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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舰长。。。”周宇声音颤抖着,好半天说不出完整的问候和祝福话。

    “不要紧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天塌不下来的。”

    “七。一”舰队前敌总指挥,他们的年青“舰长”在电话中安慰道

    “我违反了组织纪律,将那个专门记载七。一工程的记录薄搞丢了。我请求组织处分,如果组织的处分还不足以弥补我的过错,我会以生命和鲜血报答组织和人民!”

    “。。。”

    “你估计什么时候丢的,丢在哪里了?”对方沉默许久才开口问到,语气还算平静。

    “应该是昨天从大白山回来的路上丢失的。”

    周宇将昨日回程的情况和樊村之旅无保留的简单汇报了一番,也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因为组织要求其成员绝对忠诚、坦白、服从,这是他必须具备的基本的素质。

    总指挥在电话那边又沉默思考良久,然后说:“处分就暂时不提了,组织要对其危害性进行评估,然后才是对你的处理。你先将此次去大白山基地的进展情况汇报一下。”

    “人见着了。老首长七号坐军机直接回的白山基地。”

    “他怎么说的?”

    “老首长说,六号晚上,空中堡垒将他,还有大军区贾司令、马政委招去了夏江。空中堡垒没有在宾馆,是在专列上分别召见的。单独见他时,就目前国内形势说了三点看法。一是最近有人要分裂党、急于篡党夺权;二是这事情不能随便算完,必须得到彻底的解决;三是统帅在这件事情上必须承担责任。临下车时候,又对他意味深长地说,要让他团结,不要分裂,要做好跟随其重上金刚山的准备。他出来后没有见着贾和马,也不知道空中堡垒与其他人的谈话内容。”

    周宇与组织的通话出于保密原则,凡涉及到人名时,除非必要,是不允许直接点名道姓的,能用代号的全部用代号。空中堡垒是他们起义计划准备推翻的那个者;而大白山上的老首长,则是现在豫鄂军区空军的秋司令,是从湘江边那次狙击战后就追随统帅的老将军,周宇在大学毕业后投笔从戎的最开始,就是给他做秘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成了统帅与大白山上那位秋司令之间的联络员,也代表统帅上大白山进行了数次策反和情报收集。

    “大白山的那位到底什么态度?”

    “没有明确表态,但估计应该同情我们。”

    “这个不能猜测,会坏大事的。你将会面的详细情况说给我,尽量用原话转述,并将他的表情、神态等能回忆起的都形容一下。”

    周宇对前天大白山之行的所有细节回忆了片刻,然后语言节奏很缓慢地开始讲述起来,这是为了给电话对面的“舰长”留下思考和分析琢磨的时间。

    “我首先代表统帅向他问了好,他说:谢谢老领导的关心;然后他询问了统帅身体的健康情况,我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此后他又问了统帅让我此行的目的。我说,一是统帅听说了他与空中堡垒的会面情况,想了解一下相关细节;二是想将我们记录的统帅的一些想法转告他,征询他的意见和看法。第一点,他与空中堡垒的会面情况,刚才我已经给你转述了,我估计他不会有什么隐瞒。既没有必要,他讲述的内容也符合空中堡垒的性格,以及我们掌握的召见时间记录;至于统帅的想法,我是按笔记簿的记载讲述的。。。

    “接着说。”

    念“七。一”计划的第一部分,即可行性那段内容时,他很平静,未有任何表示;我讲第二部分必要性和必然性时,他前一会也正常,听到后面时情绪有些波动,曾叹息着插了一句话,意思好像是,我们确实该对历史和对人民负责了。”

    “哪一句?是“七。一”计划中,把党内和国家的政治生活,变成了封建式家长制生活,滥用**人民给其的信任和地位,成了当代的秦始皇那句话吗?”

