招毙命,每一招都攻敌要害,武功招式毫不花俏,凌厉无比得让人心惊胆颤。反思前几日与青衣楼杀手相遇的场景,凤洛歌的神智陷入了恍惚,既然名儿是这样的高手,那与名儿交过手且从她那里脱身的云浚……与黑衣人之间的交战似乎只是做戏,而黑衣人似乎也在他出现后才出现的……

    会有这样的可能吗?凤洛歌抿了抿唇,纯净的眸色暗淡了几许,也清冷了几丝,云浚的身份……真的只有武林盟主那么简单吗?

    再次凝神看向那群黑衣,在见到最( 浴火凤妃 http://www.xlawen.org/kan/16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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