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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阅读

    神、同生共死的姐妹!”

    “缠上了布,谁也不能临阵脱逃了!”

    “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

    “朵娃,”正当女亡魂也一筹莫展,丝罗娜的意识体却回光返照,“我带你去见他…………朵娃,我带你去见他!”

    随着小公主幻境深处传来的呐喊,女亡魂身子一轻,然后再一沉,溺水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回来了!”丝罗娜睁开眼,满目是树冠苍翠,包括横伸斜逸的大小须干,浓烈的腐质气息,潮汐的一涨一伏,都显得格外动人。

    “干得漂亮。”女亡魂真心喝彩。

    “没想到居然是那个人的脸……”丝罗娜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万分庆幸地喃喃,就像赌博揭盅时出现了意外却极有利的结果。她仰躺在树叶毯上,浑身酸软,于是也不起身,直接深吸一口气,响彻云霄地唤道:“我们赢了,现身吧,梭罗和斯诺维娜的守护者们!”

    37 秘密守护者(5)

    “丝罗娜公主?汀娜姑娘?还是应该称你为…………释放者?”

    来源模糊的女性声音像冰棱做的锥子,扎进丝罗娜的心里。早已习惯这种与亡魂的沟通方式,小公主也不惊讶,顺其自然地以愉快的心声答道:“哪个叫法有优惠就用哪个吧。”

    “……释放者,非常高兴您好能顺利地通过测试。现在,我们即将履行承诺,为您解开神树岛的秘密。”

    “请随我们来吧。”冰冷的声音在继续,具体是四个投江女子的哪一位,丝罗娜也分辨不出。

    “你们在哪儿?”找不到可跟随的人物,少女目光上下逡巡,发现除了树枝上那群紧盯着她、眼睛不住地溜溜转的翠鸟外,不见有任何人形的事物。

    突然,有只蓝背棕胸的翠鸟展翅往她扑来。眼看快要撞上丝罗娜的脸门,它呼地迅速斜插,从另一个方向绕回了树上。

    “您可以称呼我为普鲁斯妮。”刚落下的鸟嘴巴没有动,但足以让人领悟到正是它在“说话”。

    “菲勒美拉。”另一只头部带着绿色横纹的翠鸟也以跳跃的方式标明自己的身份。

    “娜瑟儿。”有红色头冠的翠鸟扇了扇翅膀。这种鸟儿特征的尖嘴部分长得特别红艳光亮。这把声音比较淡漠,正是刚与丝罗娜结束对话的女声。

    最后一只蓝颈翠鸟,带着碎斑的身子蓝得发黑,胸前圈了撮白毛,像极戴着围巾。它停在少女头上试着脚感,应该是年龄最小的朵娃了。

    神树岛的翠鸟都是些没见过的品种呢,丝罗娜不禁心里暗叹。

    “喂,我们是啄木鸟,别拿那种外表光鲜的伪善者与我们相提并论。”普鲁斯妮言谈之间,仍然保持着生前自信明快的特质。

    “不怪她,姐姐,释放者毕竟是奥玛森人……”

    丝罗娜脸一红,才想起“嘴长的不一定是啄木鸟”这句老话。奥玛森的啄木鸟与翠鸟形貌很像,从远处看也经常有人认错。

    “对不起,老家的啄木鸟都比较朴素,不像各位漂亮……”

    “我们是神树秘密的守护者。”娜瑟儿没有表情的语调,配合鸟眼的睨视,仿佛是在教训说,应该更注重从细节上分辨事物的不同。

    小公主只好再次反省。不管是东西大陆,啄木鸟的形象都比较趋于正面。它们很善于探听树枝内部蛀曩之祸,然后用尖长的嘴啄开树身,以带钩的超级长舌把害虫及它们的卵粘食得一干二净,而且保证根除整棵树的病灶才转移阵地。

    虽然有诗人调侃啄木鸟是“鸟中钩舌妇”,却是专门用来形容抽丝剥茧及明辨是非的裁判官们,或者是伶牙俐齿的讼师。他们都善长聆听秘密,并且直言不讳,能让真相纤毫毕现,连根拔除。当然,它们还是一个矛盾者,代表着“无法保守秘密”及“守护主人”的双重面目。

    翠鸟虽然长得艳丽漂亮,却与人们抢夺渔猎水产,被渔夫骂为“外表光鲜的侵略家、伪善者”,形象是反面的。“嘴长的不一定是啄木鸟”正暗喻着“很难分清谁是泄漏秘密的人”…………柏斯人更喜欢用它来调侃想象力丰富,善于捕风捉影的吟游诗人。

    “她见识浅薄,我倒觉得你们看起来更像戴胜鸟。要知道,戴胜鸟甚至不用出手就能把敌人从窝里熏出去。”女亡魂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了,难道说那团黑雾就是驱敌之瘴吗?”

