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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阅读

    累了,我们回去睡上一个安稳”杜梅的柔音泠泠入耳,判若两人。

    云里雾里的李明达应了一声“嗯”。是的,李明达太累了,特别是今晚,象丢掉了无价之宝而沮丧失魂。

    李明达养成睡前看书的习惯,他今天绝对没有这份心情。坐在书房里,台灯光没有一丝的温暖,李明达走向窗口,看着极度昏暗的天色流成灰黑色的黯然,冰清玉洁的欣儿与男人相拥的样子,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不觉心里一阵的绞痛。李明达几乎是用气息在说,“我不会放弃,绝不。徐欣儿,你是我的,是我私有的,象让我李明达拱手送人,没门。“

    杜梅的敲门声李明达并未听到,杜梅走到李明达的身后,她说:“明达,睡吧,你也累了,别在这儿琢磨事。”

    “我不,你先睡吧,我还想看一会书。”李明达依旧面对窗外,没有给杜梅一个正脸。

    杜梅说:“别看了,你都看了一辈子书,每天都在看,就不能给自己放松一下呀。走吧。”杜梅牵着李明达的袖口。

    李明达纳闷,杜梅什么时候关心起他睡觉问题了。他瞅着杜梅,好象要看破杜梅的诡计,可是,看着看着,眼底有股子潮热感觉。杜梅经过精心修饰,穿一件桃粉色的睡衣,雪白胸口与深陷的*绝大部分露在外面。黑如夜色的长发轻挽着,身体上还散发着好闻香水的味道,淡红的嘴唇如水般透着光泽,眼含秋水。*心魄。

    李明达感觉胸口有一阵阵的酥麻感,私密部位反应强烈。

    李明达乖乖地被杜梅牵进房间,他放下被子,钻到被子里。不成想杜梅也钻进他的被子里。想着杜梅那白皙的肌肤,李明达有克制不住的冲动,但他怕杜梅在试探他,故作矜持地说:“杜梅,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了。”

    杜梅并不听他的,将手伸向李明达的胸口,那只柔软修长的手在李明达的胸口上温柔地抚摸,舌尖与唇在李明达的背后舔着吻着。李明达起先还有反抗的意念与克制的心力,可绝对无法做到持久。他需要女人,一直都需要。杜梅长期的拒绝,欣儿又逢怀孕,使他无处发泄。这时,他想到欣儿,心想,你不是找了个男人嘛,那就不要怪我李明达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了。李明达在掉进杜梅温柔里时还不忘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杜梅可不是什么残花败柳,也是女中姣姣,李明达的**激发,任凭杜梅的*。终于热血急窜,一把抱紧杜梅。杜梅百般柔情,积极配合,使李明达极度兴奋,极度*。李明达心里不再有欣儿,只有*在燃烧。

    李明达哪里会知道,在那个狭小的屋子里,徐欣儿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独自钻在捂不暖的被子里大滴地流着泪。可怜的欣儿也许前世欠李明达太多,要在今生用眼泪偿还欠李明达的债。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得通。

    她努力地向李明达靠近,却还是无法触及到李明达一丝一毫,因无力挽留,想必只能错过,于是哭,哭到眼里无泪。

    39。原谅不孝的女儿

    第三十九章 原谅不孝的女儿

    傍晚,赤金色的夕光安静地打在校门上端宁的“航空航天大学”几个硕大金字上,学术气氛带着神秘莫测的高贵浅行在细细的阳光中。站在大学校门前,徐长峰与慧如似有遥远相隔一朝得见的幸福满怀,二十多年不曾再登学府重寻旧时遗落在此最美好的光阴。

    慧如说:“长峰,这么大的校园,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欣儿呢?”

