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阅读
“住手！”紧接着，又响起一声爆吼，却是地动山摇，葫芦街口，顿时一片肃静，群众们如同中了定身咒，定在当场。
这一生吆喝，来自牛丽丽，气势磅礴，声震九天，混乱的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整肃。
如今的牛丽丽，在葫芦街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谓一言九鼎，威信如日中天。这是因为，牛丽丽原本就强悍，而这种强悍，又因为牛丽丽最近大赚了一笔钱，有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而得到进一步强化。中国老百姓有两怕，一怕横人，二怕富人。现在，牛丽丽既是横人，又是富人（相对于葫芦街群众而言），兼具两大优势，自然威望倍增，那一声吆喝，牛丽丽只使出了三成力，就把个混乱场面给摆平了。
可见，人的号召力，与物质基础密切相关。
包括居委会主任黄小菊、疾控中心主任方大明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面向牛丽丽投以敬畏的目光，等待牛总发布指示。
牛丽丽这一嗓子出口，并不是要发布指示，她见众人对包大成的吆喝充耳不闻，心头十分不满，在牛丽丽看来，不给包大成面子，就是不给她牛丽丽面子，于是，帮着包大成吼了一嗓子。
所以，当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牛丽丽身上时，牛丽丽有些措手不及，急忙喊道：“有请包大成同志给大家做指示。”这种官话，是牛丽丽从电视里看来的，一般情况下，是领导莅临指导，被指导者盛邀领导做出重要指示。用在包大成身上，非常不贴切。不过，话又说回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牛丽丽从心底里认定，包大成就是丽丽百货的领导。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包大成身上。
“乡亲们辛苦了！”包大成朗声说道：“同志们，大家为抗击非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一点，人民是不会忘记的，祖国是不会忘记的……”
包大成重复起了方大明的陈词滥调，这也怪不得包大成，他从来就没有以领导的身份向广大人民群众发表“指示”，还不太会说官话，只得借方主任的话做开场白。
人民群众对这套陈词滥调毫无兴趣，人群又开始骚动。
群众对包大成不屑一顾，这让牛丽丽异常愤怒，现在，包大成在牛丽丽眼里，就是领导加专家。
“吵个屁！都给老娘好好听听领导讲话，谁要不听……”牛丽丽低头巡视，才发现手里没铁棒，只得挥舞拳头：“老娘打烂他的狗头！”
在牛丽丽的威慑下，众人安静下来。
包大成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各位相亲，各位街坊邻居，我包大成承蒙大家厚爱，总算是死里逃生，回到了葫芦街，在我重病期间，由于神志不清，抗拒政府，导致大家遭受重大经济损失，责任在我，不在方主任，也不在黄主任……”
方大明顿时老泪纵横，黄小菊也是满腹感慨，想起当初围追包大成时，胸脯上挨了包大成一掌，见到他总觉别扭，现在看来，包大成那一掌的确是因为病得神志不清，并无邪念，黄小菊释然。
“所以，各位街坊邻居的损失，由丽丽百货负责赔偿……”
“啥！”牛丽丽没想到包大成说出这么一句，以为听错了：“包大成，谁赔偿？”
“丽丽百货。”
“我呸……凭什么！我……那……好嘛。”牛丽丽的嗓门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女人的强调，正当大家以为牛丽丽就要改邪归正，迈上淑女路线的康庄大道时，牛丽丽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你们这帮狗日的听好了，都给老娘如实申报，谁要想多报一分钱，占老娘便宜吃老娘豆腐，老娘打烂他的狗头！”
牛丽丽的怒吼，震得众人一阵摇摆，少数人立脚不稳，栽倒在地。
包大成之所以做此决定，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钱多了烧的。人一夜暴富之后，有两种表现，绝大多数人是花天酒地好好享受一把，解恨！而以包大成为代表的极少数人，手上一有钱，就萌发起普渡众生的高尚情怀。现在包大成在葫芦街是有钱人了，看到众乡亲还挣扎在贫困线附近，立即出手相助。第二，包大成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当初把牛丽丽的全部家当都赌了进去，如果上江城一个非典都没有，那他和牛丽丽就血本无归了。而事实的确也是一个非典都没有，他这个非典还是假冒的。虽然他假冒非典是被迫的，可也有假冒非典制造恐怖气氛从而推销口罩板蓝根的嫌疑，说起来，这叫欺诈。
所以，包大成毅然决定，回馈广大消费者。
第087章 账户冻结
牛丽丽现在视包大成为神人，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可神人说了话，必然有道理，至于有什么道理，牛丽丽也懒得问，也就同意了。
包大成说道：“还是麻烦居委会黄主任帮个忙，给大家做个登记，我们按照黄主任登记的名册和数额，如数发放。”
群众顿时欢声雷动。
不少人眼泪汪汪，甚至有人喊出了“包大成万岁！”只是这些人土生土长的，普通话不太好，那“包大成万岁”用当地方言喊出来，倒像是“包大成乱睡。”
群众的欢呼声令牛丽丽大为尴尬，有关包大成睡在哪里的问题，黑九曾经旁敲侧击过，街坊邻居也有好事者流露出暧昧的言词，对此，牛丽丽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精神，一概不予理会，可今天，满大街都在欢呼“包大成乱睡！”牛丽丽脸上挂不住了，忙不迭辩解：“包大成什么时候乱睡了！他从来就是睡沙发！老娘的床他根本就没碰过，狗日的，包大成乱不乱睡关你们屁事……”
牛丽丽的声音淹没在了群众的欢呼声中，这些小商小贩们不关心包大成睡在哪里，只要补偿他们的损失，包大成就是睡到王母娘娘的床上，也无所谓。
总之，到了现在，包大成在葫芦街群众的眼里，才真正成为一位令人敬仰的英雄。
包大成短短几句话，就把一场呈燎原之势的群体事件，化为乌有葫芦街不仅保持和谐，而且充满喜庆，如同过年一般，这一和谐社会的主旨完全一致。黄小菊长出一口气。
疾控中心主任方大明终于脱身，圆胖胖的身躯汗水淋漓，却是喜上眉梢，对包大成赞不绝口：“真是一位好同志！好青年！好人啊好人！”
“嗯！”黄小菊重重地点点头：“包大成的特点就是，绝不放弃一切见义勇为济危扶困的机会！”
“我们的事业就需要这样的年青人！”方主任朗声说道。
在黄小菊的组织下，众商贩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如实申报了自己的损失，总计损失一万七千九百二十三元伍角七分。包大成同志主动承担损失的崇高品质，教育和感动了广大人民群众，按照“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古训，群众主动放弃伍角七分的零头，最后核定的损失总额为一万七千九百二十三元。
牛丽丽要从腰包里掏出将近两万块，心头大痛。然而，群众不失时机地喊出了“牛老板乱睡”的口号，把悍妇牛丽丽架在半空中，只能前进不能后腿。这次口罩和板蓝根，净赚三十二万，拿出一万八，还不到一个零头，牛丽丽一咬牙，怀着痛并快乐着的心情，全盘接受了核定数额。
核算准确后，鉴于丽丽百货现金数额不足，包大成提议，为了保证秩序，维护稳定，该笔经费，由丽丽百货通过银行转帐，转到葫芦街居委会账户，等明天，居委会取出现金后，大家到居委会排队领取，这样才能做到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众商贩一致同意。
牛丽丽却不同意：“不行，要发现在就发！现在就跟我去银行，现场取钱现场发钱。”
牛丽丽担心夜长梦多，这帮商贩个个都是精打细算，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云雨快活之后，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明天一大早就变卦，一百损失变两百，一千变两千，一万八很可能变成三万六。当初牛丽丽自己就是经过一晚上沉思，毅然决定，将包大成造成的内裤损失，翻了十番，前车之鉴，牛丽丽绝不能容忍历史重演。
