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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阅读

    条件。。。”

    见华慕说到半截又顿住了,秋鲁只好演相声似地接嘴道:“什么附加条件?”

    “他要求一年之后官复原职。”

    华慕说完这话后,有些胆怯地小声对秋鲁说道:“秋哥,我已经答应他了,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秋鲁有些苦涩。

    女人们往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一个副团职的干部,降级使用以后,身上有了污点,哪里是想恢复原职就能吹口气办到的?位置有没有只是一个方面,现在自己也非一把手,就算有了合适的机会,向地区一把手推荐后,当家的那位能否点头也还是一个问题。华慕敢这样大大咧咧随便答应彭建,估计也是因为去年的事儿办得太顺溜的缘故。在她看来自己头上是顶着光环的,那么大的事儿都能几天内三两个电话就搞定,类似这样的事儿岂非更简单?

    “你不会还承诺过别的什么吧?”

    秋鲁的话就似锥子般干净利落刺透华慕的表皮伪装,直达她的灵魂深处,似乎她在想什么秋鲁都一清二楚。华慕有些不敢回答秋鲁的问询,娇滴滴轻吟了两声,就似欢爱到了般发出的那种无意识的哼哼。

    “他有个小弟兄想。。。我。。。”

    “干也干了,现在感觉后怕了?”

    秋鲁嘲弄道。

    既然她离婚是自己同意了的事儿,为了抱得美人归,再多付些代价又算什么呢?只是以后必须得警告警告她,不能让她再随意胡来了。

    “秋哥,我已经到许昌了,你来接我吧。”

    华慕声音很低沉,似乎真的担忧秋鲁生气了,也不敢再卖关子。

    “真来了?”

    秋鲁有些惊喜过望,但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继续保持着平淡。

    “嗯!在一条小河边。秋哥你等等,我问问别人。。。哦,是南河,前面有座桥,好像是叫春秋桥吧。”

    “你等等。。。”

    秋鲁赶紧捂住电话听筒,朝外间的秘书室看了看。秘书小罗的身影不在视线范围内,但秋鲁知道他还未走,于是他放大声音喊道:“小罗,还没下班吗?”

    秘书小罗的头探进秋鲁的办公室,紧张兮兮地问道:“秋主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秋鲁朝外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不是让你下班了吗,还磨蹭什么?”

    小罗看到了他手中的电话听筒,也看出了秋鲁的恼怒,赶紧轻掩上门退出去。

    这个秘书也和范城时的秘书同姓罗,是革委会安排给他的,能力与原秘书罗前进天差地别,还很没眼色,秋鲁除了让他打杂,宁愿自己动手,什么事儿也懒得交给他办。到了这个时候,秋鲁才体会到那个被自己无情抛弃和冷落的前秘书的种种好处。

    等秘书的脚步声远去后秋鲁这才重新举起话筒,轻声说道:“你在的那个地方离我这里不算远,你过河一直朝前走,看见一条繁华一些的路就停下来,找家旅社先住下。我现在还有些事儿,两个小时后,我们在东大街上的派出所门口碰面。”

    “秋哥,我有些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什么事都瞒着我敢自己当家作主、一个人千里迢迢就敢到夏江捞人的人,这世界还有你害怕的东西?”

    “老公。。。”

    抱得美人归(最新章节)

    秋鲁刚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住脸颊,华慕就挽住他的手臂傻傻地问道:

    “老公,你很冷吗?”

    秋鲁一边挣脱她的手臂,一边紧张地瞅着四周的动静。见华慕撅起嘴来似乎有些委屈,秋鲁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姑奶奶,你以为这是在几百万人的沪江?我们这小地方就那么几号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能不认识谁。你平日的精明劲哪里去了?”

    “我。。。”

    见华慕仍然不太开心的样子,秋鲁估计她是因为自己只能藏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阳光而感到有些委屈,于是干脆放下衣领,用一条手臂搂住了她的腰轻柔地安慰道:“让你一个人待了这么久,回去补偿你吧!”

    “到我住的旅馆去好吗?”

    秋鲁摇头说:“那地方去不得。每天都会查夜的。凡是没有携带结婚证同住的男女,肯定会被带到派出所进行盘问的。”

    “那我们去哪?”