    徐长峰诡秘地笑着说:“我有那个自信,只要一提女儿的名姓,认识的人会不计其数。我现在感慨万分,站在学校门前,闻着熟悉的气息,让我想到二十年前,那时的你我多年轻呀。怎么突然间就老了,黄土埋半截身子。都说三十岁前睡不醒,三十岁后睡不着。我想,除了与各方的压力有点关系,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离死的那天更近了,进不怠我,总想给子女和社会留下点什么。”

    慧如甩给徐长峰一个轻蔑的眼神,“我对你可能给社会与孩子留下什么并不怀疑,因为你已经做出了同龄人望尘莫及的成绩。我关心的是曾经的你也是一个比较关注美女的男生,是吧?否则你不会对此了如指掌。你隐藏的真深呀,我现是不是要怀疑我是被你骗到手的。”

    徐长峰说:“谈不上,那不是想躲能躲得过去的。我们班的那些男生闲暇时会说起一两个女生的名字,每天都只到那一两个名字,同样的音符总在耳朵里蹦,慢慢就混熟了,算勉强记得住吧。”

    慧如说:“你这可是把自己当成正人君子看待,规格很高嘛。那你说说,当初我有没有在这些男生的讨论中幸福地入到你的耳朵里呢。”

    徐长峰说:“这个嘛”故作为难状。

    慧如气得举着手里包,徐长峰急着闪出距离。“别别,我们都一把岁数了,别玩这种纯情小游戏了,让这些进进出出的孩子看着以为我们老不正经,装嫩呢。”

    慧如也觉得有失端庄,重又把包挎在肘上,“什么装嫩,这分明是童心复萌。”

    徐长峰说:“是是是,是复萌,老树发新枝,不过我们还得注意社会影响,走走,快去看欣儿我们的宝贝女儿,给她一个惊喜,若我们突然站到欣儿的面前,她会作何反应呢?”

    慧如说:“不用说,给你一个拥抱,长峰,我发现你这人疼女儿的心比她妈还胜。我可告诉你,欣儿若好,大家作罢,若不好,责任你得一人挑。”

    徐长峰说:“你这话说的好象赌博一样,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怎么着我都吃亏呀。”

    慧如说:“你如不想挑这副担子,不过,想这份美差的人可排着长队呢。”

    徐长峰说:“挑,我挑,我这一肩挑俩,前是欣儿,后是慧如。谁让我是男人呢,一家之主嘛。”

    两人说着笑着走到传达室。传达室里一个老头正悠闲地喝着茶。徐长峰轻敲了一下玻璃,那老头拉开玻璃,问,“你们有什么事吗?哎哟,现在可下班了。”

    徐长峰说:“我们是来看女儿的,老师傅,不知道您是否认识我女儿。”

    老头说:“学校里这么多孩子,我能认识几个呢?你说是哪班的吧,或者我能知道她班里的一两个人呢。”

    慧如说:“她叫徐欣儿,您认识吗?”说完,慧如朝徐长峰挤了挤眼,意思说,我看你还吹不吹,这个老头肯定没那好记性。

    老头说:“哦,认识认识,她呀,是外语系的,今年大四吧。这闺女长得可好了,人也乖巧。不过有一阵子没见她人了,她们班的秦芳倒总在我这儿胡闹。前两天,还有徐同学的一封信,是秦同学帮取回的,这个我记得清楚。”

    徐长峰很有意味地说:“您真是好记性呀,看来您一点也不老。”

    慧如踩了一脚徐长峰,慧如说:“老师傅,您知道她住哪儿吗?”

    老头走出传达室,手指着校园内,他说:“好找着呢,你看前面就是操场,再往里走是一片树林,再过树木是一片竹林,竹林背后就是她们班的宿舍。那里就是大家所说的红楼梦里的潇洒馆,前后都种了很多大竹子,住着一群林黛玉。呵呵,你到那儿问管理员,她可以把你们带到你们女儿跟前。去吧,这会子应该都在宿舍等着吃晚饭了。”

    徐长峰道了声谢,与慧如沿老头指的方向进了校园。离开老头若干步,徐长峰对慧如说:“怎么样,咱女儿让我们在这老头这里得到了礼遇,咱女儿的面子够大吧。”

    慧如说:“哪有父亲拿女儿开这种玩笑的,而且你也不看看那老头多大岁数了。你呀,今天有点不正经,是不是快见到女儿了心里特高兴?当心我到女儿那里告你去,你这慈父形象可堪虞?。”

    走到宿舍区,管理员模样的胖女人正低头在一个电炉子上烧青菜。徐长峰冲慧如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去问问。慧如轻声说:“你难道不知道异性相吸的道理吗?我要是去问,她一定会给我一个白眼的,甚至会说学生宿舍,禁止探视。”