牛丽丽的要求，得到广大商贩更为热烈的拥护，这些商贩的担忧和牛丽丽如出一辙，也是怕夜长梦多，牛丽丽怕商贩们哄抬损失，商贩们怕牛丽丽压低损失。如此一来，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众商贩簇拥着牛丽丽、包大成和黄小菊，来到葫芦街工商行。牛丽丽直奔营业窗口，从皮包里摸出银行卡，递了进去：“给老娘取两万五！”
牛丽丽打定主意，一万八付给众商贩，剩下的钱，给侄儿包大成买身像样的西装，替换掉包大成那身西门庆一般的中山装，以尽小姨的责任。剩下的三十万，存在银行里，卡交给包大成，然后，牛丽丽辞去丽丽百货总经理之职，推荐包大成担任总经理。现在的牛丽丽打算彻底退出丽丽百货的决策层，甘心当一个只管收钱的小活计。
营业员接过卡，鼓捣半天，又把卡递了出来：“对不起，您的账户被冻结了。”
“没有，老娘没冻着。”牛丽丽又把卡扔了进去。
营业员又鼓捣半天，双手将卡递出：“对不起，您的账户真的被冻结了。”
牛丽丽一把把卡推了进去：“老娘取了钱再跟你结。”
营业员双手递出：“对不起，您的卡不能取现。”
“我不要现，我要钱！”牛丽丽很不耐烦。
“对不起，您的卡不能取钱。”
“卡不能取钱？那就用存折。”牛丽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不起，存折也不行，”营业员脸涨得通红：“你不能取你的钱。”
牛丽丽这才听懂了，勃然大怒：“老娘的钱，凭什么不取给我！”
“对不起，有规定，凡是冻结的账户……”
“老娘没冻着，老娘身体好好的！”
营业员小姐无助地四处往往，企图寻找当班经理。窗口外大堂里，人山人海，全是葫芦街的商贩们，横眉冷对，当班经理没了踪影，营业员吓得快要哭了：“对对对不起……”
“把钱取给老娘，有啥对不起的！”
“您的账户真的冻结了……”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楚呢，老娘没冻着，老娘好好的！”
营业员小姐欲哭无泪。
包大成和黄小菊见牛丽丽扒在窗口，半天没动窝，这才挤了过来。
“小姨，怎么了？”包大成问道。
“这个丫头，非说我冻着了。”
“冻着了，什么冻着了？”黄小菊慌忙问道。
营业员小姐见来了两个见过世面的，急忙说道：“她的账户被冻结了。”
包大成顿时五雷轰顶。自从卖口罩和板蓝根赚了钱，包大成心里一直都不安稳，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下应验了。
第088章不包大成乱睡！
“是谁把账户冻结了。”黄小菊问道。
“对不起……”营业员小姐瞧了一眼牛丽丽。
“别怕，我是葫芦街居委会主任黄小菊。”
“是葫芦街工商所。”营业员说道。
“为什么？”包大成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营业员戚戚艾艾说道。
黄小菊拉了拉包大成衣角，包大成醒悟过来，账户冻结，营业员也没办法。
“小姨，咱们走吧。”包大成小声说道。看来，问题闹大了，冻结账户是小，工商所那边，不知道还有什么罪名等着他们去顶。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把事情搞清楚。
“走？往哪里走？老娘的钱……”牛丽丽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三十多万取不出来，那就不是她的钱了，牛丽丽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要是没见过也就罢了，见过了，而且过了手，再要失去，简直就是诛心！
“老娘不走！老娘的钱！”牛丽丽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包大成和黄小菊顾不得牛丽丽的嚎啕，架起牛丽丽就往外走。
众商贩目瞪口呆，那牛丽丽取不出钱来，眼看到手的赔偿款要飞，心有不甘，可人家遇上麻烦事，这个时候要是不依不饶，那就是落井下石，这点道德素质，群众还是有的。众商贩让开一条路。
包大成和黄小菊架着牛丽丽，刚走到门口，就听背后发出一个尖利的声音：“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放走牛丽丽就是放走了赔偿款，可不放牛丽丽，又太不仗义，谁也舍不得钱，可谁也不愿意做恶人，所以，众商贩心头犹豫，一听有人出头，脚步挪动，眼看就要把通道堵上。
包大成心头大为惊慌，架着牛丽丽撒腿就跑。
“这小子根本就没钱，他和疾控中心的方大明是一伙的，把大伙骗到这里，好让方大明金蝉脱壳。”
这句话，极有煽动性，群众最痛恨的就是上当受骗，尤其是官商勾结欺骗善良的群众。众商贩再不迟疑，一拥而上，把包大成、牛丽丽、黄小菊围在中央。
“黑九，你个王八羔子，有种给老娘站出来！”牛丽丽听出那是黑九的声音。
那黑九把个包大成整成了个“非典”，原本是要斩断牛丽丽的左膀右臂，没想到，倒帮了牛丽丽一个大忙，囤积在店里的口罩板蓝根，一夜之间卖个精光，牛丽丽大赚一笔，不仅如此，那牛丽丽有了钱，在葫芦街威望大增，大有与黑九分庭抗礼之势，黑九气得捶胸顿足。眼看包大成病愈归来，牛丽丽如虎添翼，黑九要想逼迫牛丽丽嫁给他，基本上失去了可能性。黑九正在沮丧，忽听手下马仔报告，牛丽丽应承了葫芦街所有商贩抗击非典的损失，黑九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那黑九是打打杀杀的过来人，懂得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那牛丽丽答应补偿商贩们的损失，就是在收买人心，这些商贩们要是拿了牛丽丽的钱，这葫芦街的天下，就是牛丽丽的了。别说强娶牛丽丽，能不能在葫芦街混下去都成问题。黑九认定，如此高招，绝不是牛丽丽这个悍妇能想出来的，一定是包大成这个狗头军师的主意。
黑九猜得没错，这的确是包大成的主意，只是，包大成想的可没那么深远，算是歪打正着。
黑九从昏迷中幽幽醒来，马仔报告，牛丽丽在银行取钱，结果，账户被冻结了。
峰回路转，黑九大喜，冲着门廊上的关公神龛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关爷爷冥冥之中伸出援助之手。然后，率领手下，直奔银行。
他不知道牛丽丽的账户为什么被冻结，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强娶牛丽丽，而是搞臭包大成，老天爷已经给出了机会，黑九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
于是，黑九马不停蹄，直奔葫芦街工商行，混在人群背后，阴阳怪气煽风点火，这种招数，黑九轻车熟路，信手拈来，而且，效果奇佳。
原本对牛丽丽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商贩们，立即反水，占到了黑九一边。
黑九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得意洋洋：“丽丽，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都是受了包大成的蛊惑蒙蔽。那包大成和方大明狼狈为奸，出卖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事不怪你，你太善良了，太轻信了。丽丽，我提醒你，包大成不是个好东西！”
“包大成是不是好东西老娘比谁都清楚，黑九，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没有挑拨离间，我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挺身而出！”
“老娘有钱！”牛丽丽大叫。
“有钱就拿出来呀，包大成让大家白跑一趟，放走了方大明，这是围魏救赵之计，骗得过广大善良的群众，骗不过我黑九，我今天就是要替群众说句公道话。”黑九冷笑。
“黑九，你太过分了，牛丽丽同志现在遇到难处，你这是落井下石。”黄小菊说道。