    “去我住的地方。”

    “你不是住常委院吗?岂不是更容易被人发现?”

    “小傻瓜,我秋鲁是干啥的?革委会分管人保工作的副主任,能干出你想的傻事?我没住常委院,我对组织上说,我孤身一人用不着那宽敞的房子,把组织安排给我的小楼分配给更需要的同志,自己只在护城河外的新区单元楼选了一套住房。”

    “那在楼梯间里会不会遇到。。。”

    “放心。知道你早晚会来,我要的是一楼。门也是单独朝后开的。”

    “老公。。。”

    酣畅淋漓运动一把后,秋鲁托举着华慕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将她放到床上后,气喘嘘嘘调笑道:“真沉啊!人说肥环瘦燕,我看杨玉环只怕也没你这个分量吧!”

    “老公,我是不是需要减肥啊?”

    华慕仰起身双臂又勾住秋鲁的脖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秋鲁赶紧摇手说:“千万别减什么肥,保持这样我最喜欢。”

    “真的?”

    “当然是真心实意的啦!”

    秋鲁确实对华慕的身材感到极为满意。

    闻家姑侄性感归性感,床上的功夫也的确不错,但都属娇小玲珑型。与秋鲁的高大身材比较起来太不般配,秋鲁老是担心压坏了布娃娃似的她们,所以总让她们骑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当做马给她们骑。只有这华慕,丰 腴饱满手感极佳,身材高挑肌体弹性十足,就似一匹良马般可供自己任意驱驰,所以秋鲁从食髓知味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真正随心所**地放任自己尽情发挥,因此累归累,身心却感觉极为满足。

    “那么紧窄,你是不是很长时间。。。”

    “不准问这个。”

    华慕用堵住了秋鲁喉管里的疑问。

    。。。

    “多长时间了?你真能熬得住?”

    床上再次恩爱一番后,秋鲁将头直接伏在华慕的两团高耸之间,边用嘴和牙齿细细把玩,边调侃着华慕。

    “这几年在外面跑动,色狼遇见的太多了。都是一副馋得流口水的饕餮像,也不看看自己有没那个能耐吃得进去。所以我宁愿自己苦熬着,也偏偏不让他们得逞。就要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馋死他们。”

    “在船上遇见我时,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

    秋鲁笑着问道。

    “你比他们还差劲,人家瞧我的眼神都还是躲躲闪闪,敢直愣愣盯着我看的就算胆够大的了,只有你居然还故意找借口上前搭讪。”

    “我有那么差劲?”

    “嗯!”

    华慕很享受地闭着美眸,将秋鲁松开了的嘴巴又摁在自己颤巍巍的鼓胀上。

    “那后来为什么。。。”

    “我感觉到老公的与众不同了。”

    “以前对老彭也这样?”

    “他才不是个东西呢。一幅穷酸像,完全不想付出还总想着人财两得。既然这样,我就要让他人财两空。”

    “你也太狠了吧!我也是个穷措大,假如我也想财色双收呢?”

    秋鲁嘲讽道。

    “做梦去吧!准备不齐彩礼,或者今后养不起我,我也和你离。”

    华慕看不到秋鲁的脸色,没发现他的嘴停止了在她上的骚动,还在继续格格娇笑着撒娇。

    秋鲁从她如羊脂玉般的上抬起头,盯着她雾朦朦眸子上正在眨动不停的卷长的睫毛,用有些发冷的语调问她:“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能满足你了,你是否也要这样一脚将我踢了?”

    “老公,我没有这样想过啊!”

    华慕有些懵了,她不知刚才笑嘻嘻的秋鲁为何突然这样,赶紧爬起身跪在床上,双手交叉抱在赤 裸的胸前,可怜兮兮地问道:“老公,我说错什么了?”

    “你这叫待价而沽价高者得。如果再遇见比我强的,你是不是又准备另攀高枝啊?”

