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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青菜在桌子上就完事。杀的口把子猪也是不会婚宴一餐就吃完的,至少会留下一半给新姑娘回门时用。就这样的宴席,也还是借婚殇嫁娶难得的敛财机会。吃宴的时节,村里关系近的,有钱的,或想巴结的,就送几毛钱或捎带上家禽作为大礼,然后全家老少一起出动;实在穷得没钱的,给几个鸡蛋,拎几斤麦子也拿得出手。总之,除了干部外,其他人赴宴是不能空手的。

    在樊村插队的几个知青,除吕继红外,四眼狗陆一凡也参加了樊四友家里的宴客,其他人都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躲避了。

    吕继红是村干部也是大队干部,在村里担当记工员,社员评定劳动力等级的时候有关键一票,歪点小嘴,一个工原本值得十分的就可能变成九分,属于那类不用凑份子还请都请不来的贵客;陆一凡来得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了。他是村小的老师,而樊四友家里老大的崽子,恰好在村小他那个混合班上。所谓混合班,就是不分年级和年龄,所有的孩子都坐在一起,由老师轮流讲授不同年级的课文,而班上的孩子,则根据其受教育程度,轮流换到前排听课,未轮到的自习。

    陆一凡来前心底认为,在以往尊师重道的日子,他应该属于排上座的免费嘉宾。要知道干部坐的上席,荤菜可是多两道的。如今这年月,即使老师不值钱,他的位子也不应远离干部的席面吧,而且他还掏了一毛钱,但偏偏主人家就把他排到了旁边的下席。

    心里不平衡,于是陆一凡在别人还没正式开席前,他就在旁边大吃大嚼。主人家的白眼他不是没看到,但他不理会,他要把本不该送的情吃回来。等到别的人酒过三巡开始串台子闹酒,他已吃饱喝足开始冷眼旁观了。

    他发现今天吕继红有些活跃的过头。

    吕继红今天除了笑语连珠,妙口生花,而且特别好战。不仅干部们和主人家的敬酒来者不拒,就是一般的村里人的敬酒,也是端起杯子就往下灌。最后居然主动出击,先闹一对革命新人,后闹大队长和樊**等一干革命干部,所以酒宴未散,她已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吕继红从昨日晚起就没正经的进过食。

    中午扔下老肇家洗洗涮涮的活计跑出屋后,晚餐时她也没再回去过。结果老肇家的晚餐,是蓝蓝烧火,辄辄掌勺,做的一餐高粱米混红薯的稀饭。

    她既想赶紧见到老肇,也有些羞怯怯害怕再见那张脸。毕竟昨天甩脸子给老肇看了,她揣摩老肇会因此生气。她不知道晚餐时老肇到底从牛凤那里回了还是没回。于是,所以下工后就躲进自己的闺房,一边诅咒老妖婆牛凤要么早些死,要么早些滚回城,别再来抢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边责骂肇飞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要了人家的身子,就再也不将人家当回事儿了,居然敢于不顾自己的反对,真的去了牛凤家。总之,她在屋里磨磨蹭蹭找由头,说服自己不去管那家的事儿,晚饭也懒得吃了。

    晚饭过后蓝蓝回了屋,她这才知道老肇压根就没回村。

    半夜辄辄练功完了回屋睡着,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溜过牛棚屋看了看,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家务,为睡觉不老实,踢翻了被子的辄辄拎一拎被角,然后坐在辄辄床头,发了好长时间的憋闷气。

    性格强悍的她,从来就是敢爱敢恨的人。自己不喜欢的人,如陆一凡、樊二柱之类,干干脆脆就拒绝;而自己喜欢的,直爽表白后,连心肝都掏出来呈现给对方,哪有象老肇这样藕断丝连黏黏糊糊的?

    老肇去牛凤那儿,她本来就认为很不应该,如今居然敢不回了,更是叫人无法忍受。是牛凤那个老妖精借机勾引他留宿吗?否则他怎么敢于不回来?不怕自己真的生气打上门去?即使真是牛凤情况不好让他无法离开,那他为什么不先回来一趟让自己放心或者让人捎信给自己打招呼呢?

    她想了很多从下乡认识老肇起,特别是从去肇家开始搭伙共餐,真正接触以来的事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为什么会喜欢他?