黑九不慌不忙：“黄主任，我知道你是为大家好，不过，黄主任也是受害者，你也太善良了，很容易就被这个包大成给蒙蔽了，人人都知道，包大成是色狼出身，阴险狡诈未达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黑九的话一箭双雕，一则，把黄小菊与包大成分化开来。其二，将重点打击目标定位在包大成身上，集中火力，一举全歼，从而达到争取牛丽丽，孤立包大成的目的。手段可谓老辣。
黑九这一招果然见效，既然居委会主任黄小菊是受害者，牛丽丽是受了包大成的蒙蔽，广大商贩就用不着顾忌黄小菊牛丽丽了。大家群情激昂，将包大成包围起来。
黑九的马仔们趁机煽动：“包大成是条色狼！”“包大成｜人面兽心！”“包大成乱睡！”这个“乱睡”，就不是“万岁”的谐音了，而是货真价实的“乱睡”！
第089章 打烂狗头
工商行里乱成了一锅粥，营业员们目瞪口呆。群众群情激奋，可群众又不是来抢银行了，保安们躲在一边，不敢干预。
包大成被围在核心，身上重重挨了几十拳脚，这些拳脚都是黑九及其马仔暗中下的手，众商贩虽然情绪激动，倒也没动手，只是围着包大成起哄。
正在混乱，忽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大家的钱，我来赔！”
那声音并不高亢，相反，十分虚弱，却透过人群的吵杂，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商贩安静了下来，黑九的人只敢趁乱下黑手，人群一旦平静下来，他们也不敢动手了。
众人让出一条通道，郝玉秀缓缓走进了大堂。
郝玉秀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满头银丝在灯光下发出和缓的光芒，脸上平静如水。
“妈，你怎么来了？”包大成捂着脸叫道，他的脸被黑九趁乱打了一拳。
郝玉秀没有回答，走到包大成身边：“让我看看你的脸。”
包大成放下了手，脸上一片青黑。
郝玉秀轻轻摸索着包大成的脸，低声说道：“打人不打脸。”
郝玉秀的声音很低，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商贩心头惭愧，有人大叫：“谁打的，有种站出来！”
当然没人站出来，黑九见势不妙，早带着他的人跑了。
郝玉秀摇摇头：“算了，吉人自有天相。大成，我的账户好像还没冻结，你去把钱取出来，赔给大家。”郝玉秀把银行卡递给了包大成。
“大姐！”牛丽丽叫道：“这不关你的事！”
黄小菊也说道：“郝大妈，这事说起来，也不关包大成的事，应该是民政局的事，包大成是好心替大家补偿，你的钱，大家更不能要了。”
郝玉秀笑道：“这事以前不关大成的事，可大成既然应承了，就关他的事了，大成，去取钱，记住，只要答应了人家的事，就得做到。”
“妈，你卡里只有一万二块，也不够呀。”包大成说道，那是郝玉秀卖报纸的所有积蓄。
“有多少就给人家多少，不够的，打欠条。”郝玉秀声音很低，却是毋庸置疑。
黄小菊说道：“郝大妈，这样吧，您取八千就是了，我卡里还有一万。”
“那不成，那是你的钱。”
“郝大妈，就别分你的我的了，大家都是为了维护葫芦街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黄小菊说着，也不顾郝玉秀，挤到窗口，把卡递了进去。
“黄主任，这不行……”包大成大叫。
郝玉秀叹了口气：“算了，大成，吉人自有天相。”
郝玉秀的逻辑和别人不一样，在她看来，替人还债，就是积阴德，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黄小菊抢着要积阴德，如果横加阻拦，就是坏人家的好事。
上有居委会主任黄小菊以身作则，下有卖报纸的郝玉秀挺身而出，群众的思想觉悟空前提升。当即，一些商贩纷纷表示放弃赔偿诉求或者减少赔偿诉求，原本总计一万八千多的补偿额度，最后以一万块成交。郝玉秀和黄小菊各分担了五千。
商贩们拿到钱，各自散去。牛丽丽擦了把额头上汗水，这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钱！呜呜……我的钱啊……”
三十多万说没就没了，这事搁谁头上都受不了。
郝玉秀和黄小菊好言劝慰，和包大成一起，把牛丽丽连哄带劝，送回杂货店，牛丽丽一路号哭，引来无数围观者，其中就包括黑九。那黑九躲在人群里，看着悲痛欲绝的牛丽丽，像是吃了蜜糖，从嘴巴甜到了心底里。
好不容易走到杂货店门口，却见店门上，贴着两道白纸，正好呈一个叉。
那是封条！封条盖着葫芦街工商所的大印。
工商所不仅冻结了牛丽丽的账户，还查封了丽丽百货！
葫芦街倒是安定团结了，牛丽丽杂货店的危机却是更加严重。
上次三自培训班被查封，牛丽丽还有个杂货店存身，而这一次，一纸封条，把牛丽丽彻底赶到了大街上，成了无家可归的盲流。
原因很简单，牛丽丽的卧室在二楼，工商所封了杂货店的大门，就封住了牛丽丽回家的门。
牛丽丽看见门上的封条，先是一愣，号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发出摧枯拉朽般的怒吼：“狗日的，敢封老娘的门！”
牛丽丽这一声怒吼，使出了十成力。各位看官，以牛丽丽河东狮吼的功力，只要使出三成力，闻者无不披靡，冷不防使出了十成功力，可谓气吞山河，郝玉秀和黄小菊猝不及防，双双倒地，暂时性失聪并晕厥。包大成由于长期接受牛丽丽狮吼的熏陶，抗击打能力要比别人强百倍，却也是一阵眩晕，身体如风中杨柳，摇摆不已。
只见牛丽丽迈开大步，冲到门前，伸手就要扯封条。
包大成大惊，那工商所的封条具有法律效力，谁要是扯了工商所的封条，那就是抗拒法律抗拒政府！罪加一等！
包大成顾不得倒在地上的郝玉秀黄小菊，一个健步冲到牛丽丽身后，双手抱住牛丽丽的腰，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拉，那牛丽丽的×臀顶在包大成的胸口上，左右摆动，拼命挣扎，嘴里胡天胡地一顿滥骂：“狗日的，天杀的，卖×的，操你祖宗，封老娘的门，老娘打烂工商所的狗头……”牛丽丽完全失去了理智，把个包大成当成了工商所，×臀往后一顶，顺势一个倒撵猴，一拳正中包大成的鼻梁。
各位看官，牛丽丽的武功，其实也不是天生的，小时候她还真拜过名师，得到过一位姓蒋的高人指点，只是这牛丽丽生性强悍，老师教了几天，反被这牛丽丽一顿痛骂，蒋师傅大怒，宣布与牛丽丽脱离师徒关系，拂袖而去。牛丽丽总共就学了半个月，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忘了还有拜师学武的经历。不过，那半个月学的东西，早已潜移默化到了她的身体里，这一招倒撵猴，乃是太极中的绝招，看似波澜不惊，也就是回身一拳，可一旦按照法门使出来，却是惊天地泣鬼神，威力无穷。
牛丽丽狂怒之下，使出一招炉火纯青的倒撵猴，完全符合太极精神。
包大成“妈呀”一声惨叫，鼻孔血光四射，往后便倒，昏乱中手舞足蹈，拽住了房门前的简易雨棚支架，只听哗啦一声，雨棚散了架，和半年前包大成挨打的情形如出一辙，挂在雨棚下的内衣内裤纷纷飘落到了包大成的头上，把包大成埋在花花绿绿的彩旗之下。
包大成的惨叫声唤醒了狂怒的牛丽丽，这才发现，这一拳没有打倒工商所，却打倒了侄儿包大成。
牛丽丽惊呼一声，冲到雨棚的废墟前，把包大成从乱七八糟的彩旗堆中拖了出来，顺手抓起一条内裤堵上包大成流血的鼻子，黄小菊和郝玉秀也冲了过来，抓起胸罩丝袜内裤，七手八脚给包大成擦脸抹头，一番急救，包大成神采奕奕站了起来，被内裤擦过的脸上光彩照人，牛丽丽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家回不去了，雨棚也倒了，内裤胸罩丝袜又给包大成的鼻血污染了，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黄小菊还算清醒，急忙说道：“包大成，你们都干了什么？”
“没干啥呀。”包大成一头雾水。
“没干啥？没干啥人家工商所怎么又是冻结又是查封的？”
黄小菊的话，点到了问题的实质所在，钱没了是小事，被工商所给盯上了，就出大麻烦了。
“包大成，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黄小菊厉声问道：“走私？贩毒？逼良为娼还是拐卖人口？”
黄小菊太看得起包大成了，罗列出的一系列罪名，全是包大成做梦都干不出来的，以包大成的智力和魄力，真要违法犯罪，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而且，多半失手。
