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才能达到二级水平！这就是天才！
天才之所以被称为天才，就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表现的超越常人，甚至是远远超越常人。
“当！”教室里突然出现一个清脆的声音，孩子们不约而同扭过头。
小梅希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的长剑，长剑上面倒映出一张惨白的小脸。
西洛盯着梅希，冷冷道：“捡起来，再试一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小梅希弯腰捡起长剑，他指节发白，右手不停颤抖，甚至连长剑都拿不稳。梅希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量将体内斗气逼入长剑。
五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变化，什么变化也没有，长剑上面那张小脸越来越白，逐渐绝望。
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教室里只剩下梅希的喘息……
“当！”长剑再次掉在地上。
西洛弯下腰慢慢捡起，他淡淡道：“你不是天才，只是一个白痴。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从明天开始，别来了。”
小梅希面无表情，两眼空洞，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教室。
天才！见鬼的天才！该死的天才！
梅希抬起头，早春的阳光格外刺眼，像一根根尖针，刺穿皮肤，刺穿心脏。
梅希突然想起那个梦，在梦中自己被伙伴抛弃，被黑暗吞噬。现在梦已经变成现实。
“也许那本书说得对，梦只是命运的前兆，是现实的警示。我的命运已经到来。”梅希凄惨笑笑，回头望着那间熟悉的教室，那些熟悉的伙伴，那些熟悉的欢笑。梅希并没有流泪。他为什么不哭？是不愿让别见看见他的软弱，还是不愿再给伙伴们丢脸？
梅希把所有悲哀埋在心底，整个人毫无表情，就像失去魂魄一样。
无论如何，命运不应该这样对待梅希，这种遭遇，这些压抑，对于一个十岁孩子而言，简直就是最惨重的灾难。
谁都不知道梅希的未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从这天起，学校里出现了一个弱小身影，终日在空旷的校园中飘荡，更像一个小幽灵。
一周以后，西罗根据孩子们在魔法和斗气表现出来的天赋，将二十二个孩子分成一个魔法班和一个斗气班，然后把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全部传授给他们。虽然西洛性格冷淡，对人苛刻，但无疑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师。
小梅希继续游荡在校园里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耳边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讥笑。
“嘿！看见了吗，他就是那个天才班的学生！”
“真的是他吗？听说这个白痴天才既不会斗气，也不会魔法，连一级魔法都不会施放。”一级魔法是魔法世界最低限度，几乎不需要任何魔力，除了白痴，人人都会。
“不过听说他还是当初那场‘神降’中接受洗礼的婴儿，接受了洗礼尚且如此，如果没有接受，岂不是连白痴都不如？”“神降”是神降给人们的恩惠，“洗礼”是借助神的力量改善人类体质和提升人类天赋。
“就是！真不明白，神的恩惠怎么会降在这种白痴身上，简直就是浪费！如果当初接受洗礼的是我，现在至少也是中级魔法师！”
“嗯，浪费资源！不可饶恕！”其中夹杂着吐痰声。
小梅希后颈一凉，冰冷的液体顺着脖子慢慢流下。
梅希并没有伸手拭去，仿佛没有感觉到，仍然麻木地向前走。
梅希走过墙角，后面出现一个声音：天才，站住！
梅希恍然以为自己还是天才，停住脚，转过身。
“嘻，天才，你怎落到这种境地？”两个十四五岁少年出现，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小梅希从生下来就被授以天才称号，处处得到特殊待遇，自然也得到其他孩子的仇视。
“天才，告诉我们，是谁欺负你，我们帮你出气。”
“我……”梅希刚想开口，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天才，自己甚至已经被抛弃。
“咦，天才，你脸上怎么有一只蚊子，我帮你敢走它！”
“啪！”声音很大，他打的不是蚊子，而是积累已久的怨恨。怨恨那些天才为什么如此特殊，为什么自己不是天才！
小梅希的半边脸立刻肿起来。
“对不起，下手有点重，原本以为你能够承受，因为你是天才嘛。”他嘲笑道。
小梅希深深低下头，想起以前的伙伴，想起那些嘲笑的面孔，冷漠的眼神。
“喂，天才的耳光感觉如何？”另一个少年问。
“打一个浑身舒服，打两个中午就会多吃几碗饭，而且还是免费的哦！天才就是天才，把脸拿出来让我们打。”他说完又扇了一耳光。
“好，你打左边，我把左边包了。”声音刚落，再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如果在一年前，小梅希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勇气和信心将这两个少年打倒，但现在他只是站在原地挨打，两眼空洞，脸上一片麻木。
第十四章 天才的悲剧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天才，早知道天才是这个模样，我才不会羡慕！”他突然变得非常气愤，举起拳头，雨点般砸下，“你从生下来就是祭祀，你住特殊的房子，吃更香的饭，享受更好的待遇，你配吗？你配吗！”
嫉妒和怨恨让这个少年失去理智，拳头脚尖疯狂落下，小梅希被打倒在地。
“你不配！你只是一个垃圾！你们那些天才全部都是垃圾！我呸！”
“我也呸！”
他们留下几口口水，大笑着离开。
“站住！”小梅希冷冷道，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们可以侮辱我，但绝不能侮辱我朋友！”
梅希眼中，卡特艾米他们仍然是朋友，虽然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当朋友。
那个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讥讽道：“我侮辱了，你想怎么样？你们那些天才全部都是垃圾！我又侮辱了一次，你又想怎么样？”
“我要打倒你！”小梅希握紧拳头，冲过去。
少年抓住梅希的拳头，然后一勾拳打在梅希下巴上，梅希仰天跌倒，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缕黑色血液，舌头一翻，又卷进去。
梅希的速度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快，力量也没有以前那样大，他身上的天才光环已经消失，那种必胜的信念也离他而去。
“打到我？就凭这种实力也想打到我？哈哈——哈哈——”少年捂着肚子大笑。
“我要打倒你！”梅希再次站起来，咬紧牙关道。
梅希再次冲过去，下一秒就倒在地上，这次倒的更快，摔得更惨。但他并不在意，站起来，冲过去，倒下，再站起来，又冲过……
十分钟后，梅希瘫在地上，像一堆烂泥瘫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已经被彻底击倒。
少年踩着梅希的头，用力蹭几下，冷笑道：“你现在就是一条死狗！我的拳头从来不打死狗，只打天才！”他已经不屑于动手，冷笑着离开。
“死狗，我是死狗，我是死狗……”梅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的脸被大地磨破皮，阵阵泥腥味扑入鼻中，正是鲜血浸入泥土的气味。
晚上，小梅希带着一身伤痛上床，同时带上去的还有一身委屈、耻辱。
梅希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
夜里还是同样的梦，不同的是那些伙伴已经越来越远，自己在黑暗中也越落越深。
半夜，小梅希醒来，窗外漆黑一片。他突然觉得这种黑暗无比亲切，就好像父母的怀抱。他是孤儿，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被光明教会收养，父母温暖的怀抱，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这些天才都是孤儿，从来没有感觉到家的温暖，人们只看见他们天才一面，却看不见他们的另一面。以前有一位圣人说过：如果再给天才一次选择的机会，绝大多数宁愿做一个普通人。
