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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她浑身颤抖,突然感觉一阵后怕,若在最后关头,她没有喊出他的名字,他没有生出恻隐之心,自己今日绝对会命归黄泉。

    她将凤凰埙收进了盒子,捧着盒子来到佛堂前,将它放在蒲团前,而后转身离去。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1

    这一夜的梦,照例冗长。

    这一年,皇帝的病情反复,这一年,太医们均是三缄其口,这一年,通晓内幕的宫人们私底下说,皇上离大限之期已经不远了。

    朝堂上的纷争风起云涌,由原先的波涛暗涌变成了现在的越发白热化。各大利益集团的纠纷渐渐从暗处走到明处,血流不止。

    国家如大厦倾颓,处于内忧外患的关键时期,可是士大夫阶层却只顾眼前利益。

    自从裴沧水成为了温懿公主的准驸马后,裴家就跟皇家绑在了一条船上。而其他的几股势力,还在纠缠不休。奚原和季流云,自然也成为了朝廷上最炙手可热的两个人。

    可惜护国公似乎有自立为王之心,对于季流云的婚事,态度不明。

    而在西北手握重兵的奚原,对于各大势力的拉拢,皆是一副抗拒之色。对于他这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几个利益集团恼恨不已,偏偏皇上又因其御敌有功,不顾他年少,执意让他大权在握,深通权力倾轧之道的士大夫们,决定齐心合力扳倒奚原。

    奚原年少气盛,不懂为官之道,根本不用官员们编排罪名,自己便犯下了几处滔天大罪。

    其一,诛杀朝廷使者以及监军太监;其二,收受官员贿赂;其三,私自购买良田千顷,铁器无数。

    这三样罪名,每一样都足够他落了这项上人头。

    而当皇上召他回京问罪的时候,他居然还抗旨不遵。

    奚原一本奏折快马加鞭递到了皇帝案前,例数朝廷官员几大诛心之罪。

    其一,朝廷使者与京城官员以及地方官员同流合污,私吞军饷;其二,监军太监在有心之人的指派下,以监军为由,干涉军队调度,企图架空将军的权力;其三,京中官员打算以重金美人贿赂他,收归己用。

    至于购买良田和铁器,奚原的解释是,军饷被扣,他只能用收受贿赂得来的钱财来购置良田,而那些铁器不过是些农具。他的意思是,既然朝廷给不了足够的粮草,他便自给自足,每日上午练兵,下午务农,以供内需。

    皇帝大怒,迅速召集百官,将奏折扔到了官员头上,下令严查京官。

    虎虽老矣,余威尚在,这次的彻查虽未能撼动其根本所在,却也起到了震慑的作用。此事平息后不久,朝中官员纷纷弹劾奚原,称其在西北无所不为,甚至建了一个小朝廷,想乘山高皇帝远之便利,黄袍加身。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皇帝虽然不至于昏庸至此,但西北军队数万,只交予一人,毕竟不太稳妥,况乎奚原毕竟太年轻,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事,自立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皇上便找了个理由,将他调回了京中。

    京官们喜不自禁,纷纷奔走相告,自以为能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让其在京中永世不得翻身。官员们三天两头在早朝上弹劾奚原,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奚原自幼投笔从戎,笨口拙舌,哪能架得住那些言官的口诛笔伐。

    皇上问罪,奚原只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皇帝长叹息,压下所有奏折,挥手令他下去了。皇帝又如何不知,朝廷乃是奸臣名利场,忠臣埋骨地,奚原这样的武将,若将他放在边疆,定有一番大作为,但不排除会不会拥兵自立。若将他放在朝廷,只会令他举步维艰,报国无门,郁郁不得志。

    在有心人的举荐下,皇上提拔了另一位少将统领西北军队。他们自以为将西北的兵权握在了手中,岂料奚原这些年来能凭借军功从最底层青云直上,打退骁勇善战的羯戎族,所拥有的便不只是一腔孤勇、一身蛮力。

    勇者无畏,智者无疆,所谓上兵伐谋,以智搏力,不战而屈人之兵。

    奚原早在应诏入京之前,便将整个军队训练得只认奚原,不认虎符。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2