    “我不能肯定,因为笔记簿丢了。但应该是念到这一部分时。”

    “你在电话旁边等一会,不要离开,我去将你说的情况和组织从其他渠道掌握的消息,与同志们综合分析一下,然后将结论给统帅汇报,由他决断。”

    “好的。”

    。。。

    “周宇同志,“七。一”工程提前启动!”总指挥的声音又在电话前响起。

    “我愧对组织,愧对统帅!请组织制裁。”

    丢失记录了起义纪要的笔记簿一事,终究给组织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啊!周宇热血涌上头。他认为是自己个人的错误,逼得组织不得不被动地提前起义。

    “不光是你丢弃重要文件的原因,组织的多数同志也认为形势很急迫。他们分析认为对方决意要下手了。我已讨得统帅手令,授权我为起义前线总负责人。我们的“七。一”工程提前到今天启动。”

    “舰长,来。。。来得及吗?”周宇很激动,神圣伟大的一刻,没想到阴差阳错由于自己的无意推动这么快就到来了!

    “我与组织的其他同志是这样分析的。假如空中堡垒六号召见贾、马和大白山那位后,七号或者八号动的身,回京后就下令动手,那么由于他是专列,根据他习惯的每天移动速度,如果直接回京,最早的时间应该在十五号前后。我现在的位置恰好在他直接北行的路上,堵死他的回路是有把握的,这样我们就有近一周的时间准备;如果他先往其他地方绕一圈,有往南、往东或先西后北三条线。往南,组织分析可能性不大,那是我们四野的传统根据地,他躲还来不及呢!往东,即先到沪江去章秀才们的老巢,后转沪江至京城的铁路线,最快的时间是十天。先西后北,走你们那条线,也是十天左右。总之,准备起义和发动的时间足够了!”总指挥分析讲述这些的过程,声音很平静很有底气。

    “我们具体的任务是什么?”

    “用心记着,不得使用文字记载。我代表统帅命令:一、我们要进行的是和平演变,要以国家和人们的意志为重,尽量不采取流血手段;二、以拦截空中堡垒的专列为目的。拦截成功后逼迫其和平移交**,任何时候不得对其进行消灭,但若有其他人进行阻止,可视情况灵活处理;三、成功后马上通电全国,口号是:结束六年的运动,解救广大干部和知识分子!不成功则迅速按“七。一”计划预案,动员同情和支持我们的力量北移或南下。

    你们分舰队的具体任务是。。。一、继续尽量说服大白山那位,争取能运用空军飞机,特别是优先争取其控制的空降兵,能在空中堡垒的专列由西转北的过程中,实施主动空降或扫射拦截。统帅认为,陆军的素质差、派系多、难争取,由他们负责实施计划不安全。二、作为预备方案,你们分舰队陆军43军的曹同志;要携带必要器材和工具,到鄂渝铁路和鄂豫铁路的交汇处准备,炸铁轨或破路拦截。具体行动时间,由你依据说服大白山的进展情况决定;三、你为西北线七一工程总指挥,负责方案一;曹同志为副指挥,负责方案二。人员由你们直接挑选。行动开始后,销毁一切有关图纸、档案等记录。必要时,可采取任何手段。。。”

    “我向党和统帅发誓,坚决完成任务!不成功则以鲜血奉献党和人民!”

    “预祝革命成功!”

    离开樊二柱家小院时,肇辄感觉浑身上下很不舒爽!

    白天生产队上工后,村里剩下的都是流鼻涕穿破档裤子的娃娃,和七老八十的爹爹婆婆,所以在樊二柱家小院聊天时,除了偶尔有几只鸡鸭鹅在鸣叫,周围环境还是蛮宁静舒适的。但说是聊天,樊二柱也没有将肇辄作为思维能力对等的成年人看待。起初,是向他炫耀吹嘘其在部队里,由两口袋的农村兵迈向四口袋军干的光荣革命历史;慢慢地,他又将话题转向了探究蓝蓝的身世、年龄等肇辄认为极度敏感的少女。后来樊二柱干脆直接说,想请樊支书上门提亲,要用自己纯洁的无产阶级血统,去改造蓝蓝的非纯洁的资产阶级血统;要通过彼此成为革命伴侣这条路,达到帮助其改造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伟大目的。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居然想吃天鹅肉!肇辄心底咒骂,但还不得不装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应付着,以自己不熟悉蓝蓝家情况为理由,言语绕着弯加以推脱。蓝蓝是属于自己的,谁也别想偷走抢走自己的宝贝疙瘩,谁动那份心事都是不可饶恕的。

    “蓝蓝家里是不可能答应的!”