    戴胜鸟虽然同属啄木鸟,而且外表光鲜有趣、鸣叫动人,却是异类。它们有着用粪便搞臭老巢、尾部分泌臭液驱赶敌人的致命污名。

    四张鸟脸一绿(其实本来不是蓝的就是绿的)。

    她在为寄主打抱不平吧?丝罗娜莞尔感动。

    “为什么最后解开封印的家伙会是奥玛森人……”普鲁斯妮有些不忿,“要知道连帕卡帕王亲派的使者也未能登录神岛。”

    帕卡帕王的使者也涉足过这里?

    听到了丝罗娜心中的疑问,声音娇美的朵娃解答道:“这里是最有名的圣医女发源地啊,他的大军打到胜基伦德柏列境内后,特地派使者来寻医问药。不过信奉着斯诺维娜的地区,连妇人小孩都是隐藏的战士,所以那家伙没讨着好就回家了。”

    “算了,斯诺维娜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家伙,跟我来吧。”娜瑟儿轻描淡写地语气却掩饰不了对女神的敬仰之情。她率先飞了起来,招呼其它三只鸟带着少女跟上去。

    “等等,地上那些男人们……”银翼及司祭们怎么办?

    “她们讨厌男人。”朵娃小声地提醒道,“让他们做着美梦死去已经是看在两个神官的份上了。”

    “真的要这么残忍吗?”

    “您既然是释放者,他们最后的命运,就由你来定夺吧。快跟上。”菲勒美拉帮忙催促着。

    “你要庆幸自己不是男的,”女亡魂悠闲地取笑着丝罗娜的瞎操心,就像剥着瓜子安心地等候着好戏开场,“我也好奇地想知道,提倡信徒不近男色的医神梭罗与怂恿朝三暮四的斯诺维娜,两者是如何心平气和地一起生活。”

    “给您忠告。虽然斯诺维娜从不惩罚别人的涉渎之罪,不过刺耳的字眼还是少说为妙。”远飞在前的娜瑟儿突然冷冷地接过她的话头。

    “斯诺维娜的秘密与你要找的东西有关吧?”丝罗娜终于说出久藏的疑问。女亡魂与这四个女鬼的死亡时间应该相当接近,都是斯诺维娜时代的人物。

    “哎呀呀,其实我很想说我就是……啊哟!”还没来得及开玩笑说我就是女神本人,便给普鲁斯妮一嘴巴敲到脑门,丝罗娜也被连累地吃痛起来。

    *****

    “虽然枝叶众多,唯其真根一条,穿过黑色的墙壁,进入地底。。”

    丝罗娜念叨着这句谜语一样的短句,它出自格鲁兹大司祭的黑皮日记。原本令人费解的字面,到了神树岛后便可以理解到它的全部意义。

    梭罗神树一木成林,纵横交错的千枝万绦,普通人是无法寻找出它的原生树身的。这便是暗指的“枝叶众多,真根一条”了吧。那么,黑色的墙壁与进入地底,应该就是秘密所在的场合了。

    小公主先入为主地存了这种概念,便毫不惊奇四只鸟儿带着她在变异的独木林里到处乱走。果然,很快,她们带着她来到一个硕大无朋的树干前,那树干被削平了一面,安着一扇黝黑的门。

    “咦?”