    朝廷官员们各个将奚原恨得咬牙切齿,就是奚丞相那一派,对奚原也是颇有微词。处于公愤中的奚原,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听说西北的将领换了,羯戎族大喜,不顾盟约入侵西北,大败大周军队。军情传来,皇上气得当即病重。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奚原调回了军中。有了奚原的军队果然不再是一团散沙,很快便一鼓作气地杀退了羯戎族的大军。

    也许真是大限将至,皇帝这些日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圣旨也当儿戏一般,前一条旨意下了,后一条旨意又将之推翻。在奚原打了胜仗之后,皇帝在奸臣的唆使下,又将奚原召回了京城。

    就在贼心不死的官员们打算开始再一次罗织罪名,将不识好歹的奚原踩在脚底时,皇帝却对这些奏折不闻不问了。皇帝心里明白,没有了奚原,整个西北守不住。

    如今的大周,士大夫阶层贪图享乐,毫无进取之心,且重文轻武,选拔官员也是任人唯亲,这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腐朽王朝。全国战乱四起,而官员们还在做着纸醉金迷、盛世太平的美梦,为着一点蝇头小利便大打出手,你死我活。

    闹腾了近半个月,可是皇帝对于大臣的弹劾毫无反应,便是有人死谏,他也是淡淡挥手让人把尸体拖出去。一个人到年迈的时候,最看重的便是名声,晚节不保是一生的遗憾。作为一个帝王,自己自然也是希望能够风风光光的名留青史而不是遗臭万年,皇帝当然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给自己留下一个仁德的好名声,但是他首先是一个父亲,其次才是一个皇帝。

    作为一个父亲,在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心中念念想想的不过是儿女,他心中如何不清楚,他留给韶光的是怎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江山?只怕他一驾崩,便会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现在只能祈祷裴沧水的本事能够更大些,能保得住韶光。目前,东北的军队是交给裴沧水调度了,他会在遗诏中命裴沧水将东北大军的虎符交给韶光,只愿韶光军权在手,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的臣子有所忌惮,不去以下犯上。

    至于奚原,虽是心腹大患,他却不得不留,西北就靠他了。若是他能忠于韶光,那便是大周之幸,若是自立为王,只能说天意如此。

    大臣们见皇帝有意偏袒奚原,便知道纵然弹劾的奏折堆的再高,也无济于事,皇帝是铁了心要留下奚原以对抗羯戎族了。

    既然奏折不行,那么只好使出狠招了。

    众所周知,皇帝这辈子唯一的心肝宝贝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温懿公主,此事若从温懿公主身上下手,那边简单的多。

    皇帝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一次病发后,就在太医以为药石罔效,无力回天之时,军中八百里加急的快报,裴沧水大败塔塔族的消息传回了宫中,皇帝大喜,病情好转。

    撑着病体,皇帝在宫中举办了大型的庆功宴,为裴沧水接风洗尘。这就是所谓的差别待遇,奚原军功再显赫,不过是外臣,顶多受封赏赐,而到了裴沧水这里,那边是丈人看女婿,满心都喜欢,接风洗尘不在话下。

    哪知,那一夜皇帝与百官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裴沧水在京城外的十里亭遇刺的消息。

    而随后的发展就更令人瞠目结舌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奚原!

    而在金銮殿内,奚原面对砸在他面前的一摞摞的奏折,居然一言不发。

    这次的事情明显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奚原设下的局,此局环环相扣,奚原无从辩解。设局的人狡猾无比,无论奚原怎么解释,都会陷入更加大逆不道的尴尬境地,但若是不解释,又等于是默认了。

    皇帝心中自然是清清楚楚,面对奚原的沉默也只是佯怒。众所周知,奚原目前兵权在手,杀害裴沧水对他而言并没有好处,反而会惹得一身腥。奚原是这两年来才提拔上来的将军,若论忠心,还真不好说,皇上又怎会在裴沧水遇害之后,把公主嫁给他?

    更何况,若真将公主嫁给了奚原,那奚原手中就拥有了天下四分之三的兵权,皇城的禁卫军、御林军,东北大军以及西北大军,这样权势滔天的臣子,难保不会杀了公主,登基为帝。

    不过心思简单的韶光显然想不明白这一层,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裴沧水的伤势。

    养心殿。

    “公主请用膳。”蔓菁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我都说了我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韶光一拍桌子,嘴巴高高地撅起。

    “公主,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您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啊。”蔓菁焦急地说道。

    “哼!”韶光冷哼一声,毫不领情。

    “殿下,您这样不吃不喝的,皇上看到了会心疼的。”她软了语气,打算用迂回战术。

    “我就是要让他心疼!”韶光站起来说道,“不是说我及笄之后就能自由出入皇宫吗?为什么现在不让我去看沧水哥哥?”