郝玉秀被黄小菊罗列出的罪名吓了一大跳，这几项罪名，犯上一条，就够掉脑袋，慌忙说道：“黄主任，您言重了，大成这孩子胆小，脑子笨，哪里干得成这种大事，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
“小偷小摸！”黄小菊喝道：“包大成，你偷了谁，老实交待。”
“我谁也没偷。”包大成抗辩。
“你妈都承认了！”黄小菊脸色气得发青。
“我妈什么时候承认了？”包大成急得大叫。
黄小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包大成啊，曾经当过嫖客，这不可怕，可怕的是，破罐子破摔，不求上进，自甘堕落，本来，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很好，群众都认为，你是一个改造好的嫖客。没想到啊！包大成，你不当嫖客了，改行当小偷了！”
“我真的没当小偷！”包大成无以自明。
居委会主任黄小菊，有着中年女领导的通病，固执、先入为主、听风就是雨，郝玉秀也就是一比，黄小菊就认定包大成偷了东西。
第090章 领导骂街
“包大成，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就像你当嫖客，现在改了，不当嫖客了，群众并没有因为你的过去而歧视你。可是，你要是知错不改，问题就严重了，包大成啊……”
郝玉秀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给儿子按了个“小偷”的罪名，那嫖客的说法，本来就是子虚乌有，而“小偷”的名头，更是莫名其妙，这黄小菊简直就是欲加之罪，郝玉秀心头大为不满：“黄主任，他真没偷东西。”
“你刚才不是说他小偷小摸吗？”
“我没说，我是说……”
“你说了，你绝对说了！”黄小菊叹道：“郝玉秀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作为母亲，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违法犯罪，可是，一旦儿子真的违法犯罪了，当母亲的，就不能护短，而要挺身而出，大义灭亲，否则，就是包庇！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郝玉秀，你儿子不懂法，你不能不懂法啊！”
“我妈没包庇我！”包大成怒道
“包大成他没偷东西！”郝玉秀奋力辩护，见那黄小菊油盐不进，钻了牛角尖，死心塌地认定包大成偷了东西，急得眼泪汪汪。
于是乎，包大成、郝玉秀、黄小菊扔下嚎啕大哭的牛丽丽不管，吵成一团。杂货店门口，牛丽丽的嚎啕大哭，黄小菊的谆谆教诲、包大成的奋力抗辩，郝玉秀的低声抽泣，汇成一场别具特色的交响乐。
突然，牛丽丽的嚎啕大哭戛然而止，甩出一句话：“包大成偷东西，公安局抓他就是了，干工商所鸟事，凭什么封老娘的店！哇……”
牛丽丽甩出一句金玉良言，继续嚎啕大哭。
牛丽丽此话，如同当头棒喝，黄小菊醍醐灌顶，很明显，丽丽百货惨遭查封，与包大成偷没偷东西无关。按理说，问题可以就此打住，可黄小菊就是一根筋，包大臣没偷东西，那他一定是干了走私贩毒逼良为娼等等一系列严重违法犯罪活动。
所以，黄小菊的态度更加严厉：“包大成！老实交待，你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包大成当然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郝玉秀原本性子柔弱，到了这个份上，终于忍无可忍，放开嗓门和黄小菊大吵起来，包大成自然站在妈妈一方。
于是，问题变得更加复杂，杂货店门口的吵杂，进一步升级。
吵闹声响彻整条葫芦街，极为不和谐。而导致不和谐的，却是一贯倡导和谐的居委会主任黄小菊，于是，居委会黄主任大闹葫芦街的消息，如春风一般，飞遍了葫芦街千家万户，居民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成群结队赶到杂货店门前，一睹黄主任破坏和谐的风采。总之，吵闹声严重干扰了葫芦街正常工作和生活秩序。
消息传到了黑九耳朵里，黑九周身大爽，兴冲冲赶到杂货店门口，只见杂货店大门上，贴着封条，牛丽丽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黑九差点乐晕了过去。
牛丽丽无家可归！
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牛丽丽无家可归，黑九及时伸出援助之手，雪中送炭水到渠成，一切都将自然而然。
黑九冲出人群，直奔牛丽丽，双手搀扶着牛丽丽的胳膊，面皮忧伤，肌肉带笑，脸上绽放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丽丽，咱们回家吧！”
牛丽丽坐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一听“回家”二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紧闭的大门走去。
“不是这边，是这边。”黑九搀着牛丽丽，殷勤说道，脚下一转，引导牛丽丽向左走去。
牛丽丽边哭边跟着黑九转身，不一会，就走出了七八米。
黑九心头咚咚乱跳，却见牛丽丽一路号哭，并无丝毫抵触情绪，黑九大喜，原本扶着牛丽丽的双手，急忙腾出一只手来，揽在了牛丽丽的腰上。牛丽丽哭得花枝摇曳，竟然顺势偎在黑九怀里。
牛丽丽的身躯丰满柔软，如同一只熟透的桃子，黑九顿时呼吸困难，荷尔蒙激增，火气上涌，满脸火红，裤裆之下汹涌澎湃，恨不得当场解衣宽带。
按照中医理论，人一旦进入倾泻的高度兴奋期，千万不能憋着，要是硬憋着，或者，遭到意外打击，就是逆天行事，对身体造成严重损伤。当初，宋高宗赵构就是在将泻未泻的关键时刻，突然遭到金兵打击，仓皇攒下龙床，导致终身不育。
此时，黑九的情绪，已经调到了最佳状态，万事俱备只欠一张床。
而这张床就在眼前，他们已经走到了黑九的家门口，门口两个马仔殷勤地拉开了大门。当然，这不是黑九的正家，这是他为了牛丽丽，专门在葫芦街安插的一个据点。里面一百五平米，一应家具齐全，最为醒目的是一张特制大床，这张大床足有五米宽五米长，四周墙壁上全是牛丽丽的裸照，当然，都是ps的。
葫芦街居民们的眼球全部都被居委会主任黄小菊吸引了。外秀内慧的黄主任亲自骂街，这在葫芦街的历史上，开天辟地，千载难逢，其关注度，远远超过了牛丽丽骂街。谁也没注意到，黑九和牛丽丽双双远离了人群。
且说丽丽百货门口，人山人海盛况空前，造成这一盛况的原因，就是居委会主任黄小菊取代了悍妇牛丽丽，当街与人吵闹，虽然音色比起牛丽丽还很逊色，但是，鉴于其身为葫芦街最高行政领导的特殊身份，引起巨大轰动。其轰动效应，远超牛丽丽骂街。毕竟，葫芦街群众对于牛丽丽骂街，早已审美疲劳。
黄小菊双手叉腰，扯着嗓门怒骂：“包大成，你是怎么走私的？”
“我没有！”
“你贩毒！”
“我没有！”
“逼良为娼！”
“没有！”
“拐卖人口！”
“没有，我小姨可以作证！”
“你小姨在哪里？”
“在这里……”包大成一低头，牛丽丽没了踪影，地下只剩下一瘫眼泪，闪闪发光。
“她人呢？”黄小菊喝道：“牛丽丽和你狼狈为奸，畏罪潜逃！”
“她没逃！”
“那她人呢！”黄小菊喝道：“这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逃到哪里也躲不过人民的铁拳！包大成，我奉劝你们，赶快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郝玉秀心头咯噔一下，她倒不是以为牛丽丽畏罪潜逃，她想起了江边女孩陈思思，为一点小事就要跳江。那牛丽丽性情刚烈，如今又是无家可归，这万一要是想不开，极有可能走那条路。
郝玉秀大叫一声：“不好！”
郝玉秀这一嗓子，发自肺腑，气沉丹田，暗合高音发声法，一声喊出，虽然达不到牛丽丽的效果，却也是振聋发聩。黄小菊和包大成都是一愣。
“大成！不不不好，你你你小姨，要要要寻短见！”郝玉秀哆哆嗦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包大成一声怪叫，撒腿就跑。
黄小菊先是一愣，随即一声大叫：“包大成，休想畏罪潜逃！”追了上去。
“等等我……”郝玉秀只得跟着追。
那包大成一听牛丽丽要寻短见，急红了眼，面目凶煞，拔腿狂奔，围观人群见他来得凶，吓得呼喊一声，让开一条大路。却见五十米开?( 商战之极品艳遇 http://www.xlawen.org/kan/1745/ )