    她在家里是老大,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母亲死得早,几个弟妹都是他和父亲一起拉扯大的。从小起,她就与既慈爱又能干的父亲一起,扮演者长女如母的角色,抚育弟弟妹妹们,因此,她看着周围那些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子,总是感觉幼稚娇嫩得令人格外讨厌。所以她喜欢成熟的男人,特别是象父亲样有宽厚胸膛,体贴温馨、洞悉世事的老男人。当然,她不懂得这就是恋父情结。

    遇见肇飞后,特别是有较深层的交往后,他父亲一般亲切体贴的容貌,和善包容的气度,帅气的外形,优雅的气质和宽广博大的知识面,无一不吸引她。面对双方巨大的差异,她也曾自怨自艾、自怜自叹过,害怕他看不上自己。但她是一往无前的性格,爱了就爱了,绝不会不尝试就放弃。

    想着想着,她脑子里幻化出肇飞与牛凤缠绵的场景,她紧咬细牙恨不得此刻就打上门去,拧着牛凤的耳朵狠狠地扇她耳光,再将肇飞的那根惹祸的东西剁下来。想着想着,她的手在下意思中,将辄辄当做往日看护的几个弟弟妹妹般抚摸着,这是她打小的习惯动作,总把自己当成了弟妹们的母亲。

    许久后,当她从沉思醒转,发现身旁小男孩的裤裆内居然撑起了小帐篷,她既好笑又好气。

    “小东西,和你爸一样的下流胚子,做梦都想干坏事!”

    她把少年胯下那玩意当做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老肇的,温柔但也带着劲道地揉捏了几下,结果梦中的小男孩就泄了。

    吕继红是由村里的几个大姑娘小婆姨,抬着架着返回的女知青屋。

    一路上她还时哭时笑、时打时闹的,但扔上床后马上就沉睡过去,并传出细密的鼾声。

    陆一凡是跟着返回的。平日里吕继红清醒地话,一定会将他撵出自己屋的,但此刻他就静静地坐在她的身畔,凝视着她那张对他来说似近实远,既让他心跳加速又让他痛苦不堪,似清晰又模糊,红红的圆圆的脸庞。

    眼前这张平日不太敢直视的脸并不算太飘亮,黑黑浓浓的两道眉毛直直的,很像男孩子的眉毛;鼻子嘴巴都不大,红红的嘴唇还有些厚,整个脸孔五官只能用端正、清秀一类的词儿形容。但自己为什么会迷成这样呢?陆一凡对自己的喜爱有些不解。为了她,前两天差一点被打成反革命份子;为了她,本可以到省城近郊的农村插队,但还是毅然选择到了鄂北这荒僻的小村;为了她,别的女孩即使长得再漂亮,自己也是不屑一顾或是不敢一顾。可这一切都落得了什么?他有些想不下去了。

    一个小婆姨临出屋时,递给他一张折叠成万字形状的字条,说是邻村自家大姑吃酒宴时让转给吕继红的,是她大姑村里下乡劳动的牛老师的一个朋友写的请假条。陆一凡拆开纸条扫了一眼,很快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并向小婆姨保证一定帮助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一凡所凝视着的那张圆脸上,两条粗粗的浓密的眉毛皱了皱,小小红红的唇先是一张一阖,饱满的丰挺的胸脯激烈地起伏,然后吕继红微微张开双眸,将头侧翻过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

    山崩地裂式的呕吐时间不长,但美人嘴里的呕吐物,也依然不是喷香的牛黄。霎时,屋里弥漫着难闻的一股子酸腐气息。

    陆一凡在吕继红呕吐的当口,捏着鼻子飞速闪开,待她渐渐平稳下来,这才在堂屋里找出一把铁锹和一柄小扫帚,在门槛外铲些土覆盖到呕吐物上,将呕吐物连同污土一起扔到茅屋的坑中,又回灶屋给她端来一杯温热水,让她漱了口。

    陆一凡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吕继红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半迷糊着辗转反侧中,她感觉陆一凡又坐到了自己的身畔,并且屁股上了自己的床。她甚至察觉到他的一只有些颤抖的手掌,正缓慢但很固执地贴近自己的背部肌肤。

    “陆一凡,你想干什么?”