    肇辄拉着脸,一边语气硬邦邦地回应樊二柱痴人说梦的示爱呓语,一边毫不留情地抬屁股走人。蓝蓝的家长现在是谁?那是咱爸!是牛凤阿姨!

    回到屋里,恰好蓝蓝和红红姐都在家里。

    “蓝蓝,你过来!”

    肇辄气鼓鼓地拉起蓝蓝的柔柔的手,连姐姐也懒得叫了。

    “乖辄辄,怎么了,看你气鼓鼓的样子受谁欺负了?”蓝蓝笑吟吟地香了他一口,问道

    “以后不准你见樊二柱,更不许和他说话!”

    “谁是樊二柱啊?”蓝蓝一脸烂漫,娇憨憨地问道。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蹄子,就是昨晚来的那个军人啊!这么快就忘记了?”红红姐笑骂到。

    “真忘记了?!”蓝蓝娇笑道。

    “辄辄,你进里屋来,我有事和你说。”爸爸的声音在黑布帘子后响起。

    “这笔记簿你在哪里找到的?”爸爸的询问很严肃,指着手里拿着的红色笔记簿。

    “在昨天周叔叔吉普车掉下的那条沟里找到的。”

    “什么时候?”

    “就是早晨交给您之前那会儿。”

    “这就对了,应该是周宇的东西。”爸爸点点头,长吁了口气。

    肇辄听爸爸的意思,笔记簿应该属于周宇,而不是象自己分析的那样是别人的,心里有些吃惊,但东西落到了自家,爷俩都喜欢周宇,绝不会存心害他,那周宇叔叔就算安全了。

    “有别人看见过吗?”

    “没有!”

    “你过会儿找个绝对隐秘安全的地方把这东西藏起来,不要放在屋里。除了你周叔叔,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和看到这本笔记簿。”

    爸爸非常严肃地小声告诫道。

    绝对隐秘安全的地方?既不能放在家里,又得绝对隐秘安全,肇辄想,那就只能放在牛棚屋后面树林中的土寨子里了。

    “小吕哎,你过来坐下,我有些事想给你说一下。”

    午饭过后,爸爸对着正收拾碗筷,洗刷锅盆的吕继红说道。

    “我忙着呢。你说吧,我能听见。”红红姐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应答爸爸。

    “小吕,我今天要到邻村牛凤阿姨那里去一趟,家里和辄辄这个调皮弟弟就交给你了。”

    肇辄听了爸爸装模作样的话心底好笑。还小吕,牛凤阿姨。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俩那点破事谁不知道?这红红姐恨不得让自己叫声妈才好呢!

    由于樊二柱要向蓝蓝求婚的事儿,肇辄从上午起就一直不痛快着,心也特别敏感,听见爸爸这话,心底嘀咕着爸爸完全不懂女孩心事,看来情况要糟了。

    果然,红红姐停下手中的活计,拉长了脸,嘴噘得高高地,恨恨地说道

    “牛凤那里有什么好去的?”

    “牛凤阿姨这段日子可能练功练过头,身体有些吃不住,病了。听说很严重的,我想去探望一下。”

    “蓝蓝去不?”

    “那么远的路,今天可能都赶不回的。”

    “老肇,你这一说,我非让蓝蓝跟着去见她养母不可了!”

    “不行啊,情况要是不好,我也许还要陪牛凤回城的。”

    红红姐扔下洗涮了一半的锅碗瓢勺,把围裙摘下往灶台上使劲一甩,吼道:“那咱们就散伙。”硬邦邦的话说完,掉头跑了。

    “辄辄,我待会先去生产队队部一趟,向樊**请个假。回头过去给胡勇交待一声,今天,或许是这几天,就让他照看一下。”