    “公主,您与裴将军乃是有婚约在身的,婚前不宜见面啊,这不合规矩。”蔓菁为难地劝道。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都是人定的,我今日便要改了这规矩!”

    “公主,您就放过奴婢们吧,您要是再不吃东西,挨板子的可是奴婢们啊。”蔓菁跪下来磕头道。

    养心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跪了下来,不停地恳求着。

    韶光心中也是委屈之极,将桌上的食物全部都扫了下来,大喊道:“我不吃不吃就是不吃!”

    见一帮宫女太监们仍旧是长跪不起,韶光心中升起一股憋闷,甩门而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话:“我要去御花园散心,你们都不准跟过来!”

    开不了口 1

    愤愤地走到御花园的偏僻之处,韶光坐在草地上,靠着假山,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忍不住拾了一颗石子,狠狠地扔到了湖面,溅起了一片涟漪。

    她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受伤对于她而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宫中有很多宫女因重伤而亡。死了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你再也见不到他了,讨厌的人死了,心中会浮起一抹遗憾,喜欢的人死了,心中会久久的窒闷和难过。

    她成长在这寂寞深宫,从小到大只有两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那边是裴沧水与王碧君。早些年还在上书房念书的时候,王碧君倒是与她日日相伴,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待王碧君及笄之后,她便鲜少入宫了。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十六年来,她享尽富贵,也懂得了寂寞。

    若裴沧水出事了,她从今往后便更寂寞了。

    嬉笑声响起,韶光吓得左右观望,只见头顶的假山上跳下一个穿着五颜六色的绣花衣服的少年,少年蹲在她面前问道:“美女卷珠帘,长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姑娘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

    他的汉语讲的很憋足,带着一点少数民族方言的味道。

    “你、你是谁?”韶光吓得大退一步,正欲喊人,不料被他捂住了嘴。

    “你不要喊人嘛,我没有恶意的,”少年摇摇头,“百花节是你的生日吗?”

    韶光点了点头。

    少年松开手,韶光又要喊人,少年只好点住了她的哑|||穴。

    见韶光一脸害怕地看着他,少年笑了笑:“你放心,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要找百花节出生那天的人而已。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总算是找到了。”

    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们格纳族的人是从不欠别人恩情的,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在那之前,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他解开韶光的|||穴道:“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当皇宫里来?有何企图?我告诉你,本公主可是大周王朝未来的继承人,我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韶光压下心底的害怕,恶狠狠地说道。

    “我叫塞托,来自西南南疆的格纳族,这次来主要是找你帮忙的,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少年伸出两根手指,“万能的阿拉神啊,我塞托在此发誓,绝对不伤害眼前的姑娘,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韶光这才放下心来,略带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直说吧,我虽然还未登基,但只要你不是要我杀人放火,做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我都是可以做到的。”

    “公主殿下,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啊?”韶光为难地伸出一根手指瞧了瞧,“可是取血好疼的,非要血吗?”

    “公主,不是你手指上的血……”他的脸色突然一片涨红。

    “那是哪里的血啊?”

    “是……是……”塞托脸上的红晕已经到了脖子根,他结结巴巴地始终难以启齿,“公主,你还是先说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吧!”

    “帮忙啊……”韶光想了半天,说道,“我目前倒是有个大麻烦,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

    “公主不妨说说看。”

    “我想出宫!”韶光郑重地说道。

    “可是公主已经及笄了呀,我听说大周的公主在及笄之后,都能自由出入宫廷。”

    “可是现在是关键时期,他们根本不让我出去。”韶光郁卒地说道。

    “没问题,我既然能一个人进来,便也能带着你出去。我已经把禁卫军换防的时辰都摸清楚了,咱们先在这儿等着,等时辰到了我便带着你飞出去。”

    塞托果然神通广大,趁着夜深人静的换房时刻,抱着韶光便像一只猫一样轻巧无声地离开了皇宫。

    当两人来到空荡荡的大街上时,韶光露出一派茫然之色。

    “你知道裴府在哪儿吗?”

