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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部分阅读

    别放弃我。”

    通常这种呐喊都充满哀愤与绝望。如同纤鸟落网徒劳挣喊,也摆脱不开身上的束缚。但银发王子学来,却另带一股绝处逢生的意味。就像囚鸟门缝置喙,只要不断尝试,只要再继续努力一小把。说不定下一秒就能顶开笼门。逃出生天。

    “你知道。”达尔想起家族经历,隐隐有些感同身受,“有时候人走什么路与自己无关。无数人逼赶着,自然就走到这里。她走的路,固然是自己想走地,只是周围也有人在影响她,不干都不行了吧?”

    银翼唇边嵌着头发丝般的薄笑,带点自嘲、带点恍然大悟,眼望虚空,又像平静地取笑着自己曾做过的傻事。

    “我还想让她说放弃呢。怎么可能?即使周围的人愿意,想利用她的人也不允许。非生即死,身不由己呀。”

    “我看就算她想死,也有人不允许吧?”达尔富含深意地撇撇嘴。他今天才接触这伙人,却已经能看穿了不少东西。“哦,对了,你现在还相信奇迹吗?”

    银翼滚起白眼,意思是说某人还真不开窍。n“我还能跟你说话,本身就是个奇迹。”

    “我讨厌不脚踏实地地东西。就是追随你地蛊惑,弟弟才会早早死掉。”达尔不知不觉抬高声调,俊脸微愠道:“为什么他就没有奇迹?斯诺维娜呢?她也会因为你是王子而偏心一点吗?”

    “我不想推卸责任,但纵使有人影响他,也得他愿意冒险。”银翼紫眸一黯,脸上羞愤交加,像是十分厌恶被人提起这个不堪回首地往事。“而且,我一直视他如兄弟,而不是下人!”

    “别抓狂,我站在这里,自然是想替弟弟看看,你与陛下穷究不舍的奇迹究竟是什么。”

    达尔顶天立地一并腿,挺腰含颌,满脸冰冻地行个低首礼,离开了房间。

    十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里面每张四柱床底能拉出一张仆人床,不过银翼有矮仆服伺,他必须找人替自己安排房间才行。

    女管家两眼闪着红心,把达尔安顿在鹰狼二人组地隔壁。莫沙卡像孩子领大人游园,带他四处走动,认识各种能去与不能去的地盘,比如哪里是丝罗娜公主的,哪里是堪国王子公主的……

    楼梯口迎来一个英气十足的“男子”。墙上有个镂雕铁窗,“他”正好逆光而立,罩着一片朦胧光晕,就像有个仙人骤然驾临。

    “圣医女阁下,午安!”

    华尔素曾得名“土狼”,狭路相逢,达尔不禁觉得她瞧自己时,敏锐的目光隐隐像母土狼正在嗅寻一头裸奔的鼹鼠。

    也许是医女村隶属柏斯,也许是走廊阳光不错,圣医女温和地点头回礼,又顺口问:“紫杉果实真没毒?有什么药效?”

    达尔轻愣之下很快答道:“只要您希望,我随时能为您试毒。”

    “哦,算了,我对急性毒没把握呢。”

    华尔素刚走,楼上又走下一个能让阳光黯然失色的青年。达尔用浑身气息充出一股精气神,才敢向对方打招呼道:“午安,骑兵大人。”

    “骑兵大人”黑衣朴素,身材胜桧,随便往角落里一站,就能使人感觉他像腰悬的古剑,不必出鞘也气势逼人。听到有人如此活泼地称呼自己,他停在玫瑰扶柱旁,背后正好是壁绘湖枫全景,和他组成了大小两幅美画。

    他朝侧下方望去,发现是达尔。

    “午安,鼹鼠先生。”迪墨提奥直言不讳的问候,差点让达尔踩空一格楼梯。

    “您的直觉还真与眼光一般犀利呀……”

    迪墨提奥收回炯炯目光,继续走下楼梯,顺便纠正道:“是判断。瞎猜的那才叫直觉。”

    达尔失笑:“也许是我太爱用眼梢瞟人,才露馅了?”他发现对方擦身而过时,扬起的金色发根纯正无比,每丝每扣都漂亮得像有自己的生命,令人又羡又妒。

    迪墨提奥模棱两可地轻“嗯”一声,眼里水波不兴,只有略微的沉眉点额,表示确实如此。语态如此冰冷,达尔觉得他真是个刻板的武人,但转眼又看到对方拿着本《东风记》,顿时大为意外。

    “您也看书?”而且还是风格谐趣的堪国游记。

    什么叫“也”?迪墨提奥腹诽一下,缓声道:“对,阅读是好习惯。”

    达尔连忙举手澄清说:“别误会,我只是以为你会抓紧时间睡觉。”

    迪墨提奥眼中绿湖,掬满疑惑地回望着他。

    “您应该会为公主守夜吧?”

