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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部分阅读

    要扑过来了。

    只听白猿很不是滋味地抱怨:“哼。我是骄傲的双头鹰王子,为什么非得都听她的?。他姥爷的,那女人该死地骑兽到处发春,跟黑龙争风呷醋,又祸水东引来把老子的窝端了,老子干嘛还得老老实实地替她守门?!”看来双头鹰也是母鹰当家,骂人也骂姥爷。

    “……”似乎涉及了什么奇辛秘史,大家静悄悄地燃烧着八卦之魂。谁也不敢插嘴。

    “喂,给点情报费。我就说出关于这个破缸的东西。”白猿作出决断,贼贼地朝人们咧露出满口白牙。

    传说双头鹰跟龙一样喜欢亮晶晶的宝石,有人立即朝王子打眼色,希望这个有钱人挺身而出。银翼忍痛递上高浪城主慷慨赠送的宝石配剑,却遭到了白眼。

    “切。我这身体又不能消化宝石。你希望我便秘吗?”

    “……那您说吧,要什么。”银翼没好气地问。

    '这大嘴巴的鸽子。跟双头蛇一样生了两根舌头,口水愣是比茶水多。'

    '啊哟,大嘴巴也很坦率可爱嘛!'丝罗娜为了打击不坦率的女亡魂,昧着良心说话。

    老吉罗德与罗巴克埋首接耳,接着双黑青年笑眯眯地、变戏法般掏出一个锡酒壶,拔开塞子在白猿鼻子下晃来晃去。

    “百年李子酿的燃烧之水,怎么样?”传说猿候就是发明水果酒地动物,可见猿天生爱酒。罗巴克得到老人面授机宜,立即投其所好,献上糖城带来的美酒。

    果不其然,白猿抢过酒壶,咂巴咂巴地舔喝起来:“好味道,比山坳里沤出来地果汁好喝多了!”黄汤下肚,它脸太黑看不出变化,可酒嗝一打,猿舌立马大了几分,浑身白毛也变得抖搂昂扬,顺势劈里啪啦打开了话匣子。

    “虽然我不能说那个人的名字,但这个瓮,它叫世界。”

    “世界?”丝罗娜对这个故意用古典语喊出来的字眼没有概念。

    “古往今来叫世,上下四方是界。”白猿朝学识浅薄的少女翻起白眼。可这记白眼缺少眼白,*裸直勾勾地盯住人,十分惊悚。

    华尔素更为贴心地用大白话解释:“世界,就是全部时间与空间的总称。”

    丝罗娜若有所悟,点头表示明白。不同语言在翻译时,永远有意思地缺失,比如“世界”,奥玛森语里有个“宇宙”是差不多地意思。古代哲人为了笼桶描述所有时间、空间和一切存在物之和,就创造了这个词,而人们日常说话却又经常以更为显浅的“世间”来代替。

    奥玛森著名哲人在著作《大秘密》里就写过一句:“宇宙出现在浑沌产生秩序之后”,因为被某情圣皇帝改成“战争出现在浑沌产生爱情之后”而闻名暇迩。

    “那个人与我聊天时提过这些事……她用神岛地泥土,向裴里尤斯学习捏陶瓮……”裴里尤斯?”丝罗娜又忍不住插嘴问。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她梦里总闪过一首奇怪的歌曲,隐约提到过它。

    白猿有些抓狂,感觉好不容易来了兴致,被这啥也不懂的小姑娘打断得很不爽,气呼呼地尖着嗓子说:“裴里尤斯就是裴里尤斯,一个神灵的名字。”

    华尔素深知小公主古典语其烂无比,二话不说又给解释。

    “裴里尤斯…………古典语秩序的意思,正如大神巴鲁巴,即“浑沌”,裴里尤斯就是秩序之神,可他是个小角色,因为他所代表的世间诸秩序,后来都被更细化的神取代了。”

    白猿伊戈尔等女土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才讪讪然继续道:“裴里尤斯用他的神之眼看到过一些属于神岛外的世界。他把看到的东西化成奇怪的花纹刻在瓮身上,并告诉这个美丽学生关于花纹的秘密……”

    众人屏神凝息地听着,生怕漏掉一星半点。丝罗娜现在比所有人都清楚“、”纹是什么意思了,不是米字花或方块云,也不是风雨神,而是古怪星云的象形图,之所以左右旋转,那是因为从不同侧面看圆盘,旋转方向自然不同。