    华慕眸子里的雾气慢慢凝聚成晶莹的水珠,并一点一滴往下洒落。她不懂为何在所有沪江女人都视为天经地义的婚前讨彩礼,婚后嫁郎吃郎的事情上,秋鲁会这样敏感和极度反感。不就是说了两句玩笑话嘛,值得如此大动肝火?不过委屈归委屈,她是极擅控制情绪并随着事情变化而及时调整的那类聪明女子。

    “老公,我今后再不开这样的玩笑可以了吗?”

    秋鲁没有理睬她的话,平淡得没有丝毫情绪地问道:“拉下的窟窿补齐了吗?”

    “早就补齐了。上次你让我回去以后就想办法补齐窟窿,我回家后就把为捞老彭准备的那些钱全部归还给公家了。不够的部分还是找朋友借的,直到年前才归还完。”

    华慕委委屈屈地小声解释说。

    “还有些什么情况?”

    “你给安娴打过招呼后,她带我去见过她舅妈一次。不久以后上面的调令就下来了,我调到静安区工业组,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工业组业务组的副组长职务。”

    “不错呀,副科级了。”

    “还不都是老公的面子大嘛!”

    华慕见秋鲁脸色由阴转晴,又搂住秋鲁的身躯,将两团高耸在他身上轻轻揉搓着。

    “这半年除了填补窟窿,是不是还有些结余?”

    “看来什么也别想能瞒过老公。”

    华慕千娇百媚地瞥了秋鲁一眼,站在床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个数字。

    “我的天!你们几个老娘们,就捣鼓捣鼓票证弄几张批条转手,半年就搞了这么多?”

    秋鲁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可不是嘛!我还是跟着她们随便玩玩票,你想呀,她们比我做得可大多了,那会有多少啊!”

    “这事以后不能常做。而且我发现你有些招摇。”

    秋鲁很果决地道。

    “老公,我怎么招摇啦?”

    “我发现你的穿衣打扮与去年船上见面那次变化很大。现在我们党提倡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人家穿的都是补丁叠补丁的旧衣裳,你这样会有麻烦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嘛!我装扮成这样给谁看?再说,上次我的打扮真的很寒酸、很难看?”

    华慕撅起嘴有些不满意的模样。

    “那样挺好。”

    “哪里挺好?”

    “就这胸前挺起的地方好。”

    “没别的了吗?”

    秋鲁脑海瞬间又闪出她那十颗珠玉般晶亮的脚趾,于是弯下腰朝她的脚裸吻去。

    牢房中的二把手

    7259号囚犯肇辄,此刻正盘着双腿坐在监号门的风口旁,很滋润地调理着内息,并帮助同监号的狱友把风。

    没有秋鲁想象的那样凄惨,也没彭建描述的那样鼻青脸肿和狼狈不堪,相反,自从关押到这里来以后,他过得很舒心、很快乐。有人可以对话聊天了,每餐都能吃饱喝足,凡事不用自己动手,还有人像爷爷般伺候着。唯一心里有疙瘩的,就是联系不上父亲肇飞和蓝蓝了。

    家信他写过不少,直接寄往范城的信件全部被狱方毫不留情没收了,于是他又给襄城县双庙赵家庄的“爹”写信,试图让监狱强加给他的那个爹发发善心,辗转帮他把信件寄回家乡,但所有的信件都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他心里很不舒坦,也感觉很不安心。

    是那个假爹不识字没有读自己的信,还是被扣下了压根没寄出去呢?或者信寄到了,那个收件人因为害怕不敢帮自己转信?肇辄思索过很久就没想透。

    “犟娃,过来玩两把吧!干坐着也是无聊,陪老哥哥我耍两把。”

    “是啊,犟娃。和大家伙一起玩玩。”

    其他的狱友也赶紧齐声附和。

    狱中的能工巧匠多的是,这副聚赌的牌,黑桃草花红桃方块两色,显然是某位离去的狱友从医生那里讨来的黄连素和矽炭银两种止泻药画出的,纸张是解手纸结余下来的。

    监号的老大王胡子又客客气气邀请了一次,但肇辄还是摇头拒绝了。

    王胡子是典型的东北人,深山老林子中长大的硬汉子。在一群皮包骨头,因饥饿而眼冒绿光的豫南男人面前,身高体壮满脸虬髯的他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这是凭拳头和血性博得的位子,在弱肉强食的监狱中,只能靠这个,也只有靠这个才能获得这把交椅。

    不到十平方的监号中,目前住着八个牢犯。五个人围着王胡子在赌牌,肇辄坐在门口望风,剩下的一个没有人搭理,乖巧的坐在马桶旁,一声也不敢吭。

    “犟娃,又在想心事啊?”