    徐长峰说:“难道就为打听个道儿,你就要把自己的老公扔到虎嘴里呀。”

    慧如说:“这就要看你的骨头硬不硬了,如果你的骨头足够硬,老虎也怕磕着牙,少噜嗦,快去吧。”慧如推了一把徐长峰。

    徐长峰的手指向后划拉一下头发,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慧如不屑地轻声嗤笑,“臭美吧,用不着这么隆重。”

    徐长峰走到管理员房间的门前,对里面说:“这位阿姨,您忙着呢?”

    管理员连头也不抬,“阿姨,我有那么老吗?我可告诉你,这里是女生宿舍,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这是学校的制度。”

    徐长峰吃了闭门羹,身后的慧如得意地窃笑。徐长峰感觉有些献丑了,不服气。继续说:“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有来看我女儿的。”

    管理员抬头,搭着的眼皮缓地撑开。口中不住地说,“什么看女儿?撒谎要进女生宿舍的招多了,想骗过我没那么容易。”当她的眼神接触到徐长峰的时候,马上就起了些反应。徐长峰是什么人呀,一个资产十多亿企业的总裁,那站出来的架式能与一般人相比嘛。个头又高,身上到处都显露着富贵与高傲的气质。女人都有片刻的闪神。女人对男人也有好色的倾向。

    她放下手上的活,拨了电炉子的插座。她那因肥胖而臃肿的脸暂时变傻羞怯的红。“你要找哪位。”

    徐长峰不失稳重地说:“徐欣儿。”

    胖女人说:“她呀,不住这儿了。早搬出去了。”

    徐长峰与慧如心里咯噔一声,徐长峰急着问,“她为什么要搬出学校住呢?她是与女同学搬出去住的吗?”

    胖女人摇头说:“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住这里的孩子。不过,你可以去308房问一下,她住那儿的。我可是给你特别照顾了,换作其他人想进这楼,门都没有。”

    徐长峰与慧如心里都悬起来了,如同听这个胖女人说了一个不真实的故事。赶紧往楼上走,没兴趣回望那个倚在门边看着他们背影而露出羡慕嫉妒眼神的胖女人。

    308房间门虚掩着,慧如是女人,所以她上前轻敲了门。里面传出女孩的声音,“门没锁,客气什么呀。”

    慧如推开门,房间里坐着好几个女孩,看书的,打毛衣的,闲聊的,横七竖八地窝在床上。慧如扫了一遍,果然没有欣儿。

    慧如说:“请问你们是徐欣儿的同学吗?有谁知道欣儿在哪儿。”

    在这些女孩中有秦芳的,秦芳一见,知道是欣儿的妈妈。所以她迎了出去,“您是欣儿的妈妈吧,我们出去说吧。”

    走出宿舍,徐长峰点头与秦芳招呼。秦芳说:“不用问,这位就是徐伯父了。这样,我们去校园里说,这里说话方便的。”

    三个人坐在校园操场的长椅上。徐长峰焦急地问,“我们家欣儿到底去了哪里?”

    秦芳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着,难以启齿。

    慧如说:“是不是她与男同学出去同居了?这个死丫头,胆子真大。”

    秦芳心想,要是那样就好了,目前的状况比你们预想的还要严重。秦芳只能说:“伯父、伯母,你们也不要太着急了,其实我们学校里在外住的学生很多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芳,欣儿的好朋友。”

    徐长峰说:“听欣儿说过多次。秦芳,你能告诉我们,欣儿交往的那个男孩怎么样,对我们欣儿好吗?”

    慧如说:“长峰,都是你放纵她才弄出这个后果。你什么教育逻辑,出问题了吧?”

    秦芳说:“那么你们还是去看看欣儿吧,我带你们去。”

    慧如说:“还看什么,这丫头眼里还有我们父母吗?她做出这么大的决定跟我们商量过吗?唉,长峰,我们回去吧,她爱怎样就怎样。我们就当没这个女儿的,丢不起这个人。”

    徐长峰说:“难道我们还能跟她断绝关系?行啦,女儿大了,她有恋爱自由的。我们去看看,再作打算。人这一生难免犯错误,哦,欣儿犯了错误,我们就把她的头发剃光,撵到庵里做尼姑。我们还配做她的父母吗?”