    “裴里尤斯说:这就是我们生活在其中却永远看不到的全部。”

    22 世界之瓮(5)

    白猿伊戈尔通过心灵感应说的话,在各人心头回荡不息。人们反复咀嚼着那句“生活在其中却永远看不到的全部”,只觉得足够回味一生。

    玫瑰盐晶仍旧一闪一烁,粉红的折光让白猿披了一件桃红锦裘,犹如美酒在体内燃烧出来的颜色。是的,白猿也在陶醉,这是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及这个秘密。难以言喻的畅快和感动变成了一双翅膀,带它飞回到和那个人聊天的奇妙时光。

    “这是神的智慧之一,伊戈尔,全部只存在于意念里。你从瓮里会看到真实的世界,但永远看不到全部真实,而这就是世界的真实。”

    那个人说。

    当时,白猿竖起浑身寒毛,敬畏地、颤抖地、迷茫地听着这句话。

    双头鹰与巨龙,是极少数能在天空来去自由的高智慧魔物。它们生命漫长,翅膀强大,比其它生命更有条件看尽身下的土地,却无法看穿头顶的星空。

    那个人说,每当它在漫漫长夜,对着万星引颈相望时,那儿也许有另一头双头鹰也在某处凝视着它。这活着的万物,同时是这伟大的一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不孤立存在,谁也没有凌驾于谁的世界之上。

    神比它们飞得更高,看得更远,想得更深,却也同样无从得知全部地真实。

    “……当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我想不通,为什么连神也会有看不到的东西。但既然神也有看不到的东西,那么神就不是全部,神就不是一切。”

    那个人又说。

    千百年来,伊戈尔身边只剩下吱哑吼语的真猿,它们可以交流情感。却无法理解这份深奥抽象的秘密。思想的孤独无时不陪伴着双头鹰之魂,今天能向这帮年青访客倾囊相告,那种渴望分享和共鸣地喜悦占领了它。

    这些数十年限的人类,能弄懂它想了数百年才品味出的道理吗?也许可以吧,毕竟他们与那个人的胳膊脑袋都长得很像。人类虽然生命短暂。脑子却是出乎意料的好使。

    白猿伊戈尔满怀希望地扫描这些年轻人,捕捉他们或明悟或迷茫地眼神。可惜,除了那个同样长着茶发茶眼的少女目光清明,其它人都因为无法看到瓮里那个“世界”而变得更加迷茫。

    依欧迪斯还在执着地追求“真相”:“伊戈尔先生,我们这些看不到万星之路的人,到底看到的是什么。”

    “还是真实的世界。你们内心深处的真实。”白猿无可奈何,毕竟它也是品味了数百年,才从瓮里看到了“世界”。“那个人把众神对她地怨念所产生的鼻息,斯诺尔克布兰诺,扔进去了。所以你们看到的真实,都变成了怨念。”

    怨念?从瓮里看到过自己的人们,这才恍然大悟:那些隐藏深处的恐惧和不足为外人道的烦恼、矛盾和挣扎,果然就是自己久积在心的执念啊。

    '话说。女亡魂阁下,'丝罗娜细细品忖着这些话。突发奇想,'其实我看到的,也是你地怨念吧?对世界真实的怨念?'

    '嗯哼,你为什么不直接说这是神地怨念呢?没听到吗?连神也只能猜测全部的真实,他们也看不到全部。'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罗巴克这个头脑简单的人把大众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

    “伊戈尔先生,您刚才说什么?斯诺尔克布兰诺?众神呼出的鼻息?您是说天下冒险者和盗贼信仰地守护神。被人扔到了这个破缸里?”

    “……我确实是这么说地吧?”远离人类社会的白猿,只听懂了前半句。

    鹰狼组眼睛同时发亮,对掌互击作了个庆祝地组合动作,欢呼叫道:“有了这个瓮,岂不是随身带着一个守护神?”

    白猿:“……”

    丝罗娜啼笑皆非:“依迪,你真的有从瓮里看到过东西吗?”

    “咦,可以吗、可以吗?伊戈尔先生?”

    “噢,我一定要拿给朵娃,让她也试试看到东西不。”

    “呃……高兴就带着吧,”白猿伊戈尔擦擦额头冷汗,“反正等我做过最后的仪式,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众人一愣:“最后仪式?”