小梅希望着窗外的黑暗，目光飘得很远很远。
“难道我已经变得黑暗了？”小梅希浑身颤抖，不敢想下去。
“难道我已经变得黑暗了？”这个念头像恶魔一样折磨着小梅希，让他没有胃口吃饭，夜里无法安心入眠。他已经被这个恶魔逐渐吞噬。
其余孩子快速成长着，他们不愧是天才，无论多么复杂的魔法咒语、格斗技巧，只需要几天就可完全掌握。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低级战士、中级战士等无数光荣的头衔戴在他们身上。
小梅希仍在图书馆和自己房屋之间徘徊，偶尔会收获很多嘲讽和屈辱。
大家都称他为“劣质天才小梅希”和“虐书天才小梅希”。
梅希也越来越讨厌阳光，经常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藏在阴影中。他已经远离光明，正在一步一步走入黑暗。
两年后，西洛在班上宣布：“很高兴我能在前两年教你们魔法斗气，你们的表现令我非常满意。明天有圣女加冕仪式，仪式之后，就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教会有几十位圣域强者，都是大祭司，他们会带走你们，进行专业训练。如果想被好的导师选中，就必须将这两年来掌握的东西全部展现出来。”
“今天是最后一次课，我已经没有新东西可教给你们，大家都回去准备吧，但愿你们能够选到满意的老师。还有那个‘劣质天才小梅希’，艾米去通知他一声。最后一堂课，我要说的就这些，放学！”西罗微笑道。经过两年相处，原本冷漠的西洛也变得随和许多。
无论是谁，只要和他人相处，就会变得随和。同样，假如被抛弃，只会越来越孤僻。
少年们不约而同站起来，深深鞠躬，齐声道：“谢谢您，西洛老师，感谢您这两年对我们的教导，您的恩情，我们将终身铭记。”
西洛咧开嘴，眼里充满笑意，“不用谢，这只是一位老师的基本责任。你们都是天才，作为天才的老师，我感到非常自豪。”西洛说完也深深鞠躬。他是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伟大的光明教会而鞠躬。他终于完成了光明教会赋予自己的神圣使命！
艾米走在曾经熟悉的过道里，周围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路边多了一些青苔，墙上多了一些蜘蛛网而已，她四周一望，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梅希了。
“原来这两年自己每天都忙于修炼斗气，竟然忘记了小梅希，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艾米突然很想看见这位伙伴。
“小梅希，小梅希！西洛老师让我通知你，明天有圣女加冕仪式，你必须参加。”
房门打开，艾米眼前一亮，终于看见了曾经的伙伴。
艾米的眼睛又随即黯淡下去，因为这个小梅希已经彻底失去以前的灵动，变得和普通孩子一样，甚至还表现出几分木讷。
“你瘦了，也变了。”小艾米转身离开，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带走的却是失望。
“瘦了，变了，变得不是天才了。”梅希喃喃道。
小梅希身体消瘦，面容憔悴，仿佛一个在风雨中飘摇的流浪儿。
他没有流浪，却被抛弃了。
第二天，梅希梳洗干净，站在镜子前面，里面那个孩子目光黯淡，脸上一片呆滞。
小梅希穿上祭司圣袍，这是一件旧衣服，现在却有些宽大，“看来自己确实瘦了。”梅希自言自语。
衣服上面有两道红色丝线，格外刺眼，梅希突然想起启蒙老师肖恩，他不配拥有红丝线，自己又何尝不是。
小梅希推开房门，盛夏的阳光像雪一样明亮，亮得刺眼，他已经有多日没有在阳光下生活了。梅希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藏在屋里。
逃避只是暂时的，有些事情必须面对，曾经的欢笑，曾经的伙伴，还关心自己的芙莉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了。
想到芙莉娅，梅希心中暖和许多，芙莉娅就像一片光明，驱散他心中的阴霾。梅希抬起头，走出房门。
第十五章 圣女芙莉娅
女加冕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在一个宽阔的大厅举行，参加仪式最低也是红衣主教。大厅里面很吵杂，人们纷纷猜测本届圣女人选，因为圣女在教会地位无比崇高，仅次于教皇。
小梅希穿过人群，看见昔日的伙伴，主动走过去。这些少年正在交流魔法咒语和斗气技巧，梅希插不上嘴，只能静静站在旁边。
有几个少年发现梅希，眼中一片陌生，完全不认识。梅希的心沉下去，“直至今日，他们还是不肯原谅自己，或者说他们已经彻底忘了自己。”
艾米看见梅希，径直走过来。
梅希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因为他知道过去的友谊没有完全消失，过去的伙伴也没有全部抛弃自己，至少现在还有一个。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点点友情就已经足够，已经能够抚慰受伤的心灵。
梅希曾经几百次幻想某一天找回了伙伴，找回了友谊，自己不再孤独游荡，现在看来，以前的幻想终于没有落空。
“你不该站在这儿。”艾米寒着脸，冷冷道，“我们是一个团体，团体里面每个人都是天才，你的出现玷污了这种荣誉。我们不想因你而蒙羞。”
小梅希浑身一颤，深深低下头。一种莫名剧痛传遍全身，就好像自己那颗脆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捏。
“我劝你还是站到角落里去，这样别人看不见，你也不会玷污我们。”艾米说完离开。
梅希脑海中一片模糊，下意识向墙角挪动。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尊严，他真的一无所有！
天才到底是一种恩赐还是一种灾难……
梅希泪水朦胧，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也无法听见任何声音，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红衣大主教伯伦走到前面，人们的议论声立即消失。伯伦张开双臂，深情高呼：“让我们恭迎教皇陛下！”说完跪下去，所有人跟着跪下去。
教皇慢慢走上前台，后面跟着一个十三岁少女，少女穿着白色长袍，比雪还白，看上去格外圣洁。长袍上面有两道紫色丝线，象征“光明教会圣女”的紫色丝线，它不但增添了圣洁，也增添了威严。
“芙莉娅，你终于出现了，两年不见，你去了哪儿？你过的还好吗？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怎么过的，我在嘲笑，耻辱中生存，在委屈、戏弄中成长。芙莉娅，这些你都知道吗？”
小梅希变得非常激动，两年来受过的委屈再也无法抑制，全部发泄出来，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两行苦泪流过那张消瘦面孔，留下一道道痕迹，思念的痕迹、委屈的痕迹。
芙莉娅并没有发现梅希，她平视前方，目光很遥远。她已经将目光放在未来，就不会在意过去。
“我以神的名义宣布，芙莉娅正式成为光明教会的圣女。”教皇说完为芙莉娅戴上荆棘冠。
荆棘冠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用幻雪神山顶峰的万年荆棘编织而成，象征自高无上的权力，在光明教会仅次于圣甲虫。
芙莉娅戴着荆棘冠，脸上一片冷漠，目光更加深远，仿佛那无边无际的天空。
“光明教会万岁！教皇万岁！圣女万岁！”所有人同时欢呼。
梅希没有动，还是一动不动盯着那副亲切而熟悉的面孔，回忆芙莉娅过去总是关心自己、保护自己。也许他们不仅仅是伙伴关系，还存在依恋。
芙莉娅也发现了小梅希，眼中出现几丝雪亮。她还记得这个瘦小的男孩，总是喜欢闯祸，总是需要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小梅希破涕为笑，刚才他还担心芙莉娅会像其他伙伴那样抛弃自己，现在才知道芙莉娅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自己。
“我并不是一无所有，也没有被完全抛弃，至少还有一个芙莉娅，她不会在意我的魔法等级，她会继续关心我。”梅希自言自语。芙莉娅只递出一个眼神，但在梅希心中就变成了一个希望，阔别两年的希望。如果芙莉娅知道梅希非但不是天才，反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白痴，还会投出这样的目光吗？