    “对。”

    “每天晚上守夜,难道您会睡觉吗?”

    “我又不是蝙蝠。”迪墨提奥扭头往雕花窗子看去,意思是说阳光还这么强,想睡也睡不了。

    达尔夸张地张了张嘴,失笑道:“我还真的以为……您看上去,像是那种会不睡觉,无时无刻地盯着主人身边动静的……骑士。”

    “你喜欢观察人?”迪墨提奥原本风一般地朝走廊尽头走去,突然又回转身嘱咐说:“公主在这里安歇,晚上如无必要请勿走动。”

    金色美男子一走远,走廊两边的壁画顿时黯淡了三分。莫沙卡压着声音,以防自己的话回荡在整个走廊,说,“少爷现在的伤其实是他前天打的。”

    “哦?身手果然不错…………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不说。但我知道耍鹰的兄弟俩肯定清楚。他们是八卦之神。”

    “走,去问问。”

    53 洗尘宴(1)

    罗兰索堡小宴贵宾的饭厅,天花板画满了松果纹和松鼠,故美其名“松果厅”。

    盾都日落,有种紫槿式的忧郁,恰似这几天红黑高地管理层的心情。太阳还没有完全西去,松果厅亮起两百根蜡烛,该区域身份最高的青年,正准备开始他们的晚餐。

    堪国五子帕柳卡是洗尘私宴的主角,也是举办人,应邀嘉宾就是因缘际会于此的几位王子公主:帝国小公主丝罗娜;柏斯国小王子尤里斯;胜基伦国小王子罗亚诺尼。

    长方桌北端中首是帕柳卡,他左边、桌子右席首座是罗亚诺尼王子,次座是尤里斯王子(银翼)

    桌子左席首位是帝国公主丝罗娜,次位是圣医女华尔素,法西尔公主陪席坐末座。

    排位略悖男女相间的常理,却参照了会谈智慧…………隐隐契合东大陆帝国与西大陆三国的地理分布:帝国在右边,左边从北到南依次是堪地亚那、胜基伦和柏斯。

    王子们入席后过了约定时间,跟随公主到来的仆人们也推着保温餐车恭候在旁,可女席还空着两个重要位子。

    因为东西大陆进入大致和平的黄金时代,奢侈享乐与精雕细琢的审美渐渐发展,大家认同只有和平富足的人,才会精打细扮,而男人若能提供这种条件。并养成耐心等候地心态,也是一种幸福。所以,女性因打扮迟到,男性为表风度早到,都是不成文的约定。

    华尔素当土匪太久忘记了耐性,腾立而起,打算催催公主们的步伐,帕柳卡却微笑着举手。说:“圣医女阁下,美女能尽情打扮是国家繁荣安定的标志,我们能等等,也是幸事一桩。”

    女土狼轻撇嘴角,露出“女人真烦”的无奈,坐了回去。她今天穿着骑裤,没有半点女性的自觉。

    法西尔与王兄奔波风尘,洗漱休息打扮十分紧凑,迟到情有可愿;而丝罗娜迟到。便有点无奈了。

    “迪墨提奥,没有宝石,奥玛森明珠也不会因此失色,只会更加清新夺目。”

    “对不起。也许我们应该敲榨一下……”

    “不,只要记住别轻信罗巴克的智慧就行了。”丝罗娜把苦橙花型的黄金额饰仔细带好,对着水晶镜子咧笑,确保笑容里地自信并没有减弱。“待会儿,可不许说我们找了蹩脚裁缝。刚刚在补钉扣子。所以才迟到。”

    正替丝罗娜收拾发型的侍女。卟哧轻笑,被公主瞪了一眼。。。

    “你也不许说漏嘴,否则………我就说裙子是他补的。”

