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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阅读

    可是这名字却耳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柳椰子是谁?好像听我姐说过,不过记不清了。”

    王鑫虽有满腹疑虑,却也不再多说,凑在陈诵耳边道:“明天上我家去吧?”

    陈诵知道王鑫的妈妈已经打道回府,王鑫家里没有旁人,要是去他家,那还不是羊入虎口,落个被吃干抹净的份儿?便使劲摇头,“不去不去,我还想去看电影呢。”

    王鑫无奈地道:“还看电影?这段时间净看电影了,电影院里的片子全都扫过一圈,连《哆啦A梦》我们都看了一遍,你怎么还没看够?”

    陈诵在一边大翻白眼,腹诽道:“咱们那是看电影吗?”说实话,电影是看了不少,天晓得究竟演了些什么,每次进电影院,王鑫都是拉着自己直接钻最阴暗的角落,上面演什么搞不清楚,反正下面是一通忙活,忙不迭地上下其手。这也是陈诵不敢跟王鑫回家的原因,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很容易干柴烈火。还没报仇雪恨呢,哪能先被大灰狼给吃了?

    但是王鑫不甘心呀,血气方刚的年龄,美女近在咫尺,光电影院里面的偷偷摸摸着实不过瘾,虽然没敢想立即攻城拔寨,但是在家里总比在外面更能放大尺度。王鑫于是装可怜,“诵诵,最近走路走得有点儿多,腿都有点儿疼了。”一边说一边摸摸自己基本好转,必要时还会拿出来秀一把的疑似残腿。

    陈诵横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脑瓜子里转来转去,岔开话题道:“过两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咱们庆祝一下?”

    王鑫高兴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原来陈诵是真对自己上心,于是将陈诵箍得紧紧的,眼睛闪闪发亮,“诵诵你真好,连我生日都记得。你说吧,怎么庆祝?”

    陈诵做不经意状,“好久没和‘飒爽’那帮朋友联系了,找他们一起吃饭吧?”

    王鑫有些迟疑,“我觉得咱俩过二人世界更有意义,和他们在一起,多无聊。”

    陈诵推开他,做不高兴状,“你忘了你在‘飒爽’发帖胡说的事儿了?你就这么放一炮,把水搅浑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王鑫恍然大悟,陈诵这是要在众人面前讨个说法呢,赶紧道:“我知道了,这事儿交给我,我把他们张罗过来吃饭。”一边说一边眉开眼笑,“嘿嘿,我要让他们看看,我王鑫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陈诵咬咬嘴唇,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个冷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接下来的一周,尤其是周二,对于种植中心而言,意义非常重大,当Guide引导模板终于从国外寄回来,他们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日子,由俞天野主刀进行的国内第一例由Guide引导行使全口义齿的种植手术,术后还会立即给予即刻修复。皓康齿科上上下下各级人士都非常重视,术中有专人全程摄像,其他同事都可以在种植的会议室里直接观看术中实况,连包怀德都在术前给俞天野打了电话,以示鼓励。

    至于陈朗和王鑫,作为俞天野的助手,也很荣幸地披挂上阵。不过王鑫主要配合的是前面种植体植入的部分,陈朗配合的是后面的即刻修复。整个手术过程中,气氛异常安静,当然还带着一丝紧张,但是彼此默契的配合让这丝紧张很快消失,房间里除了时钟的滴答声,便是手术器械偶尔相撞的声音。

    虽然是国内首例手术,但是由于前期妥善的准备,术中细致的操作,过程极其顺利。当一切大功告成,患者也离开以后,俞天野摘下头上的帽子,冲着直直地看着他的全体种植诊所的成员道:“谁去订位子,今天晚上我请客。”

    大家哗的一声笑开来,整个种植诊所沸腾起来。大家纷纷上前与之握手,拥抱。

    陈朗今天无时无刻不替俞天野捏把汗,但事实证明,大神就是大神,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让陈朗为之深深折服。当其他人祝贺完毕,纷纷散去,一直远远站在一角的陈朗却坚定地认为,自己完全能感受到俞天野貌似平静,实则激动的心情,这才走到俞天野面前,伸出手来,“祝贺你。”

    俞天野微笑着看了陈朗一眼,压根没理她伸过来的那只手,而是主动拥抱了一下,在耳畔小声道:“不是我,是我们。”

    不识趣的王鑫却臊眉搭眼地走了过来,嗫嚅道:“老大,今天晚上的庆功宴我可去不了。”

    俞天野松开陈朗,奇怪地道:“怎么,你有别的事儿?”