    王胡子扔下一干赌友走到肇辄身边,亲热地将在手臂搭在肇辄肩上,想说几句宽心话安慰他,但是肚子里墨水实在少了些,无法将意图表达出来。

    “你这个人不合群,老哥哥劝你多少回了,这样日子更难熬。你还有两年半,宽宽心,一眨眼就过去了。如果天天这样,你会感觉像哥哥我的无期徒刑一样长。”

    “王哥,你别这样。我还是个小孩子,我喜欢安静地读书。如果你真关心我,帮我搞几本书来,我也可以教你识些字。打牌那种东西我是真不喜欢。”

    “小兄弟,老哥哥记下了。你放心,一定帮你搞几本书来的。不过。。。”

    王胡子搔搔头皮,有些为难地说:“咱们这里都不识字,也不知搞回的书,是不是你想要的呀!”

    “没关系,只要是书本就行。我什么都爱看。”

    “那你就再辛苦一下,这场牌马上就完了。”

    王胡子是真感觉愧对肇辄。

    他是地道土生土长的黑河边的东北汉子,砍树伐木、狩猎挖人参过了二十几年,前几年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对象,姑娘家人长得也好,只是因为家庭成份差点才拖到近二十。

    由于俩成份不般配,结婚申请递到场里后,申请未批下来,林场的人保组长却将他对象请到了场部,说要给她醒醒脑,提高一下思想觉悟,但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尽管王胡子去收尸时,林场的人保组长说她是拒绝接受教育,抗拒交代问题而畏罪自杀,但王胡子心里清楚得很,她对象是被强暴后再弄死的。自己都没有敢亵渎的清清白白的身子,如果不是被强暴,她*上的伤痕哪里来的?

    此后的事情很老套,血红双眼的他,半夜摸进了那个仇人的家里,将他三刀六洞戳翻在炕上,然后只身潜逃到了豫南的亲戚家里。这个时候的人单纯、胆小,当他亲戚知道他是因为犯事逃避到这里避祸的,将他不客气地五花大绑送到了当地派出所,说他是来自首的。

    一审他被判处死刑。

    他没文化不懂得还可以上诉,杀人潜逃的事实俱在,也没人会好心告诉还可以上诉。于是他就在这里安心等着死刑的到来。

    肇辄关进来后,自然第一天就受到了所有新囚犯应该享受的待遇。王胡子懒得自己动手,也根本就没将肇辄这半截子娃娃放在眼里。但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除了他以外的全囚室牢犯一起出动,肇辄就随便比划了几下,那些家伙就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不敢再吱声;王胡子这下子没办法了,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但也是一个回合不到就自觉地退下来。

    肇辄给他留了面子他心里有数,但他也不在意这些,毕竟他是就要无牵无挂走了的人,欠不欠情也就是那么回事。不曾想到的是,肇辄搞清他的情况后,帮他写了一封上诉状,上诉状内容也不复杂。一是诉说王胡子的杀人动因,是因为对象被强暴和残害后激愤之下的冲动行为,被他杀死的那人本来就死有余辜;二是王胡子是投案自首,按照坦白从宽的原则,应该给予从轻处罚。肇辄也只懂这些,再让他多写也写不出来。

    上诉状投到地区没有动静,反而等来了二审维持一审判决的裁决书。于是肇辄再次帮他起草了申诉书,并直接投寄到省革委会。这次总算有了动静。不久之后,省高院那边有人到狱中调查此事,再然后就是王胡子死刑改无期徒刑了。

    王胡子捡回一条命,全都是拜肇辄所赐;靠拳头也打不过肇辄,自然心甘情愿要把老大的位子让给肇辄,但肇辄说自己还是个小孩,刑期也不长,如果真当了龙头老大,如果被别人检举了,那就难免被加刑和重罚,为此坚辞不受。