    门板涂着比树身更幽深的黑色,漆光隐隐从薄尘下透出神秘的意味。从严丝密缝的结构上看,门似乎是整块料子地就地取材,也不知是否曾经掏空了半个树心。门的四角装饰着精美的魔兽形象,有骏马、缠绕着火焰的独角兽、巨龙和凶狠表情的狼。它们对角线的中央,刻着一行古老的蝌蚪文字。

    “古典语?”赫飞茨在黑皮手册上写的情诗,正是这种文字。然后她发现了比这些文字更有趣的事情。

    “今天的人们说它是古典语,可是我们活着时用的都是这种语言。”菲勒美拉继续充当补充员的角色。

    “类似的花纹,我见过!”她随银翼进入别斯达拉达城(糖城)的冒险佣兵双工会时,那里有一面“荣誉之墙”。银翼的大名高踞墙头,因此丝罗娜特地关注了一下。据说大凡略具规模的城市,它们的冒险家工会或者佣兵工会都设有一面荣誉之墙,上面会用小木板涂写着最近比较出风头的个人或者团体的名称。而盗贼工会其实也有一种类似荣誉之墙的东西,但永远不会被公开。

    墙身虽然挂满被涂写着名称与事迹的木牌,但能看到它本身是雕刻了点图案的,好像是类似狼、独角兽、熊、骏马,甚至还有巨龙,双头鹰之类的魔物,然后中间有一段文字,不过被盖住大部分而看不真切是什么。

    “这是守护者之类的花纹吗?”

    四只鸟儿互相对望一眼,不知作什么打算,并没有直接回答丝罗娜的疑问。

    菲勒美拉说:“这样理解也可以。在我们活着的时代,这种花纹经常被应用于某些重要场合的大门。它可以被附着很多魔法咒语,而你眼前这扇门除了附有最简单的开门咒外什么也没有。”

    开门咒?

    “除了动物与哑巴,还有文盲,只要你能念出上面那行字的发音,就能把门打开,”女亡魂淡淡地解释道,“纯粹防君子不防小人。

    在场的人也只有丝罗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吧?小公主自嘲着,手伸向了门板,摸娑着它原本光滑,现在却不免带了点干涩的表面。

    能够附着魔咒的门后,到底藏着怎样令人惊讶的秘密?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银翼这种神秘男人也趋之若鹜,让身为大司祭的赫飞茨心甘犯险,也让千年的女亡魂们讳莫如深?

    丝罗娜感觉心跳已经开始偏离正常的频率,就像一锅小火慢炖的浓汤被人为地加了把柴火,突然变旺的火舌把原本温吞微沸的汤水煎熬出激烈的水泡。兴奋与紧张令她的手颤抖个不停。

    “……”(小公主才发现自己不会念)

    “请您念出咒语开门吧,释放者。”天真的朵娃真诚地鼓励道。

    “……”娜瑟儿冷眼旁观。

    “奥玛森帝国的公主年幼好像都会在神殿学习过吧?这些简单的词句应该不会难倒你才对。”普鲁斯妮有猜到什么,坏心地故意催促。

    “必须是释放者您亲自打开,请恕我们在此不能帮助您。”菲勒美拉解释。

    丝罗娜越发脸赧。她年幼不及皇姐好学,自然是对古典语一无所知,即使它们拆分回一个个单音节的字,此刻也未必能正确读出来。

    “以后再补课,”女亡魂叹气,“这里画了四只魔兽,风马、火焰独角兽、水龙及地狼,中间是开门的咒语,它念诵的方式便是用我们活着时平常人的语言,按上下左右的顺序念‘风马、炎兽、水龙、地狼,皆是您的化身…………斯诺尔克布兰诺’,重复四次。当然了,中间那行短短的字只是‘斯诺尔克布兰诺’的意思,前面的话必须懂点儿开门咒的人才知道顺序。”

    了解,如果阿猫阿狗不小心直接念了就开门,总也不太妥。

    “是否门上画的魔兽越多,开门咒就越复杂?”

    女亡魂点头,突然想起有趣的事:“一般只有看守某些宝物时才会出现这种魔法。有的门板会雕着数量过多的图案,甚至为了安全还使用稀少的魔兽名字,因此有种职业叫开锁匠,他们专门为忘记咒语的人服务。”

    盗贼工会的先祖一定是开锁匠出身,丝罗娜莞尔。

    “释放者,请您暂时搁下好奇吧,先打开这扇蒙尘已久的秘密之门。”菲勒美拉不得不打断兴致勃勃地接着问“斯诺尔克布兰诺”是什么意思的少女。

    丝罗娜点点头,按照女亡魂的教导,念了四遍咒语。

    “风马、炎兽、水龙、地狼,皆是您的化身…………斯诺尔克布兰诺。”

    声音落毕,黑色的魔法之门咻地往上一升,尘闭经年的世界便一览无遗地展露在公主眼前。

    “光芒万丈!”娜瑟儿的咒语让神奇的白光照亮了斗室的每一寸,仿佛刚刚才把屋外的太阳光偷偷装了一瓶,带到屋里洒出来。

    这个是?