    爸爸起身,摇着头走回里屋。剩下的一对少年男女,对视着吐了吐舌头,相互作了个鬼脸,嘻嘻的笑起来,但笑声压的很低,似害怕声音传到了里屋。。。

    12、五七一工程之二

    周宇的这趟大白山基地之行无果而终。

    除通讯、医疗救护机外,目前全国空军所有的飞机起降和兵力投放,包括空降部队、空用器材、武器装备的部署和使用,鉴于国内的形势发展,军委办事组规定只能由空军总部和大军区空军主要负责人,共同在同一件调用命令上签署后才能发生效率。尽管这很荒诞,它几乎使军队面临外来的突然打击丧失应变反击的机会,但命令就是命令,必须无条件执行的。

    周宇的此趟大白山基地之行,其目的就是为了说服山上自己那位老首长,在一份已由空军总部首长主签署,只待其副署后就可生效的命令上圈上大名。这份授权周宇可以自由调度中南三省空军力量的命令,上面已经完成了第一个名字签署,现在山上那位老首长能否同意并及时圈上他的大名,是周宇本人此次行动成功与否的关键,也是西北五。七分舰队能否完成组织布置的起义任务的最主要的保障措施。

    空军总部首长是统帅长期的亲密的老部下,对七。一舰队的本次行动,虽然他认为时机尚不成熟,准备也显仓促,但出于对组织的同情和对统帅的尊敬和信赖,他依然在那份没有时间、地点、任务性质和目的,语意含糊的由组织草拟的命令上画下了他的大名。中午时分,当军用通讯专机一降落到他所在的空35军基地的机场上,周宇不待螺旋浆完全停止转动就登上飞机,拿起从京都紧急传运过来的命令原件,未曾用午餐就上路了。

    将统帅同意发动起义的原话,周宇转述给了山上那位老首长。空军总部首长已主签署的命令也交到他手中。当周宇接下来准备将舰长的命令也全盘告知他时,刚起个头他挥手打断了周宇的话,不准周宇继续下去。还怒吼了一句 :“老子打仗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年青人懂个屁啊!”

    老首长先是拿着薄薄的一纸命令沉默着一言不发,其后,站到房间的窗前,面对窗外的群山山峦喃喃自语到:为什么要这样啊!。。。你们都在逼我啊!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枯坐在墙角的沙发上打起了盹,就似周宇不存在似的。

    在静静等候他下最后决心的过程中,周宇不停地抬腕看表,现在的每分每秒,对于起义的成功都太宝贵了,他若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拿到授权他可以自行指挥调动军机和空降兵的命令,第一套空中拦截的方案就将失去了意义,而地面拦截的第二套方案的准备时间也变得更加仓促。

    好在此时舰队指挥部通过大白山基地的保密电话呼叫了他。传令兵将他引到保密室的保密电话机前退出去后,周宇面对话筒与对方互用暗语确认了身份,对方的组织成员,将空中堡垒已经东行的消息传递给他,并告之舰长已命令由沪江的江同志等人全盘接过了任务负责起义事宜。西北这边,他们的分舰队由主力改做替补并隐蔽待机。周宇松了口气,然后也向对方通报了大白山此行至目前为止的进展的情况。

    周宇出来向老首长告辞,刚说了空中堡垒东行自己这边的任务已取消时,老首长就如释重负双目重新炯炯有神地闪烁起来。

    从山上下来估摸快到樊村的时候,在前车灯照射不到的村道旁,周宇发现了一小片灌木林黑越越模糊的影子,周宇决定将车就暂时停放这里。将车停在远离樊村的地方,既是为了避免发动机的声音惊动周围的村民影响到此行的保密性,更是因为车上还装载着重要的物资和器材。

    在西北铁路沿线拦截空中堡垒的行动取消了,但出行前嘎斯车上已装载了包括一支火箭筒、若干炸药、雷管、导火索和一把半自动步枪,以及工兵铲、洋镐、绳索等工具,这些东西早就预备下了。这些为第二套预案预备的器材和起义物资,因为预备着待第一套预案失败后能及时转交负责预案二的曹同志使用,所以已经随行装车。器材和起义物资一经启用,就不再适合拖回军部基地,必须在旅途中寻找到合适的掩藏地点。