    王鑫嘿嘿一笑,“今天我生日,和飒爽的朋友早就约好了,还说今晚上你俩要是有空,一块儿去呢。”

    俞天野故意沉下脸来,“好小子,这么有意义的时刻,你们都放我鸽子,包赟也不在,你又借口逃跑。”

    王鑫笑得鬼鬼祟祟的,“哎呀,老大,我们在不在不重要,陈医生在就行了。不过话说回来,包赟这小子早该到德国了,怎么没啥消息?也不晓得德国妞儿合不合他心意。”

    俞天野附和道:“还真是,原来他出去总会发短信回来,这回真是杳无音讯。”

    唯有陈朗不敢吭声,因为她的手机里就待着一条包赟从德国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安抵法兰克福,一小时后将前往杜塞尔多夫。明日科隆国际齿科展会,正式开幕。”

    陈朗闷闷地想,那天在大厦门口匆忙分别的时候,自己因为被包赟搭救了一把,再加上出于同事之谊,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说了句“路上小心”,包赟就迅速回答了一句,“嗯,我到了给你短信。”当时陈朗也没太往心里去,以为不过是客套,没想到他来真的。

    不过陈朗转念又想,不过是一条内容普通的短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所以陈朗看过就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回复这条短信。

    暗流3

    陈朗进皓康齿科的时间也不算短,除了被拉到郊区去拓展训练的那两天,还是头回和皓康的同事一起聚餐。传说中的拓展训练之后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由于陈朗所在的亮剑队集体受罚露营,也导致聚餐流产。可陈朗还是惊讶地发现,今晚饭局的规模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连第一诊所的主任邓伟、护士长徐华玲,还有陆絮等人,全部报名参加。

    皓康齿科聚餐的地点就在大厦对面的川菜馆,大包间内的两张桌子边挤满了同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给陈朗安排的座位正好在俞天野身边,而陈朗也在最短时间内见识到了皓康齿科这帮医生、护士的酒量,原来脱下白大衣以后,那可真叫豪放。

    今天饭局的重点自然是俞天野,在邓伟的统筹规划及安排示意下,大家打着庆祝的旗号,轮番上阵向俞天野敬酒。盛情难却,俞天野的脸色越喝越白,看邓伟还在那里调兵遣将,不由得警告道:“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这是趁机报复。”

    邓伟嘻嘻笑道:“你也知道我是报复啊?上回谁把我给灌趴下的?害得我一晚上没回家,在办公室里凑合了一宿。”

    俞天野轻哼一声,“你当然不敢回家了,回去嫂子一定让你跪搓衣板。”

    邓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在皓康再怎样不可一世,回到家里经济大权完全上交不说,又得做饭还得洗衣,甚至负责辅导儿子的功课。以陆絮为首的皓康齿科的小护士们,对于这种挣得多花得少还会做家务的新好男人,早就总结说: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还得是特仑苏奶。

    可邓伟还是打肿脸充胖子,“那怎么可能?在家里我绝对说一不二,你嫂子全都得听我的。”

    坐在俞天野身边的陈朗,趁邓伟唾沫横飞为自己辩解的时机,赶紧不动声色地往俞天野的盘子里夹了几筷子菜肴,示意俞天野垫垫肚子。俞天野冲陈朗微微一笑,便往嘴里塞了点儿什么,一边细细地嚼着,一边冲邓伟慢条斯理地道:“你就别往脸上贴金了。要说听你的,估计国家大事全听你的,家里的事儿还得全听她的吧?”

    众人齐齐哄笑,笑得邓伟气急败坏,“老俞的话,你们能信吗?再说了,他也比我好不了多少,陈朗,你平常都怎么奴役他的,给我们讲讲?”