    “就如谜题所言,这道楼梯会通往地下吧。”女亡魂提醒她。

    “我一直以为黑色的墙壁是指岛外的黑雾。”

    “何必执着于这些细枝未节?走吧。”

    在四只小鸟蹦蹦跳跳的滑稽步伐带领下,丝罗娜按捺难言的兴奋,异常小心地步下了楼梯。

    ……………………………

    注:关于两种鸟的比喻,大家不必百度了,纯粹是作者在瞎编

    38 水封印(1)

    四鸟一女在充满洁白阳光的地下通道慢慢走着,朵娃体型最小,便直接飞到丝罗娜的肩上以逸待劳,而其它三女则飞飞停停,在前面的扶手处等候。

    女亡魂突然冷笑:“耍什么小花招,把楼梯上的延地魔法去了吧。”

    朵娃卟嗤轻笑,菲勒美拉干咳两声,转头望向姐姐普鲁斯妮。

    看来,恶作剧者又是这个故事重演里让丝罗娜觉得最好看的爽朗女子。

    “哎哟,被识破了。”

    “您是魔法师吧?”娜瑟儿好奇地问这个可能是同时代人的亡魂。

    “魔法师?他们身体虚弱,穿上稍带点重量的盔甲便举步维艰,不要拿我跟这种做法偏激的家伙相提并论。我既然能识破开门咒,当然也知道室内照明术经常被设计着触动延地魔法,以迷惑出其不意的侵入者了。”

    “魔法?《失落之印》里提到的两千多年前突然从人类世界消失的神之力吗?”

    菲勒美拉感叹着“消失的神之力”这种形容:“确可以如此理解。不过,您现在身处的房间,却是斯诺维娜力量的眷地,是一个充满魔法残余的地方。”

    帝国小公主还没来得及消化亡魂们包含了各种术语的七嘴八舌,便惊奇地发现身边的强光褪色了,变成一片朦胧的、像极珍珠被***映着时的温柔色彩。

    她们身处另一间密室之中。房间摆设简陋,所有家具裸露着未漆过的原木纹理,上面摆放着名目繁多的物件。地板好像通过不同颜色与线条的组合,以细碎的方砖重新构画了某个意义重大的图案。

    有面墙挂着一把弓箭和剑盾,墙根处倚躺着几副零落的盔甲,色泽华丽迷人。这是斯诺维娜崇拜者们文武双修的传统见证吗?丝罗娜觉得,这里就像乡间童话里提到的、当主角即将迷路森林时,总是呼之欲出的隐士之屋。

    很难明白空气从何而入,反正没人感觉窒息。女亡魂幻化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丝罗娜甚至能感觉到她被注入了一股非常契合的生命力,鲜脱得像能破腔而出。

    “这里怎么这么干净整洁?”偌大的奥玛森皇宫里有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这类鲜少被光顾的空间,经常盖着白布,并派侍女定期打扫,否则它们甚至能用灰写出字来。

    “地板上画的是保鲜咒,整个斗室都下了强力的保鲜咒。”

    除了不懂行的少女,四只鸟都佩服地朝女亡魂点点头(当然点头的方向还是丝罗娜)。

    “保鲜?是指把所有东西都维持在它原初的样子吗?”

    岁月的流动像被凝滞在所有物品之上,时间的概念被完全颠覆了,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如果这就是魔法的力量,那体现出来的神迹也太震撼了。丝罗娜不禁看得发呆。

    “维持超过了两千年,正如它本身的名称一样,强大绵长的魔力也像是被永远定格保鲜了似的。”菲勒美拉敬畏地补充道。

    “圣医女也是因为有保鲜咒的关系所以青春长驻?”