    白猿淡定得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们进来后,大门已自动关闭,要打开它,得解除土封印的最后一道手续。各位,请随我来。”

    丝罗娜一凛,望着白猿的眼里,露出戚戚的肃然。她自然无比明白这句话,高级封印需要生命和灵魂献祭,她早该想到,这个拥有双头鹰之魂的白猿,就是这里的钥匙!

    “伊戈尔先生,您……”虽然萍水相逢,可这只大猴子还是挺亲切近人的,一想到转眼之间,这头活了千年的智慧生物就要灰粉烟灭,她生出了一丝哽咽。

    白猿丑陋的棕眼满含深义地凝视着替它伤心的少女,恍惚间,好像变回了那只围着那个人滴溜溜转的光屁股猿。在那个无比美丽、强大又狡黠的家伙面前,它心甘情愿地假装逃不掉,假装被迫要逗她开心,假装要惹她生气……然后别离,又再重逢,最后悲哀地看着那副失去生机的身影,请求它守护这个方寸之地。

    大门与内室的夹间,依旧是大块照见人影的红水晶。残阳如血,透过圆顶天窗,顺着古藤轻蔓,用彤丽的余晖给室内抹了一点悲壮色彩。

    “再见。”白猿没有指名道姓地话别,它站在水晶中央,以一种令人敬佩的平静开始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金黄之土,孕育生命智慧,至亮辉煌。契约呼唤,土精灵梭罗!

    咒语呢喃,一股刺眼的金色光柱平地升起,直透穹顶,仿佛要让某个灵魂的祈祷,随光一直飞升上去,融入外面世界的蓝天白云里。

    “谨以吾心致吾魂,封印解除!”

    以日月星轮和古怪文字套接而成的光阵,从下而上,旋转穿过白猿的身体。它每上升一寸,白猿就消失一寸,空气也多出一些光粒。最后,脸上隐忍着痛苦的白猿,完全化作了阳光下凌乱飞舞的尘埃。

    “再……见。”目瞪口呆的众人说。

    '再见,伊戈尔。'女亡魂喟然一叹。

    夜莺从世界之瓮里看到自己的怨念了:留言。

    23 被吃光的尸体(1)

    石室大门再次洞开。

    斯诺维娜遗迹现在只靠一道掩眼法的墙挡着,银翼提出回头在大门面前再砌一间石室,好掩盖后面这堵假墙,得到大家赞同。

    辽阔浓艳的天际,紫红色的夕阳美得夺人心魄,森林变成红黑色的阴阳脸,跟名字更贴切了。走在那半边红林里,猿啼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满耳的幽怨与悲怆。

    每个生命的黑色剪影,渐渐被拉得很长很长,原本清漫顾行的风,也显得诡异惆怅,直让男子的衣襟翻飞,少女的长发纠结,老人的胡子飞扬。出了森林,那依旧流淌的山涧藏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沉默得像远古幽魂,令依欧迪斯几乎窒息。

    “没想到我们竟然只带走了一个瓮。”畏高的年轻人整整扎着陶瓮的肩带,想找人说些俏皮话来分散心情。

    华尔素坏心肠地提醒他:“带着这个吉祥物,过虹桥时可得小心别把它丢了、哦不对,是别顾着它而把自己丢了。”

    丝罗娜也深觉把瓮带出来实在傻气,打趣说:“这个瓮会让人看到可怕怨念,想当古董卖个好价钱很难的。”

    “卖给谁?”银翼刚刚向守桥人聊完天,了解到大家离开这段时间,桥这边一切安好,“难道卖给巴格将军当二次葬的骨坛吗?大神教徒好像不兴这个。”

    东边诸国流行土葬地区。人们常常会在亲人遗体血肉化尽之后,用器具盛装着骸骨迁葬到氏族墓地,取义是让亲骨肉们不要分开。

    显然,银翼说了个不高明地笑话。

    谁料,迪墨提奥突然很认真地说:“这个瓮,口子小了点。头骨不定能塞进去。”

    鹰狼二人正好走到虹桥前面,一股无遮无掩的山风吹来,两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齐齐哆索了一下:“好冷。”

    老吉罗德最后过完虹桥。上岸后。吩咐两个守桥族人带着食物清水先守一晚夜,以防陌生人出现。

    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要干活就得有人手,可虎家猴家的两个年轻姑娘以及恨狐朵娃,至今不见踪影。是她们本人发生状况,还是村子也出了问题?