这一生吆喝，来自牛丽丽，气势磅礴，声震九天，混乱的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整肃。
如今的牛丽丽，在葫芦街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谓一言九鼎，威信如日中天。这是因为，牛丽丽原本就强悍，而这种强悍，又因为牛丽丽最近大赚了一笔钱，有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而得到进一步强化。中国老百姓有两怕，一怕横人，二怕富人。现在，牛丽丽既是横人，又是富人（相对于葫芦街群众而言），兼具两大优势，自然威望倍增，那一声吆喝，牛丽丽只使出了三成力，就把个混乱场面给摆平了。
可见，人的号召力，与物质基础密切相关。
包括居委会主任黄小菊、疾控中心主任方大明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面向牛丽丽投以敬畏的目光，等待牛总发布指示。
牛丽丽这一嗓子出口，并不是要发布指示，她见众人对包大成的吆喝充耳不闻，心头十分不满，在牛丽丽看来，不给包大成面子，就是不给她牛丽丽面子，于是，帮着包大成吼了一嗓子。
所以，当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牛丽丽身上时，牛丽丽有些措手不及，急忙喊道：“有请包大成同志给大家做指示。”这种官话，是牛丽丽从电视里看来的，一般情况下，是领导莅临指导，被指导者盛邀领导做出重要指示。用在包大成身上，非常不贴切。不过，话又说回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牛丽丽从心底里认定，包大成就是丽丽百货的领导。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包大成身上。
“乡亲们辛苦了！”包大成朗声说道：“同志们，大家为抗击非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一点，人民是不会忘记的，祖国是不会忘记的……”
包大成重复起了方大明的陈词滥调，这也怪不得包大成，他从来就没有以领导的身份向广大人民群众发表“指示”，还不太会说官话，只得借方主任的话做开场白。
人民群众对这套陈词滥调毫无兴趣，人群又开始骚动。
群众对包大成不屑一顾，这让牛丽丽异常愤怒，现在，包大成在牛丽丽眼里，就是领导加专家。
“吵个屁！都给老娘好好听听领导讲话，谁要不听……”牛丽丽低头巡视，才发现手里没铁棒，只得挥舞拳头：“老娘打烂他的狗头！”
在牛丽丽的威慑下，众人安静下来。
包大成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各位相亲，各位街坊邻居，我包大成承蒙大家厚爱，总算是死里逃生，回到了葫芦街，在我重病期间，由于神志不清，抗拒政府，导致大家遭受重大经济损失，责任在我，不在方主任，也不在黄主任……”
方大明顿时老泪纵横，黄小菊也是满腹感慨，想起当初围追包大成时，胸脯上挨了包大成一掌，见到他总觉别扭，现在看来，包大成那一掌的确是因为病得神志不清，并无邪念，黄小菊释然。
“所以，各位街坊邻居的损失，由丽丽百货负责赔偿……”
“啥！”牛丽丽没想到包大成说出这么一句，以为听错了：“包大成，谁赔偿？”
“丽丽百货。”
“我呸……凭什么！我……那……好嘛。”牛丽丽的嗓门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女人的强调，正当大家以为牛丽丽就要改邪归正，迈上淑女路线的康庄大道时，牛丽丽平地里响起一声惊雷：“你们这帮狗日的听好了，都给老娘如实申报，谁要想多报一分钱，占老娘便宜吃老娘豆腐，老娘打烂他的狗头！”
牛丽丽的怒吼，震得众人一阵摇摆，少数人立脚不稳，栽倒在地。
包大成之所以做此决定，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钱多了烧的。人一夜暴富之后，有两种表现，绝大多数人是花天酒地好好享受一把，解恨！而以包大成为代表的极少数人，手上一有钱，就萌发起普渡众生的高尚情怀。现在包大成在葫芦街是有钱人了，看到众乡亲还挣扎在贫困线附近，立即出手相助。第二，包大成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当初把牛丽丽的全部家当都赌了进去，如果上江城一个非典都没有，那他和牛丽丽就血本无归了。而事实的确也是一个非典都没有，他这个非典还是假冒的。虽然他假冒非典是被迫的，可也有假冒非典制造恐怖气氛从而推销口罩板蓝根的嫌疑，说起来，这叫欺诈。
所以，包大成毅然决定，回馈广大消费者。
第087章 账户冻结
牛丽丽现在视包大成为神人，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可神人说了话，必然有道理，至于有什么道理，牛丽丽也懒得问，也就同意了。
包大成说道：“还是麻烦居委会黄主任帮个忙，给大家做个登记，我们按照黄主任登记的名册和数额，如数发放。”
群众顿时欢声雷动。
不少人眼泪汪汪，甚至有人喊出了“包大成万岁！”只是这些人土生土长的，普通话不太好，那“包大成万岁”用当地方言喊出来，倒像是“包大成乱睡。”
群众的欢呼声令牛丽丽大为尴尬，有关包大成睡在哪里的问题，黑九曾经旁敲侧击过，街坊邻居也有好事者流露出暧昧的言词，对此，牛丽丽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精神，一概不予理会，可今天，满大街都在欢呼“包大成乱睡！”牛丽丽脸上挂不住了，忙不迭辩解：“包大成什么时候乱睡了！他从来就是睡沙发！老娘的床他根本就没碰过，狗日的，包大成乱不乱睡关你们屁事……”
牛丽丽的声音淹没在了群众的欢呼声中，这些小商小贩们不关心包大成睡在哪里，只要补偿他们的损失，包大成就是睡到王母娘娘的床上，也无所谓。
总之，到了现在，包大成在葫芦街群众的眼里，才真正成为一位令人敬仰的英雄。
包大成短短几句话，就把一场呈燎原之势的群体事件，化为乌有葫芦街不仅保持和谐，而且充满喜庆，如同过年一般，这一和谐社会的主旨完全一致。黄小菊长出一口气。
疾控中心主任方大明终于脱身，圆胖胖的身躯汗水淋漓，却是喜上眉梢，对包大成赞不绝口：“真是一位好同志！好青年！好人啊好人！”
“嗯！”黄小菊重重地点点头：“包大成的特点就是，绝不放弃一切见义勇为济危扶困的机会！”
“我们的事业就需要这样的年青人！”方主任朗声说道。
在黄小菊的组织下，众商贩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如实申报了自己的损失，总计损失一万七千九百二十三元伍角七分。包大成同志主动承担损失的崇高品质，教育和感动了广大人民群众，按照“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古训，群众主动放弃伍角七分的零头，最后核定的损失总额为一万七千九百二十三元。
牛丽丽要从腰包里掏出将近两万块，心头大痛。然而，群众不失时机地喊出了“牛老板乱睡”的口号，把悍妇牛丽丽架在半空中，只能前进不能后腿。这次口罩和板蓝根，净赚三十二万，拿出一万八，还不到一个零头，牛丽丽一咬牙，怀着痛并快乐着的心情，全盘接受了核定数额。
核算准确后，鉴于丽丽百货现金数额不足，包大成提议，为了保证秩序，维护稳定，该笔经费，由丽丽百货通过银行转帐，转到葫芦街居委会账户，等明天，居委会取出现金后，大家到居委会排队领取，这样才能做到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众商贩一致同意。
牛丽丽却不同意：“不行，要发现在就发！现在就跟我去银行，现场取钱现场发钱。”
牛丽丽担心夜长梦多，这帮商贩个个都是精打细算，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云雨快活之后，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明天一大早就变卦，一百损失变两百，一千变两千，一万八很可能变成三万六。当初牛丽丽自己就是经过一晚上沉思，毅然决定，将包大成造成的内裤损失，翻了十番，前车之鉴，牛丽丽绝不能容忍历史重演。