    “怎么可能,人与物品不一样,人要达到青春长驻所耗费的代价也是惊人的。”朵娃在丝罗娜头上回答说,“只是她们每隔一段时间确实要回到这个圣地吸取一下魔力。”

    “对圣医女与斯诺维娜的关系感兴趣的人,来打开这个陶罐吧。”普鲁斯妮降临在书桌,嘴巴示意丝罗娜看桌脚边上的大陶罐。

    陶罐形制别致,上面用褚红与黑色描绘着妇女脚踩石轮碾磨叶子、男人渔猎的古老场面。打开它裹着红布的木塞,里面意外地并非什么酒或泡菜,也没有漂亮的珠宝,更没有食物,而是一片片本地特产的水蜡烛叶子。

    水蜡烛每年初夏开花时,肉穗状上的花棒会冒出黄|色的绒粉,成熟后,整个棒子变成红红的蜡烛状,开遍了整个池塘。香甜的黄粉除了会被孩子们偷吃外,也是医女药方的常客;而红色晒干了的花棒,燃而不烧,可以用来驱蚊子,也可以做枕芯。这种植物最后剩下的两指宽叶子,除了被碾好后做编织品,还曾经是古时制纸术不发达的村民们充当记事的廉价用品。

    可能是陶罐与保鲜咒的双重功劳,丝罗娜掏出的每片叶子都水灵灵地绿着,油光锃亮,浓烈的颜色仿佛是几分钟前才摘下的一样。

    “第一代的圣医女用水蜡烛的叶子随便写了点东西,都藏在这个罐子里了,你们感兴趣也可以读读看。”

    上面黑色的字体全部是神秘的蝌蚪文。娜瑟儿说得轻巧,丝罗娜望着这堆对她来说天书般、毫无顺序可言的草叶一筹莫展。

    “想看?”女亡魂问。

    “恩。”

    “那你好好捧着,离开这里再慢慢看。”

    “喂,不许打别人公共财产的主意。”普鲁斯妮缺乏气势的阻拦软弱无力。

    “姐姐,让释放者用复制之镜把内容抄到别的地方带走就好了嘛。”菲勒美拉攀在桌边,低头用尖嘴去敲桌沿下的小抽屉门。

    丝罗娜机灵地打开。门里是满满一抽屉的古式羊皮纸,旁边还有一面用黑曜石打磨成镜面的方镜。

    “圣医女游历在外,会积累很多医术心得,当她们想把原始的笔记整理成篇再传授给医女们,就会利用这镜子复制。”

    原来神殿里装订成册的羊皮书是这样来的?可是即使保存最好的书册都不免发黄变色,眼前一堆历经千年的皮纸,仍然簇新得可怕,

    小屋里蕴含着古时延留的魔力,以至每件物品都可能与某种魔咒有关。帝国公主诞生的时代,已经无法目睹各种璀璨辉煌的魔法,所以她觉得它们是难以言喻的神奇存在。

    “把想复制的内容放在准备的纸张上,再用镜子覆面向上照着,依照它背面的铭文念就行了。”

    菲勒美拉的解说又令丝罗娜眼一亮,这种效率比最伟大的活字印刷术更有效率!意识到它可是对国家文化传播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影响,她连心尖都兴奋起来。

    女亡魂为她的激动泼冷水:“笨蛋,离开这里后,那镜子用来化妆都嫌老土,没有强大的魔力谁能用这个?”

    “……”到底是为什么人类会失去这种力量?

    “小姑娘哟,并非每个凡人都能像斯诺维娜一样的,当强大的力量又不平衡地被掌握在有野心的人手里,世界就不会变得安宁。因此,即使圣医女只是一种救人的角色,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来交换,这就是我们斯诺维娜深谋远虑之处。”只要提及她们敬畏的人物,四女的语气都会下意识地变得恭敬自豪。

    “释放者,快把您需要的东西复制带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请您去办。”

    丝罗娜点点头,看着镜背那行它认识她、她不认识它的字,对女亡魂说:“我把身体暂时交给你处理吧。”

    “恩,很快。”

    其实叶子都分成了一束束,而且上面似乎有记号记录着顺序,女亡魂很快就完成复制的工作,把做好的羊皮纸塞到寄主的衣服里。

    丝罗娜向几只鸟行了个礼表达她的谢意,问:“好了,四位秘密的守护者,更重要的事在哪里呢?”