    纯正的堪地亚那恨狐十分稀少。它们体质奇特。会跟某些猛禽杂交,特别是猫头鹰。杂交恨狐并非全天候视力,有的患日盲症,有的患夜盲症。而凯旋与朵娃附体地暗影,却是那种全天候视力的纯血种。

    想射中强悍、勇猛、聪慧的恨狐并不容易,朵娃不回来,要不就是有受训的猛禽拦截她,要不就是她认为有事情必须继续监视。入夜后。白天追击的猛禽会有夜盲症,她自然能脱身;如果是后者。也就不必担心安全了。

    老人与双黑青年脸上比被人欠钱不还难看,守林人村子虽然一向做好防范侵略地准备,可毕竟是青壮年外出务工的破村,留守以老弱妇孺居多,他们心急火燎得想赶紧走小路回去了解情况。

    “我让凯旋搜一下朵娃。”华尔素拿出狗听话吹了几声最近训练出来的号子。吩咐爱鸟好好搜索朋友。凯旋尖利长啸。扑愣着盘旋上越发阴沉的天空,鬼魅般消失在视线里。

    “她也许碰到了麻烦。但恨狐是空中之王,会回来的。”罗巴克自我安慰的语气中满是忧心忡忡。

    老人点点头:“小杏仁也是森林之王,有它在蔓达安全很多。”

    丝罗娜一行年青人,恰巧都穿得黑不溜秋,疾行在守林人小路上,就像夜幕精灵提前降临。斜阳使森林变得莫名高大庄严,这些打扮诡魅地人们却把森林衬得更加叵测幽深。

    守林人小路别称“安全通道”。守林人的村子驻扎在森林深处,他们世居山林,又驯兽成风,自称森林和虎神之子,与老虎共用着一个水源,久而久之,便在普通山民和旅人习惯行走的大道之外,开辟出一条秘密小路。“带棍棒上路,一是防狼二是防蛇。”罗巴克颇为自豪地向伙伴们介绍说,“只要走在守林人小路上,就不怕老虎、豹子等等大猫的偷袭,这是红黑森林里一条不起眼却很管用的小规则。”

    熊、老虎和豹子是比较危险的猛兽,与它们相比,森林狼就像护院的狗那样温驯。

    “完全没有例外吗?”丝罗娜感到不可思议。

    人老腿健、远远走在前面的老吉罗德神秘一笑,扭过头来补充年轻族人也不太清楚地知识:“不,有例外,如果哪天在小路上被老虎袭击而死,那证明你年老体衰得足够去见森林女神,这也是森林规则……哎呀!”

    大家眼前一空,老人身影凭空消失。

    罗巴克吓得紧步向前,边跑边叫:“吉罗德法特,您年纪大不经摔,得小心点……”

    熟悉小路每个障碍的老吉罗德光顾着说话没看好路,再加上老眼昏花,天色渐暗,居然被路边横亘着地桩子绊了一下,栽了个筋头。

    “呸,这是什么?”

    罗巴克急急扶起老人。黄昏红日最后的余晖,还是能把障碍物照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眼睛习惯性地往绊脚东西一瞄,脸齐刷刷地绿了。

    “晦气……”

    “真是说老虎,老虎到!”

    一具被啃吃得很糟糕的人类残骸。

    男人们都围拢过去,拿起树枝驱走那些争分夺秒抢着残羹的蓝色鸟儿,可上面密密麻麻的绿头苍蝇就怎么也赶不掉了。

    本地乌鸦并不漆黑,而是头部长满黑色短绒毛、浑身深蓝幽幽地钩嘴鸦。它们在树上不满地“啊、啊”抗议着,听起来干涩嘶哑,就像半夜三更抽着气啜泣地怪嗓门婴儿。

    残骸上,指甲片大小的苍蝇旁若无人地游走、产卵、进食。

    “怪不得沿路这么臭。”依欧迪斯紧皱眉头,捂住口鼻囫囫囵囵不敢用力说话,免得不长眼地苍蝇喜欢他身上温暖的洞。事实上从很远开始,他们就闻到怪味,只是*、血腥、异香向来是森林的一部分,不值得大惊小怪。

    华尔素捏住鼻子,忍着恶心打量半天:“看来不太像老弱病残才被袭击吧?”她对守林人小路的说法心存疑惑。

    老吉罗德摆摆手,示意大家噤声。他观察苍蝇,又仰头四顾,侧耳倾听片刻,说:“周围鸟叫变化不大,他死得有些时候了。”