    秦芳心说,那人当然不是什么东西,可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是没能力说服的。别说做尼姑,让她死她也不会皱眉头。她是一个认死理的主儿。但秦芳不敢当着徐长峰与慧如的面说。

    于是三个人打车来到左耳府巷65号,秦芳说:“伯父伯母,我就不下车了,欣儿就住在这里。”

    关上车门,秦芳打电话给欣儿,可是电话那端一直没人接听。秦芳说:“乖乖,我救不了你了,你自己受吧。”

    欣儿此时真在天台上,手机放在房间里呢,没听到秦芳的呼叫。

    欣儿几天没去上班,因为淋了雨,得了感冒。肚子里有孩子,又不方便吃药,就这么硬扛着。她在公司的工作周大力主动揽了过去。只要不耽误事,老板自然不会为难欣儿。

    欣儿整天躺在床上,饭也吃得不正常。饿了的时候,就吃几片面包充饥。她哪里还有气力去买菜做饭。身体上的病与精神的负担双重折磨着她,她变得消瘦了,有些憔悴损了。偶然她对肚子里未世的孩子说:“对不起呀孩子,妈妈实在没力气去给你做好吃的,等你生下来,妈妈一定会补偿你的。”

    今天欣儿的精神状况好了一些。走上天台,面对如血的残阳,居然看出舞尽繁华后人生如浮梦。遥远的期待,辗转的吻痕,俱成暖香殆尽的情殇。

    李明达于那个雨夜里愤然离开后再没来过。李明达身上有多少美好意象,有多少温馨的味道,都被那场雨冲尽。他只不过成为欣儿梦中的一个角儿,现实生活中的一个简单的符号,永远停在遥远的天边,不用去触碰他,他的身上尽是凉意。

    徐长峰在门外敲了一会门,里面没有反应。慧如从窗户缝往屋里看,没有发现屋里有人。

    慧如说:“这个死丫头还没有回来吧。徐长峰,你整天就知道赚钱,我们的欣儿就是毁在你的手中,你不是会宠溺她嘛,出祸是迟早的事。如果你这次不好好教训欣儿一番,把她给我赶回到学校里,我就不跟你过了。”

    徐长峰说:“慧如,你不觉得你说这话非常偏激吗?欣儿怎么了?跟男孩子住又怎么了。就不是人了,就沦落为*了吗?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重。现在什么社会?你还这么古板。我跟你说,当初我们不是也商量出来合住的吗?我也没见你有什么羞耻的反应嘛。你现在问题出在把欣儿太当欣儿了。好象她是你慧如的女儿,就是天上的星月,就是皇帝家的公主格格。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有她的思想与行为方式。”

    慧如说:“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你今天最好把欣儿带离这里,哪怕这书我们不念了,也要把她弄走。要是她死撑不走,我就一把火把这屋子给烧了。”

    两人在门外争执不下。欣儿这时下了天台,听到门外有细微的人声,而且这声音好象是爸妈的。欣儿一阵紧张,果然来了吗?可还是有些怀疑,父母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呢?秦芳若带他们来,那么秦芳不可能不给电话的。会不会是李明达呢?她想,自己这样的病容让李明达看到,要让李明达后悔不该这样无情,要让李明达心如刀割。

    欣儿心里生出希望,只要你能来,我就不生你的气,我只当成你太爱我,不想让我与男人靠近。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他来了,呀,一直在天台上的,是不是明达在外等了许久,自语着骂我呢。贴耳在门上,门外声音俱息。

    欣儿赶紧打开门,站在门前的正是怒气冲冲的爸妈。欣儿大惊失色,眼珠瞪得大大的。居然忘了叫一声爸妈,一家三口愣着相视许久。

    徐长峰先开口,“怎么?不请我们进去?”