    “释放者来到此岛的最终目的,便是替斯诺维娜解开她所下的水封印。”

    ………………

    *注:保鲜咒的创意来自于:保鲜纸

    32 水封印(2)

    英雄树是唯一能在岛上生长的异类。

    四女投江变成了鸟月两族械斗的导火索,在村民眼里,天降神雷劈得神树分裂,是神灵的警告。后来某天出现神秘女子登录岛上,并栽下一棵笔挺的高树。它开着小火炬般的花朵,红彤彤鲜血一般,越长越高的树身热烈地向往着太阳光,丝毫不为神树的浓密树荫所蔽。说也奇怪,随着它的成长,分裂后的神树也渐渐长拢回去了。

    人们说,神树岛上虽然土壤肥沃,却从来没有其它树能躲过树冠的欺压成功生长。这零丁的奇树,定然是女英雄斯诺维娜亲手栽种,是为警告与安抚村民而来的,所以命为英雄树。英雄树开花后,神树岛才出现不让普通人接近的神秘力量。

    英雄花没有任何香气,擎天树身气势凌人。丝罗娜站在红花怒放的树下,抬头仰望,正好有朵开盛的花被风吹落跟前。

    “吓我一跳。”捡起沉甸甸的花朵,小公主发现红绸般的肉质花瓣仍然泛着生机勃勃的光,并不像其它落花凋蔽。

    “不愧英雄之名,它连落花都那么精神奕奕。”朵娃希望来自奥玛森的释放者能像她们一样为女英雄折服。

    “看看你脚边吧。那么高的地方,大部分都摔成难看的肉泥了。”女亡魂缺乏情趣地道破其它花朵的下场。

    熟悉她喜欢唱反调的脾性,丝罗娜笑了:“如果是唐尼,他一定会说,美人迟暮、英雄白头都是世间最煞风景的东西,所以这些花趁着自己稍有姿色时就掉了下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更显英雄作派。”

    “我敢打赌,他同样会说‘英雄怕迟暮一定是心不够强大;美人怕白头一定是只有外在美。’吟游诗人最拿手的不是感性,而是见风使舵。”

    “咳咳……我们转入正题吧。”

    娜瑟儿清咳两声,提醒释放者的注意力不要放在无聊的事情上。

    “释放者,相信您从那些重演的故事里也清楚了我们生前的经历。”

    是的,虽然是幻境,却都是超真实的感受,丝罗娜毫不费力就感受到它们是真正存在于过去的场景。四名女子不同程度与不同缘由生出的绝望痛苦,非常清晰地传送到了幻境里的人心。

    “时间足够让我、普鲁斯妮与菲勒美拉的心结解开,但感谢您在幻境里的表现,它带给我们同样真实的精神解放。可是,我们对朵娃的愧疚还是不能释怀,正如您在幻境里感受到的一样,我们最小的妹妹,朵娃,至今还很希望能看到那个男人。我们当然知道那人已经不可能在世上了,可是您既然作出承诺,必定是曾经碰到相似的人吧?”

    “娜瑟儿!”朵娃觉得这样说话的好友有些奇怪。

    丝罗娜想起幻境里,差不多快窒息的时候,突然发现朵娃的梦中情人竟然与自己认识的某人长着一样的脸,情急之下便大叫“我带你去见他”,于是道破了朵娃长久来的愿望,才通过了最后测试。但相应的,她也算是作出了一个自寻烦恼的承诺。

    “麻烦了……”女亡魂也有警觉。

    “呐,释放者,”普鲁斯妮抢在女亡魂之前对丝罗娜说,“在神眷之地作出承诺,对方还是斯诺维娜的使者,所以一定要履行,否则可是要受到神遣的。”

    “啊——以大神的名义,我会履行的……”

    “不,请以斯诺维娜的名义——”

    “姐姐,她是大神教的人。”菲勒美拉连忙提醒普鲁斯妮,丝罗娜那样发誓是可以不算数的。

    “总之我以奥玛森帝国公主的名誉保证履行承诺。请问,你们能进入正题了吗?”

    “奥玛森帝国还存在吗?”女亡魂挖苦道。丝罗娜磨着牙叫她闭嘴。

    “可以,我相信您!”娜瑟儿对丝罗娜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丝罗娜在幻境里的表现,对她的抚慰作用非常大,“现在,请把刚才我们请您带上的羊皮图取出来吧。”

    在小屋的书桌正中,有个凹下去的沟,其实是暗格的盖子。打开里面有一张脸盆大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八角星状的复杂图案,她们说这是一张魔法图,图的名称叫水封印。

    “我们生活的时代,人类不但与魔物并存,而且还有称之为魔法的神力。当然我们四个只是普通人类,并不通晓这是什么。医女们把我们的尸骸移葬在神树岛,也是出于可怜溺水女子的身世,希望得到女英雄的额外眷顾。事实上我们一直在岛上感召着特殊的力量,一直没有安息,一直都有意识。”