    陈朗“啊“了一声,他怎么把风向一转,矛头对准自己了?再说自己和俞天野进入情况还没多久,哪里谈得上谁奴役谁的问题。陈朗扫了一下全场,大家都是忍着笑意的表情,于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求救般向俞天野看去。

    邓伟可算找到突破口了,兴奋得不行,示意陆絮给陈朗满上一杯白酒,“不说是吧?不说就罚一杯。要不,老俞你替陈朗喝也行。”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俞天野毫不犹豫地就把陈朗面前的白酒拿到手上,欲仰脖喝下。陈朗却灵光一闪,制止道:“还是我说吧,其实都是我听他的,他要是说一,我绝对说one。”

    陈朗这句话把大家全都逗笑了。恋爱中的男女说什么不重要,但是陈朗不顾自己形象,完全维护俞天野的姿态却被大家收入眼中,反倒不再继续难为二人,而是各自捉对厮杀,席间再度热闹起来。

    趁着大家注意力转移的时候,陈朗由衷感叹道:“他们可真能喝啊,我看陆絮都连干三杯了。”

    俞天野斜靠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道:“这帮姑奶奶全都是女中豪杰,要么不喝,真要喝起来,男士也不是对手。陆絮就号称从来没有喝醉过。”一边说,一边微微呻吟了一下。

    陈朗这才注意到俞天野不但脸色更加煞白,头上还冒着汗珠,不禁紧张地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俞天野努力笑了笑,“没事儿,刚才喝酒喝急了,现在有点儿胃疼。”说罢,又看了看陈朗焦虑的脸,安慰道,“我这是老毛病,饮食不规律造成的,吃点儿胃药就好。”

    陈朗还是不放心,“你平常都吃什么药,那我去药店给你买?”

    俞天野想了想,从兜里掏出钥匙来,“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你去那儿帮我取吧。”

    陈朗应声离去。

    她很快就回到皓康齿科所在的大厦,坐电梯直上二楼,经过第一诊所的玻璃门前,诧异地发现前台的顶灯都已熄灭,大门却虚掩,并未上锁。

    陈朗试探着推开玻璃门,往里走了两步,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便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忽然有门吱嘎推开的声音,邓伟主任的诊室门忽然打开,有个不算高大的人影从里面走出,低声道:“有人。”

    当对方走到陈朗面前时,陈朗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唐婉,砰砰乱跳的心于是平静下来,“原来是你,怎么没和同事一块儿去喝酒?”

    唐婉几乎不怎么看陈朗,只是道:“这周就要考试了,我在单位多待一会儿,抓紧时间看书。”

    陈朗“哦”了一声,不过又奇怪地问:“上次不是说把我原来那间诊室给你吗,怎么还和邓伟主任在一间啊?”

    不知道是不是陈朗的错觉,唐婉的神色分外飘忽,“我已经不和他在一间诊室了。本来我是和值班留守的医生护士一块儿走的,结果忘拿书了,回来取的时候我听见有声音,原来是邓主任诊室里的气泵阀门没关,刚刚把它关上。”

    陈朗恍然大悟,于是挥挥手中的钥匙,“那你锁了门就回家吧,我去我们种植那边取点儿东西。”

    唐婉看着陈朗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慢慢平复心脏的狂跳,暗暗庆幸着,“好险,就差一点点。”

    陈朗取了药回来,却见俞天野的脸色比刚才稍缓,而自己的座位上坐着邓伟,两个人正小声说着什么。陈朗正犹豫着直接把药递过去呢,还是等一下,随身携带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按下接听键,却听陈诵在电话里哭着道:“姐,怎么办啊,王鑫被抓进派出所了。”

    陈朗也是一愣:“怎么会呢?今天不是他生日,说和你们飒爽的朋友吃饭来着吗?”