    周宇停下车看了看表,接近凌晨三点,离天亮的时间不多了,行动速度必须要加快。他沿着树林中一条隐约可见的机耕道,将车艰难开进林中。熄火后,他检查了身上的配枪,又拿上一只军用电筒,下车锁好车门。从灌木林扯了一些细小的树枝,细致地堆放在车前后和顶部用以掩蔽车身,然后快步向樊村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白天人烟就稀少的荒僻的鄂北乡村大地出现夜行人的可能性很小,在灌木林里出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还是认真将隐藏在林中的车体,按照保密纪律的要求进行了处理。

    周宇这次到樊村要完成两个任务,一是寻找笔记簿的下落,二是要顺便寻找查看有没合适的地方用来掩藏车上暂时不用了的行动器材和起义物资。

    到达樊村晒谷场边时,周宇停下脚步,回忆了一下周遭的大致方位,又观察了四下动静。黑幕中的樊村静静的,没有任何人和畜生惊动的迹象。周宇决定先去找寻笔记薄,于是他小心地用电筒照了照四周,很快就发现了那条昨日来回都经过的排水沟。

    顺着排水沟周宇用电筒照射着,沿着沟底在草丛中一寸寸细细地寻找着可能遗失在此的笔记簿,来回的四条车辙印记都能清晰地看到,来时车前轮加重油门碾出的深坑也在,甚至还找到几个深藏在旮旯缝里遗漏的苹果,但就是没有笔记簿的身影。看来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笔记簿根本就没有遗失在此。这种可能性极小,他以为几乎没有;二就是被晒谷场周围住着的人拾起走了。

    如果是晒谷场周围的人白天拾走了笔记簿,可能性又有两个,一是藏起了它,二是上交了。如果真这样他又该如何处理呢? 一个个用枪逼问吗?显然不行!本来拾到笔记簿藏起来的人,也许没有怎么在意它的重要性,用枪一逼问,反而惊觉了;至于拾到笔记簿已上交了,那逼问不逼问已经没有意义。周宇心底陷入纠结之中,反复思索也拿不定主意。

    他停下寻找笔记簿工作沉思了半晌,决定还是先观察村庄一下,搞清周围的情况再说。

    晒谷场周围三边有建筑物,东边的牛棚那边他很熟悉,那里住着老肇父子。如果是他父子拾到,凭自己对他俩的初步了解,他认为处于老肇父子当前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倾向,应该不会有举报的风险,因为他们既不可能从中受益,也不会去起意刻意陷害自己。南北两边的建筑物,他也知道是下乡知青的住屋。两个女知青他都见过,也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住的是南屋还是北屋。最怕的是被这四人之外的其他男知青拾到了,这些人冲动、热血政治上却很幼稚,卖了自己去领赏,自以为是为国家除害、立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么从哪边又怎么开始查起呢?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思忖良久后,他头脑仍是一团浆糊,遂决定还是先近后远,从离路边近些的南屋开始碰碰运气。俩女生都认识自己,试着不惊动人先暗中查一查,如果惊动她们的话,就坦承自己的来意。

    晒谷场周围的房屋,都是这个地方农村传统的三进式,中间是不住人的堂屋和灶房,没有寻找的价值,还是在有人居住的地方找找吧!

    在贴着窗户纸的南屋的西房墙根下,他凝神静听了顷刻,什么声音也没有。

    转身再到东屋的窗下,他马上就听到了细密的鼾声。有顷,似乎还传来了低低的女孩喃呢的梦话声,他估计这应该是俩女孩的住房。试着到正中推一推堂屋的大门,门是关着的。既然这里是女知青宿舍,那么晒谷场对面北屋肯定是男知青的住屋了。没想好下手的对策,他决定暂时还是先到北屋瞧瞧动静再说。

    当他右手警惕地按在屁股后面的配枪上,左手小心翼翼试探着北屋房门是否是虚掩的,并侧脸附耳小心倾听屋内动静时,一只有力的铁钳式的大手钳住了他拿枪的右手,另一只手将他的脑袋紧紧按在了门板上,同时,偷袭者如小山样壮实的身躯,将他的身躯压迫着紧贴到紧闭的门扇上,挤得他几乎窒息,并使得他空闲的左手也无法抽离出来做出反应动作。

    “快说,到这来干吗的?”