    将腹中之物呕吐出后的吕继红,尽管头脑还发晕,四肢软绵无力,但陆一凡的动作让她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她感觉有些羞恼,但还不至于大发雷霆。

    “我想什么你真的不明白?”

    平日里镜片后对着自己的眸子,总是有些闪闪烁烁的小眼睛,此刻显得格外镇定坚执。

    “明白怎样?不明白又怎样?”

    吕继红那双一直以来盯着他陆一凡,就似看着一个非男人一样,可以不带任何感彩的眼睛,此刻从未有过的回避开去,双眸掠过一道暗影。唉!低微的叹息了一声,几乎不可闻,但陆一凡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子从未有过的信心瞬时溢满胸膛。

    “吕继红,我们从高中同学到现在,俩一起多少年了?我觉得啊,我俩最合适。”

    “就你这落后份子?”

    “那是你不给我机会。你要让我有了希望,我也会追求进步的。”

    “去去,少扯蛋,我俩不合适!”

    “跟那个人就合适了?”

    “即使不是他,也还是不会是你。”

    “哎,我说吕继红,你一工人家庭出身的知青积极分子,又在积极争取入党,他是下放改造的脱帽右派;他是曾经的大学教授留洋过的研究员,你一个顶多初中文化水平的高中毕业生;他是个年过四十岁有孩子的老鳏夫,你是才二十的花季女青年,凭什么你奢望那个人会给你婚姻?你的组织又会接受呢?”

    “够了吗?再说我踢你出去!”

    说这话时,吕继红虽脸色阴郁,但口气还算平静,没有象平日自己言语得罪她时那样抑制不住地爆发。陆一凡觉得自己的话对她的情感世界已经有所触动,心灵有了一个小口子。既然有了一线希望,他就要继续将她心灵的伤口撕裂拉大。

    “昨天他是不是又去找别的女人了?我看他就是玩玩你!”

    “滚!再不滚我对你不客气了!”

    陆一凡看她快爆发,于是就像往日一样,抬屁股乖乖地悄声走人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吕继红心底发着狠:肇飞啊,肇飞。明天如果你再敢不回,再敢与牛凤那妖精继续纠缠不清下去,你就给我等着吧。牛凤离我离得远,我吕继红鞭长莫及,但你肇飞的小命还在我手心里。你敢始乱终弃学那张君瑞,即使我吕继红把自己的名声像崔莺莺一样毁掉,也绝不让你和那个牛凤的好事得逞。

    14、难眠夜上

    今日天雨,大队有线广播的大喇叭,一早就通知各生产小队自行组织社员学习。樊村小队的学习是在生产队大仓库中进行的。学习也要记工,分值不多,但不参加学习却会倒扣工分,因此村里人到得还算齐全。

    大仓库中除了两扇对开的大门,四周沿墙没有开窗,只是在靠近屋檐的地方挖了一溜小孩肩膀宽窄的气孔,所以仓库里显得比较阴暗。

    到来学习的人,大部分自带了小凳子。坐在小凳子上,女的手中都在缝缝补补或掰玉米粒;男的多半用烟叶子卷个土烟卷,吐着烟圈彼此闲聊。当然也有盘腿坐在地下打盹,或象知青那样找本破书、旧报纸乱翻的,这些多半是村里读过几天书的年青人。

    生产队的学习也是固定的套路。先组织社员合唱革命歌曲,象“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等,但由于樊村人文化素质实在太差,缺门少调拖拖拉拉还总记不全词儿,所以这开会的第一项仪式,后来就被村里免了;第二项,通常是传达文件或念报纸;之后是组织谈论;学习或谈论完了,是组织批斗或忆苦思甜。

    批斗,就是把“地富反坏”这些四类分子,轮流挑选出来一二个,让其高高的站在小凳子上,低着头,胸前挂着标明身份和罪行的木牌,接受社员群众的声讨。从被批斗者祖宗八代的恶行,到现实生活的腐化堕落,一点点一滴滴都抖落出来,让其从行为到思想灵魂的深处,都能得到净化和触动。樊村穷,不是现在才穷,而是从旧社会那时起就穷。穷乡僻壤的地方,又靠近伏牛山闹土匪的地儿,中农勉强有那么两三家,富农也就樊新功一户。批斗了樊新功家几次,就那些乡里乡亲都知道的破事儿,翻翻覆覆也没多少新意,以后就不再进行了。肇家刚下乡插队接受劳动改造那会儿,听说老肇曾经是右派,也算坏分子一类,村里将肇飞也拉上台批斗过两回。但后来公社工作组负责的工宣队黄莲大姐知道了,让人传话说老肇的右派帽子已摘了,属于可以争取和改造好的一类,所以村里以后就不再让他直接上凳子接受批斗,只是时不时有了新的批斗对象时,让他站在旁边陪绑。