    娜瑟儿的声音总那样平淡,以没有起伏的语气,安静详和地述说着原本应该痛苦的内容,仿佛是岁月把她所有的激动都磨砺干净了。

    “神树岛突然被天降的神雷分裂,没人知道确切原因,只猜测是神灵警告。但您知道的,在帕卡帕王时代之前的斯诺维娜,只是半人半神的英雄人物,根本没有神格,更不像现在所说的,是个管理大神巴鲁巴后花园的窝囊废。百合神或者花神,又或者爱神,统统是帕卡帕王之后才有的说法。”

    “……”丝罗娜,沉默不语。

    屈指所算,这都是超过一千多年……不,人与魔物共存的时代,岂不是在奥玛森初建王国的早期?那应该是超过两千年的事了。

    “英雄树的栽种者,理论上说是斯诺维娜,不过当时她是以那一代的圣医女形象出现的。”

    “什么?”

    “简单地说,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自称斯诺维娜,但样子就跟曾经到过岛上的圣医女一样的女子。或者,直接说她被魂灵附体了。”菲勒美拉最擅长把复杂的事情解释清楚。

    娜瑟儿点着鸟头,承认这种解释,继续用心灵感应说:“她种下这个树,说里面是她与水精灵的契约,因为这里曾经是她力量的继承地,又是水元素充沛的地方——”

    “圣医女的力量来自医神梭罗吧?怎么变成斯诺维娜的继承地了?”

    “根本就没有医神梭罗……总之,释放者您仔细看复制的内容吧,再有不明白还可以问问朵娃。现在请听娜瑟儿继续讲。”

    “菲勒美拉,你们有东西瞒着我?”朵娃又发出尖声的疑问。

    “总之,树就是斯诺维娜某部分力量的封印,是她以灵魂的形式来进行的,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我们相信她的*一定被毁坏才被迫借用圣医女。斯诺维娜说她会把自己不同的力量藏在各地,最重要的部分会有最忠诚的守护者。这些东西也许有一天需要得到释放,但也许永远不会被释放,所以她问我们,是否愿意成为这未知将来的秘密守护者。我们都是仰慕圣医女而来的女子,便欣然同意。当然,我们并没意识到以拘束的状态存在岛上这么多年,是如此枯燥无聊,真有些后悔答应这种差事。”

    “娜瑟儿,很快就会结束的,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朵娃,在我们内疚付清之前,很多东西是不会就此结束的。”

    “什么意思?”

    娜瑟儿却不接她的话头,径直对丝罗娜说:“您要做的事非常简单,请把一点鲜血滴在那个封印图上,它是解开封印的钥匙。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三个好了。”

    “照她说的做吧,”女亡魂沉声附和,“高级封印的解开,需要高级的力量。代表生命的力量是最高级的,需要灵魂与*。”

    “不会吧,那要多少?”

    “别担心,能涂完图的中心就足够了,关键是我们。”

    “释放者,”普鲁斯妮的声音听起来突然很严肃,“不要说话,现在我与你在讲悄悄话呢。”

    丝罗娜心一凛。这个悄悄话女亡魂也听得见,她咦了一下。

    “把羊皮图放在那树下后,请离我们远一点,记得要把朵娃紧紧抓在手里,不要放她过来。”

    “为什么?”

    “解开封印需要灵魂的献祭,请您覆行承诺,把她带离这个岛,让她感受外面的世界,带她找一下心中的人。”

    “小姑娘如果知道你们丢下她,会伤心的。何必这么执着?”女亡魂挖苦道,“说到丢下,当初投江时把她丢下你们就不会这么内疚了吧?”

    普鲁斯妮看不见的脸一白。

    “就当是我们想返还她失去的岁月,就当是我们的任性好了。”

    丝罗娜还不太懂,却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女亡魂叹道:“你就照办吧。”

    ———————

    “头晕应该是失血过多吧?斯诺维娜绝对很善于诱骗人。”羊皮图像有生命似的不停吞噬着号称释放者之人的血液,仿佛中心图案之下有张看不见的深渊大嘴。

    丝罗娜恶意地想,前有骗取四个少女为自己守阵,后有骗取别人的青春之血,说不定这解封印也是一早就把人家的灵魂算计进去了。

    “无论何处,强光之下,必有深影。英雄沐浴在荣光之下,但世人却经常忘记他们的影子。”

    “哦,那你觉得斯诺维娜的深影是什么?”