    陈诵在电话那头嘟嘟囔囔的,“是吃饭来着,后来就打起架来了。姐,别说那么多了,你是和敕勒歌在一起吗?派出所的警察说了,让单位领导来签字领人。”

    陈朗无语地挂掉电话,瞧这事儿闹得。打架斗殴说起来可大可小,如果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还必须得俞天野以领导身份出面。

    当俞天野和陈朗赶到东城区某派出所时,门外聚集着陈诵和飒爽的一帮哥们儿姐们儿,门内被扣押的哪是王鑫一个人啊,明明还有陈诵的老板王尚。俞天野和陈朗进得派出所之后,事情处理起来倒没有那么麻烦,因为俞天野在赶去的路上,就提前给自己一个警官朋友打了电话,那边一听就明白,说年轻人喝多了闹点儿事儿正常,会替俞天野给派出所那边打招呼的。所以,他们到了之后不过是陪着王鑫、王尚一起,再一次聆听教诲,连罚金也没交,便签字将他们领了出来。

    走之前,王鑫红着两只眼睛,脸上还糊着鼻血的印子,直眉瞪眼地问当值的警察:“那帮臭小子,一会儿你们也就这么给放了啊?”

    警察哭笑不得,冲俞天野道:“你这同事也太猛了,明明和自己朋友闹着别扭,拍桌子瞪眼的,结果隔壁桌的几个小混混儿嘲笑了他几句,他就扑上去和人家打起来了。”说完还冲王鑫道,“他们都是经常闹事儿的人,来我们这儿算是家常便饭,你说你好好一个医生,为什么那么冲动?回家好好反省反省。”

    王鑫梗着脖子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俞天野揪着领子往外拉。俞天野还回头冲警察笑道:“谢谢你啊,我一定带他们回去,好好教育,深刻反省。”

    陈朗冲一直愣在一边的王尚使了使眼色,王尚这才反应过来,也赶紧谄媚地冲警察笑笑,指了指俞天野和王鑫的背影,“那我也走了啊?”

    警察挥挥手,“走吧,走吧。”

    俞天野带着王鑫刚一出现在警察局门口,一群人便蜂拥而上,冲着王鑫唧唧喳喳地问道:“没事儿吧,没事儿吧?里面有没有对你进行刑讯逼供?”

    王鑫充耳不闻,只是看着挤在人堆中间的陈诵,她虽然没有说话,眼睛却直望着自己,湿润润的,一只手还不自觉地抓住自己的袖子。原本心灰意懒的王鑫心里一动,就在这时,却听见后面传来王尚的喊声:“陈诵呢?陈诵呢?我也出来了。”

    王鑫脸色顿时一变,将陈诵抓住自己袖子的手拂开,冷冷地道:“你的新欢来了,快迎接去吧。”说罢便挤了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走到路边,一伸手便打到一辆出租车,决绝地离去。

    大家都傻了眼,终于有人开口道:“小刀,你今天晚上可算把金子多给气猛了。”

    还有人冲王尚道:“你丫长眼睛没有,不知道小刀和金子多是一对啊?瞎掺和什么?”

    王尚赶紧举手辩白,“我也不想啊,小刀非逼我来的。没想到金子多这么血性。”说罢还抱怨道,“我挺清白的一人,怎么就给弄得有案底了?”

    陈诵却跟没听见一样,只是直直地看着王鑫离去的方向,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看得走上前来的陈朗有些心疼。虽然隐隐猜到是陈诵折腾过头引起的,陈朗还是搂住她的肩膀道:“好了,别想了,咱们回家吧。”

    俞天野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并没有开车出来,于是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将陈朗和陈诵送到小区门口。俞天野虽然搞不清楚前因后果,不过基本可以归结为小年青的打打闹闹,心想:一会儿还得给王鑫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怎么了。

    下车后,他扫了一眼花容惨淡而且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的陈诵,小声提醒陈朗道:“好好照顾陈诵,不过你也得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种植培训。”

    陈朗点头道:“你就别操心了,赶紧上车回去吧,今天事儿那么多,明天你还是主讲。”

    俞天野微微一笑,“明天讲课是小case,大后天要参加的‘十佳诊所’评比的复杂病例报告,那才不能掉以轻心。”

    圈套1

    圈套1

    俞天野从陈朗家小区出来没多久,便拿出手机给王鑫打电话,可是打了半天无人接听。俞天野略一沉吟,还是吩咐出租车司机修改行车路线,向王鑫所住小区飞奔而去。

    但王鑫好像并没有回家,俞天野在门口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只好下楼。在等电梯的时候,俞天野听见楼梯间里有易拉罐滚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无比清脆悦耳。

    俞天野拉开楼梯间大门一看,脸上还带着幌子的王鑫坐在楼梯上,半靠着墙壁,正和装满一塑料袋的易拉罐啤酒较劲。俞天野哭笑不得,喊了一声:“王鑫,你怎么躲在这里?”