    “不知道,”塞托摇了摇头,“我才刚来三天,只顾着盯着皇宫,对京城一点儿也不熟悉。你不是大周的公主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出宫,”韶光叹了口气,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塞托,“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你可一定要陪我找到裴府!”

    到底是自己有求于人,塞托同意了。

    塞托背着她左飞右飞,终于在官员们居住的东二街找到了裴府。经过上次的刺杀事件后,裴府保卫森严,可惜塞托神通广大,摇了摇腰间的一个铃铛,那些人顿时像是被迷惑了神智似地,眼神呆滞了起来。

    一路将韶光送到了裴沧水的房间,塞托低声道:“快进去吧,夺魂铃控制不了多久,你务必要在一炷香的时辰内出来,否则会被发现的。”

    韶光点了点头,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床上躺着的裴沧水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干枯脱皮,不过一年未见,他白皙的肌肤就已经晒成了古铜色,原本清俊的轮廓如今若斧砍刀凿一般深刻,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地伤疤,像是蜈蚣一样盘踞着,那刀疤若是再斜一分,他便命丧黄泉了。

    这一次的伤在肩膀下方,接近心脏的地方,情况十分危险。

    他是被箭射伤的,拔箭时凶险万分,一众御医都不敢上前,裴沧水倒是硬气,咬着毛巾,自己把箭给拔了出来。

    拔完之后,他便因疼痛过度而昏迷了过去。

    以往哪一次见他,他不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温润模样?几时像现在这样,气息微弱地躺在这里,韶光将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不禁悲从中来,一滴滴的泪水滚落到裴沧水的脸上。

    被她的泪水惊醒,裴沧水虚弱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拭去她的眼泪:“是梦吗……公主你怎么来了……”

    “别动,”韶光捉住他的手,哽咽着说道,“你好好养伤。沧水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公主别哭,微臣这不是没事吗?”他的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流泪,他的心中甜蜜而酸涩。

    ------题外话------

    迷迭要开始布局了,以后的古代部分可能都会比较长,因为线索要连贯起来。

    开不了口 2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韶光更是泣不成声,“沧水哥哥,我回去就跟父皇说,不让你去打仗了,韶光好怕……韶光好怕你有个万一……这让韶光怎么活啊……”

    “别说傻话,”裴沧水握紧她的手,“殿下是大周未来的希望,永远不要再说这样了傻话了。”

    “可是……可是……”

    “傻瓜,”裴沧水看着她,语气温柔了下来,“就算是为了殿下,微臣也舍不得死啊。”

    “那沧水哥哥,你要答应我,一定不可以死!”韶光擦干眼泪,紧紧地盯着他说道。

    “好,微臣答应公主。”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承诺道。

    “那你好好养伤,我一定会让父皇施压,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的!”韶光放下心来。

    “公主,朝中的事,您暂时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裴沧水担忧的劝慰道。

    “可是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病怏怏的躺在这里,而任凶手逍遥法外?”

    裴沧水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公主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若是贸然插手,只会令事情朝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公主,皇上英明神武,定会给微臣主持公道,请公主放心吧。”

    “可是父皇如今病情反复,怕是有心无力……”韶光担忧的蹙眉。

    “难道公主不相信皇上吗?”

    “我……我当然是相信的,”韶光点点头,“沧水哥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父皇。每天记得要多吃一些补血的药。”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几颗糖果放在床前:“吃完药之后,吃几颗甘蔗糖,就不会那么苦了。”

    “我会每天写信给你的,当然,你的伤还没好,一定不要给我回信,知道吗?”她殷殷叮嘱道,给他掖了掖被角。

    “微臣多谢公主关心。”

    “傻瓜,这是应该的啊,”她的脸上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如今塔塔族已降,等你伤好了之后,我们就……我们就……”

    裴沧水觉得被子似乎厚了些,浑身发热,尤其是脸上,简直像是发烧了一般。

    “这个留给你,”韶光从腰间取下一个平安符,“这是父皇上次替我在皇觉寺求的平安符,望能保你一生平安。”

    “公主,”裴沧水连忙推拒,“这么贵重的东西,微臣受不起,恐会夭福折寿,公主还是快快收回吧。”