    对方声音压得很低,但周宇已听出是昨晚帮他推车那青年人的声音,于是他艰难地喘息着也压低嗓门说:

    “我昨天开车来过的,你我见过。”

    “昨天去老肇家的那位?”对方的手劲松了一些。

    “是我。”

    胡勇松开周宇的身体和钳住他头部的手,但紧捏着他握枪的大手没有放下,因为他已发觉那只手摸着的是枪械。半夜三更带枪鬼鬼祟祟到了自己屋前,应该是有特殊的原因,在搞清他是否针对自己前他不能放松警惕。

    这年头,樊村附近一年难见几次汽车的通过,事实上汽车停在几里外那会儿,他就被发动机的声音惊醒了。近段时间,他因家里的变故晚上常难进入深眠,但听觉嗅觉反而变得格外灵敏。

    周宇抵达晒谷场时,胡勇察觉到有人在悄悄接近这里,于是起身用耳朵倾听着。他怀疑是小偷或是来村里寻找仇人复仇的什么人。知青屋里,穷得响叮当,要说有几个钱的只能是老肇家。他不怕有人对自己不利,他近期没得罪人。但想起了老肇临行拜托他关照辄辄,害怕小偷进村后,因偷东西不成恼怒之下或被惊动后反抗伤了独居的辄辄,所以做了万一的准备。察觉来人往这边北屋过来,他立马穿衣起床,翻窗户溜到了山墙下偷偷观察,直至看到黑夜来人居然有了潜进屋的打算,于是他才趁机动了手。

    “年青人,请放手,我是在执行秘密任务。”

    “我们这穷乡僻壤里,有什么秘密任务好执行的?”

    胡勇意似不信,未曾松手反而顺势卸下周宇手中的枪。

    “你放手了我再解释给你。枪你可暂时留下,等我走时你再还给我。”

    周宇感到了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他只是个军队文职,舞刀弄枪不是自己的特长,面对实力的差距他只能老实让步,况且,隐秘的踪迹已给人觉察,只好由悄悄解决改为堂堂正堂谈判解决了。胡勇听他说后,老实不客气地将他的配枪塞入自家口袋。

    “找个别的地方说吧,免得影响大家休息。”

    “你已经影响了。”

    屋里传来小王含糊地询问声音:“胡勇,深更半夜的你干嘛!”

    “在和辄辄练功。如果影响你们了,我俩换个地方练。”

    爸爸到邻村探望牛凤晚上没回村。

    肇辄当晚习练了一番头天学过的青龙掌气功心法第一式后,又跟随胡勇修炼新的第二式心法。感觉身体特别疲累后,他早早地回屋歇下了。

    他先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他与蓝蓝相拥着,在村后的草地上不停地相互亲吻,蓝蓝还用那柔软的手抚摸他,结果导致他忍不住喷发了;接下来他又做了个噩梦,梦里陆一凡因爸爸的事情迁怒到他,并满村里追逐着他,用大棒子狠狠打他。他逃无可逃,只好躲在人群里胡勇的身后,用胡勇宽厚的身体作为挡箭牌。

    肇辄惊醒了,真是被胡勇粗糙的有力的大手弄醒的。

    他睁开眼不仅看到了胡勇,也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神态有些尴尬、紧张的周宇。他下意识摸摸裤裆,确实因梦遗而湿了,穿在身上有些黏黏糊糊的难受。

    “他是来村里找你家的,他说有些要紧事问你。”

    胡勇指指身旁的周宇,面神冷淡的说。

    13、土寨子

    胡勇半蹲在晒谷场离牛棚屋门十来步远的地方,摆着马步进行深呼吸,调理着内息循环。他认为牛棚屋内此刻一定在进行着一场气氛凝重,内容诡秘的对话,或许谈得不愉快的话,自己是有可能需要出手的。