    王鑫听见俞天野的声音,一点儿也不惊讶,也许是酒喝多了开始有些麻木,闷着头道:“这儿没人。”

    俞天野将满身酒气的王鑫拽起来,“回家吧,家里也没人。”

    王鑫却挣脱出来,大着舌头道:“谁,谁说的,家里都是人,飒爽那帮小子都在呢,是我,我把他们都叫来了,还和他们说,哥们儿我牛吧,陈诵终于做我女朋友了。现在他们哪儿会走啊,都等着笑话我呢,说我吹牛吹大发了吧,人家陈诵压根就没和我好,明明傍上老板做男朋友了。”

    俞天野皱了皱眉,这可真是喝多了。他只好从王鑫兜里摸出钥匙来,架着王鑫往家里走,不由自主地感叹道:“喝那么多干什么?喝多了难道就解决问题了?”

    王鑫再一次站定,摇头道:“可以,上一回我喝多了以后就把腿摔断了,陈诵天天陪着我来着。”

    听到王鑫的胡言乱语,俞天野更加抓狂,赶紧把门打开,将王鑫架到卧室,直接扔到床上。王鑫这才老实下来,昏昏沉沉地趴在床上,好半天不再言语。

    俞天野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给王鑫留了张字条,大意是明天我在外讲课,你也不用上班了,状态太差,等恢复了再滚回来。他刚写到一半的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王鑫却一下子坐起来,嚎了两句歌词,“和你吻吻吻吻,吻你吻得太逼真,让我把虚情假意,当作最真心的亲吻。”嚎得荒腔走调,却声嘶力竭。

    俞天野一惊,王鑫却又腾地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般沉沉睡去。

    陈诵和陈朗姐妹俩也没闲着。陈朗本来不想问陈诵她和王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就着台灯散发的晕黄光线,半卧在床上看俞天野塞给自己的种植学杂志,但是看来看去,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时不时地便往陈诵身上瞥去。陈诵进屋后行为怪异,不哭也不闹,只是面无表情地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就像一尊菩萨一样,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在陈诵维持菩萨姿态长达半个小时之后,陈朗便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说说吧,今天晚上你们都怎么折腾了?”

    陈诵面无表情地看了陈朗一眼,又转回头来,继续默不作声。

    陈朗叹了口气,道:“你俩吧,就是欢喜冤家。上赶着互相折磨。”

    陈诵终于开口,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哼哼道:“谁和他是欢喜冤家?”

    陈朗一瞪眼,“还不承认,那你为什么那么心疼?”

    陈诵咬咬嘴唇,再度回归沉默。她不是不承认,而是实在有些话说不出口。其实今天晚上实施的计划,在陈诵再三权衡之下,选择了杀伤力最小的一类,仅仅是以挫伤王鑫的自尊心为准则。但出乎陈诵意料的是,事情演绎到一半便发生了偏移。当看到王鑫从派出所里鼻青脸肿地走出来时,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的一丝丝开心,而是难以言表的自责和心疼。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陈诵维持着呆板面容,实际上却很不甘心地在脑海里进行着镜头回放。

    当自己拉着王尚的手走进餐馆大门,迎上王鑫无比惊愕的眼神时,明明自己还小小地得意来着。

    当自己向诸位飒爽战友介绍王尚是自己男朋友,瞥见王鑫怒火中烧的双目时,明明自己还是小小地得意来着。

    当王尚按照自己编排的剧本,无视满桌的怪异眼光,把自己微垂于耳边的发丝轻挽于耳后,大家无比同情地看向王鑫时,明明自己依然还是小小地得意来着。

    可是情势怎么就急转直下了?

    好像是王鑫终于拍案而起,冲自己冷笑道:“陈诵,你是得了健忘症还是脑子进水了?”