    24 被吃光的尸体(2)

    日落在即的昏暗丛林,血肉零落的陌生尸体,丑陋的群鸦,惊悚的声响,腥腐的气味,莫不让初次接触这些的丝罗娜和迪墨提奥从心底里升起一股说不透的寒意。

    迪墨提奥用力按一按丝罗娜肩膀,确保她不会乱动,这才说:“我去看看,你等着。”

    翁翁翁、翁翁翁。

    临时验尸员的棍子没有方向地一通乱搅,一团黑云就在残筋剩肉上起起落落,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嘈杂声响。

    '你站着可真像棵树,'女亡魂等人走开了点,才谆谆诱道,'过去看看?经验难得。'

    '……我情愿没有这种经验。'

    丝罗娜犹犹豫豫才启动两步,就给走回来的迪墨提奥揽住脑袋按到他胸膛上。

    “别过去,”金发护卫不在乎被人误会,塔似地挡住公主去路,*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迪墨唔唔唔……”

    丝罗娜整张脸结结实实地埋在别人怀里,要说的话都变成了没意义的音节。她捶着那副胸膛抗议,直到有人痛哼了一声。

    “别看。”迪墨提奥冒着肋骨被捶断的危险拒绝道,“不是一般的难看。”

    '哈,小鸡保姆。'某魂在腹诽。

    丝罗娜抬起头,秀气小鼻一缩,眼神里有点逆反地赌气:“你不能过度保护我。”

    叹口气。迪墨提奥僵硬地松开了手,沉声说:“给鼻子抹点药膏再去吧。”

    银翼斜瞥一眼钻进来的少女脑袋,皱眉生气道:“胡闹,有什么好看的?”他又转向责备那个习惯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你不挑卖相好点的再给她看?”

    迪墨提奥摊摊双手,冷冷道:“下次。”

    丝罗娜假装都听不到,直奔尸体看去。这一望。胃里翻江倒海,前晚吃的酸豆子很有反刍迹象。

    银翼不愧有一股带手下直闯别人王宫地铁血,目无表情地审视完残骸,如释重负说:“是个男人,不太像……我们认识的人。”

    这自然是指某几个能叫出名字的守林族人。

    如果是马戏世家的人。老吉罗德和罗巴克大概也只好悲哭几声,唱上一首挽歌,而尸首却是不用埋了。

    森林之子们,尸体以血肉形式回赠给森林,将来,吃掉这些尸体的百兽子孙也会以血肉回馈他们地后代。这就是森林民族的独特信仰。

    药膏的馥郁虽然能冲淡许多心理和生理的不良反应。背后虽然有人撑腰,丝罗娜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坚持过来“看一看”实在是个馊主意。

    绊倒老吉罗德的尸体,被吃光了大腿肉,小腿与脚板尚算完好,因为正好藏在一块大岩石下,所以变成了看不清的暗桩,让老人家摔了一跤。

    周围草丛满是踏压痕迹。大滩地血渗红地面,附近有明显拖压过的枯枝、叶子、草屑和泥土。以及点点血迹和破碎血衣。

    尸头被扒走了半张脸,眼窝是空洞的窟窿。上躯干绝望地打开着,心肝脾肺肾肠子统统失踪,肋骨显得特别空虚和无助。两只手被胡乱地丢在草丛里,唯独一副毛绒绒的男性特征挂在原位。孤零零、冷飕飕。完好无损,尸体的性别一目了然。

    显然。老虎与人类在营养认知上有很大不同。

    '噢,大神在上!'

    '喂,别对着我喊。'

    丝罗娜耳边似乎响起了某些食肉兽吞咽咀嚼时的咯咯声,参差交错的节奏,如同一颗钻进骨头拧扭筋肉的钉子,让人毛骨悚然。那些翁翁啊啊地苍蝇和蓝鸦,则长驱直入地游走和啄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没死多久。眼睛被鸟啄走了,你知道,它们就好这一口。脑袋,嗯、大概是被嘴痒地野猫啃坏的,如果是老虎肯定连下巴也要嗑掉……附近没有什么内脏残渣,也许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可能豹或者狼先发现这具尸体,还在掏五脏时就被老虎抢走了。唔,夏天不太缺食物,这地盘住的是头刚长大的公虎……”

    罗巴话歪着脖子悄悄介绍:“这公虎是给小杏仁内定的老公,可她好像更喜欢利奥地小金毛。”

    “……你们也许不信,事实上老虎挺懒地,喜欢先吃肉多又容易嚼的地方,你看臀部和大腿肉已经被吃光了……。”

    老吉罗德面对残缺得无法认清身份地残骸,仍旧镇定如常。他精通动物习性,还坐在地上就比划着树枝侃侃而谈,熟悉得如同亲眼目睹。

    华尔素插道:“没有人类的脚印。”她用树枝拔着两只残手,从手背虎口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手上有烙印,奴隶?”