    从见面的第一眼起,胡勇就对那个看似文弱的军人充满不信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神秘鬼祟的不速之客,今后也许会给肇家带来灾难。他是一个没多少文化的习武之人,不善用言语表达关切,守在这就是他对徒弟安危关心的最好表达方式。现在,那人携带的那把军用配枪就在他的身上,那人不可能再对肇辄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但胡勇仍然坚守在此,要等待事情结束再离开。

    内屋里点起了小油灯。

    就像头晚做了坏事,但因困倦又很快忘却害怕爬上了床,半夜被父母拧着耳朵扯下床狠扇屁股的孩子一样,刚从沉睡中被唤醒时,肇辄也撅着嘴不耐烦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嚷着发泄不满,但很快他就显示了与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的特质。

    当肇辄发现来人是周宇时,虽然面色平静没有笑意,但凝视着周宇的眸子清澈、坦然,会说话的眼睛似乎告诉着他,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来干什么的。

    几十个小时心中一直处于极度忐忑不安的周宇,已从与肇辄简单交换的几个眼神中,得到了他需要的全部答案。他长长地嘘了口气,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好孩子,谢谢你!”周宇真诚地说道

    “用不着,周叔叔。”

    “你看过了?”

    周宇没有说看什么东西,与这聪明的孩子交谈,无需要太直接和露白。对面的少年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有给别的人看过吧?”

    周宇问话时语气还是有一丝的紧张。对面的少年轻轻地摇摇头,很沉稳地说:“除了爸爸外,没有别人。”

    “你爸爸看后怎么对你说的?”

    “如果东西是周叔叔的,就要象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看管好它,将它完整地移交给你”

    “你们全家是我周宇的救命恩人!”

    周宇一把将少年搂在怀里,不象对小孩子,更象对他的革命同志一样,拍着背深情款款地发泄着心中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待情绪平定了些才问道

    “看懂了吗?”

    少年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前面和后面没有细看,因为不太明白。中间部分看上去象反革命言论,但说的都是实话。是爸爸和我、还有牛凤阿姨他们想说不敢说的心里话。”

    “看过‘列宁在十月’这部电影吗?”

    “看过。”

    “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场革命吗?”

    “当然知道!”

    肇辄很自豪且口气很自信说。当前几乎所有的历史热点问题,包括非热点和反主流的历史大事件,爸爸都给他讲述过。不是按照课本上那种带有色彩、偏执的,甚至显得幼稚的官方语言讲授的,而是依据西方主流历史教材和他自己的理解,按世界历史事件的发展的时间顺序教授下来的,使用的还是爸爸流利的英语。发生在苏联推翻沙皇统治的二月革命之后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是官方现代世界历史的开始时间,这个事件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但周宇叔叔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和我的同志们,认为我们的‘二月革命’是彻底失败了。那个人革命成功后就把自己视为了神,正在用封建的假社会主义,愚弄欺骗所有的人为其政治目的服务,结果搞得民不聊生,人怨。所以我们要举行我们的‘十月革命’,推翻当代秦始皇,用真正的社会主义,取代现在的封建的假马列主义,解放老干部和广大知识分子。你懂得这些吗,肇辄同志?”

    这是一个成年人第一次以对待同龄人的态度,以同志般肃穆的语气,和他谈及很严肃、很重大的国家大事,这让他感觉自己也象个了不得的人物般重要了,于是很庄重地紧抿双唇说:“周叔叔,您放心!这件事我会象守护兰兰姐一样,好好保守秘密的。”

    “不要害怕。将东西交给叔叔后,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没有见过叔叔这个人,那样就不会给你家带来麻烦了。”

    遣返了胡勇以后,周宇紧随肇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摸到牛棚屋后树林中的废弃土寨子里。一路上,尽管有手电筒照路,但路两旁一步之外就伸手不见五指,加之又在树林里转绕,地上枯枝乱叶使人磕磕绊绊难以行走,所以,当周宇最终跟随肇辄,踩着水下未露头的木桩顶端,颤颤巍巍趟过了一条约莫两丈来宽的小河沟,爬过一段长满了野蒿草的土堤,站在几个乱坟包子前,这才知道已经到了肇辄埋藏笔记簿的处在。

    嗯!这个地方确实够隐秘,是个掩藏起义物资的理想场所。想到这,周宇没有急着让肇辄动手挖出已埋在地下的笔记簿,而是问道:

    “这地儿是干什么用的,不常有人来吗?”