梅希痴痴望着芙莉娅，伯伦那深情而高亢的演讲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伯伦一直讲了半个小时，几乎全是废话，下面却没有一丝不满，整个大厅绝对寂静。只要有教皇在场，谁放个屁都能听见。
仪式终于结束，教皇伸出双臂，大声道：“神赐福我们，愿圣光与我们同在！”“愿圣光与我们同在！”人们同时高呼。
教皇转身离开，芙莉娅跟在后面。
梅希看见芙莉娅突然离开，非常着急，突然站起来，大声挽留。他的声音并没有发出，嘴巴刚张开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你如果敢发出一点声音，必死无疑！”艾米冷冷道，“她是圣女，不会回头。”
小梅希眼睁睁看着芙莉娅离开，心中不断对自己说：她会回头，她一定会回头！
芙莉娅毕竟没有回头，她是光明教会的圣女，圣女有圣女的使命，绝不会为了一个曾经的伙伴而回头。圣女没有伙伴。
芙莉娅走出大厅，那道铁门缓缓关上。
梅希看着芙莉娅慢慢消失，在铁门关上的一瞬间，梅希看见芙莉娅回过头，同时耳边也响起芙莉娅的声音：要学会保护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想我，就看着教会那座钟，因为我也在看着它。
铁门终于完完全全关上。铁门无情，斩断了这个孩子的视线。可是它为什么没有斩断那份痛苦的思念？因为铁门无情。
大厅里的人相继离去，只留下二十三个少年，还有几十个穿着白色圣袍的高级祭司（大祭司），他们衣服上绣着一道紫色丝线。
“现在就属于我们天才的表演时间了，你们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伯伦朗声道。在这些大祭司面前，他仍然表现得很谦卑，不仅仅是等级问题，更因为他们拥有恐怖实力，这些人每一位在拉斯维亚大陆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跺跺脚，这个世界都要摇晃几下。
梅希望着芙莉娅消失的地方，心中升起一些希望，芙莉娅带来的希望，他决定不让芙莉娅失望。
可惜这个世界光有希望没有任何用，还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梅希在讥讽和嘲笑的世界中生活了两年，他已经没有任何实力。
第十六章 零级魔法师
第一个上台的少年是位魔法师，表演火系魔法，只见他挥动魔法杖，高声吟唱：“伟大的火之主神安德罗卡斯，请赐予您仆人能量，驱走寒冷、驱散黑暗。”咒语结束，空中出现一个直径半米的火球，两分钟后才慢慢消失。
这只是一级的火系魔法——火球术。同一个魔法，不同等级魔法师施放出来的威力也不同。魔导士的火球有五六米，是中级魔法师的十几倍。
施放高等级魔法，有一定几率失败，所以他才采用这种稳中求胜的方式。魔法的等级虽然不高，但那些大祭司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拥有中级魔法师的水平。一位大祭司走上前去，带走他。
少年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在他心中，只有力量才最重要，至于伙伴、友谊，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而已。天才一般都这样认为。
卡特第二个登场。他将斗气注入长剑，剑上面立刻出现一层浓郁的圣光。卡特挥动长剑，速度越来越快。
圣光斗气逐渐加强，强得刺眼，盖过大厅里面的灯光，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小太阳。
五分钟后，卡特连舞三个剑花，然后收住长剑，动作流利而自然，没有一丝喘息。这套招式他已经练习了几百次。
根据斗气颜色的深浅判断，卡特已经达到三级，况且还是十分稀有的圣光斗气。普通人要到达这个水平，至少需要二十年，而他只用了两年！两年与二十年，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最大差别！
第三个少年又是魔法师，她右手一抬，天上就落下巴掌大的雪花，整个大厅都是，洒洒飘落，好像冬天提前来临。小梅希突然觉得非常冷，他悄悄拉紧衣服。
一个一个少年离开，小梅希仍然望着那道冰冷的铁门，那个芙莉娅消失的地方。
大厅里面只剩下两个少年，艾米和梅希。小艾米走出去，握着长剑，注入斗气，长剑瞬间披上一层淡淡的蓝雾，就好像雨水洗过的天空，湛蓝，湛蓝。
艾米还没有开始表演，一位女祭司就走出来，走到艾米面前，问：“你愿意跟我走吗？”艾米看看自己的新老师，又看看小梅希，突然跑过去，拉起梅希的手，“对不起，刚才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激励你，让你重新振作。”
梅希看了她一眼，脸上毫无表情。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艾米哽咽道。
梅希麻木点点头。
艾米也离开了，整个大厅只剩下了小梅希。
“走了，都走了。”他喃喃道，“梦终于变成现实。那本书说的对，梦是现实的前兆，命运的警示。我的命运就是被伙伴们抛弃。”梅希抬起头，回忆那些黑暗的日子。
伯伦见梅希半天不动，忍不住张嘴催促：“我说梅希，你能不能动作快点？难道你除了虐书以外就没有其他本事？”
梅希浑身一颤，想起刚才芙莉娅那句话，“不能让芙莉娅失望，我一定要成功施放一个魔法！”他下定决心。
梅希在地上写了二十八个字，然后掏出一根筷子大小的魔法杖，指着这些字一个一个念道：“伟——大——的——火——之……驱——散——黑——暗。”咒语读完，空气中出现一个拇指大火花，一闪而逝。梅希脸上露出笑容，自己终于成功施放出第一个魔法。
虽然咒语是读出来，虽然威力小的可怜，但小梅希为了放出这个火花，用了几十个晚上，才想到这个主意。这个魔法虽然微不足道，却凝聚着极大的心血和希望。
“恭喜你，魔法世界以前只有十五个等级。”一位大祭司冷冷道，“现在有十六个了，你给零级魔法下了个定义。”他们脸上一半是嘲讽，一半是不屑。
伯伦露出笑意，每当看见别人痛苦时，他总想笑。
祭司们纷纷离开，伯伦也笑着离开。小梅希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厅里面。梅希看着伙伴们消失的方向，扭过头，又看着芙莉娅消失的方向，最后他低下头，瘦弱的身体不停颤抖。这个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就容不下他？
“你愿意跟我走吗？”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梅希抬起头，看见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和那个梦是同一种颜色，代表了黑暗的颜色。
光明将他抛弃，黑暗却向梅希伸出橄榄枝。
小梅希摇摇头，他想到了芙莉娅，芙莉娅已经在他心中播下希望的种子，梅希能够等待种子萌芽，长成参天大树，而不是投靠黑暗。
“等你想通的时候，就来宗教裁判所找我，我的名字叫马奎斯。”
光明教会宗教裁判所所长马奎斯，终年躲在黑暗中，十年才露一次面，人称“披着圣袍的恶魔”“来自地狱的使者”。
梅希转过身，痴痴望着芙莉娅消失那道铁门。也许有一天，铁门会重新打开，芙莉娅会从里面走出来，来到梅希身边，伸出象征友谊和关心的双手。
从此以后，梅希每天都会呆在这个大厅里面，望着那道铁门，期待着奇迹出现。
一个月后，梅希了发现一个更好的地方。
光明教会后面是一片宽阔的墓地，这里有无数沉睡者。不管是天才还是白痴，死后都只是一堆骷髅，一个墓碑。
命运不公平，但死亡公平。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可言，那必定就是死亡。
墓地一年四季冷冷清清，很少有人会来，梅希却只喜欢冷清。
墓地中央有一棵梧桐树，树叶深绿色，弯曲的树干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少年一动不动望着教会的钟，因为有个女孩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你想我，就看着那座钟，因为我也在看着它。
那座钟真的能够传达两个孩子的思念？
少年手中拿着一把小刀，在梧桐树叶上面刻着字，同时也把字刻在心里。
梅希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芙莉娅，刚开始只是一个背影，芙莉娅缓缓转过身，眼里一片冷漠。梅希从梦中惊醒，全身被冷汗湿透，满脑子都是那个冷漠的眼神，挥之不去。
她是教皇的学生，我什么也不是，她不会把我当朋友，圣女没有朋友，天才没有白痴的朋友。梅希望着天花板，喃喃道。
第二天，梅希抬头看着那座钟，再次相信：芙莉娅会把自己当作朋友。这是对朋友的信任，也是对友情的坚定信念。
然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种信念正在被慢慢腐蚀。芙莉娅撒在梅希心中的希望种子还没有发芽，就变成了绝望。