    王胡子的牢头位子没能禅让出去,但心底已经把肇辄视为了荣誉老大,于是让他也享受起牢头的待遇了。只是王胡子的好心,却是害苦了同监号的其他牢犯。原来大家伙只需要服伺王胡子一个的,现在倒好了,还得服伺两个了。多吃点苦没啥,但每餐多供养一个人那就受不了啦。这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割肉伺鹰,况且那个少年正在长身体的发育过程,特别能吃,偏偏王胡子每餐还让大家伙等他一个人先吃饱,然后才允许其他人动勺子。

    同监号的狱友个个瘦的皮包骨头,走路都害怕被风刮倒,两个屁股墩和胯部两侧都有了四块乌青色淤瘢老茧,已经打上了老监号犯人所谓的“钢印”,全变成了“尖屁股”。长期以往,自然就把对王胡子的一腔怨恨转移到了肇辄身上。首先,他们都拒绝和肇辄说话,肇辄当然也懒得搭理他们;其次,他们都在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能把肇辄弄到其他监号。这群人里,这番心事动得最多,也最积极的,当然非坐在马桶边的吴非不可了。因为监号里他的地位最低,最受排挤,自然出让的利益也最多。好多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快饿得坚持不下去了。

    吴非是这个监号里除肇辄外,唯一能称得上读书人的犯人。他以前是当地县里最年轻的局级干部,因为搞大了一个新分配来的漂亮女大学生的肚子,被其逼婚后下毒药毒死了他的乡下婆娘,甚至包括自己的娃儿。所以他到这里后,即使是同牢房的狱友也没人瞧得起他,更没人搭理他,将他的铺位长期钉牢在马桶旁。因此,他想翻身做主的**比谁都强烈。

    可惜他一直找不到机会。

    “王哥,有人过来了。”

    肇辄的耳朵不是一般的灵敏,看守的脚步还在楼梯边上,肇辄已经听到了动静,而且判断出他脱下了鞋子。

    这里的年轻看守,闲得无聊之下经常玩这种猫抓老鼠的勾当,距离牢房远远的就把鞋子脱下拎在手里,然后悄悄扑向某处有动静的监号。抓住违反监狱规定的牢犯后,就会得意地哈哈大笑,说一些诸如:今天要罚掉你一餐的口粮;待会去小号享受享受;明天给你戴两副金手链再让你围着院子跑圈等等。

    但自从肇辄来到这间监舍后,2011室的狱友再也没有吃过类似的亏,因为看守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无论他多么狡猾诡诈,但每次到了这间监号,肯定发现囚犯们格外规矩安详。

    同室的狱友也不知肇辄的耳朵为什么那么灵敏,但有些武功底子的王胡子却清楚这是因为他具备了高明的内功,是凭借人的气息流动捕捉到的目标。

    听到肇辄的警讯,所有人赶紧收拾好几叠被褥铺成的桌子上的扑克牌,然后将牌藏到褥子里背靠着墙壁端正地坐好了。

    几秒钟后年轻看守小张的脸孔出现在了望孔上,他瞧了一眼室内的情况后显得似乎有些失望。

    王胡子站起身装模作样地对他汇报说:“报告张干部,2011号监舍全体在此,一个不差。请你指示。”

    小张开锁拉开了门,垮着脸对吴非喊道:“6608号起立,跟我到审讯室,彭副主任要提审你。”

    吴非有些惊惶地站起身,浑身哆嗦着小声问道:“张干事,您老能不能先给我透个底呀?”

    “少废话。快跟我走。”

    小张说完这话率先出了监号门并等候在走道中。吴非出门时,王胡子瞪了他一眼,小声提醒道:“别忘记犟娃要的东西。有机会就搞出来。”

    “嗯”

    吴非心领神会点点头。

    “第五号交响曲”第二部节选

    密议

    彭建是第一次见到秋鲁。

    从头一回听说这个人,到这次双方在革委会大楼内的见面,准确地说应该是他接见自己。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对面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男人,就从山旮旯里一个平困小县的副职,连跨几级台阶成为了手握实权的地区革委会副主任。整条腿都迈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冲破了官场最艰难的一道关口。