牛丽丽的要求，得到广大商贩更为热烈的拥护，这些商贩的担忧和牛丽丽如出一辙，也是怕夜长梦多，牛丽丽怕商贩们哄抬损失，商贩们怕牛丽丽压低损失。如此一来，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众商贩簇拥着牛丽丽、包大成和黄小菊，来到葫芦街工商行。牛丽丽直奔营业窗口，从皮包里摸出银行卡，递了进去：“给老娘取两万五！”
牛丽丽打定主意，一万八付给众商贩，剩下的钱，给侄儿包大成买身像样的西装，替换掉包大成那身西门庆一般的中山装，以尽小姨的责任。剩下的三十万，存在银行里，卡交给包大成，然后，牛丽丽辞去丽丽百货总经理之职，推荐包大成担任总经理。现在的牛丽丽打算彻底退出丽丽百货的决策层，甘心当一个只管收钱的小活计。
营业员接过卡，鼓捣半天，又把卡递了出来：“对不起，您的账户被冻结了。”
“没有，老娘没冻着。”牛丽丽又把卡扔了进去。
营业员又鼓捣半天，双手将卡递出：“对不起，您的账户真的被冻结了。”
牛丽丽一把把卡推了进去：“老娘取了钱再跟你结。”
营业员双手递出：“对不起，您的卡不能取现。”
“我不要现，我要钱！”牛丽丽很不耐烦。
“对不起，您的卡不能取钱。”
“卡不能取钱？那就用存折。”牛丽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不起，存折也不行，”营业员脸涨得通红：“你不能取你的钱。”
牛丽丽这才听懂了，勃然大怒：“老娘的钱，凭什么不取给我！”
“对不起，有规定，凡是冻结的账户……”
“老娘没冻着，老娘身体好好的！”
营业员小姐无助地四处往往，企图寻找当班经理。窗口外大堂里，人山人海，全是葫芦街的商贩们，横眉冷对，当班经理没了踪影，营业员吓得快要哭了：“对对对不起……”
“把钱取给老娘，有啥对不起的！”
“您的账户真的冻结了……”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楚呢，老娘没冻着，老娘好好的！”
营业员小姐欲哭无泪。
包大成和黄小菊见牛丽丽扒在窗口，半天没动窝，这才挤了过来。
“小姨，怎么了？”包大成问道。
“这个丫头，非说我冻着了。”
“冻着了，什么冻着了？”黄小菊慌忙问道。
营业员小姐见来了两个见过世面的，急忙说道：“她的账户被冻结了。”
包大成顿时五雷轰顶。自从卖口罩和板蓝根赚了钱，包大成心里一直都不安稳，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下应验了。
第088章不包大成乱睡！
“是谁把账户冻结了。”黄小菊问道。
“对不起……”营业员小姐瞧了一眼牛丽丽。
“别怕，我是葫芦街居委会主任黄小菊。”
“是葫芦街工商所。”营业员说道。
“为什么？”包大成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营业员戚戚艾艾说道。
黄小菊拉了拉包大成衣角，包大成醒悟过来，账户冻结，营业员也没办法。
“小姨，咱们走吧。”包大成小声说道。看来，问题闹大了，冻结账户是小，工商所那边，不知道还有什么罪名等着他们去顶。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把事情搞清楚。
“走？往哪里走？老娘的钱……”牛丽丽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三十多万取不出来，那就不是她的钱了，牛丽丽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要是没见过也就罢了，见过了，而且过了手，再要失去，简直就是诛心！
“老娘不走！老娘的钱！”牛丽丽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包大成和黄小菊顾不得牛丽丽的嚎啕，架起牛丽丽就往外走。
众商贩目瞪口呆，那牛丽丽取不出钱来，眼看到手的赔偿款要飞，心有不甘，可人家遇上麻烦事，这个时候要是不依不饶，那就是落井下石，这点道德素质，群众还是有的。众商贩让开一条路。
包大成和黄小菊架着牛丽丽，刚走到门口，就听背后发出一个尖利的声音：“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放走牛丽丽就是放走了赔偿款，可不放牛丽丽，又太不仗义，谁也舍不得钱，可谁也不愿意做恶人，所以，众商贩心头犹豫，一听有人出头，脚步挪动，眼看就要把通道堵上。
包大成心头大为惊慌，架着牛丽丽撒腿就跑。
“这小子根本就没钱，他和疾控中心的方大明是一伙的，把大伙骗到这里，好让方大明金蝉脱壳。”
这句话，极有煽动性，群众最痛恨的就是上当受骗，尤其是官商勾结欺骗善良的群众。众商贩再不迟疑，一拥而上，把包大成、牛丽丽、黄小菊围在中央。
“黑九，你个王八羔子，有种给老娘站出来！”牛丽丽听出那是黑九的声音。
那黑九把个包大成整成了个“非典”，原本是要斩断牛丽丽的左膀右臂，没想到，倒帮了牛丽丽一个大忙，囤积在店里的口罩板蓝根，一夜之间卖个精光，牛丽丽大赚一笔，不仅如此，那牛丽丽有了钱，在葫芦街威望大增，大有与黑九分庭抗礼之势，黑九气得捶胸顿足。眼看包大成病愈归来，牛丽丽如虎添翼，黑九要想逼迫牛丽丽嫁给他，基本上失去了可能性。黑九正在沮丧，忽听手下马仔报告，牛丽丽应承了葫芦街所有商贩抗击非典的损失，黑九大叫一声，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那黑九是打打杀杀的过来人，懂得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那牛丽丽答应补偿商贩们的损失，就是在收买人心，这些商贩们要是拿了牛丽丽的钱，这葫芦街的天下，就是牛丽丽的了。别说强娶牛丽丽，能不能在葫芦街混下去都成问题。黑九认定，如此高招，绝不是牛丽丽这个悍妇能想出来的，一定是包大成这个狗头军师的主意。
黑九猜得没错，这的确是包大成的主意，只是，包大成想的可没那么深远，算是歪打正着。
黑九从昏迷中幽幽醒来，马仔报告，牛丽丽在银行取钱，结果，账户被冻结了。
峰回路转，黑九大喜，冲着门廊上的关公神龛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关爷爷冥冥之中伸出援助之手。然后，率领手下，直奔银行。
他不知道牛丽丽的账户为什么被冻结，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强娶牛丽丽，而是搞臭包大成，老天爷已经给出了机会，黑九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
于是，黑九马不停蹄，直奔葫芦街工商行，混在人群背后，阴阳怪气煽风点火，这种招数，黑九轻车熟路，信手拈来，而且，效果奇佳。
原本对牛丽丽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商贩们，立即反水，占到了黑九一边。
黑九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得意洋洋：“丽丽，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都是受了包大成的蛊惑蒙蔽。那包大成和方大明狼狈为奸，出卖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事不怪你，你太善良了，太轻信了。丽丽，我提醒你，包大成不是个好东西！”
“包大成是不是好东西老娘比谁都清楚，黑九，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没有挑拨离间，我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挺身而出！”
“老娘有钱！”牛丽丽大叫。
“有钱就拿出来呀，包大成让大家白跑一趟，放走了方大明，这是围魏救赵之计，骗得过广大善良的群众，骗不过我黑九，我今天就是要替群众说句公道话。”黑九冷笑。
“黑九，你太过分了，牛丽丽同志现在遇到难处，你这是落井下石。”黄小菊说道。
黑九不慌不忙：“黄主任，我知道你是为大家好，不过，黄主任也是受害者，你也太善良了，很容易就被这个包大成给蒙蔽了，人人都知道，包大成是色狼出身，阴险狡诈未达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黑九的话一箭双雕，一则，把黄小菊与包大成分化开来。其二，将重点打击目标定位在包大成身上，集中火力，一举全歼，从而达到争取牛丽丽，孤立包大成的目的。手段可谓老辣。