    “拿着吧,”韶光将平安符塞到他手中,“这些年都是你变着花样从宫外带东西给我,我也从未送过你什么。再说了,我每日呆在深宫,有禁卫军护着,哪里需要这东西护身,倒是你,长年驻守边关,沙场上瞬息万变,比我更加需要。”

    裴沧水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感受着她那一片赤诚的心意,心里的满足如同盛夏的骄阳,炙热无比。

    “我要走了,沧水哥哥,你一定要快快养好身体啊,我还等着你来宫里看我呢。”韶光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

    门外,塞托松了口气,抱着她说道:“公主,你总算回来了,我都怕你不知分寸,浓情蜜意地耽误了时辰,到时候你自然是没关系,我可是会掉脑袋的。”

    开不了口 3

    “你放心,本公主说话就跟圣旨一般,没人敢对你怎样的!”韶光拍拍他的肩膀。

    回到皇宫后,整个宫中为了找韶光已经急成了一团,塞托将她放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算了,你先回去吧,取血的事情,还是下次再说吧。”

    回到养心殿的韶光不免又被皇帝一顿数落,韶光以靠在假山后睡着了为由,打消了众人的疑虑,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后,皇帝便下令让她禁足三天。

    知道裴沧水并无大碍后,韶光放下心来,一日十封信地命人送去裴府,众人见公主笑得甜甜蜜蜜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第三天一早,王碧君便入宫了。

    对于王碧君的到来,韶光自是无比开心,早早的便命人准备好了她爱吃的点心。

    韶光在殿内望穿秋水,终于等来了太监的通传,立刻便迎了上去。只见门外款款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一袭纱衣迎风飞舞,飘然欲仙。

    “碧君又漂亮不少,”韶光笑嘻嘻地说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便是瑶台仙子,见到碧君也要掩面离去。”

    “公主这嘴儿倒是越发甜了,前两天不是还要死要活的吗?今日怎么倒转了性子,兴致高昂了起来?”进了内室,两人通常以姐妹相待,王碧君也不行礼,就这么随性的坐了下来。

    “嘻嘻,秘密,”想到那个神秘少年塞托,韶光突然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皇城可是个是非之地,就怕给塞托带来什么麻烦,“碧君,今日怎么舍得来宫中看我?”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不来看你,难道还等着你来看我么?”王碧君嗔道,“你自己说说,及笄一年多,你可曾踏进过我王府半步?”

    “韶光知错啦,碧君姐姐不要在意嘛,再说了,”韶光眼珠子一转,拿过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前去你家递送拜帖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我既是已与沧水哥哥有了婚约,便不宜再去招惹别的男子了。”

    “那傻小子倒是有福,能得公主垂青。”

    韶光脸色一红,垂头不再说话。

    “如今裴将军重伤在床,你又不能前去探望,就不想想能为他做些什么事?”王碧君诱探道。

    “有啊,我有命内务府送去千年灵芝、天山雪莲等滋补之物给他养伤啊,怕他无聊,我还每天写信来着呢。”韶光不明所以。

    王碧君叹了口气:“就这些?”

    韶光点点头。

    “殿下,”她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可知,你能为他做的,远不止这些。”

    “那还有什么?”韶光茫然的问道。

    “殿下可知这次刺杀裴将军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听说证据都指向那个少年将军奚原,”韶光蹙眉,“可这些都是前朝的事,后宫不能干政。”

    “公主此言差矣,公主乃是大周未来的皇帝,公主的身份便如同太子一般,太子在成年之后,也是能上朝听政、参政的。况乎皇上日理万机,久病沉疴,殿下难道不就不想为皇上多分担些吗?”

    韶光点点头,觉得王碧君说得甚有道理。

    “殿下有没有想过,这次若是裴将军真出了意外,撒手人寰,那么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韶光摇摇头。

    “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奚原,殿下不妨想想,”王碧君站了起来,围着她一边转一边说,“皇上自幼便在军中历练,早些年大周动荡不安,皇上也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皇上最欣赏的青年才俊是哪种类型的?自然是文治武功的!若是论朝中两大新秀,非奚原与裴沧水莫属,裴将军自幼与你一同念书,也算是皇上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根正苗红。而奚原,纵然他年少有成,也难保不是狼子野心,皇上心中的驸马,自然是裴将军。但若是裴将军死了呢?”