    彭建心底实际上是很不服气的。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依仗着红色贵族家庭出身背景,和联姻结成的广泛的社会关系嘛!本身既无什么过人之处,也没见到有什么了不得的业绩,凭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就超越在仕途上苦熬苦捱的自己,蹦到那么高的位置?但简短扼要的几句对话后,他就彻底打消了心底的轻蔑和怠慢,老老实实向他汇报起来。

    这个人心机深沉,气质不凡风度优雅,而且人脉极度宽广,很似在官场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看来自己确实是走眼了。

    坐在对面办公桌后的秋鲁,没有他想象的贵族子弟的傲慢和无礼,倒是表情和煦、言语温软,但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场让彭建不由自主端正了身体,如同转业前在部队面见领导般挺直了腰板。

    “说说看,怎么想到为他编造这样一段故事情节呀。”

    秋鲁仰靠在座椅上,舒展了一下他有些疲累的身躯,温言问道。

    寒冬已经越过了一大半,转眼就要开春,但身上过多的御寒衣物仍让他感觉有些不适,所以他脱下了呢子大衣,在办公室只着绒中山装。

    “秋主任,我搞了多年的案件侦破和处理工作,凭我以往的经验分析,这*和刑事犯毕竟不同。现行反革命份子听起来似乎罪行很严重,但政治气候稍有变化,就很有可能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甚至还会当做英雄人物般对待。所以要想让他不得翻身,以刑事案件的名义判上几年,其实那样更稳妥,也不用担心他瞎囔囔。”

    “为什么呢?”

    见秋鲁饶有兴致的模样,彭建也放松心情,神采飞扬地说道:“刑事犯都是很多人关在一间牢房中。监狱条件差,常年不能吃饱饭,所以人和人之间就似饿极了的狼一样,互相防范、互相撕咬,常常为争抢一个馒头或一口菜汤打斗。在监号中,身强体壮敢亡命的都是牢头狱霸,总是欺负后来者。新来的、体弱的必须睡在马桶旁边,每餐吃饭时必须把饭分一半给牢头,还得伺候牢头和老囚犯,稍有不如意还得挨揍,甚至有的囚牢中还出现过*这类虐待新囚犯的事儿。”

    “那他在监号中忍不住了,岂不是更会瞎囔囔?”

    彭建笑笑说:“绝不会的。囚犯都想立功减刑,他一瞎囔囔,人家岂不是逮住了检举立功的机会?再说了,狱警事先都是打过招呼的,只要他一开口胡说,狱警稍加示意,同牢房的犯人还不把他打个半死?他那小身板还没长成,如果经常挨那么几次,肯定会服服帖帖胆颤心惊的。”

    “不错。看来让你转业干老本行,我的决策没有偏差啊!”

    秋鲁很满意地点点头,还对彭建微笑着投去赞赏的一瞥。

    “给他编派了个什么罪名?”

    “我可没有编派。他本身就是因为盗窃生产队的耕牛被逮捕的,转到这里来以前判了三年徒刑,已经服刑半年多。监狱的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

    彭建非常得意地解释道。

    “你很有想象力和创造力。档案上还记载了一些什么?”

    “他是我们许昌地区襄城县双庙赵家庄人,全名是赵犟娃。十五岁,小学文化,务农。也有个鳏居的老爹,而且他那憨傻的老爹前几天还到狱中露了个面,给他送吃的和衣服被褥,因为他拒绝他爹探访,说不认得这个爹,全监狱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事。以后,他再想拒绝这个爹,拒绝当赵犟娃都不可能呢!”

    秋鲁听他说得这么有趣,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了一会秋鲁忽然又似想起些什么,自言自语喃喃道:“还剩两年半?那么表现好些,减几次刑,岂非很快就会出来?”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彭建,听秋鲁这样说,马上领会到他话中的意思,赶紧接口说:“如果他犯了错,不服管教或企图逃狱什么的,不但不会减刑,还会加重处罚,改判和增加服刑期都有可能的。”

    秋鲁“哦”了一声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很亲切地问道:“榆林公社这个地方这么样?还习惯吗?”