    老人投去赞同的眼神:“老虎把尸体拖到这里享用,但吃法比较浪费,可能还不太饿,啃完好吃的部分就走了。它们有个坏习惯,吃不掉的就东扔一块,西扔一块,你瞧那两只手……嘿,这帮贪得无厌的蓝毛怪,我还没看完,等会儿吃不行吗?”

    钩嘴鸦在树上等得太久,发现这些活人也没什么威胁,就大大方方地飞回尸体上。

    红黑森林不愧称富饶,争肉的钩嘴鸦个个油光水靓,天生的小豆眼像吃了太多腐肉,被吃成贪婪的红色,时不时露出的血红舌头自有一股狠厉狰狞。丝罗娜看它们在发黑的尸骸里翻挑着,隐隐有些挑肥拣瘦,胃袋再度翻涌,急急忙用抹有香药的手捂住口鼻,强装镇定。

    “别看了。”迪墨提奥伸出燥手盖住她双眼。少女看似是受不了血臭,其实不过是要掩饰恐惧和已经变得十分灰青的逊毙脸色。

    丝罗娜轻而坚持地拉下他的手。她冰冷的指尖,紧紧地掐进了这双很硬又很温暖的武人之手里。

    '***,'少女冒出一句骑兵队听来的脏话。就像无法控制呕吐产生,眼前所见也令她无法控制骂人的冲动,'托您的福,我以后不敢吃排骨了。'

    女亡魂一派无所谓:'你最好改吃素。'

    银翼同样有点泛酸。他看看身边少女与她的守护者之间略嫌亲密的互动,不是味儿地别转头,托着下巴沉吟片刻,自言自语说:“脖颈处好像不是致命伤,不像大猫手笔,难道是先被人杀死的?”地要留言,写了五六小时,功夫花在查证资料上。这文章里的细节要查证多久才能敲定啊啊啊啊啊。。。。当然,描写也花了不少功夫,不能说很好,可是大家给我一点鼓励吧,否则,哼哼,人物的命运可不都掌握在作者的手中,还掌握在大家手里,你们让我伤心了沮丧了,我难免就想当后妈了。。。。。

    25 声东击西?

    夏季的日落,会一天天变得瑰丽多情。

    它拖拖拉拉,不肯完全回家,带着一丝橘红色浅笑,挂在紫色天幕之上。

    守林人后裔无比熟悉这座森林应有的味道。风难免隐藏着杀戮和血腥,守林人说,“在森林里踯躅独行,即使上午有神灵保佑,下午也会被亡魂诅咒”,路上有任何生物的残骸都非常司空见惯。

    可是,森林又是相对和平与平衡的,任何不协调的外来元素,很容易就暴露在专业人士面前。

    所以银翼关于尸体死因的推论,没有被轻易否定。

    “有可能。花豹体格不大,喜欢把猎物挂吊在树上,不太会选择这么重的人;老虎习惯咬断颈部,而且也不习惯在守林人小路上行凶。”老人捂着额头爬起身,拍拍尘土,肃穆地朝黑发青年打了个眼色。

    鱼家长老虽老而精,却也垂垂暮矣,知道侦察工作适合分派给年轻人。

    双黑的罗巴克平时颇有傻气,但轮到他表现时却绝不含糊,浑身会突然冒出与黑鹰外号相衬的精明。

    他走开几步,右手食指沾口唾沫高举空中,轻闭眼睛,似乎在测试风向,以及嗅寻着风中夹带的无穷信息。

    唾沫的冰凉能令手指敏感,有助于判断风向方位。“恶心、狂乱、危险……”罗巴克收起手指。揉揉鼻子,自言自语着到处搜看了一遍,又趴到地上仔细听了半天,忽然脸色一变,大骂道:“他妈地,谁这么有空来深山老林打架?”