    欣儿脸色煞白,“哦”,把门拉开,退回到小屋中央,手足无措地站着。哪还顾及要向父母解释什么事情,泪水直逼眼眶,如开闸的洪水,夺眶而涌出。

    徐长峰和慧如先是板着一副政治面孔,见心爱的女儿憔悴不堪的模样,又蓦然哭得象泪人儿一样,心里就象刀挖斧劈一般疼痛。不问别的,夫妻俩搂着欣儿。母女俩呜咽不止。徐长峰嘘唏不已。

    40。死,并非是大智慧

    第四十章 死,并非是大智慧

    秦芳打车出了左耳府巷驰出一段路程,心内无法平静。不知这一家三口是否会闹得左耳府巷鸡犬不宁、尽人皆知,或者欣儿真的被她爸妈揪着头发带回老家调教去了。于是,秦芳让司机调头,重回左耳府巷。

    站在门前的秦芳看到欣儿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场面够震憾她的心了,又想到欣儿这段时间所受的苦与委屈,依然执着不悔的心,秦芳不由得三分动容七分泪雨。

    世间最真的最能打动人心的就是这千丝万缕剪不断的亲情,其它的感情都需要分析考验,或者在天长日久后性质迁移变故。而随手捧出来的亲情带着真实的成分,因其无庸怀疑,因而最珍稀。此生为父母兄弟姐妹,来生必相隔万里再无关系。

    秦芳用话分开搂在一处的三个人。她声色嘶哑地说:“你们怎么了,欣儿好好的,哭成这样干嘛?”她自己的泪水却还未曾收拾干净。

    搂头抱颈子在一起的三个人听秦芳讲话,这才分开。徐长峰长吁短叹,慧如捧着欣儿憔悴不堪的脸,心如针扎的一样痛。一时间很难从伤痛的情境走出来,大家不发一语,慢慢地等着正常意识的恢复。

    半晌慧如才说:“欣儿,收拾东西,咱们回学校,有什么话先离开这儿,这儿我一分秒也呆不下去。”

    徐长峰低头看到小桌子上那几只未洗的脏碗,以及碗里的残饭。其中一只碗里还掐灭了一根烟头,那是李明达扔下的,桌上没烟缸,他就把烟头掐在碗里。徐长峰的火马上就顶上来了。拾起那只碗,用力向屋外的那面围墙上扔去。抬脚就把小桌子给踢翻了,突如其来的“啪”一声响与紧接着哗啦一阵响,把在场的三个女人吓得一阵颤栗。

    徐长峰是很少发火的一个有着优雅儒商口碑的男人,惊动他发火,想必痛到极点。他几乎用吼音说话:“那个臭小子在哪儿?他死到哪儿去了,今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有我。什么混蛋,居然让我的欣儿住这种破房子,吃这种喂猪吃的饲料一样的东西。他居然还有心情抽烟。欣儿,你找的是什么东西呀,这也算男人吗?嗯?什么个畜牲王八蛋。”

    徐长峰大声地吼,那声浪把欣儿震得一阵阵胆颤,哑然无语,只顾着把眼泪淌完。欣儿此时的感觉无异于末日审判那幅画,有罪的人无从抗拒就被推到永火里。欣儿则感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爱情高尚到无罪,可以在上帝那里讨价还价。

    小屋里满是凝肃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呼吸困难。

    慧如泪眼里的欣儿娇小瘦弱的样子,引发她母性的慈悲。“长峰,你先不要发这么大的火,看把欣儿吓成什么样了。”

    徐长峰哪里容易熄去,继续大声吼叫,“我吓着她了吗?你不是说我太宠溺她了吗?我这才管教他你却站出来阻挡。欣儿,你说说,我每月给你寄两千块,你都用到哪里了,是不是全交给这小子去挥霍了?他是参加了赌博还是偷偷吸毒了?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白眼狼。是不是你被他胁迫的?啊气得我肺都要炸开了。我肯定不能放过这小子,哼。”

    欣儿说:“爸,是我自愿的,女儿不孝,给您脸上抹黑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无法让您谅解我,如果您觉得我让您失了颜面,也找补不回来,我只能对您说很抱歉。您怎么处置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都认了,只是您不能因为袒护我而把气完全撒在他身上。”