    “你的意思是……奚原想成为驸马?”韶光惊骇地瞪大眼睛。

    “没错!”王碧君点点头,在她身前站定,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殿下,奚原此人,不得不除!”

    韶光浑身一震,如被人当头棒喝,一句话都说不出。

    “殿下仔细想想,奚原若成为了驸马,轻则挟天子以令诸侯,重则杀了殿下自立为帝!俗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公主要眼睁睁地看着姬氏的江山落入一个外姓人的手中吗?”

    “不……”韶光摇摇头,脸色惨白,“碧君,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日日在皇上面前恳请皇上处置他便好,皇上那么疼公主,定然会对公主百依百顺的。”王碧君微笑道。

    “多谢碧君姐姐,如若不然,大周百年基业毁于我手,我当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韶光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

    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王碧君便不再与她聊政事,只挑了生活中一些有意思的小事儿拿出来说。

    正巧到了换季时节,韶光新做了几件衣服,拉着王碧君试穿。

    这些宫装俱是华美无比,尊贵大气,王碧君穿在身上便舍不得脱下来,面上虽然微笑着,心中却泛着酸。

    韶光见她喜欢得紧,便让她收下这几件衣服。

    王碧君连忙推拒,此乃宫装,而且还是公主的品秩,哪是她一介臣女能穿的?要是穿了,那便是以下犯上,好比私制龙袍,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养心殿内室无人,韶光又与她亲如姐妹,她自是敢试穿她的衣服,若是出了这宫殿,她还真没那个胆儿。

    在韶光再三相送,再加上自己也颇为动心之下,王碧君最后还是收下了这些衣服。只是她的心中,却颇不是滋味,真是同人不同命,她王碧君自诩才高八斗、貌比天仙,却是个区区丞相的女儿,而姬韶光有脸无脑,凭什么受尽万千宠爱,贵为一国公主,以后还能登上皇位?

    她到底是哪点不如她了?

    连漂亮衣服,都是捡她不要的拿来穿。姬韶光,总有一天,我要正大光明的穿上这些华丽的宫装,总有一天,我要比你更加尊贵耀眼!

    若是有一天,她能够跪在自己脚下,那便更好了,王碧君有些恶毒地想。

    开不了口 4

    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漫天都是火烧云,如同五月凤凰花开的季节,那火红色一路蔓延开去,在凋零中变成各种从红到灰的颜色。

    然后,那红色渐渐地消失在朱红的宫墙上,像是从流动到静止的血液一般,沉闷、腐朽。

    韶光猛然觉得心里一窒,踢了踢廊下一株盆栽,嘟嘴发脾气。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每天在皇帝面前叽叽喳喳地,不停地吵着闹着要皇帝处置奚原,可惜皇帝心里跟明镜儿似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宝贝女儿定是受人挑唆了。

    这些年,他一直不喜欢王碧君,王碧君看似端庄秀雅,是个中规中矩、才华横溢的大家闺秀,实则野心勃勃、不安于室。他身为皇帝也算是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王碧君的心气。哪怕她低眉敛目,深藏眸中的那一抹不甘屈于人下的傲气,还是能表现在举手投足之间。

    韶光是他的心肝宝贝,他自然不希望她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可惜生在皇家避无可避,更何况,他也确实将韶光的自由限制得太死,使她终日郁郁寡欢,若是再勒令她不得再与王碧君相见,只怕韶光会闹翻天去。

    眼见快到宫禁的时刻了,可韶光实在是气不过,抬腿便朝宫外走去。

    蔓菁赶紧跟了上去,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公主,您要去哪里啊?”

    “别跟着我,我自己去!”韶光没好气地甩袖道。

    “公主,天色已晚,您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蔓菁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行!我一刻也不能忍了,我一定要今天做完这件事!”