    到处是血臭。到处是野兽在磨牙擦爪,蠢蠢欲动。

    依欧迪斯蹲下身盯着他问:“你是说今晚森林要开免费大餐?”

    罗巴克粗声粗气道:“猛兽吃多了人肉,可不是好事。”

    老吉罗德漠然地说了一句不好笑的笑话:“至少我们可以少破费些罐子。”

    森林与虎神信仰让守林人看破生死,但外来者并没有这种与森林忧戚相关的信仰,被猛兽吃掉尸骸的外来人死后会得不到安宁。游荡在林谷间的阴风就是它们不安生的悲嚎。为了减少痛苦,守林人很乐意贡献罐子收集碎骸,把它们埋葬在阳光充足之处。

    “你有得忙了。”华尔素拍拍他胳膊上地土,随手挑指几个方向,“这边?那边?往哪走?”

    “这边;回村子。”

    尸体即使看着不像族人,仍然使他们对自己人的处境越发心惊胆战。

    零星又碰到几具残骸。人肉比不上动物肉,可这么多免费蛋白质,着实便宜了附近的食肉动物,它们大概被这些凭空掉下的大肉排砸晕了脑袋,咬一口换一个地方。

    也许有些被藏了起来,但接二连三出现不少让人能看到面目的尸体,又或者四肢健全,却没有野兽围吃。甚至没有钩嘴鸦和苍蝇光顾。

    “算上刚才几个方向,如果每个地方都来这么几个。最少死了三十个人。”

    “瞧瞧,中毒死地,”依欧迪斯用棍子戳着路边一个衣服与皮肉齐全、瘦得触目惊心的女人,“连狗都嫌。”

    “走吧。”老人催促道,“事有反常必为妖。”

    “等等。我看看。”华尔素仔细查看着遇见过的每只手。“你会对这个有兴趣。”她望向丝罗娜,犹豫而缓慢地说。“……我是指,死者全是奥玛森奴隶。”

    丝罗娜口干舌燥地点头承认女土狼是对的。迪墨提奥从刚才就没放开过她的手,可难以言喻的无力和恐惧仍催动着她半边身子不停地在颤抖。

    也许是海,也许是大地,一条水平线升出半轮圆日;半圆中间是三角山形地眼睛。

    这个国家神殿门前的古怪符号,代表奥玛森君主在神山订下契约,获得了这片受庇护的辽阔领土,也代表巴鲁巴无处不在的神临。

    卖出的奴隶一般都在虎口烙上来源烙印。这些奥玛森的眷民客死异乡,看来神临没能眷顾到这里。

    “伊克说过,两个执政官都有囚押奥玛森流民当奴隶,替他们挖矿或者试药、种田。”

    “杀人灭口?”丝罗娜一直有惦记这件事。

    姑且不说挖矿,阿扁花制成的瘾毒“梦神之翼”可以控制军队和官员,但研制过程需要大量试药人,如果被揭发试图用秘药控制政府机构,那就是涛天罪名。

    男人们都没有发表意见,他们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

    “救命……救救我……”奥玛森语。

    虚若游丝的求救打断了人们地思考。老吉罗德对着这个两眼发红、流露着痛苦和恳求的姑娘,叹了口气,抬颌示意罗巴克钻进林子看看。

    罗巴克去而复返,回来时眼神有点呆滞,似乎心灵被某些剧烈地东西磨钝了。他招招手:“圣医女,跟我来。”

    华尔素切了他一眼:“先说好,我对中毒不拿手,而且只能治活人。”

    “有不少活人。”双黑青年舔舔发干的嘴唇,又仰头望望天色,“快来……带上火把。”

    丝罗娜跟着一动,被迪墨提奥按在原地。

    他摇摇头:“等等。”看见少女脸露不快,进一步加深了语气:“乖乖的,别动。”

    依欧迪斯把背上陶瓮塞到银翼手里:“好好看着,我去帮忙。”转身跑了。

    “为什么是我?”银翼顺手提起瓮,免得它头重脚轻真的砸了。他左右看看留下的人,又舍我其谁地自嘲说:“好吧,毕竟这里面住着个守护神。”

    林子里地呻吟明显多起来,那是濒死者们看到希望时迸发地本能。丝罗娜对迪墨提奥阻拦自己疑惑不解,女亡魂言简意骇地吩咐:'不变应万变。'

    '什么?'