    徐长峰一脸困惑地盯着欣儿,他说:“我徐长峰自认为是一个有着开明思想的人,我的思想年轻到与你甚至比你更小一点的孩子不相上下。我甚至在来之前还劝过你妈,这种事实我基本可以接受。可是,我没有想到事实糟糕到这种程度。这才短短几个月呀,你看看,都成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说给我脸上抹黑,只要那小子有能力对你好,我徐长峰怕什么黑与白的。不需要问,那东西没人性呀。桌上的碗放了几天没洗了,你每天都吃什么的?欣儿,是不是几天都靠吃泡面过日子?你怎么这么作贱自己呢?我们要不来看你,以后只能看到你干瘪的尸首了。”

    慧如说:“是啊,欣儿,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你看看,还有一个人样嘛。马上收拾东西,走。”

    慧如在屋里找到一个纺织袋,胡乱她把欣儿的衣物往袋子里塞。慧如边收拾边说:“你还是我的女儿吗?要是在路上迎面遇着,我还不敢认呢?先搬离这里,绝不能跟那小子再往来,那小子简直就是吸血的魔鬼。这毕帐日后我们会代你讨回来的。”

    欣儿说:“妈,你要我到哪里去?我还有个去处吗?”

    慧如说:“什么话,回学校,住学生宿舍。”

    欣儿想,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不如把口子捅大,将事实全部抖露出来,长痛不短痛,一次解决。。“妈,我已经主动退学了,学校我回去不了的。家里我也不可能回的,那样会让你们颜面扫地,无脸见人。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能跟他在一起,这一生,我绝对不可能再嫁其他人。我的幸福,你们让我自行决定吧。”

    慧如听欣儿说退学了,心里不相信。于是,她把目光投向秦芳,秦芳知道欣儿是豁出去了,她就不再隐瞒,所以轻轻地点头。

    慧如大脑眩晕,一只手扶墙壁,一只揉着太阳||穴。秦芳说:“阿姨,您别太伤心了,其实上不上学倒不是太问题,关键……”秦芳很想说关键如何处理好欣儿的情感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她看了一眼欣儿,把话及时收住。

    徐长峰愤然地说:“欣儿,谁借给这个胆子的,你在不与父母商量的情况居然把离开了学校,你想瞒着我们到多久?都怪我,太放任你了。你还好意思说幸福,你现在过的是幸福日子吗?那个小子要是在我面前出现,我马上能拧下他的脖子。”

    欣儿说:“什么是幸福,爸你懂吗?家有亿成资产那不同于拥有了幸福,茅屋草舍,织布耕种,未必就不幸福。我住在这简陋的地方从来也没有感觉过自己有多么的不幸。您给我的钱都在这里,这几年我一直积攒,没有乱花一分,您如果想收回去,现在就可以。”

    欣儿从枕头下面把存折取出,塞支徐长峰的手里。欣儿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可何止这些呢?”

    秦芳怕欣儿说出怀孕的真相而让徐长峰与慧如精神接受不了。所以秦芳说:“欣儿。”然后摆了摆手。

    欣儿含着泪摇摇头。继续往下说:“何止这些呢,我还为他怀了孩子,这孩子已经几个月了。难道你们还没有看到我的肚已经隆起来了吗?”

    徐长峰与慧如直到这时才警觉地看了欣儿隆起的肚子。慧如终于支撑不住,眼前发黑,多亏秦芳及时扶住,否则当下就跌倒在地。秦芳把慧如扶到床边坐下。

    慧如声嘶力竭长哭不止。“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是我与你爸对不住你吗?所以你一定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们。还是我们让你吃不饱穿不暖了,所以你就忌恨我们。”

    秦芳掐了一下欣儿,轻声说:“你非要把你爸妈气死才开心吗?事情你也慢慢地往外抖呀,你这一子全抖出来,谁能受得了。”

    欣儿孤助无力站在屋子中央,如中蛊的一片叶子,在秋天枝头至地面这短短的距离上作最后恻然的盘旋。她说:“没什么为什么,是宿命。”

    徐长峰一拳砸在墙上,那并不坚固的粉被欣儿用纸糊上的,听到????石粉掉落的声音。

    秦芳说:“你们二老也别太怪欣儿,欣儿这人太单纯,对人重情义。有些事情抱着幻想,不过事以至此,你们总不能真的想要拔刀见血,你们就是与那人拼命,输了赢了能夺回来什么?名誉吗?还是欣儿的从前?因此,我觉得你们还是理智一点,事就这么大,我始终觉得人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大家好好的,那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慧如说:“秦芳,你见没见过那个男人,是你们同学吗?还是社会上的小青年呢?”