第十七章 梅希走进黑暗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秋天已经来临。秋天本是伤感的季节，何况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少年。
梧桐树叶已经枯黄，落在泥中。树上挂着零星的残叶。一群乌鸦停在枯枝上，发出不祥的声音。
“我已经是个不幸的人，你们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梅希喃喃道。
梅希爬上树，坐在枝头。
乌鸦并没有惊跑，而是一动不动盯着这个陌生少年，梅希也一动不动盯着它们。
乌鸦全身漆黑，两只眼睛却异常明亮，在那两只眼睛里面，倒映出一片古老的墓碑，一棵沧桑的梧桐树，一座魁梧的大钟，钟正在转动。
梅希突然明白，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钟在变，人在变，一个人说出的话也会变。
“芙莉娅，你错了，当我看着那座钟时，你并没有看着它。”
“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已经不是朋友。”
梅希虽然很伤心，却没有流泪，秋风吹进胸膛，他已经无泪可流。
梅希从树上跳下，缓缓离开。树上群鸦腾飞，黑压压一大片，遮住了阳光。
一片残叶轻轻飘落，它一面刻着“梅希”，另一面刻着“芙莉娅”。
残叶突然一分为二，一半落下去，一半被风带到另外一个地方。他们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光明与黑暗，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同一个世界。
宗教裁判所，光明教会最黑暗的地方，也是整个拉斯维亚大陆最黑暗的地方，就连神的圣光也无法照进去。
宗教裁判所没有门，只有一个高高的石坎，石坎外面是阳光普照，里面却是无尽的黑暗。石坎旁边有两座雕像，一位是主神塞尔萨斯，专管刑法，另一位是主神伊利丹，专管死亡。
梅希没有丝毫犹豫，跨过石坎。
既然在光明世界中无法生存，就只能投靠黑暗。
石坎里面是广场，广场上落叶满地。梅希踩着残叶，走进去。他的步子不大，却充满坚定，一种决不回头的坚定。
广场对面是一排排房间。
第一排房间是刑具室，墙上挂满刑具：尖刀、铁链、弯钩……刑具上面长满血垢，不知道已经穿过多少人的身体。
第二排房间是刑堂，里面传出不同声音：哀嚎，惨叫，呻吟。还有皮肤被割破的声音，手脚被砍断的声音，脖子被扭断的声音。
梅希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他的目光已经在远方，就在那黑暗深处。
第三排房屋是监狱。梅希走在外面，心底突然响起一个求救声，就在监狱最底层。
梅希停顿片刻，又抬起脚，走进监狱，脸上毫无表情。
走进这里，你才明白宗教裁判所为什么是光明教会最黑暗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地狱！一座人间地狱！
这里没有窗户，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几盏微弱的圣灯；地面非常潮湿，到处都是积水，一群老鼠在里面洗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
犯人听见外面脚步声，变得异常疯狂，一个个扑到门前，伸出双手，嘶声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有一个犯人，他的左手被齐腕砍断，伤口已经溃烂，红色的血，灰色的脓一并流出。他来这里才三天，意识却已经模糊，用头疯狂撞击铁门。铁门肯定比头硬，这个问题多年以前就已经被证实。
梅希继续朝里面走，眼中没有半点恐惧，反而觉得有些亲切。这种蚀骨的寒气，刺耳的哀嚎，令人作呕的血腥，都让他倍感亲切。因为他体内流淌着黑色血液。
“也许我原本就属于黑暗，现在又回到黑暗中，在圣光中的生活只是一个错误。”梅希喃喃道。
“肖恩！肖恩！我杀了你！杀了你！”一个犯人突然冲到门前，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拼命地抓。这个人有一只眼睛被挖掉，身上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疤，他手中抓着半只老鼠，嘴边挂着两截肠子，随着脑袋不停摇晃，鲜血一滴滴洒下。
他已经彻底疯狂，来到这里将近三年，是肖恩送进来的，所以才如此憎恨肖恩。
梅希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就是肖恩的学生。”
听见肖恩的名字，他突然狂性大发，两只手突然伸长一截，想掐死梅希。
梅希仍然冷冷盯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刀，闪电般挥出。
刀光闪过，他的手指被削断，掉在地上，旁边老鼠看见，连忙跑过来，叼着断手指，跑到角落里享用，另外几只老鼠去争抢。
“啊——啊——”巨大的疼痛让他找回理智，两只眼睛恢复几丝光芒。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你不应该来这里！这里已经不属于人间，而是地狱！魔鬼居住的地狱！”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梅希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宁愿自杀也不愿像疯狗一样呆在这里一辈子，你自杀以后的怨灵还能够去找肖恩报仇！”
“你……你真的是肖恩的学生？”
“当然！”
“你刚才让我找你老师报仇？”他有些不相信，因为没有哪个学生会教唆别人去杀他的老师。
“当然！”梅希肯定道，“任何一个人做错事都必须付出相应代价！我和他全无师徒情分，如果我变成怨灵，第一个也会去找他！”
梅希脸上一片冷漠，心中升起阵阵快意。光明将他抛弃，他只能投靠黑暗。
“对，死！我要死！死后的怨灵去找肖恩报仇！”他的眼睛变成血红色，仇恨的颜色！他把脑袋放在栏杆中间，肩膀用力一扭，发出清脆的声音，也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声音。
他的眼珠子凸出来，舌头掉在外面，鲜血从鼻孔流出。空中出现阵阵哀嚎，亡灵的哀嚎。这座监狱又多了一只亡灵。
监狱总共有九层，这只是第一层。
梅希走下台阶，走进第二层。
这里面更暗，更阴森，老鼠成群结队穿过走道。屋顶水珠滴落，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过道里格外幽深。
这里面的犯人大部分饿得只剩下一层皮，眼角深深陷下去，蓬乱的头发搭在胸前，手脚骨瘦如柴，上面布满尸斑。
有一个犯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一只老鼠在他身边寻找食物。老鼠钻进裤脚，又很快从另一边爬出，没有任何收获，这个人类已经不能用瘦来形容，他那干瘪的皮肤下面没有一丝肉，全是骨头。
老鼠爬上他的胸口，又爬到他脸上。他突然睁开眼睛，里面发出血红的光！
老鼠惊惶逃窜，却被他一把抓住。这个犯人把老鼠含在嘴里，让老鼠自己爬进喉咙，进入肚子。这样才能把老鼠完完全全消化。
监狱每隔两个月才发一顿饭，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获得其他食物：老鼠、蜈蚣、蟾蜍……
巨痛能让人丧失理智，饥饿却能让人生不如死。你永远无法想象活活饿死的滋味，你永远无法听见咀嚼自己骨头的声音。
这是监狱第二层。也是地狱第二层。
第十八章 冰火族公主
第三层、第四层里面的活人已经没有死人多，他们大多数是饿死的，死后成为老鼠的食物。
他们活着时候吃老鼠，他们死后被老鼠吃。
第五层、第六层很难听见呼吸，最多只看见几具正在腐烂的尸体，老鼠从尸体的嘴里钻进去，从肚子里面爬出来。苍蝇在外面翻腾，蛆在里面纠结。
第七层、第八层连老鼠都没有，只有一具具白色骨架。有的躺在床上，有的挂在门上，有的坐在墙角。
骨架保存非常完整，老鼠对骨头并不感兴趣。
梅希依旧向前走，心中那个求救声越来越强烈。
监狱第九层。
这里出奇得亮，甚至比监狱外面还亮，几十盏巨大的圣灯挂在墙上，发出刺眼的光。
这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物的呼吸，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格外刺耳。
牢房里面没有床，只有一根根十字架，高两米，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些奇怪生物。
有一位身体像蛇，头像狼，背上却长着两只黑色翅膀。