黑九这一招果然见效，既然居委会主任黄小菊是受害者，牛丽丽是受了包大成的蒙蔽，广大商贩就用不着顾忌黄小菊牛丽丽了。大家群情激昂，将包大成包围起来。
黑九的马仔们趁机煽动：“包大成是条色狼！”“包大成｜人面兽心！”“包大成乱睡！”这个“乱睡”，就不是“万岁”的谐音了，而是货真价实的“乱睡”！
第089章 打烂狗头
工商行里乱成了一锅粥，营业员们目瞪口呆。群众群情激奋，可群众又不是来抢银行了，保安们躲在一边，不敢干预。
包大成被围在核心，身上重重挨了几十拳脚，这些拳脚都是黑九及其马仔暗中下的手，众商贩虽然情绪激动，倒也没动手，只是围着包大成起哄。
正在混乱，忽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大家的钱，我来赔！”
那声音并不高亢，相反，十分虚弱，却透过人群的吵杂，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商贩安静了下来，黑九的人只敢趁乱下黑手，人群一旦平静下来，他们也不敢动手了。
众人让出一条通道，郝玉秀缓缓走进了大堂。
郝玉秀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满头银丝在灯光下发出和缓的光芒，脸上平静如水。
“妈，你怎么来了？”包大成捂着脸叫道，他的脸被黑九趁乱打了一拳。
郝玉秀没有回答，走到包大成身边：“让我看看你的脸。”
包大成放下了手，脸上一片青黑。
郝玉秀轻轻摸索着包大成的脸，低声说道：“打人不打脸。”
郝玉秀的声音很低，却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商贩心头惭愧，有人大叫：“谁打的，有种站出来！”
当然没人站出来，黑九见势不妙，早带着他的人跑了。
郝玉秀摇摇头：“算了，吉人自有天相。大成，我的账户好像还没冻结，你去把钱取出来，赔给大家。”郝玉秀把银行卡递给了包大成。
“大姐！”牛丽丽叫道：“这不关你的事！”
黄小菊也说道：“郝大妈，这事说起来，也不关包大成的事，应该是民政局的事，包大成是好心替大家补偿，你的钱，大家更不能要了。”
郝玉秀笑道：“这事以前不关大成的事，可大成既然应承了，就关他的事了，大成，去取钱，记住，只要答应了人家的事，就得做到。”
“妈，你卡里只有一万二块，也不够呀。”包大成说道，那是郝玉秀卖报纸的所有积蓄。
“有多少就给人家多少，不够的，打欠条。”郝玉秀声音很低，却是毋庸置疑。
黄小菊说道：“郝大妈，这样吧，您取八千就是了，我卡里还有一万。”
“那不成，那是你的钱。”
“郝大妈，就别分你的我的了，大家都是为了维护葫芦街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黄小菊说着，也不顾郝玉秀，挤到窗口，把卡递了进去。
“黄主任，这不行……”包大成大叫。
郝玉秀叹了口气：“算了，大成，吉人自有天相。”
郝玉秀的逻辑和别人不一样，在她看来，替人还债，就是积阴德，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黄小菊抢着要积阴德，如果横加阻拦，就是坏人家的好事。
上有居委会主任黄小菊以身作则，下有卖报纸的郝玉秀挺身而出，群众的思想觉悟空前提升。当即，一些商贩纷纷表示放弃赔偿诉求或者减少赔偿诉求，原本总计一万八千多的补偿额度，最后以一万块成交。郝玉秀和黄小菊各分担了五千。
商贩们拿到钱，各自散去。牛丽丽擦了把额头上汗水，这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钱！呜呜……我的钱啊……”
三十多万说没就没了，这事搁谁头上都受不了。
郝玉秀和黄小菊好言劝慰，和包大成一起，把牛丽丽连哄带劝，送回杂货店，牛丽丽一路号哭，引来无数围观者，其中就包括黑九。那黑九躲在人群里，看着悲痛欲绝的牛丽丽，像是吃了蜜糖，从嘴巴甜到了心底里。
好不容易走到杂货店门口，却见店门上，贴着两道白纸，正好呈一个叉。
那是封条！封条盖着葫芦街工商所的大印。
工商所不仅冻结了牛丽丽的账户，还查封了丽丽百货！
葫芦街倒是安定团结了，牛丽丽杂货店的危机却是更加严重。
上次三自培训班被查封，牛丽丽还有个杂货店存身，而这一次，一纸封条，把牛丽丽彻底赶到了大街上，成了无家可归的盲流。
原因很简单，牛丽丽的卧室在二楼，工商所封了杂货店的大门，就封住了牛丽丽回家的门。
牛丽丽看见门上的封条，先是一愣，号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发出摧枯拉朽般的怒吼：“狗日的，敢封老娘的门！”
牛丽丽这一声怒吼，使出了十成力。各位看官，以牛丽丽河东狮吼的功力，只要使出三成力，闻者无不披靡，冷不防使出了十成功力，可谓气吞山河，郝玉秀和黄小菊猝不及防，双双倒地，暂时性失聪并晕厥。包大成由于长期接受牛丽丽狮吼的熏陶，抗击打能力要比别人强百倍，却也是一阵眩晕，身体如风中杨柳，摇摆不已。
只见牛丽丽迈开大步，冲到门前，伸手就要扯封条。
包大成大惊，那工商所的封条具有法律效力，谁要是扯了工商所的封条，那就是抗拒法律抗拒政府！罪加一等！
包大成顾不得倒在地上的郝玉秀黄小菊，一个健步冲到牛丽丽身后，双手抱住牛丽丽的腰，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拉，那牛丽丽的×臀顶在包大成的胸口上，左右摆动，拼命挣扎，嘴里胡天胡地一顿滥骂：“狗日的，天杀的，卖×的，操你祖宗，封老娘的门，老娘打烂工商所的狗头……”牛丽丽完全失去了理智，把个包大成当成了工商所，×臀往后一顶，顺势一个倒撵猴，一拳正中包大成的鼻梁。
各位看官，牛丽丽的武功，其实也不是天生的，小时候她还真拜过名师，得到过一位姓蒋的高人指点，只是这牛丽丽生性强悍，老师教了几天，反被这牛丽丽一顿痛骂，蒋师傅大怒，宣布与牛丽丽脱离师徒关系，拂袖而去。牛丽丽总共就学了半个月，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忘了还有拜师学武的经历。不过，那半个月学的东西，早已潜移默化到了她的身体里，这一招倒撵猴，乃是太极中的绝招，看似波澜不惊，也就是回身一拳，可一旦按照法门使出来，却是惊天地泣鬼神，威力无穷。
牛丽丽狂怒之下，使出一招炉火纯青的倒撵猴，完全符合太极精神。
包大成“妈呀”一声惨叫，鼻孔血光四射，往后便倒，昏乱中手舞足蹈，拽住了房门前的简易雨棚支架，只听哗啦一声，雨棚散了架，和半年前包大成挨打的情形如出一辙，挂在雨棚下的内衣内裤纷纷飘落到了包大成的头上，把包大成埋在花花绿绿的彩旗之下。
包大成的惨叫声唤醒了狂怒的牛丽丽，这才发现，这一拳没有打倒工商所，却打倒了侄儿包大成。
牛丽丽惊呼一声，冲到雨棚的废墟前，把包大成从乱七八糟的彩旗堆中拖了出来，顺手抓起一条内裤堵上包大成流血的鼻子，黄小菊和郝玉秀也冲了过来，抓起胸罩丝袜内裤，七手八脚给包大成擦脸抹头，一番急救，包大成神采奕奕站了起来，被内裤擦过的脸上光彩照人，牛丽丽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家回不去了，雨棚也倒了，内裤胸罩丝袜又给包大成的鼻血污染了，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黄小菊还算清醒，急忙说道：“包大成，你们都干了什么？”
“没干啥呀。”包大成一头雾水。
“没干啥？没干啥人家工商所怎么又是冻结又是查封的？”
黄小菊的话，点到了问题的实质所在，钱没了是小事，被工商所给盯上了，就出大麻烦了。
“包大成，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黄小菊厉声问道：“走私？贩毒？逼良为娼还是拐卖人口？”
黄小菊太看得起包大成了，罗列出的一系列罪名，全是包大成做梦都干不出来的，以包大成的智力和魄力，真要违法犯罪，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而且，多半失手。
郝玉秀被黄小菊罗列出的罪名吓了一大跳，这几项罪名，犯上一条，就够掉脑袋，慌忙说道：“黄主任，您言重了，大成这孩子胆小，脑子笨，哪里干得成这种大事，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