    '如果沿途有人是想装作漫不经心地分散我们注意力,他成功了。'

    丝罗娜只觉匪夷所思:'弄这么大场面只为分散我们注意力?'

    '野兽行踪都已经被调乱。老手们都很容易发现森林里有没有埋伏,偷袭者并不希望碰到一支百分百警戒着自身的队伍。但现在,你瞧,我们是不是都被一场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地惨剧分散了注意力?'

    少女一凛:'甚至能猜到我们如何分开人手行动?'

    '那是小菜一碟。'

    26 暗杀之光

    天色无可阻止地暗了下去。

    似远非远的老虎,发出一声虎啸,雾一样笼罩了这片区域。它今天吃多了人肉,所以趁着日落,打出一个极具穿透力的饱嗝。

    但引人注目的动静,都集中在眼前由暗紫色槲栎和蓝绿色香柏组成的林子,里面有等候救护和施行救护的人们。

    “能救吗?”林子里有人问。

    “没有水。”华尔素很遗憾。

    老虎无比喜欢水,水源就在附近。老吉罗德也站不住了,带着他的简易火把,走进林子说:“附近有水,我带你们去。”

    “这里视野地形比较开阔,我们在这里警戒吧,”银翼点上火把插在地上,发现丝罗娜脚下松浮,显然内心在动摇,急忙喝止她,“听他的,别让人说第二遍。”

    丝罗娜微喘着气,咬牙切齿地低骂:“如果这是个陷阱,我发誓,绝对要把发动者处以极刑!”

    经历过解离幻境,她不再是个没有见过死亡、不能理解残酷的纯真少女,但一种肆意蹂躏生命的冷漠仍然激怒了她。

    更何况,这是有可能针对她的阴谋。

    银发青年被这么有气势的话唬愣了一下,失笑道:“娜娜的所谓酷刑会是什么呢?”

    少女沉默了几秒,然后认真无比地说:“要把他开膛破肚。再缝一只老鼠进去!”

    “……好技术。”

    '蝎子跟蜈蚣可能会更好吧。'高手在边上悄悄补充。

    迪墨提奥地脸因为这番对话,终于松动了些,手上紧了紧劲儿,放开了公主的手。

    他必须保证不管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双手与身体都能自由做出反应。他目光犀利,不放过能扫瞄到的每平方寸景物。呼吸也放到最轻,力求聆听最细微的变化。

    一路走来,若有什么粗放型工作,向来是鹰狼组当先锋,不怕受伤的圣医女作护航。银翼与迪墨提奥做押后。这不是恃重自骄,而是各安其分。

    银翼身手确实不错,可野外经验并不真正在众人之上,只是相对丰富。他知道应该做什么才更有效率。迪墨提奥很清楚责任与分工,对别人能做好的事从不多嘴,而自己地重心则是确保公主安全。

    丝罗娜也安静地站着。夹在两个渐趋成熟的男人中间,不能没原则地热血。

    呜咽的风声不断。

    一声尖锐长啸突然撕裂相对平静的空气,往林子方向扑下来一个迅猛的黑影!

    “啊…………”

    不明惨叫响起,林外等候地三人,都被自己沉重的呼吸堵住了喉咙!守林人小路远离光明灿烂的流苏木群。太阳在西边撤离,森林就在东边露出藏了一天的黑暗触手。

    失去光明的风,开始像伤口流完了血,又流起了脓。阴戾恶心,叫人恨不能立即逃离。

    华尔素与老吉罗德都灌了一水囊玫瑰泉。挂在腰间像根特大号肥香肠。两人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盐水虽然让人难受,但会让脓液收敛。”华尔素一口流利的奥玛森语,尽量放平语气,安慰这些不能再受惊吓地伤者。

    光是清洁伤口,并不能让人生机重临。被伤毒腐蚀着的老妪。向这些凭空冒出的人投来混合了绝望和希望的目光。她喉咙底发出被淹没在泥浆里那样浑浊的声音。像胡言乱语些什么,好不容易才让人听清楚是在说:“救救我孩子、先救救我孩子……”

    请把生机留给身边那个孩子。那个被利刃割开背部,流了太多血、发着高烧的青年。

    依欧迪斯举着火把复查死伤者。十七个奴隶,男女老少,大部分是奥玛森流民,还有六个没死绝,包括一个只想喝口水的女孩。

    “什么人要杀你们(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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