    自己回了一句什么来着,哦,不过是回了一句,“脑子进水的恐怕另有其人吧,我看你才是得了妄想症。”

    王鑫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起来了,运了半天气才道:“好吧,算你狠。可你这是什么眼光啊,千挑万选怎么选了个黑炭?”

    自己当时不过是微微瞥了瞥王尚简直可以与古天乐媲美的肤色,再扫了扫王鑫白得快要发青的脸色,便悠悠地来了一句:“黑又怎么了?你倒是白,你以为一白就能遮百丑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囧。

    再然后,就是王鑫在急赤白脸之下,非要和王尚斗酒,一决高低。王尚戏演到一半,看王鑫急红了眼的样子,便有些不敢继续,开始打退堂鼓。正在气头上的王鑫哪能容许这种行为,正拉拉扯扯的时候,隔壁桌一直看笑话的几个胡同串子终于发话了,其中一个还对着王鑫好一阵端详,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可真给咱大老爷们儿丢脸,女朋友看不住不说,怎么还跟娘们儿似的没完没了?幸好你不是我儿子,要不我肯定得被你活活气死。”

    此话一出,等于火上浇油,王鑫想都没想便扑过去,餐馆顿时掀起血雨腥风。

    陈诵正陷于对今晚战局回放之际,陈朗也处于纠结状态,因为于博文刚刚给她打了一个越洋长途,除了汇报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外,还比较含蓄地对陈朗的职业未来进行了一下规划,大意是,反正陈朗辞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接下来是要继续读书,或者去博文口腔,都应该早做打算。其实陈朗原本打算今天俞天野手术成功以后,就和他谈一谈自己即将离职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晚上又出了陈诵和王鑫这么一档子事儿,只好择日再谈。陈朗正发呆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她颇为奇怪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又是包赟的短信,还是很简单,“今天在齿科展会上看到有齿科专用的显微放大镜,不知你能否派上用场。午间休息时去了科隆大教堂,那里庄严肃穆,静谧安详。”

    陈朗瞪着眼睛看了半晌,也没从字里行间看出什么名堂,心里不禁嘀咕,包赟不是号称百毒不侵的无神论者吗,怎么信起了基督?

    那个晚上,两姐妹都是各怀心事,辗转反侧。

    可是生活仍然要继续,陈诵第二天还得照常上班,按照王尚的说法,不但要上班,还得赔付角色演出费,以及被抓入狱的精神损失费。陈诵直眉瞪眼道:“这个月的奖金你还拖欠着呢,我拿什么赔付?”

    至于陈朗,自然是要去外院参加为期三天的种植培训。

    作为唯一主讲人的俞天野,站在讲台上却是另一种风范,至少在陈朗看来,他举手投足尽显风流。俞天野的表情专业,声音低沉,吐字清晰,讲课内容辅以大量实例照片,让听者无不投入其中。

    可是两天下来,课堂上还是有不和谐声音,角落里总是有个年轻女孩儿不停地举手,问俞天野一些在陈朗看来比较白痴的问题。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不由得让大家怀疑起年轻女孩儿的动机。俞天野瞥了瞥台下陈朗时而憋笑的表情,时而又拧着的眉头,也比较崩溃。这种崩溃状态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缓和,因为趁大家都往外走出去吃饭的时候,那个年轻女孩儿举着一本种植学的书,又冲了上来,要求俞天野签名。

    俞天野愕然,“这书不是我写的。”

    女孩儿很执著,“我知道这书不是你写的,我只是想要一个你的签名而已。”

    俞天野无奈,提笔便在书的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看了神色分外殷勤的年轻女孩儿一眼,白皙的肌肤,短而柔顺的头发,清亮的眼神,整个人青春洋溢,于是苦笑着问道:“你刚刚毕业吧?”

    女孩儿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才毕业的?我是牙周专业的七年制毕业,刚刚参加工作。”俞天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光四处搜索陈朗的身影,昨天还等着他一块儿去吃饭来着。咦,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她怎么走得无影无踪?

    女孩儿却继续纠缠道:“俞医生,你怎么看出我才毕业的啊?”