    忆苦思甜比较简单,请一户贫农做代表,请其上台讲讲新旧社会的对比。述说在万恶的旧社会,怎样连糠麸、野菜、猪食也吃不上;而在新社会的红旗下,由于党和老人家的英明领导,我们怎样每餐都是大鱼大肉,而且实现了,每天都能吃上土豆烧牛肉。述说完了,全体还得品尝些生产队提供的糠麸掺野菜的忆苦饭。

    今日的学习会,还是让蓝蓝读报纸。

    这年头,能说普通话的,乡下几乎没有,城里也就两类人。一类是象蓝蓝一样吃百家饭,跟随一帮子文艺工作者长大,家境良好且受教育程度高的;另一类就是部队大院子弟。部队大院子弟虽然也说普通话,但一听那五湖四海的尾音,就知道其出身来历。倒是蓝蓝的普通话,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嗓音洪亮,比广播电台的播音员还悦耳,所以念报纸几乎成了她的专职。

    今天所读的报纸,还是当前代表党的喉舌的“人民日报”,内容是今年全国下半年的主要工作任务:以批修整风为纲,深入进行思想和政治路线方面的教育;深入学习主席和**进步记者斯诺的《谈话纪要》,抓好国际形势和主席革命外交路线的教育;深入开展“清队”、“一打三反”和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深入开展“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的群众运动。全面贯彻执行“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方针,把生产搞上去,努力完成国家计划。

    蓝蓝起劲地念报纸时,除了一些姑娘婆姨还在忙着自家手中的活计,男人们几乎都感觉特无聊地闭上眼开始打盹。吕继红坐在前排,眼光散漫地不知瞧着什么,嘴里咬牙切齿嘀咕着;只有她身旁的樊三柱,眼睛紧盯着嘴巴一开一阖的蓝蓝,似乎是想从她那薄薄的红唇的上下弹动中,找出自家老二最近为了这个女孩失魂落魄,昼思夜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的答案。

    不就是脸白些,声音好听些嘛?长得一幅怪模怪样的妖精像!咱们这儿可没谁喜欢也没谁认为是漂亮啊!细细的腰身像水蛇般的,就那屁股能生得出娃娃?真是搞不明白!

    墙旮旯的陆一凡,此刻正手拿半张旧报纸,小眼睛熠熠闪烁,手指微微颤抖,有些神情激动地紧张浏览着报纸的内容。这张只余第一版大半幅版面的旧报纸,显然是某个村干部利用特权留下擦屁股剩下来的,标题已经看不到了,剩余部分的文字内容,谈的是关于主席教育革命取得丰硕成果,全国从今年起重新恢复大学招生,并由所有县团级及以上单位推荐工农兵学员的事宜。

    初中以上文化程度、年龄20左右、身体健康这几条自己都符合,唯一欠缺的劳动锻炼三年以上这条,今年不够,明年不就够了吗?至于思想进步,经组织政审合格,这是有弹性的软指标,只要有行动或关系跑到位,不信办不下来。思想进步,可以通过从现在开始就积极靠拢党组织,积极参与学大寨或斗批改活动,或检举揭发坏人坏事等重大立功表现来实现;跑关系嘛,家里父母都是教师,受运动冲击不大,姊妹也不多,经济状况算不错的,估计关键时刻父母会提供支持。看着报纸,想着心事,陆一凡起初很兴奋,但看到了招生数据,又感到有些沮丧下来。不到10万人?这平均分摊到县里能有几个?不谈部队的团级以上,全国除了县城外,还有多少县级及县以上的企事业单位呢?估计不会少于一万吧!这样一来,每个县城肯定不会多于10个指标。

    自己所在县有多少公社?大概20来个吧,岂不是得两个以上公社才有一个指标分配?也就是说,即使拿到公社的推荐,也不能确定获得学员资格,甚至区里也不保险,看来得在上面想想心事了。如果能与县里的实权领导建立某种联系,希望还是很大的。但是县领导与自己隔得有些太远了,怎么才能搭上关系呢!