    女亡魂轻笑:“大骗子啊,你不正是这么想的吗?”

    “……”

    羊皮图涂上了丝罗娜的鲜血,放置在英雄树下。丝罗娜按照普鲁斯妮的指示,一抓朵娃纤细的鸟脚,往后退了几步。她力大无穷,任凭鸟身拼命挣扎也无法动弹分毫。朵娃不断尖叫着,还用细长又坚强的鸟嘴啄在丝罗娜手上,女亡魂痛得来气,不由分说控制了寄主的身体把它拍晕。

    “……”还好三个鬼魂都在进行重要的仪式,没人指责她的粗暴。

    羊皮图上的图案开始蓝光暴长,幽深深的蓝,就像河面的波光粼粼。小小图纹幻化出几十倍大的阵形升至半空,啄木鸟们分列三方,当光圈边沿从脚跟上升到一定高度,鸟身全部沐浴在光阵之下,鸟头上方开始浮现三名女子的身影。

    红发少女一身白色的男式便袍,嘴角浅浅而笑,蓝眼睛顾盼之态,比天空行云还潇洒。正是普鲁斯妮。

    亚麻色的发眼不算耀眼,五官却精致如香茉莉,娇小动人者正是少女时代的菲勒美拉。

    娜瑟儿并没有过人的风采,但穿着平民的布裙,梳着双辫的形象,别样地清丽脱俗。丝罗娜只觉没有浸透冷漠的声音所影响,她就像邻家碧玉,亲切可人。

    “水是时间之媒,打开时间的界限,契约呼唤,水精灵沃尔特!”

    “谨以吾心致吾魂,封印解除!”

    少女们双手合握,站立着闭眼作祈祷状。她们清脆动人地齐声朗诵完简单的咒语,魔法阵的蓝光开始发出清啸般的鸣动。

    那声音绵长幽远,像潮水般往神树岛的四面八方传播开去,栖息树上的众鸟却没有惊得仓皇而逃,反而匍匐在地,尖声鸣叫有如梵诵。魔法阵的鸣动之音似乎包含了浓郁而严肃的感情,但是百鸟和鸣之下,给它掺和了太多的杂音,高高低低的尖鸣,令原本舒服浑厚的雄壮之音变得意外的凄迷惊悚。

    丝罗娜犹如身历碎雨洗刷,凉意从头顶直贯脚尖,很不争气地冒出浑身疙瘩。她手一抖,朵娃便跌到地上,醒了,开始更尖厉地呼叫姐妹们的名字。她扑飞过去,却立即被无形的力量弹飞回来。

    “朵娃,再见!”娜瑟儿按捺着痛苦说着。其它两女咬紧牙关,往旁观者的方向投来解脱的笑容。

    就像害怕惨叫会给最小的姐妹留下不好回忆,女子们都抿唇不语,表情痛苦,身上化成形体的色彩渐渐变透明,并一丝丝、一缕缕地剥离,像有什么力量把它们在空中擦除了。

    “呜——”

    英雄树开始回应这种鸣动!有东西从它体内喷薄欲出,发出了奔腾云天的啸声,它比刚刚所有声响都更加威力摄人,百鸟臣服,不敢动弹。

    它慢慢地,就如围绕这神树岛流淌了千年的月露河水,蔓延了整个小岛,不管是丝罗娜还是女亡魂,都像被温柔的水包裹——作为生命之源的水元素,爆发出来的亲和感能让人身心融合其中。最后,完全不含杂质的啸声化成有型的白光,从树顶窜出,就像在八荒*里唯我独尊一样,扶摇直上,冲破云霄,最后如惊鸿掠影,消失无踪。

    三个女魂体也消失了,她们站过的地方,鸟壳在魔法阵消失的瞬间迅速气化。

    羊皮图*成灰,风一吹,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朵娃,哭什么呢?”

    “……您是?”啄木鸟根本就不能像人那样哭泣,但不妨碍眼前浑身闪着淡蓝色光芒的女子与朵娃进行心灵交流。

    “我们又见面了,朵娃。”释放者的脸上呈现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与深沉。

    “是您!”朵娃准确地从记忆挖出藏在少女脸下者的身份。

    “她们没有完全消失,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你不必难过的。如果你也想追随她们,我可以帮你。”

    朵娃收起悲伤的神情,仔(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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