有一位身体像马，脖子上面却是一颗人类脑袋，和牛的脑袋一样大。( 异界之神谕 http://www.xlawen.org/kan/1729/ )
天才之所以被称为天才，就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表现的超越常人，甚至是远远超越常人。
“当！”教室里突然出现一个清脆的声音，孩子们不约而同扭过头。
小梅希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的长剑，长剑上面倒映出一张惨白的小脸。
西洛盯着梅希，冷冷道：“捡起来，再试一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小梅希弯腰捡起长剑，他指节发白，右手不停颤抖，甚至连长剑都拿不稳。梅希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量将体内斗气逼入长剑。
五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变化，什么变化也没有，长剑上面那张小脸越来越白，逐渐绝望。
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教室里只剩下梅希的喘息……
“当！”长剑再次掉在地上。
西洛弯下腰慢慢捡起，他淡淡道：“你不是天才，只是一个白痴。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从明天开始，别来了。”
小梅希面无表情，两眼空洞，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教室。
天才！见鬼的天才！该死的天才！
梅希抬起头，早春的阳光格外刺眼，像一根根尖针，刺穿皮肤，刺穿心脏。
梅希突然想起那个梦，在梦中自己被伙伴抛弃，被黑暗吞噬。现在梦已经变成现实。
“也许那本书说得对，梦只是命运的前兆，是现实的警示。我的命运已经到来。”梅希凄惨笑笑，回头望着那间熟悉的教室，那些熟悉的伙伴，那些熟悉的欢笑。梅希并没有流泪。他为什么不哭？是不愿让别见看见他的软弱，还是不愿再给伙伴们丢脸？
梅希把所有悲哀埋在心底，整个人毫无表情，就像失去魂魄一样。
无论如何，命运不应该这样对待梅希，这种遭遇，这些压抑，对于一个十岁孩子而言，简直就是最惨重的灾难。
谁都不知道梅希的未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从这天起，学校里出现了一个弱小身影，终日在空旷的校园中飘荡，更像一个小幽灵。
一周以后，西罗根据孩子们在魔法和斗气表现出来的天赋，将二十二个孩子分成一个魔法班和一个斗气班，然后把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全部传授给他们。虽然西洛性格冷淡，对人苛刻，但无疑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师。
小梅希继续游荡在校园里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耳边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讥笑。
“嘿！看见了吗，他就是那个天才班的学生！”
“真的是他吗？听说这个白痴天才既不会斗气，也不会魔法，连一级魔法都不会施放。”一级魔法是魔法世界最低限度，几乎不需要任何魔力，除了白痴，人人都会。
“不过听说他还是当初那场‘神降’中接受洗礼的婴儿，接受了洗礼尚且如此，如果没有接受，岂不是连白痴都不如？”“神降”是神降给人们的恩惠，“洗礼”是借助神的力量改善人类体质和提升人类天赋。
“就是！真不明白，神的恩惠怎么会降在这种白痴身上，简直就是浪费！如果当初接受洗礼的是我，现在至少也是中级魔法师！”
“嗯，浪费资源！不可饶恕！”其中夹杂着吐痰声。
小梅希后颈一凉，冰冷的液体顺着脖子慢慢流下。
梅希并没有伸手拭去，仿佛没有感觉到，仍然麻木地向前走。
梅希走过墙角，后面出现一个声音：天才，站住！
梅希恍然以为自己还是天才，停住脚，转过身。
“嘻，天才，你怎落到这种境地？”两个十四五岁少年出现，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小梅希从生下来就被授以天才称号，处处得到特殊待遇，自然也得到其他孩子的仇视。
“天才，告诉我们，是谁欺负你，我们帮你出气。”
“我……”梅希刚想开口，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天才，自己甚至已经被抛弃。
“咦，天才，你脸上怎么有一只蚊子，我帮你敢走它！”
“啪！”声音很大，他打的不是蚊子，而是积累已久的怨恨。怨恨那些天才为什么如此特殊，为什么自己不是天才！
小梅希的半边脸立刻肿起来。
“对不起，下手有点重，原本以为你能够承受，因为你是天才嘛。”他嘲笑道。
小梅希深深低下头，想起以前的伙伴，想起那些嘲笑的面孔，冷漠的眼神。
“喂，天才的耳光感觉如何？”另一个少年问。
“打一个浑身舒服，打两个中午就会多吃几碗饭，而且还是免费的哦！天才就是天才，把脸拿出来让我们打。”他说完又扇了一耳光。
“好，你打左边，我把左边包了。”声音刚落，再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如果在一年前，小梅希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勇气和信心将这两个少年打倒，但现在他只是站在原地挨打，两眼空洞，脸上一片麻木。
第十四章 天才的悲剧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天才，早知道天才是这个模样，我才不会羡慕！”他突然变得非常气愤，举起拳头，雨点般砸下，“你从生下来就是祭祀，你住特殊的房子，吃更香的饭，享受更好的待遇，你配吗？你配吗！”
嫉妒和怨恨让这个少年失去理智，拳头脚尖疯狂落下，小梅希被打倒在地。
“你不配！你只是一个垃圾！你们那些天才全部都是垃圾！我呸！”
“我也呸！”
他们留下几口口水，大笑着离开。
“站住！”小梅希冷冷道，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们可以侮辱我，但绝不能侮辱我朋友！”
梅希眼中，卡特艾米他们仍然是朋友，虽然他们并没有把自己当朋友。
那个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奇，讥讽道：“我侮辱了，你想怎么样？你们那些天才全部都是垃圾！我又侮辱了一次，你又想怎么样？”
“我要打倒你！”小梅希握紧拳头，冲过去。
少年抓住梅希的拳头，然后一勾拳打在梅希下巴上，梅希仰天跌倒，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缕黑色血液，舌头一翻，又卷进去。
梅希的速度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快，力量也没有以前那样大，他身上的天才光环已经消失，那种必胜的信念也离他而去。
“打到我？就凭这种实力也想打到我？哈哈——哈哈——”少年捂着肚子大笑。
“我要打倒你！”梅希再次站起来，咬紧牙关道。
梅希再次冲过去，下一秒就倒在地上，这次倒的更快，摔得更惨。但他并不在意，站起来，冲过去，倒下，再站起来，又冲过……
十分钟后，梅希瘫在地上，像一堆烂泥瘫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已经被彻底击倒。
少年踩着梅希的头，用力蹭几下，冷笑道：“你现在就是一条死狗！我的拳头从来不打死狗，只打天才！”他已经不屑于动手，冷笑着离开。
“死狗，我是死狗，我是死狗……”梅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的脸被大地磨破皮，阵阵泥腥味扑入鼻中，正是鲜血浸入泥土的气味。
晚上，小梅希带着一身伤痛上床，同时带上去的还有一身委屈、耻辱。
梅希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
夜里还是同样的梦，不同的是那些伙伴已经越来越远，自己在黑暗中也越落越深。
半夜，小梅希醒来，窗外漆黑一片。他突然觉得这种黑暗无比亲切，就好像父母的怀抱。他是孤儿，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被光明教会收养，父母温暖的怀抱，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这些天才都是孤儿，从来没有感觉到家的温暖，人们只看见他们天才一面，却看不见他们的另一面。以前有一位圣人说过：如果再给天才一次选择的机会，绝大多数宁愿做一个普通人。