    陆一凡纠结于这个问题,一会儿皱眉叹息,一会儿又眉头舒展开心,学习会结束他都没发现。

    学习会结束后肇辄与蓝蓝跑到老肇家的牛棚屋,吕继红一个人回到女知青的南屋。

    吕继红刚进南屋,一身整洁军装的樊二柱尾随着她身后进了屋。吕继红看到尾随着她身后进屋的樊二柱,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她这屋里,除了辄辄一个男人外,即使男知青也没谁敢不请自入。何况她现在心情又特别差呢!

    “你来干什么?”吕继红语气不太善

    “吕继红同志,我是来与你交流学习体会的,你是知青中积极要求入党的先进青年,又是队干部,我一个回乡探亲的战士,要随时与组织上保持思想的高度统一,现在暂时找不到组织,想与你就交流一下你不应该反对吧?”

    樊二柱这样说,吕继红没辙儿了,只好让他进屋坐下。

    樊二柱闲扯了一会儿宣传和推广大寨“以阶级斗争为纲”、发动群众开展路线斗争的经验和自己的学习体会,见吕继红心不在焉,就切转话题,开始大谈组建革命家庭,通过寻找革命伴侣和彼此之间灵魂的交流,促使自己思想上继续进步的问题,吕继红闻言马上警觉了。

    “樊二柱同志,我不是回答过你这个问题吗,怎么又谈起它来?”

    樊二柱见吕继红有些态度败坏,声色俱厉地,就扭扭咧咧垂头牵扯着他军装的衣角,小声地不安地说;“我,我。。。我是想与蓝蓝同志能否通过结成革命情侣,让她的思想和行为,都与贫下中农和革命战士融合到一起。。。”

    “蓝蓝?你肯定你说的是是蓝蓝?”

    吕继红大为诧异,失声惊叫起来。见樊二柱羞怯的点头肯定,她圆睁双目凝视着樊二柱问道:“你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吗?你知道她今年才多大?”

    “我也是听樊支书说的。她是去年初中毕业后下乡插队的,家庭成分不是太好,我觉得这样也许能帮助到她。”

    “开什么玩笑!蓝蓝现在实际上高中也才念二年级,十六岁没满,在我们那儿就是个孩子,自己都要人照顾的。你居然要向她求亲,搞错了没有啊?”

    “没搞错!我们这儿十六岁的姑娘都出嫁了,她也可以的。”樊二柱语气少有的坚定。

    “去,去,哪儿好玩待哪儿去。搞清自己身份再来。”

    “什么身份?吕继红同志,我现在是革命军人,部队上的干部。我看上她那是瞧得起她和她那资产阶级家庭。”樊二柱言语不再躲闪,反而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这话你说我听没用,我也不是她的家长。”吕继红开始不耐烦地将樊二柱向外撵

    “那向谁提?我正好不知道她家长在哪儿呢!”

    “向牛凤那老妖婆说去,我管不着。”

    “牛凤是谁?蓝蓝的妈吗?”

    话头提起牛凤,吕继红马上又想起老肇到哪儿去,干什么去了。这几天里自己的情绪的极度不稳定都是因为这个牛凤。于是双眼开始,眼前幻化出牛凤**娆一步三摇,由于练功三十多还保持曲线良好的身影。她怒火中烧地吼道:“妖精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你们都是些贱货,滚!”

    她决定了,今天下工就赶到邻村去,打上门将老肇从牛凤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牛凤在开往省城夏江的火车上。

    她此刻正枕着肇飞的大腿,披盖着一件军大衣,躺在三人座的长椅上,头朝车窗方向很惬意地迷糊着。虽然车厢内不多的几个路过的行人,也有偶尔稍顿一下脚步瞥他们一眼的,毕竟这个时代敢于在公开场合显现亲昵的男女不多,但她既不羞怯也不害怕。她是真的生病了,因劳累和偶感风寒造成的肺炎已经让她高烧了几天,身体软绵绵确需个枕头靠靠;另外,疲惫的心理也需要一个港湾歇息,老肇就是她的码头,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将头枕靠在老肇身上,还不怕他不依。肇飞起初确实有些坐立不安,但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态,抱起本书翻看起来,并对旁人的侧目视同未见。