    蔓菁见规劝无果,只好使了个眼色给几个侍卫,侍卫们点了点头,随她一道跟在公主身后。

    尽管已经快到宫禁时刻了,但韶光说一不二,禁卫军也没有办法,只得给她放行,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骁骑将军府。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火把上耀眼的红光将府前照得一片明亮,蔓菁上前扣了扣大门,一个家丁打开大门看到这阵仗顿时吓愣了。

    “你这奴才,还不喊你家将军出来见本宫!”韶光喝道。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家丁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片刻后,管家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小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殿下请进来喝杯茶吧,将军一会儿就到。”

    “不必,他这逆臣的茶,乃是穿肠毒药,本宫怎敢喝?”韶光冷笑道。

    “这……”管家头上的汗顿时便低了下来,声音里一片尴尬和惶恐,“将军一心为国为民,乃是名副其实的忠臣良将啊,请公主切勿听信小人谗言。”

    “你这是在说本宫昏庸愚昧吗?”韶光杏眸圆瞪。

    “奴才绝无此意,请公主恕罪,恕罪啊。”管家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韶光正要发难,却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殿下,周福笨口拙舌,得罪了公主,微臣在此给他赔礼了。”

    开不了口 5

    “赔礼?要怎么个赔礼?”韶光转头,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这一看,她倒是愣住了。眼前的人英气勃勃,带着沙场的铁血之气,一张脸倒是比裴沧水有过之而无不及,裴沧水温润如水,他则是大气如山。

    尤其是看向他眼镜的时候,那双黑眸深不见底,你似乎能沉溺进去。

    她的心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此人的气场,真真是万众臣服。

    见过他那双星眸的女子,谁能不沦陷?

    “自然是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奚原垂首道。

    “哦,若是我要取你的性命呢?”韶光转过头不再看他,怕一看,自己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微臣心甘情愿,绝不反抗。”

    “这可是你说的!”韶光拔下头上的金簪,朝他胸前刺去!

    奚原不躲不避,簪子停留在他身前只差秋毫之距。

    韶光反手收回簪子,面上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奚将军果然好气魄、好胆识,这般悍不畏死,难怪在沙场上能所向无敌。本宫就奇怪了,按理说从沙场上出来的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阴险小人?”

    “微臣不知公主何意。”奚原心中一紧,眼里闪过一抹伤心和难过。

    “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会不知今日本宫的来意?”韶光挑眉。

    “还请公主明示。”虽然明知她是为了未婚夫裴沧水而来,心中却难免失落和抑郁。

    “本宫问你,裴沧水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是。”若非为了扳倒他,朝臣们也不会想出这个法子,这对裴沧水而言,也算是无妄之灾。

    “奚原,谋害朝廷命官,你可认罪?”想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裴沧水,韶光气得眼睛都红了。

    “微臣何罪之有?”奚原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好一个何罪之有?奚将军,你前一刻承认裴将军被刺之事与你有关,后一刻便否认自己是刺杀裴将军的幕后主谋,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视大周律法为何物?”

    “公主误会了,微臣只说,裴将军被刺之事的确与微臣有关,并没有说微臣就是刺杀裴将军的主谋,公主若执意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微臣不服。”

    “好一个不服!”韶光气得浑身发抖,“真真是乱臣贼子!奚将军,本宫念你战功赫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不认罪?若是你认罪,本宫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奚原跪了下来,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言辞恳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微臣一腔报国热血、忠肝义胆,便是诛臣九族,臣也绝不认罪!公主,臣无罪!”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含着一腔悲愤令韶光也不禁动容。

    明明知道自己今日前来只为逼他认罪,事到如今不知为何却生出恻隐之心?是他那双黑眸太过迷人了吗?令她乱了心智?

    “好好好!好一个‘臣无罪’,那你便等着明日金銮殿上对薄公堂吧!”说完这句话,韶光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开不了口 6

    奚原抬头,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心里闷闷地发疼。十一年了,再一次对话时,当年的言笑晏晏、欢声笑语变作今日的夹枪带棒、剑拔弩张。夜夜萦回于梦中的少女,高贵傲然、闭月羞花,那是一株生长在紫金阙、白玉阶上的富贵花,俾睨凡尘,纵然面对面的交谈,也是咫尺天涯。

    从她陌生的眼眸中,他明白,她忘了他。或许对她来说,十一年前的流落民间,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梦中的一切如同过尽千帆一样,皆是模糊不堪,不值得她回首一顾。只有他自己明白,那场梦,他愿永世不醒。

    他这样卑微地恋慕这她,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仿若从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便不再是为自己而活,( 三生三世之鬼眼画师 http://www.xlawen.org/kan/17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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