“小偷小摸！”黄小菊喝道：“包大成，你偷了谁，老实交待。”
“我谁也没偷。”包大成抗辩。
“你妈都承认了！”黄小菊脸色气得发青。
“我妈什么时候承认了？”包大成急得大叫。
黄小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包大成啊，曾经当过嫖客，这不可怕，可怕的是，破罐子破摔，不求上进，自甘堕落，本来，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很好，群众都认为，你是一个改造好的嫖客。没想到啊！包大成，你不当嫖客了，改行当小偷了！”
“我真的没当小偷！”包大成无以自明。
居委会主任黄小菊，有着中年女领导的通病，固执、先入为主、听风就是雨，郝玉秀也就是一比，黄小菊就认定包大成偷了东西。
第090章 领导骂街
“包大成，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就像你当嫖客，现在改了，不当嫖客了，群众并没有因为你的过去而歧视你。可是，你要是知错不改，问题就严重了，包大成啊……”
郝玉秀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给儿子按了个“小偷”的罪名，那嫖客的说法，本来就是子虚乌有，而“小偷”的名头，更是莫名其妙，这黄小菊简直就是欲加之罪，郝玉秀心头大为不满：“黄主任，他真没偷东西。”
“你刚才不是说他小偷小摸吗？”
“我没说，我是说……”
“你说了，你绝对说了！”黄小菊叹道：“郝玉秀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作为母亲，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违法犯罪，可是，一旦儿子真的违法犯罪了，当母亲的，就不能护短，而要挺身而出，大义灭亲，否则，就是包庇！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郝玉秀，你儿子不懂法，你不能不懂法啊！”
“我妈没包庇我！”包大成怒道
“包大成他没偷东西！”郝玉秀奋力辩护，见那黄小菊油盐不进，钻了牛角尖，死心塌地认定包大成偷了东西，急得眼泪汪汪。
于是乎，包大成、郝玉秀、黄小菊扔下嚎啕大哭的牛丽丽不管，吵成一团。杂货店门口，牛丽丽的嚎啕大哭，黄小菊的谆谆教诲、包大成的奋力抗辩，郝玉秀的低声抽泣，汇成一场别具特色的交响乐。
突然，牛丽丽的嚎啕大哭戛然而止，甩出一句话：“包大成偷东西，公安局抓他就是了，干工商所鸟事，凭什么封老娘的店！哇……”
牛丽丽甩出一句金玉良言，继续嚎啕大哭。
牛丽丽此话，如同当头棒喝，黄小菊醍醐灌顶，很明显，丽丽百货惨遭查封，与包大成偷没偷东西无关。按理说，问题可以就此打住，可黄小菊就是一根筋，包大臣没偷东西，那他一定是干了走私贩毒逼良为娼等等一系列严重违法犯罪活动。
所以，黄小菊的态度更加严厉：“包大成！老实交待，你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包大成当然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郝玉秀原本性子柔弱，到了这个份上，终于忍无可忍，放开嗓门和黄小菊大吵起来，包大成自然站在妈妈一方。
于是，问题变得更加复杂，杂货店门口的吵杂，进一步升级。
吵闹声响彻整条葫芦街，极为不和谐。而导致不和谐的，却是一贯倡导和谐的居委会主任黄小菊，于是，居委会黄主任大闹葫芦街的消息，如春风一般，飞遍了葫芦街千家万户，居民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成群结队赶到杂货店门前，一睹黄主任破坏和谐的风采。总之，吵闹声严重干扰了葫芦街正常工作和生活秩序。
消息传到了黑九耳朵里，黑九周身大爽，兴冲冲赶到杂货店门口，只见杂货店大门上，贴着封条，牛丽丽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黑九差点乐晕了过去。
牛丽丽无家可归！
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牛丽丽无家可归，黑九及时伸出援助之手，雪中送炭水到渠成，一切都将自然而然。
黑九冲出人群，直奔牛丽丽，双手搀扶着牛丽丽的胳膊，面皮忧伤，肌肉带笑，脸上绽放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丽丽，咱们回家吧！”
牛丽丽坐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一听“回家”二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紧闭的大门走去。
“不是这边，是这边。”黑九搀着牛丽丽，殷勤说道，脚下一转，引导牛丽丽向左走去。
牛丽丽边哭边跟着黑九转身，不一会，就走出了七八米。
黑九心头咚咚乱跳，却见牛丽丽一路号哭，并无丝毫抵触情绪，黑九大喜，原本扶着牛丽丽的双手，急忙腾出一只手来，揽在了牛丽丽的腰上。牛丽丽哭得花枝摇曳，竟然顺势偎在黑九怀里。
牛丽丽的身躯丰满柔软，如同一只熟透的桃子，黑九顿时呼吸困难，荷尔蒙激增，火气上涌，满脸火红，裤裆之下汹涌澎湃，恨不得当场解衣宽带。
按照中医理论，人一旦进入倾泻的高度兴奋期，千万不能憋着，要是硬憋着，或者，遭到意外打击，就是逆天行事，对身体造成严重损伤。当初，宋高宗赵构就是在将泻未泻的关键时刻，突然遭到金兵打击，仓皇攒下龙床，导致终身不育。
此时，黑九的情绪，已经调到了最佳状态，万事俱备只欠一张床。
而这张床就在眼前，他们已经走到了黑九的家门口，门口两个马仔殷勤地拉开了大门。当然，这不是黑九的正家，这是他为了牛丽丽，专门在葫芦街安插的一个据点。里面一百五平米，一应家具齐全，最为醒目的是一张特制大床，这张大床足有五米宽五米长，四周墙壁上全是牛丽丽的裸照，当然，都是ps的。
葫芦街居民们的眼球全部都被居委会主任黄小菊吸引了。外秀内慧的黄主任亲自骂街，这在葫芦街的历史上，开天辟地，千载难逢，其关注度，远远超过了牛丽丽骂街。谁也没注意到，黑九和牛丽丽双双远离了人群。
且说丽丽百货门口，人山人海盛况空前，造成这一盛况的原因，就是居委会主任黄小菊取代了悍妇牛丽丽，当街与人吵闹，虽然音色比起牛丽丽还很逊色，但是，鉴于其身为葫芦街最高行政领导的特殊身份，引起巨大轰动。其轰动效应，远超牛丽丽骂街。毕竟，葫芦街群众对于牛丽丽骂街，早已审美疲劳。
黄小菊双手叉腰，扯着嗓门怒骂：“包大成，你是怎么走私的？”
“我没有！”
“你贩毒！”
“我没有！”
“逼良为娼！”
“没有！”
“拐卖人口！”
“没有，我小姨可以作证！”
“你小姨在哪里？”
“在这里……”包大成一低头，牛丽丽没了踪影，地下只剩下一瘫眼泪，闪闪发光。
“她人呢？”黄小菊喝道：“牛丽丽和你狼狈为奸，畏罪潜逃！”
“她没逃！”
“那她人呢！”黄小菊喝道：“这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逃到哪里也躲不过人民的铁拳！包大成，我奉劝你们，赶快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不要抱有任何幻想！”
郝玉秀心头咯噔一下，她倒不是以为牛丽丽畏罪潜逃，她想起了江边女孩陈思思，为一点小事就要跳江。那牛丽丽性情刚烈，如今又是无家可归，这万一要是想不开，极有可能走那条路。
郝玉秀大叫一声：“不好！”
郝玉秀这一嗓子，发自肺腑，气沉丹田，暗合高音发声法，一声喊出，虽然达不到牛丽丽的效果，却也是振聋发聩。黄小菊和包大成都是一愣。
“大成！不不不好，你你你小姨，要要要寻短见！”郝玉秀哆哆嗦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包大成一声怪叫，撒腿就跑。
黄小菊先是一愣，随即一声大叫：“包大成，休想畏罪潜逃！”追了上去。
“等等我……”郝玉秀只得跟着追。
那包大成一听牛丽丽要寻短见，急红了眼，面目凶煞，拔腿狂奔，围观人群见他来得凶，吓得呼喊一声，让开一条大路。却见五十米开?( 商战之极品艳遇 http://www.xlawen.org/kan/17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