    他俩是赶昨晚公社到县城的长途汽车,半夜到的县城,并乘上凌晨由西来往省城去的过路慢车的。此行的目的,一是护送牛凤看病。这样的小病,村里大和队里压根没有地方看,公社有卫生院但缺医少药也未见能看好,不若回城看;二是后天就是文艺调演的正经日子,他必须陪同她上台表演,也好出出主意。

    长途汽车半夜到县城,离火车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但他俩没有住店。这次出门,牛凤携带了调动函,但他没有开具外出的介绍信。虽然俩人看上去象夫妻,别人询问起来他们也准备以丈夫护送妻子返城作回答,但毕竟害怕遇到较真的人,非要查看结婚证之类的证明,所以还是在候车室将就了几个小时。

    从去年“一打三反”运动开始以后,由于严禁人员无故流动,全国各地对外出人员的盘查,就变得格外严厉起来。没有介绍信和调令之类路条、路引外出的人员,轻则抓起来不经审讯地关上几天,严重的,会作为流窜作案的反革命份子,重判甚至枪毙。肇飞很镇定。虽然象他这样长期远距离的出行,必须得到公社一级或以上级别革委会的审批,他也确实是无证出行,但他不认为自己属于无故流动的那类人。况且,他已经委托吕继红代为去公社办理请假手续了。他认为,生产队已经知道并同意了他的事假,在此情况下,再由吕继红这个大队干部亲自去公社代办请假手续,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的。他不知道,他外出回省城的请假条,此刻压根儿就没转交到吕继红手中,更别谈得到公社的批准了。

    “老肇,回城等我安定下来就办好吗?”

    牛凤瞧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一只手偷偷伸入肇飞的衬衣,抚摸着他身体的肌肤,温柔地说。

    “办啥?”肇飞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本,心不在焉地漫口问道

    “你装傻嘛!咱们的事儿呀?”牛凤在肇飞的腰上亲昵的捏了一把。

    “噢?”肇飞反应过来,停下翻看着的书本,轻轻摇头。他这趟出门,躲避吕继红的紧追不放是一个原因,他还不了小姑娘的感情债;但那也不意味着接受牛凤,他确实只是出于纯粹的友谊而同意陪伴牛凤返城的。他之所以出门态度坚决,是因为他的心乱了,与周宇的一番长夜抵足交谈,搅乱了他的心。因为周宇话里话外,暗示着文化革命结束的可能性,暗示着动荡就要来了,他想回去,站在高一些、近一些的地方仔细观察一番。

    “什么意思呀,咱们不合适?”

    牛凤没有说配不配的话。一个脱帽右派对一个资产阶级反动文艺黑线的代表人物,黑五类之间不存在般配不般配的问题。出门态度坚决

    “不是!”肇飞点头后又摇头

    “那为什么?你什么意思啊?”牛凤有些不高兴

    “。。。”

    “说吧,我能接受的。”

    “牛凤,你是天上高高飞翔的,受了风雨洗刷的那只海鸥,只要能歇一歇,让你甩干一下羽毛上的雨珠,你就会再次翱翔在蓝天的。你不需要我,你需要的你的舞台,是你舞台上绚丽的灯光。”

    牛凤目光炯炯,肇飞的话,霎拉间让她的思绪飞回到了那个神往的地方。

    “我行吗?”

    “一定行的”

    15、难眠夜下

    肇家的午饭和晚饭,还是吕继红做的。

    她一边感觉自己就像地主黄世仁家的喜儿,是被命运的苦命丫鬟,不得不终日劳碌奔忙个不停;一边又可怜着心疼着吃了两顿稀饭的两个小人儿,所以她还是来了。

    晚餐没有象肇飞在家那会儿围着小桌子吃,而是象以往学村里人吃饭那样,是与几个知青一起,扎堆蹲在晒谷场的地下,边聊天,边捧着饭碗吃的。

    “辄辄,你爸爸这两天不在家啊?”陆一凡见吕继红在身旁吃着,明知故问。

    “有事办去了。”

    “给队里请假了吗?”陆一凡想起来口袋的字条,故意问道

    “关你屁事!”肇辄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小孩子怎么说话呀?我是关心你们。”

    “用不着!”