    秦芳为难起来,瞥了一眼欣儿,最终说:“你们还是问欣儿,我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欣儿说:“秦芳,你不如直接告诉他们,那个男人是一个有妇之夫,还是一个大骗子。”

    慧如气得咬牙,“你还有理了,怎么还执迷不悟呢?”

    秦芳对欣儿说:“欣儿,这我可批评你了,你不能用这种语气对你妈,有事说事,不要带着个人的情绪。如果你不是你妈的女儿,她犯得着这么难过吗。将心比心吧。”

    气氛僵滞,慧如气得脸色发白,以泪洗面。欣儿本来脸色憔悴,故而也如白纸一张。徐长峰手握着拳,好象要与人拼命一般。秦芳不知道如果解开这个结,束手无策。

    欣儿感觉她就是那荒芜旷野上独立的一树半枯的枝,无法掩住深藏的忧伤,无力地摇晃单薄的躯干。她不是要故意地气爸妈,这事如果不从她这儿终结,那么如果爸妈到学生里去理论,给学校找个管束不力的罪名,会不会最终又把李明达给牵出来,最怕那个秦芳立场不稳定出漏子的。

    徐长峰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欣儿,你是一个多乖的孩子,我们一直以你为骄傲的。我们不追究你是为什么退学的,你一定有你的难处,你肚中的孩子问题我们再作商量。今天让我们看到你就好了,我们回家吧,好好地调养身子,把这些不愉快的事统统忘了。”

    慧如心也软了下来,真把欣儿逼上死路上,她也活不成。她说:“我们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什么大麻烦,所以你不敢告诉我们,住在这里不敢回家,受了很多委屈。是爸妈对你关心不够。现在我们来了,你放心吧,孩子就是犯再大的错也是我们的孩子,父母没有什么不能容忍的。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家,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说着,慧如很吃力地站志来,继续帮欣儿收拾。

    欣儿说:“妈,你不要忙着收拾这个,我不能跟你们回去,至少现在不可以。”

    徐长峰说:“你还要继续在这里过日子?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还有一个人形吗?”

    欣儿说:“我不可能跟你们过一辈子的,你住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许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会回家的。”

    徐长峰与慧如五雷轰顶。刚刚平息愤怒的徐长峰又暴发了,几乎要咬碎牙,“混帐东西,你这么做只会败坏我们徐家的门风。女儿未婚生育,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在人前做人呀。我们徐家不是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关起门来任外面风声四起。我们是要在社会上行走,是要见人的。”

    慧如更觉得撕心一般的疼痛,抬起沉重的眼,看着瘦弱的欣儿,又重重地把头垂下。实指望把欣儿劝回去,然后再作工作,让她把孩子打掉。可是欣儿立志要生下孩子。慧如嘴中轻语,“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东西。”

    这种状况都是欣儿预见的,她并不吃惊。只是看到爸妈伤心的样子,坚硬裹着的心却在扯扯地疼痛。

    欣儿说:“爸妈,女儿并没有胡来,只是女儿太爱这个男人了,没有办法放弃这种爱,所以才以身相许,你们也相互爱过的,你们能体会女儿的心吗?”

    徐长峰说:“我与你妈是爱过,现在也很相爱,可是我们在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同居,我们在结婚几年后才要的孩子。你呀你呀。未婚先孕,要是换作过去,是要被游街示众,沉水溺死的。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慧如说:“那个天杀的男人是谁,你把他交待出来,我去与他拼命,我豁出去命不要了,也不要让这个东西过得消遥。”

    说着,慧如从桌上绰起一把水果刀,拽着欣儿的手往外走。

    欣儿说:“你这么激动,我又怎么敢带你们去呢?不过,你若是杀了他,那还不如先把杀了呢。犯得着这样嘛。这社会上哪天不死人呢?您当我遇车祸死了,或者得到什么不治之症救不了了。这样一想,你们心里肯定会舒服的。”