    俞天野叹了口气,说:“因为你问的问题都太教条了,摆明了你刚刚开始接触临床。”说完后,他又觉得直白了一点儿,便冲年轻女孩儿歉意一笑,快步走出讲课大厅。

    走出去也并未看见陈朗,他拿出手机打过去,无法接通,电话里提示陈朗的手机处于通话状态。反倒是有种植厂商的工作人员殷勤地上前邀请俞天野一块儿去医院的职工餐厅包间共进午餐,俞天野昨天就给推掉了,今天百般推辞不过,只能一同前往。

    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位本次培训的工作人员,俞天野寒暄之后,便出门拐到洗手间洗手,却听见里间传来一个声音,“陈朗,我白和你说那么多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你说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那么死心眼?”

    俞天野愣住了,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听见对方说:“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拷一份他的种植讲义出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圈套2

    听到这样的对白,说无动于衷还真是不太可能,俞天野按捺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默不作声地走回包间。他刚刚坐定,便见甄一诺走了进来,和大家一一打着招呼,最后以极大的热忱冲俞天野道:“俞医生,您的讲座实在太精彩了,给我很多启发。”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刚刚才听过不久,俞天野不动声色地道:“这可不敢当。”

    在座的种植厂商的工作人员赶紧奉承道:“敢当的敢当的,俞医生的课是讲得很好,幻灯做得深入浅出,而且临床的资料、照片又很多,我们看下面听课的医生都很仰慕你。”

    甄一诺自然也是附和,大点其头,还追问道:“俞医生有什么窍门没有,教教我们?”

    俞天野摇摇头,淡淡地看了甄一诺一眼,“种植学也是一门严谨的科学,来不得半分投机取巧。”

    话刚出口,手机却震动起来,俞天野拿起来一看,是陈朗的。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冲诸位抱歉地一笑,便走出包间按下接听键,开口道:“陈朗,你在哪里?”

    陈朗的声音有些瓮瓮的,“我离开医院了。”

    此时,陈朗正站在医院外的马路边,心烦意乱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刚才甄一诺的那番话让她十足十地倒了胃口,不由得暗自嘲笑道:看来流水它带走了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某个人,就这样工于心计不择手段,而又猥琐的青春。陈朗在篡改完罗大佑的歌词之后,落寞地笑了,有些黯然神伤,完全不受控制,来得猝不及防。

    因为时光飞逝而去,却永不再回。记忆中那些开怀大笑的灿烂时光,已经褪色得只剩淡淡的无法识别的光影。就如同那些共同度过的青葱岁月,早就消失无踪影,似真亦似幻,如雾如露亦如电。

    所以,陈朗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电话给俞天野,离自己渴望的温暖更近一些。

    电话里俞天野的声音并无太多起伏,“怎么不听课了?出什么事儿了吗?这么早就走。”

    陈朗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看见甄一诺了,本来觉得应该没什么的,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陈朗的话让俞天野没来由地高兴起来,“嗯,我知道了。”想想又补充道,“落下的课,回头我再给你补。”

    陈朗也“嗯”了一声,忽然又道:“明天的操作培训课,我也不想参加了。”

    俞天野沉默了一下,想到明天自己去参加“十佳诊所”的复杂病例报告,这边的培训也是由甄一诺接管做操作示范的老师,但今天听到的内容太让人恶心,甄一诺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也不放心把陈朗独自留在这里,于是道:“嗯,我知道了。”

    陈朗听到俞天野的回答,反倒活泼起来,取笑道:“你怎么老是这一句?嗯,我知道了。”

    俞天野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快起来,故意反问道:“那你想让我说什么?三个字的?”

    陈朗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俞天野会突然冒出这样跳跃的一句,像换了一个人,好半天才把思路拉回正途,“对了,晚上有空吗?有正经事儿想和你说。”

    俞天野心里微微一软,毫无表情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说:“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挂掉电话,陈朗也是心情大好,能比较自如地回忆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来。其实今天种植培训课刚开始没多久,在年轻小姑娘频频向俞天野提问的时候,陈朗还能笑意盈然,饶有兴趣地旁观。可是当无意中发现甄一诺不知何时也坐在后排时,她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僵硬。当然,在收到甄一诺发出的一会儿见一面的短信之后,她的笑容就由僵变苦。所以中午培训一结束,趁着会议室里人多事杂比较混乱的时候,她便想逃之夭夭,那时俞天野被年轻小姑娘纠缠着,她只能先行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溜之大吉是上策。