    肇辄气哼哼地转过头去,他已经发现吕继红脸色的不对劲,不**再接这个话题,但还是晚了。陆一凡的挑拨,激起了她满腹的辛酸与愤懑。

    “辄辄,晚上我去一趟邻村,找你爸爸和牛凤去。你与蓝蓝早些歇息,听见没?”

    看吕继红眼圈儿红红的,说话气势汹汹,肇辄赶忙乖巧地狠狠点头。

    “还反了你的,居然敢不请假就彻夜不归。搞烦了我姓吕的就让人将你当逃犯抓起来。”

    吕继红喃喃的自言自语声音被肇辄、蓝蓝和陆一凡等听到了。肇辄不敢吱声;陆一凡却似得到什么启迪似的镜片后眼光闪闪,心思琢磨不透,蓝蓝却捂着嘴轻声傻笑起来。

    “小东西,傻笑个屁。我今天就找牛凤,让她明天就把你嫁给那个樊二柱。人家今天还来托我说情,要和你处对象,改造你牛家的血统呢!”

    “真的呀?”

    蓝蓝不笑了,有些懵懵的愣在那儿。肇辄突然感觉自己象吃进了一个苍蝇,浑身难受**呕,一股子热血在往头上涌。

    他使劲把碗砸在地上,拉起蓝蓝,踉踉跄跄朝牛棚后的树林方向跑去。

    水库边雨后湿漉漉的草地上,绿绿的草叶儿还挂着清亮的落水珠。

    脸色阴郁的肇辄坐在雨后的草地上,裤子贴近地面的那半截已经湿透了,但他只是望着对岸的朦朦远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蓝蓝坐在他的腿上,侧脸对着他,柔软温润的小手捂着他的脸颊,爱怜地凝望着。

    “蓝蓝姐姐不会嫁他的。”

    “。。。”

    “姐姐连心里想都不想他好不好啊?”

    “。。。”

    “真是的,人家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儿吗。要不是红红姐提起,樊二柱是鸡是鸭人家都不知道!谁要嫁他了?”

    少女红红薄薄的小嘴儿噘得高高的,就像一朵正在含苞待放的小喇叭花儿。

    “不准提那个讨厌的名字!”少年气哼哼恶狠狠地瞥了她一眼,又侧过脸去观望湛蓝的水面。

    “吖,会说话了,没哑巴啊!姐姐不提他了好不好?”少女喜笑颜开

    “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以后不要你当姐姐了!”

    少年将捂着自己脸颊的少女柔软的双手拉向自己的身后,待她环住自己的腰后,凝视着她清澈得可照见自己身影的双眸,语气很平静很坚决地说:“知道吗?你是我的宝贝,我不要你当姐姐。长大了你要当我媳妇儿的。”

    “姐姐听你的!”

    “又说错了。该打你屁股!“

    “哪里错了呀?”少女娇憨憨地傻笑着问

    “从现在起就不准当姐姐了。要叫蓝蓝!”

    “不当姐姐,那要我怎么做啊?”

    “我来教你!”少年用双臂环住少女扎着马尾巴的头颅,在她的唇上笨拙地啄了一口。

    “呸,小屁孩,不懂装懂。你还教我?”

    少年亲吻少女的过程中,脸颊上薄软的髭须在少女脸上磨蹭着,少女耐不住痒痒,咯咯地娇笑起来。嗔了一句后,又在他结实的背上掐了一把,推开他,蹦跳着跑开去。

    少年跃起身,如同下山猛虎似朝边笑边退的少女扑去,一把就将她扑倒在草地,顺势压在她富有弹性的温软的躯体上。然后,先是很温柔,小鸡啄米似在她唇上、脸旦上胡乱亲吻一气;慢慢地,少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行为了,热血上涌后,他开始地撕扯少女单薄的衣衫,他想把阵地转向少女的饱饱满满臌胀的胸脯,但笨手笨脚不知如何下手。

    “哎呀,都湿了?!”