    彭建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叹息到:“柏庄监狱那个地方,纯粹就是在山沟沟里,交通也不便。说起来二三十里路离市区不远,每次回家,来回路上打个来回,没个一整天都不行。”

    “老彭,再忍耐些时候。你这次能出来也算走运,降职处理、脱军装转业地方算得了什么?老汪去年底被打成了凌虎死党后,开除出党、所有的职务全拿下不说,人也锒铛入狱,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出来呢!据我了解的情况,过些日子全国会发起一拨吐故纳新和平台补反活动,要提拔一批运动中表现突出的新鲜血液补充进各级班子,遇到合适机会我会把你记在心里的。”

    彭建朝外间秋鲁的秘书室瞥了一眼,有些苦涩地笑笑说:“秋主任,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

    秋鲁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正色说道:“你是担心外面那个谢珍吧?”

    “为了我的事,她也算尽心尽力了。我进学习班那会儿,香山寺那边亏得有她顶着,要不然。。。”

    见秋鲁脸色转冷,彭建赶紧闭住嘴巴。

    “她是医生是吧?放心,让她转业到地区来,安排去人民医院可以吗?”

    “谢谢,秋主任。”

    彭建起身有些哽咽地朝秋鲁鞠了个躬,然后面向着秋鲁小心翼翼地倒退出办公室。

    看来选择专业人做专业事儿还真是步妙棋。自己老想着要把那小孩单独关押,以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乱说话,可人家这专业人偏偏就敢把他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能让他老老实实不敢主动开口。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确实缺少基本班底。虽然有些主动靠上来的,但都不知根知底。这人头脑清白,业务也精熟,看来今后是个可以依重的人才。

    秋鲁闭目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后续的事情处理得是否同样漂亮,如果真能让自己满意,按华慕的意思帮扶他一把也算不得什么。

    这是老榔头“第五号交响曲”第二部20回。

    美女华慕。

    轮船停靠趸船花费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八月的江面上夏季的洪水尽管已退去,但水面仍高出堤外的街面,两截江堤之间的闸口依然用沙袋封闭着。

    秋鲁从舱内走上船舷的甲板时,几乎所有等待下船的旅客都拥挤在船舷边的趸船那一侧甲板上的栏杆边,以焦急、期待、激动、不安的各种神色,眺望着跳板那端的码头的平台。秋鲁身高眼锐,站在众人身后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的两组人马。

    贾海南身畔是一个身材绝佳、漂亮得有些晃眼的佳丽,她手挽着海南的胳膊,眸光紧盯着贾海南的脸庞,旁若无人地和他聊着,压根就未留意趸船这边的动静;在他俩旁边几步远站着秋眉、蓝蓝,身旁居然是一身笔挺军装,好久未曾谋面的樊二柱。

    秋鲁尾随下船的旅客独自朝着贾海南他们走去。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住脚,对首先发现他并高举起臂膀和他打招呼的贾海南笑笑。

    神色激动的樊二柱以军姿小跑向秋鲁,到身前后并腿立正敬礼,高声报告到:“首长好!”

    秋鲁身旁的旅客都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并马上敬畏地朝两边散开。

    “大庭广众的乱喊乱叫个什么?”

    秋鲁嗔怪地瞪了樊二柱一眼,随即亲昵地小声骂道:“好你个屁。我浑身上下都不好。”

    秋鲁的昵骂让樊二柱浑身舒坦,受宠若惊之下赶紧又敬了个礼:“报告老领导,俺是专程来接您的。”

    “没事跑夏江来干啥?专程给我们做先进事迹报告来的?”

    秋鲁笑着开起玩笑。

    “报告团解散,俺没事儿了。”

    五月起全国开展了批凌整风运动,各省在传达相关精神的同时,也组织了在粉碎凌虎反革命*中发挥了尖兵模范作用的有功先进单位进行巡回演讲。由于不提倡宣扬个人的英雄模范事迹,更不时兴宣传活人,而强调要突出集体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因此,樊二柱作为襄阴地区和当地驻军先进代表,虽然以双重身份参加了演讲团,也跑了很多单位进行巡回演讲,但宣传集体的功绩多,宣传自己的事迹少。秋鲁还有些担心樊二柱为此想不开,没想到他此时情绪高昂,似乎还很开心。从范城临行前,秋鲁曾拜托范城县和自己的娘家空35军照顾樊二柱的,他想,难道李进他们真不给自己这个刚刚才离去的老人一点面子,就这样扔下了樊二柱不管不顾?