    “是村里的坟地。我家搬到这里后,就从来没见有人来过。听村里人说是旧社会那时候,村里为了防备伏牛山的土匪修建的土寨子,解放后就放弃了。”

    小樊村只有不到三百口子人,近两年来没有死过一个人。加上最近的年月,清明节祭拜祖先也当做“四旧”破除了,因此这个解放前修造的,作为坟场使用废弃多年的土寨子,已经老长时间没人光顾了。

    “笔记簿暂时不要动它。叔叔还有些东西想放在这儿,你看车能开到树林边吗?”

    “村里的路通不到这里。如果周叔叔想把车开到树林旁边,可以从离村两三里外的一条机耕道先开下村道,往南走一截路后,再由已经割了麦子的麦田拐往水库边,就可以从水库边上绕过来了。不知叔叔的车会不会陷在麦田里?”

    “不怕,叔叔的车陷不进出的。”

    这样确实很好。行进过程既避开了樊村的人,将车停在水库边的树林外,除了从水库对岸看到外,任何人都不会发现自己来过这里,周宇感觉非常满意。于是拉着肇辄又匆匆赶回樊村几里外藏车的小灌木林,让他带路将车开到了水库边的树林旁。

    搬运和掩埋起义物资的过程,周宇没让肇辄参与,而是将他赶回了牛棚屋。他不是信不过这少年,而是害怕将事情牵扯到他。万一中途出了差错或以后泄密,这会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

    掩埋完起义物资,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宇背枕着一个小坟包,舒舒服服地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又喝了一些军用水壶的水,拎着工兵铲爬上刚才几次往返经过的土堤。他必须仔细观察一下周遭的地形地貌,这是组织纪律的要求,也是为了方便以后取回物资。

    嘿!自己脚下站着的地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堤,而是土寨子废弃了的寨墙。

    估计原来有接近一丈高的,呈正方形走势的寨墙,此刻大多数段落已经坍塌,只不过有少数地方能从杂草的缝隙中,勉强看得出原来堞口的摸样。夜间趟过的也不是小河,而是土寨的护寨围堰。围堰上没有吊桥,也没有连接水面两端的路,只有几根几乎烂光了桥板的木桥立柱凸在水面上。整个土寨子都被树林环绕,从树林外,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隐秘的地方。

    好地方啊!周宇真想在这个天高地远的宁静地方躺下好好休息几天,彻底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但他不得不启程,因为天空已经破晓了,再晚动身就难免被人发现。起义在即,许多大事儿还等着自己呢。

    “沿着小河的对岸有点点火光,天空褪去那醉人的晚霞。一列青年骑兵,一起跳上战马,越过田野到前面去侦察。。。”

    他哼哼着夏伯阳的骑兵之歌,拧着了嘎斯吉普的发动机,让车冲向了只剩麦茬子的平整的麦田。

    吕继红醉了

    中午是村里与樊支书同辈的樊四友家里娶媳妇宴客。

    这年头,象樊村这样的穷村,能够娶媳妇的,在村里肯定不是家境不错,就是家里有人外出当兵或有人当干部,身份高贵的一类。樊四友家里的大儿子是村里的会计,算是比较正式的干部,所以大队的部分干部和村里的全部干部如数到齐。

    吕继红原本心绪不佳准备开溜的,但大队长知道吕继红性格开朗、办事麻利,嘴皮溜爽,是参宴干部们中少数拿得出手的,可以调节婚宴气氛的活宝,也是调戏新姑娘闹新姑爷的一把好手,非拉她去不可,所以她最终还是勉强去了。

    鄂北乡下人不食鱼和动物内脏,请客无非是请人杀口把子猪,斩几只鸡鸭,到菜地扯几把青菜。烧几碗大肥肉,丢只把鸡鸭,弄几盘缺盐少油的(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http://www.xlawen.org/kan/18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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