    少女苦恼地摸摸背心衣衫透湿的部分,又摸摸裙子正面由少年裤裆部位浸润出的黏糊糊的一片,惊叫道。

    “我抱你到水里洗洗。”

    在齐膝深的,长着水生杂草的浅滩上,少女躺在少年腿弯上,一支手轻轻地无意识地斜向后划着水,另一手慢慢地解开了胸前的衣扣,对少年敞开了她的身体。俩的还有些羞怯的白兔子,颤巍巍地在少年眼前哆嗦着。少年刚长出的喉结感觉有些梗咽,嘴唇发涸,前不久才喷薄过的部位又臌胀起来,顶住了少女紧贴他膝头的身体背部。

    “喜欢它吗?”少女蚊子哼哼般甜腻的声音在少年的耳畔

    少年很艰难地轻点头颅。

    “蓝蓝都给你留着,等你快快长大啊!”

    “现在就想吃!”少年象发誓般庄重的说

    “那我不成了妈妈,你岂非成了我的小宝宝了!”少女咯咯地娇笑起来。

    这个晚上,少女蓝蓝是鸡叫头遍之前,才忐忑不安但又满心幸福和娇羞偷偷溜回女知青屋的。初尝男女情事的她,尽管还因羞耻感和懵懂无知谨守着最紧要的关口,但是向少年敞开了少女骄傲的胸襟,也就意味彻底向他敞开了心扉;

    小姑娘吕继红是紧跟在蓝蓝身后,流着眼泪,咬牙切齿咒骂着,疲惫不堪地从邻村返回的,没顾得洗漱就摸着黑躺下了。

    对面男知青屋里,陆一凡挑着小油灯躲在堂屋里,既有些惶惶不安又满怀希弈地奋笔疾书着。胡勇已提示了他好几遍时候不早了,但他随口应付着有感想要急着记录下来,继续笔耕不辍。他要把寄托着他下一年所有希望和梦想的这封信件赶紧完成,直接投送到那个能决定他命运的人手上。

    周宇已经返回了基地驻地,他也在保密电话机前徘徊、踯躅了数十小时,等待着舰队的起义消息。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眠的!

    16、四分邮票

    “胡勇、小王,快来取信件。邮递员到村了。”

    吕继红的大嗓门在晒谷场上回荡,几个知青都从屋里出来了。

    这年月,邮政所只建到公社一级。大队和村一级,主要靠邮递员投递和收取了。约摸七八天光景,公社邮政代办所身穿蓝绿色制服、胸挂主席像章的邮递员,就会走村串户地到十里八乡绕上一趟。投递和收取邮件是次要的,主要是要把代表上边最新指示精神的“两报一刊”送达下来。本来昨天就应该是邮递员来的日子,但因为天雨所以延误到今天。

    又是个艳阳高照、万里碧空的晴朗好日子。

    吕继红到队部与樊**等商议完今天的派活事宜,安排邮递员在队部歇息,捎带上其带过来给众知青的信件回到晒谷场。村里人识字的少,有信件来往的更少,这邮递员就似乎成了下放干部和知青的专职投递人。

    “邮递员马上要走,有没有要寄回家的信件?有就赶快交给我带上。”

    吕继红收了胡勇几人早就写好的给家里的回信,又狐疑地看看陆一凡,“你不是平日信件最多的嘛,今天怎么回事?”

    “我打算今天到公社去赶场圩,预备买几本书和日常用品,来不及写了。”陆一凡确实今天打算到公社走一趟,买书是借口,他是想把检举揭发的信件亲自发送出去。

    “吕继红,你帮我给队里请个假。”

    只要不是指望那下地几个工分过日子,知青误工或偷懒请假是常事,陆一凡的话,吕继红等人都没什么疑问。

    陆一凡回屋找出他那本公社供销社的购买证,又检查了一下揣在怀里的举报信,匆匆往口里扒了几口昨天晚间剩下的冷稀饭就上路了。

    赶到十七八里外的公社时,日头已经快挂上头顶了。陆一凡等不及去邮政所,先走了一趟公社供销合作社。

    公社供销合作社,是这个年代农村商品流通的唯一渠道,不仅仅销售商品,也是农村农副产品收购的指定部门,除此之外,别无分店。敢于在这个指定窗口以外收购或销售商品的,就算犯了投机倒把罪。陆一凡上次在队里分配工分时,除口粮外,队(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http://www.xlawen.org/kan/18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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