    但甄一诺的夺命连环call还是尾随而至,陈朗原本不想答理,手机却跟上了发条似的不停震动。万般无奈,陈朗只好接听。这电话不接还好,她接了才知道,原来三年的时间里,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向反方向行走,追求的目标已经迥异,就像南极与北极。除了甄一诺话语里的暧昧让陈朗反胃以外,提出的要求更是让她瞠目结舌,尤其是自己明确表态不行以后,此人并不放过,陈朗因震惊而失语。而陈朗的默然使得甄一诺认为还有机可乘,便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

    陈朗呆滞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回了一句:“你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便挂断了电话。

    回想到这里,陈朗不禁万分庆幸,庆幸三年前甄一诺丢弃了自己,庆幸今时今日有俞天野站在自己身边,庆幸原来所有的错过,都是为了更好的开始。

    当然,在陈朗所有的庆幸里面,没有包赟。

    不过世间的一切总是不能让人遂意,阴差阳错才是人生的主旋律,当陈朗想对俞天野说点儿什么的那个夜晚,俞天野却在培训结束时被包怀德一个电话叫走了。

    同时聆听包怀德教诲的自然还有邓伟和叶晨。如果说前期的几个环节包怀德一直放手不管,那么明天即将开始的重头戏——一个完全可以代表诊所的医疗水平和实力的复杂病例报告,让包怀德不由得将几员大将聚拢在一起,再度核实各个环节,争取做到万无一失,毕竟皓康齿科参加这个比赛就是冲着第一去的。

    在大约晚上十点的时候,俞天野看了看手表,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今晚是脱不开身见陈朗了,于是借口上洗手间,躲在走廊里给陈朗拨了一个电话,告知今晚无法赴约的沮丧。

    陈朗也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安慰俞天野道:“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等你忙完了再说。”

    隔着玻璃,俞天野仰望附近大厦里零星闪烁的灯光,心想:陪着我们加班的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心情顿时放松许多,故意道:“今天你想和我说什么?”

    陈朗愣了一下,来龙去脉这么复杂,哪里是电话可以说清的?她只得道:“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改天吧。”

    俞天野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从话筒里悠然钻入陈朗耳中,“朗朗,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陈朗愕然,他都知道什么了?电话中却传来另一个熟悉的男声,“别卿卿我我啦,老爷子说你上卫生间这么久,这样会得痔疮。”

    俞天野挂断电话,和邓伟一起回到办公室,却和背着包准备离开的叶晨碰个正着。俞天野诧异地道:“你怎么先走啦?”

    叶晨眨了眨眼睛,“剩下的都是你和邓主任的技术问题,老爷子说用不上我了,让我先撤。”

    俞天野皱着眉道:“这么晚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可要小心。”

    邓伟却在一旁捅了捅俞天野,“你操什么心?楼下自然有人当护花使者。”

    叶晨抿嘴笑了笑,并不辩解,挥手离去。俞天野看着叶晨远去的背影,疑惑地道:“真的假的?谢子方终于打动叶晨啦?”

    邓伟斜睨了俞天野一眼,“当然是真的,叶晨是聪明人,难道还一棵树上吊死不成?不过话说回来,谢子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铁棒也能磨成针。”说完还看了俞天野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一块大石头落地,轻松许多啊?”

    俞天野皱眉摆手,“你不知道,美女别有怀抱,其实我很失落。”

    邓伟横了俞天野一眼,笑骂道:“真他妈的虚伪。”

    俞天野慨然受之。

    第二天,各路人马纷纷齐聚,“十佳诊所”评比的复杂病例报告正式拉开帷幕。

    邓伟看着手里拿到的各诊所的出场顺序表,不由得喜道:“我们这个出场顺序很不错,被安排在中间,既不是仓促的开始,也不是评委都已经麻木的最后。”

    俞天野也快速扫了扫出场顺序,主要看了一下几家比较突出、规模较大的连锁诊所。林晓璇带队的皓健齿科的出场顺序最为靠前,其次就是自己带( 爱情种植 http://www.xlawen.org/kan/19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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