小梅希望着窗外的黑暗，目光飘得很远很远。
“难道我已经变得黑暗了？”小梅希浑身颤抖，不敢想下去。
“难道我已经变得黑暗了？”这个念头像恶魔一样折磨着小梅希，让他没有胃口吃饭，夜里无法安心入眠。他已经被这个恶魔逐渐吞噬。
其余孩子快速成长着，他们不愧是天才，无论多么复杂的魔法咒语、格斗技巧，只需要几天就可完全掌握。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低级战士、中级战士等无数光荣的头衔戴在他们身上。
小梅希仍在图书馆和自己房屋之间徘徊，偶尔会收获很多嘲讽和屈辱。
大家都称他为“劣质天才小梅希”和“虐书天才小梅希”。
梅希也越来越讨厌阳光，经常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藏在阴影中。他已经远离光明，正在一步一步走入黑暗。
两年后，西洛在班上宣布：“很高兴我能在前两年教你们魔法斗气，你们的表现令我非常满意。明天有圣女加冕仪式，仪式之后，就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教会有几十位圣域强者，都是大祭司，他们会带走你们，进行专业训练。如果想被好的导师选中，就必须将这两年来掌握的东西全部展现出来。”
“今天是最后一次课，我已经没有新东西可教给你们，大家都回去准备吧，但愿你们能够选到满意的老师。还有那个‘劣质天才小梅希’，艾米去通知他一声。最后一堂课，我要说的就这些，放学！”西罗微笑道。经过两年相处，原本冷漠的西洛也变得随和许多。
无论是谁，只要和他人相处，就会变得随和。同样，假如被抛弃，只会越来越孤僻。
少年们不约而同站起来，深深鞠躬，齐声道：“谢谢您，西洛老师，感谢您这两年对我们的教导，您的恩情，我们将终身铭记。”
西洛咧开嘴，眼里充满笑意，“不用谢，这只是一位老师的基本责任。你们都是天才，作为天才的老师，我感到非常自豪。”西洛说完也深深鞠躬。他是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伟大的光明教会而鞠躬。他终于完成了光明教会赋予自己的神圣使命！
艾米走在曾经熟悉的过道里，周围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路边多了一些青苔，墙上多了一些蜘蛛网而已，她四周一望，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梅希了。
“原来这两年自己每天都忙于修炼斗气，竟然忘记了小梅希，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艾米突然很想看见这位伙伴。
“小梅希，小梅希！西洛老师让我通知你，明天有圣女加冕仪式，你必须参加。”
房门打开，艾米眼前一亮，终于看见了曾经的伙伴。
艾米的眼睛又随即黯淡下去，因为这个小梅希已经彻底失去以前的灵动，变得和普通孩子一样，甚至还表现出几分木讷。
“你瘦了，也变了。”小艾米转身离开，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带走的却是失望。
“瘦了，变了，变得不是天才了。”梅希喃喃道。
小梅希身体消瘦，面容憔悴，仿佛一个在风雨中飘摇的流浪儿。
他没有流浪，却被抛弃了。
第二天，梅希梳洗干净，站在镜子前面，里面那个孩子目光黯淡，脸上一片呆滞。
小梅希穿上祭司圣袍，这是一件旧衣服，现在却有些宽大，“看来自己确实瘦了。”梅希自言自语。
衣服上面有两道红色丝线，格外刺眼，梅希突然想起启蒙老师肖恩，他不配拥有红丝线，自己又何尝不是。
小梅希推开房门，盛夏的阳光像雪一样明亮，亮得刺眼，他已经有多日没有在阳光下生活了。梅希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藏在屋里。
逃避只是暂时的，有些事情必须面对，曾经的欢笑，曾经的伙伴，还关心自己的芙莉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了。
想到芙莉娅，梅希心中暖和许多，芙莉娅就像一片光明，驱散他心中的阴霾。梅希抬起头，走出房门。
第十五章 圣女芙莉娅
女加冕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在一个宽阔的大厅举行，参加仪式最低也是红衣主教。大厅里面很吵杂，人们纷纷猜测本届圣女人选，因为圣女在教会地位无比崇高，仅次于教皇。
小梅希穿过人群，看见昔日的伙伴，主动走过去。这些少年正在交流魔法咒语和斗气技巧，梅希插不上嘴，只能静静站在旁边。
有几个少年发现梅希，眼中一片陌生，完全不认识。梅希的心沉下去，“直至今日，他们还是不肯原谅自己，或者说他们已经彻底忘了自己。”
艾米看见梅希，径直走过来。
梅希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因为他知道过去的友谊没有完全消失，过去的伙伴也没有全部抛弃自己，至少现在还有一个。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点点友情就已经足够，已经能够抚慰受伤的心灵。
梅希曾经几百次幻想某一天找回了伙伴，找回了友谊，自己不再孤独游荡，现在看来，以前的幻想终于没有落空。
“你不该站在这儿。”艾米寒着脸，冷冷道，“我们是一个团体，团体里面每个人都是天才，你的出现玷污了这种荣誉。我们不想因你而蒙羞。”
小梅希浑身一颤，深深低下头。一种莫名剧痛传遍全身，就好像自己那颗脆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捏。
“我劝你还是站到角落里去，这样别人看不见，你也不会玷污我们。”艾米说完离开。
梅希脑海中一片模糊，下意识向墙角挪动。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尊严，他真的一无所有！
天才到底是一种恩赐还是一种灾难……
梅希泪水朦胧，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也无法听见任何声音，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红衣大主教伯伦走到前面，人们的议论声立即消失。伯伦张开双臂，深情高呼：“让我们恭迎教皇陛下！”说完跪下去，所有人跟着跪下去。
教皇慢慢走上前台，后面跟着一个十三岁少女，少女穿着白色长袍，比雪还白，看上去格外圣洁。长袍上面有两道紫色丝线，象征“光明教会圣女”的紫色丝线，它不但增添了圣洁，也增添了威严。
“芙莉娅，你终于出现了，两年不见，你去了哪儿？你过的还好吗？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怎么过的，我在嘲笑，耻辱中生存，在委屈、戏弄中成长。芙莉娅，这些你都知道吗？”
小梅希变得非常激动，两年来受过的委屈再也无法抑制，全部发泄出来，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两行苦泪流过那张消瘦面孔，留下一道道痕迹，思念的痕迹、委屈的痕迹。
芙莉娅并没有发现梅希，她平视前方，目光很遥远。她已经将目光放在未来，就不会在意过去。
“我以神的名义宣布，芙莉娅正式成为光明教会的圣女。”教皇说完为芙莉娅戴上荆棘冠。
荆棘冠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用幻雪神山顶峰的万年荆棘编织而成，象征自高无上的权力，在光明教会仅次于圣甲虫。
芙莉娅戴着荆棘冠，脸上一片冷漠，目光更加深远，仿佛那无边无际的天空。
“光明教会万岁！教皇万岁！圣女万岁！”所有人同时欢呼。
梅希没有动，还是一动不动盯着那副亲切而熟悉的面孔，回忆芙莉娅过去总是关心自己、保护自己。也许他们不仅仅是伙伴关系，还存在依恋。
芙莉娅也发现了小梅希，眼中出现几丝雪亮。她还记得这个瘦小的男孩，总是喜欢闯祸，总是需要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小梅希破涕为笑，刚才他还担心芙莉娅会像其他伙伴那样抛弃自己，现在才知道芙莉娅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自己。
“我并不是一无所有，也没有被完全抛弃，至少还有一个芙莉娅，她不会在意我的魔法等级，她会继续关心我。”梅希自言自语。芙莉娅只递出一个眼神，但在梅希心中就变成了一个希望，阔别两年的希望。如果芙莉娅知道梅希非但不是天才，反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白痴，还会投出这样的目光吗？
梅希痴痴望着芙莉娅，伯伦那深情而高亢的演讲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伯伦一直讲了半个小时，几乎全是废话，下面却没有一丝不满，整个大厅绝对寂静。只要有教皇在场，谁放个屁都能听见。