    “他们没妥善安置你?”

    秋鲁的眉头纠结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

    樊二柱刚要解释,秋眉已经拉着蓝蓝蹦跳着跑到秋鲁身边,并一掌推开他高嚷到:“哥,樊二柱是来上学的。他上大学了。”

    “哟呵,不简单,学会对领导留一手了。居然上大学这样的好消息也能忍住不说出来,是不是还有别的好消息藏着掖着啊?”

    秋鲁高兴地拍拍樊二柱的肩膀,又将头贴近他身边小声问道。

    “报告老领导,这是组织上对俺的信任。俺绝不辜负老领导和组织的期望。”

    樊二柱先大声报告了这一切,然后有些涩然地小声对秋鲁解释说:“破格提拔副连职,记一等功一次,作为工农兵学员保送到夏江大学。”

    “再不会怨我这个老领导不关照你了吧?”

    “小樊从来不敢这样想,樊二柱的一切成绩都是在老领导率领下取得的,俺绝不敢骄傲自满的。”

    “好!戒骄戒躁,在新岗位继续为革命事业做出突出贡献吧!”

    勉励完这句,秋鲁将秋眉推到他身前,又对蓝蓝和气地点点头,吩咐他带上两个女孩拿上自己的行李先行一步,示意自己有话要与贾海南谈。因为他已经察觉华慕不知何时已经拎着行囊悄悄走到了自己身边,所以赶紧找借口支开樊二柱、秋眉他们几个。

    见樊二柱走远,华慕踮起脚在秋鲁耳旁轻轻调笑着开玩笑到:“怪不得我姐甘愿倒赔秋主任也老是看不上,原来身旁都是这种倾国倾城的佳丽啊!如果换做是我,估计也会把其他庸脂俗粉视若粪土的。”

    “你有些过分了吧!你这是在骂你姐是庸脂俗粉,还是讥讽我秋鲁是那样花花心肠的人?”

    秋鲁也小声回敬了她一句。

    “哪样的人,吃干喝尽一抹嘴不认账的?我看很像呢!”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秋鲁假装拉下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华慕笑吟吟一点都不在意。

    “是,姐夫。”

    华慕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唤了一声。

    秋鲁大唬,赶紧朝贾海南和他身边的小武瞧去。

    好在沉溺在热恋中的一对男女,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仍在那里卿卿我我的聊着,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秋鲁身边的华慕。

    。。。

    “海南!”

    秋鲁亲热地擂了贾海南一拳。

    “山东哥。”

    贾海南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不上班呀?”

    “没事儿。”

    贾海南嬉皮笑脸,态度极端随意地和秋鲁应付了两句,倒是他身畔的小武赶紧上前,用甜腻腻的声音和有些谄媚的姿态,对秋鲁说:“秋哥,我们是为了接您,专门请假来的。闻主任开会来不了,委托我俩代劳。”

    “小武,还行吧?”

    秋鲁微笑着语义含糊地问了一句。

    “山东哥,什么还行啊?”

    “滚远些,我又没问你。”

    小武是个极机灵的角色,她听出了秋鲁话中的意思,很乖巧地笑笑说:“多谢秋哥关照!”

    开过玩笑,秋鲁拉过贾海南指指身边的华慕正色说:“这是华慕,我的一个朋友。你和小武喊她华姐就行了。”又侧过脸对华慕介绍了贾海南和小武俩。

    “华姐好。”

    小武赶紧向华慕笑脸问候。

    “你好。”

    贾海南瞅瞅华慕,又瞧瞧秋鲁,虽然勉强打了招呼,但眼里尽是倨傲和疑惑。

    华慕也矜持地对贾海南轻轻颔首,然后礼貌地退开了几步。

    她看出贾海南似乎有话要和秋鲁说,贾海南也有些不待见自己,于是侧头和小武寒暄起来,但眼( 第五号交响曲 命运 http://www.xlawen.org/kan/18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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