    徐长峰说:“我们把希望全部地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就这样报答我们吗?我觉得活着已经没什么滋味了,还不如与这个家伙来了鱼死网破的了断。快带我们去。今天好让你看到你爸妈双双倒在你爱人的刀下。”

    欣儿赖着不走,慧如死命地拉着欣儿。徐长峰嘴里这么说,可也站着不动身。他是一个大男人,有一些理性。话说得狠,终了还得面对这个现实。死是大智慧,可如果用在这种事上就愚蠢之极了。

    秦芳说:“伯父伯母,你们这样激动也于事无补。在你们的眼里欣儿还是一个孩子,但是欣儿做这样的事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爱好。我是欣儿最好的朋友。起初我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是后来觉得欣儿爱的深情,爱的忘我,我就慢慢被她感化了,我能理解。你们怪她指责她,只会把她往死路上逼,真的是要把欣儿逼死了,你们还能活吗?你们看看,她虚弱到什么地步,赶紧让她在床上躺下吧。”

    慧如说:“还活个什么劲,女儿不听话,我们以后会被人笑话死的。我们辛辛苦苦的工作,是为什么呀,还不都是为了她。这样想来,得不偿失。”

    秦芳说:“其实事情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现在未婚先孕的事何止是欣儿一个人。在我们大学里这样的事也是有的,暗自去医院把孩子做了也不少。只是欣儿太在乎这个男人了,她一定要用这种形式向这个男人表达爱,虽说是独此一份,可我觉得其情可悯,我若是一个男人,我一定会全身心爱她的。人活的方式有若干种,不是老祖宗遗传下来的方式才可取。我还是那话,只要自己觉得开心,那就去做吧。如果有一个男人值得我这么去爱,我可能会走在欣儿前面。”

    慧如刚才太过着急了,她与徐长峰管理着那样大的公司,处理事务能力相当了得。听秦芳讲了这些,自己也稳住心神。看着欣儿这副人比黄花、楚楚可怜的样子,敛了气,余下的柔软母爱,抱着欣儿,心肝宝贝肉地喊着,痛痛地哭个没完。

    41。我一直拥寂寞而行

    第四十一章 我一直拥寂寞而行

    欣儿躺下,慧如用颤抖的手指轻触女儿有些冷削的脸,泪水盈眶。

    欣儿握住妈妈的手,她说:“妈,我的脸看上去是不是很苍白很难看?”

    慧如点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我看你现在的样子象解放时期被关在牢里的*。吃不好,穿不暖,还要受酷刑拷打。不过,女儿在妈妈眼里永远是最美的花。欣儿,妈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不是他虐待你。妈不再斥责你,你对妈说实话。”

    欣儿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说:“不,秦芳知道,没有人欺负我。如果他正面欺负我,那样我可能会解脱出来。真的,妈,我这是自己折磨自己呢。不过这日子不会太长的,我在等一个结果,也是在等一个开始。”

    慧如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情呀爱的,好象天底下除了情爱就不再有其它了,那么爸爸与妈妈养育之恩呢?与你心里爱比其来无足轻重吗?”

    欣儿说:“不,两回事,不矛盾。爱情与亲情是两条平行线,人就站在这平行线中间,都非常重要。看上去我很偏执,很不孝顺,甚至缺乏道德修养。而我则不这么看,我没有杀人放火,没有打家劫舍,我没有图财害命,没有卖淫嫖娼,我没有刻意去破坏别人家庭,没有吸毒与贩卖人口。从哪条上看,都跟我无关。我是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愿践行我的爱情承诺,等待一个自然降临的结果,我要用这个结果证明我的爱的价值。父母之爱,是要放在心里感谢的,而不是用同等的甚至是物质上的东西去偿还。所以经书上说谢恩感恩,却不提报答二字。”

    慧如说:“你都这样了,还没有证明吗?我是听不懂你这套理论。”

    秦芳说:“阿姨,与其让她后悔终生,不如放着她去撞倒南墙。我会在她身边的,谁敢欺负欣儿,我找人下了他的( 师生恋的悲剧:洒泪红尘 http://www.xlawen.org/kan/18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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