仪式终于结束，教皇伸出双臂，大声道：“神赐福我们，愿圣光与我们同在！”“愿圣光与我们同在！”人们同时高呼。
教皇转身离开，芙莉娅跟在后面。
梅希看见芙莉娅突然离开，非常着急，突然站起来，大声挽留。他的声音并没有发出，嘴巴刚张开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你如果敢发出一点声音，必死无疑！”艾米冷冷道，“她是圣女，不会回头。”
小梅希眼睁睁看着芙莉娅离开，心中不断对自己说：她会回头，她一定会回头！
芙莉娅毕竟没有回头，她是光明教会的圣女，圣女有圣女的使命，绝不会为了一个曾经的伙伴而回头。圣女没有伙伴。
芙莉娅走出大厅，那道铁门缓缓关上。
梅希看着芙莉娅慢慢消失，在铁门关上的一瞬间，梅希看见芙莉娅回过头，同时耳边也响起芙莉娅的声音：要学会保护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想我，就看着教会那座钟，因为我也在看着它。
铁门终于完完全全关上。铁门无情，斩断了这个孩子的视线。可是它为什么没有斩断那份痛苦的思念？因为铁门无情。
大厅里的人相继离去，只留下二十三个少年，还有几十个穿着白色圣袍的高级祭司（大祭司），他们衣服上绣着一道紫色丝线。
“现在就属于我们天才的表演时间了，你们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伯伦朗声道。在这些大祭司面前，他仍然表现得很谦卑，不仅仅是等级问题，更因为他们拥有恐怖实力，这些人每一位在拉斯维亚大陆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跺跺脚，这个世界都要摇晃几下。
梅希望着芙莉娅消失的地方，心中升起一些希望，芙莉娅带来的希望，他决定不让芙莉娅失望。
可惜这个世界光有希望没有任何用，还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梅希在讥讽和嘲笑的世界中生活了两年，他已经没有任何实力。
第十六章 零级魔法师
第一个上台的少年是位魔法师，表演火系魔法，只见他挥动魔法杖，高声吟唱：“伟大的火之主神安德罗卡斯，请赐予您仆人能量，驱走寒冷、驱散黑暗。”咒语结束，空中出现一个直径半米的火球，两分钟后才慢慢消失。
这只是一级的火系魔法——火球术。同一个魔法，不同等级魔法师施放出来的威力也不同。魔导士的火球有五六米，是中级魔法师的十几倍。
施放高等级魔法，有一定几率失败，所以他才采用这种稳中求胜的方式。魔法的等级虽然不高，但那些大祭司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拥有中级魔法师的水平。一位大祭司走上前去，带走他。
少年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在他心中，只有力量才最重要，至于伙伴、友谊，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而已。天才一般都这样认为。
卡特第二个登场。他将斗气注入长剑，剑上面立刻出现一层浓郁的圣光。卡特挥动长剑，速度越来越快。
圣光斗气逐渐加强，强得刺眼，盖过大厅里面的灯光，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小太阳。
五分钟后，卡特连舞三个剑花，然后收住长剑，动作流利而自然，没有一丝喘息。这套招式他已经练习了几百次。
根据斗气颜色的深浅判断，卡特已经达到三级，况且还是十分稀有的圣光斗气。普通人要到达这个水平，至少需要二十年，而他只用了两年！两年与二十年，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最大差别！
第三个少年又是魔法师，她右手一抬，天上就落下巴掌大的雪花，整个大厅都是，洒洒飘落，好像冬天提前来临。小梅希突然觉得非常冷，他悄悄拉紧衣服。
一个一个少年离开，小梅希仍然望着那道冰冷的铁门，那个芙莉娅消失的地方。
大厅里面只剩下两个少年，艾米和梅希。小艾米走出去，握着长剑，注入斗气，长剑瞬间披上一层淡淡的蓝雾，就好像雨水洗过的天空，湛蓝，湛蓝。
艾米还没有开始表演，一位女祭司就走出来，走到艾米面前，问：“你愿意跟我走吗？”艾米看看自己的新老师，又看看小梅希，突然跑过去，拉起梅希的手，“对不起，刚才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激励你，让你重新振作。”
梅希看了她一眼，脸上毫无表情。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艾米哽咽道。
梅希麻木点点头。
艾米也离开了，整个大厅只剩下了小梅希。
“走了，都走了。”他喃喃道，“梦终于变成现实。那本书说的对，梦是现实的前兆，命运的警示。我的命运就是被伙伴们抛弃。”梅希抬起头，回忆那些黑暗的日子。
伯伦见梅希半天不动，忍不住张嘴催促：“我说梅希，你能不能动作快点？难道你除了虐书以外就没有其他本事？”
梅希浑身一颤，想起刚才芙莉娅那句话，“不能让芙莉娅失望，我一定要成功施放一个魔法！”他下定决心。
梅希在地上写了二十八个字，然后掏出一根筷子大小的魔法杖，指着这些字一个一个念道：“伟——大——的——火——之……驱——散——黑——暗。”咒语读完，空气中出现一个拇指大火花，一闪而逝。梅希脸上露出笑容，自己终于成功施放出第一个魔法。
虽然咒语是读出来，虽然威力小的可怜，但小梅希为了放出这个火花，用了几十个晚上，才想到这个主意。这个魔法虽然微不足道，却凝聚着极大的心血和希望。
“恭喜你，魔法世界以前只有十五个等级。”一位大祭司冷冷道，“现在有十六个了，你给零级魔法下了个定义。”他们脸上一半是嘲讽，一半是不屑。
伯伦露出笑意，每当看见别人痛苦时，他总想笑。
祭司们纷纷离开，伯伦也笑着离开。小梅希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厅里面。梅希看着伙伴们消失的方向，扭过头，又看着芙莉娅消失的方向，最后他低下头，瘦弱的身体不停颤抖。这个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就容不下他？
“你愿意跟我走吗？”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梅希抬起头，看见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和那个梦是同一种颜色，代表了黑暗的颜色。
光明将他抛弃，黑暗却向梅希伸出橄榄枝。
小梅希摇摇头，他想到了芙莉娅，芙莉娅已经在他心中播下希望的种子，梅希能够等待种子萌芽，长成参天大树，而不是投靠黑暗。
“等你想通的时候，就来宗教裁判所找我，我的名字叫马奎斯。”
光明教会宗教裁判所所长马奎斯，终年躲在黑暗中，十年才露一次面，人称“披着圣袍的恶魔”“来自地狱的使者”。
梅希转过身，痴痴望着芙莉娅消失那道铁门。也许有一天，铁门会重新打开，芙莉娅会从里面走出来，来到梅希身边，伸出象征友谊和关心的双手。
从此以后，梅希每天都会呆在这个大厅里面，望着那道铁门，期待着奇迹出现。
一个月后，梅希了发现一个更好的地方。
光明教会后面是一片宽阔的墓地，这里有无数沉睡者。不管是天才还是白痴，死后都只是一堆骷髅，一个墓碑。
命运不公平，但死亡公平。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可言，那必定就是死亡。
墓地一年四季冷冷清清，很少有人会来，梅希却只喜欢冷清。
墓地中央有一棵梧桐树，树叶深绿色，弯曲的树干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少年一动不动望着教会的钟，因为有个女孩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你想我，就看着那座钟，因为我也在看着它。
那座钟真的能够传达两个孩子的思念？
少年手中拿着一把小刀，在梧桐树叶上面刻着字，同时也把字刻在心里。
梅希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芙莉娅，刚开始只是一个背影，芙莉娅缓缓转过身，眼里一片冷漠。梅希从梦中惊醒，全身被冷汗湿透，满脑子都是那个冷漠的眼神，挥之不去。
她是教皇的学生，我什么也不是，她不会把我当朋友，圣女没有朋友，天才没有白痴的朋友。梅希望着天花板，喃喃道。
第二天，梅希抬头看着那座钟，再次相信：芙莉娅会把自己当作朋友。这是对朋友的信任，也是对友情的坚定信念。
然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种信念正在被慢慢腐蚀。芙莉娅撒在梅希心中的希望种子还没有发芽，就变成了绝望。
第十七章 梅希走进黑暗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中，秋天已经来临。秋天本是伤感的季节，何况对于一个被抛弃的少年。
梧桐树叶已经枯黄，落在泥中。树上挂着零星的残叶。一群乌鸦停在枯枝上，发出不祥的声音。
“我已经是个不幸的人，你们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梅希喃喃道。
梅希爬上树，坐在枝头。
乌鸦并没有惊跑，而是一动不动盯着这个陌生少年，梅希也一动不动盯着它们。
乌鸦全身漆黑，两只眼睛却异常明亮，在那两只眼睛里面，倒映出一片古老的墓碑，一棵沧桑的梧桐树，一座魁梧的大钟，钟正在转动。
梅希突然明白，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钟在变，人在变，一个人说出的话也会变。
“芙莉娅，你错了，当我看着那座钟时，你并没有看着它。”
“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已经不是朋友。”
梅希虽然很伤心，却没有流泪，秋风吹进胸膛，他已经无泪可流。
梅希从树上跳下，缓缓离开。树上群鸦腾飞，黑压压一大片，遮住了阳光。
一片残叶轻轻飘落，它一面刻着“梅希”，另一面刻着“芙莉娅”。
残叶突然一分为二，一半落下去，一半被风带到另外一个地方。他们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光明与黑暗，永远也不可能属于同一个世界。
宗教裁判所，光明教会最黑暗的地方，也是整个拉斯维亚大陆最黑暗的地方，就连神的圣光也无法照进去。
宗教裁判所没有门，只有一个高高的石坎，石坎外面是阳光普照，里面却是无尽的黑暗。石坎旁边有两座雕像，一位是主神塞尔萨斯，专管刑法，另一位是主神伊利丹，专管死亡。
梅希没有丝毫犹豫，跨过石坎。
既然在光明世界中无法生存，就只能投靠黑暗。
石坎里面是广场，广场上落叶满地。梅希踩着残叶，走进去。他的步子不大，却充满坚定，一种决不回头的坚定。
广场对面是一排排房间。
第一排房间是刑具室，墙上挂满刑具：尖刀、铁链、弯钩……刑具上面长满血垢，不知道已经穿过多少人的身体。
第二排房间是刑堂，里面传出不同声音：哀嚎，惨叫，呻吟。还有皮肤被割破的声音，手脚被砍断的声音，脖子被扭断的声音。
梅希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他的目光已经在远方，就在那黑暗深处。
第三排房屋是监狱。梅希走在外面，心底突然响起一个求救声，就在监狱最底层。
梅希停顿片刻，又抬起脚，走进监狱，脸上毫无表情。
走进这里，你才明白宗教裁判所为什么是光明教会最黑暗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地狱！一座人间地狱！
这里没有窗户，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几盏微弱的圣灯；地面非常潮湿，到处都是积水，一群老鼠在里面洗澡；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
犯人听见外面脚步声，变得异常疯狂，一个个扑到门前，伸出双手，嘶声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有一个犯人，他的左手被齐腕砍断，伤口已经溃烂，红色的血，灰色的脓一并流出。他来这里才三天，意识却已经模糊，用头疯狂撞击铁门。铁门肯定比头硬，这个问题多年以前就已经被证实。
梅希继续朝里面走，眼中没有半点恐惧，反而觉得有些亲切。这种蚀骨的寒气，刺耳的哀嚎，令人作呕的血腥，都让他倍感亲切。因为他体内流淌着黑色血液。
“也许我原本就属于黑暗，现在又回到黑暗中，在圣光中的生活只是一个错误。”梅希喃喃道。
“肖恩！肖恩！我杀了你！杀了你！”一个犯人突然冲到门前，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拼命地抓。这个人有一只眼睛被挖掉，身上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疤，他手中抓着半只老鼠，嘴边挂着两截肠子，随着脑袋不停摇晃，鲜血一滴滴洒下。
他已经彻底疯狂，来到这里将近三年，是肖恩送进来的，所以才如此憎恨肖恩。
梅希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就是肖恩的学生。”
听见肖恩的名字，他突然狂性大发，两只手突然伸长一截，想掐死梅希。
梅希仍然冷冷盯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刀，闪电般挥出。
刀光闪过，他的手指被削断，掉在地上，旁边老鼠看见，连忙跑过来，叼着断手指，跑到角落里享用，另外几只老鼠去争抢。
“啊——啊——”巨大的疼痛让他找回理智，两只眼睛恢复几丝光芒。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你不应该来这里！这里已经不属于人间，而是地狱！魔鬼居住的地狱！”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梅希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宁愿自杀也不愿像疯狗一样呆在这里一辈子，你自杀以后的怨灵还能够去找肖恩报仇！”
“你……你真的是肖恩的学生？”
“当然！”
“你刚才让我找你老师报仇？”他有些不相信，因为没有哪个学生会教唆别人去杀他的老师。
“当然！”梅希肯定道，“任何一个人做错事都必须付出相应代价！我和他全无师徒情分，如果我变成怨灵，第一个也会去找他！”
梅希脸上一片冷漠，心中升起阵阵快意。光明将他抛弃，他只能投靠黑暗。
“对，死！我要死！死后的怨灵去找肖恩报仇！”他的眼睛变成血红色，仇恨的颜色！他把脑袋放在栏杆中间，肩膀用力一扭，发出清脆的声音，也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声音。
他的眼珠子凸出来，舌头掉在外面，鲜血从鼻孔流出。空中出现阵阵哀嚎，亡灵的哀嚎。这座监狱又多了一只亡灵。
监狱总共有九层，这只是第一层。
梅希走下台阶，走进第二层。
这里面更暗，更阴森，老鼠成群结队穿过走道。屋顶水珠滴落，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过道里格外幽深。
这里面的犯人大部分饿得只剩下一层皮，眼角深深陷下去，蓬乱的头发搭在胸前，手脚骨瘦如柴，上面布满尸斑。
有一个犯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一只老鼠在他身边寻找食物。老鼠钻进裤脚，又很快从另一边爬出，没有任何收获，这个人类已经不能用瘦来形容，他那干瘪的皮肤下面没有一丝肉，全是骨头。
老鼠爬上他的胸口，又爬到他脸上。他突然睁开眼睛，里面发出血红的光！
老鼠惊惶逃窜，却被他一把抓住。这个犯人把老鼠含在嘴里，让老鼠自己爬进喉咙，进入肚子。这样才能把老鼠完完全全消化。
监狱每隔两个月才发一顿饭，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获得其他食物：老鼠、蜈蚣、蟾蜍……
巨痛能让人丧失理智，饥饿却能让人生不如死。你永远无法想象活活饿死的滋味，你永远无法听见咀嚼自己骨头的声音。
这是监狱第二层。也是地狱第二层。
第十八章 冰火族公主
第三层、第四层里面的活人已经没有死人多，他们大多数是饿死的，死后成为老鼠的食物。
他们活着时候吃老鼠，他们死后被老鼠吃。
第五层、第六层很难听见呼吸，最多只看见几具正在腐烂的尸体，老鼠从尸体的嘴里钻进去，从肚子里面爬出来。苍蝇在外面翻腾，蛆在里面纠结。
第七层、第八层连老鼠都没有，只有一具具白色骨架。有的躺在床上，有的挂在门上，有的坐在墙角。
骨架保存非常完整，老鼠对骨头并不感兴趣。
梅希依旧向前走，心中那个求救声越来越强烈。
监狱第九层。
这里出奇得亮，甚至比监狱外面还亮，几十盏巨大的圣灯挂在墙上，发出刺眼的光。
这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物的呼吸，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格外刺耳。
牢房里面没有床，只有一根根十字架，高两米，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些奇怪生物。
有一位身体像蛇，头像狼，背上却长着两只黑色翅膀。
有一位身体像马，脖子上面却是一颗人类脑袋，和牛的脑袋一样大。( 异界之神谕 http://www.xlawen.org/kan/1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