    “……是。殿下。”这位罗兰索堡的女管家,也是金发护卫的拥趸,所以公主拿酷男形象来要胁。她用眼角瞟着苦笑的金发护卫,绷住笑意点点头。

    法西尔提前了几天告知小宴之事,这意味着丝罗娜有义务打扮得漂亮漂亮,以尊重开宴的王子。

    不管哪国公主,行头至少应有头饰、项链和礼裙。迪墨提奥为丝罗娜提供的全部资金都借自胜国的希亚尼王子…………按两人理解,这钱用途很多,但并不包括盛装费。

    侍女说,法西尔公主会穿从宫廷带来地高腰宫裙,整幅织金红地丝绸上,缀满北海细珍珠,她的腰带会镶着堪国引以为傲的各色宝石,那刚刚发育的|乳沟也会出现烈火公主地标志“红珊瑚玫瑰坠子”(因为远离国土的南海才有,所以特别珍贵)。

    丝罗娜几乎都想跟女执政官借那根粗俗无比的金腰带了!迪墨提奥提出找最好的金银匠和裁缝订做一套首饰与衣裙,丝罗娜合计出要花去二分之一的储备,最后决定让罗巴克带自己去了一家“相当划算”地裁缝店

    少女把高浪城主送她地漂亮宝剑换了笔钱,却用便宜一半地费用订做俗称“室女袍”的传统礼裙。堪国贵族是宝石鉴定专家,宁缺勿滥,丝罗娜干脆让里裙领口只开到锁骨下,以免大片粉嫩的前胸,像只水煮鸡似地,一望无瑕。

    蓝黑色天鹅绒地曳地氅衫,钟式长宽袖,白丝里裙,束腕、腰带与袖领边缀以闪亮的织金锦带,外加精巧的苦橙花纯金额饰…………听来手工都极极名贵,穿着也贴身动人,但只要没有珠宝,仍然十分寒碜。

    迪墨提奥的感想只想用“心酸”来形容。他找到金银匠,想拆下宝剑最后一颗大红宝石镶成项链,还好被少女及时阻止。

    银翼与罗亚诺尼觉察到公主经济捉襟见肘。两人都先后找丝罗娜,提出要送她礼服与首饰。

    奥玛森公主大方一笑,刺亮了小看她的人们眼睛。她字字珠玑:“谁会因为我打扮寒碜就冷脸以对?”

    王子们纷纷摇头。

    “那我与宝石,谁更名贵?”

    “宝石有价,你无价。”两人答案也出奇一致。

    于是,碰完软钉子,银发王子转念一想,干脆借喝酒释清误会为由,私约那个被他绑架过的王子,提出帮帝国公主偿还债务。

    “尤里斯王子殿下,请您明确一件事实,”罗亚诺尼喝了几口蒙塔莎出品,可不像被绑架时那般好脾气了,“娜娜的借款我们给得起!借据,只是基于对方要求。她需要保全帝国尊严,那我们只能尊重,而且照办。”

    他继续抬高声调,又冷又硬地问:“请问,您是她的血亲?”

    “长公主的母亲是我们的人……”

    “娜娜的母后是我们的人!”罗亚诺尼祭出最有把握的据点,更加尖硬地质问:“那您与她有何关系…………换言之,您又有何资格与理由来替她偿还、或者,转移这笔债务?”

    胜国小王子比公主小一岁,可长得十分结实,旺盛的深色须发看起来远超实际年龄,予人稳重之感。这理由很有力,柏斯王子被问噎了。

    他与丝罗娜约好,女神附身以及女神宝藏都暂时不泄露给更多的人。所以,“救命之恩”这种怪借口同样使不得。

    那么,男人与男人之间如果提及女人,至少还剩下最后一个理由。

    54 洗尘宴(2)

    银翼开始闪烁其辞,犹如杯子里的酒和冰,有色有味:“您知道,她曾经扮作宫仆,和我旅行了好一段时间。”

    “那又如何?”罗亚诺尼用力搁下酒杯,发出一声抗议的轻响。他撕破了客套的外衣。“你在提醒我找一个好理由与你决斗?!”

    “不不,我只想说,我与她彼此误会身份期间,我仍然愿意用试婚之旅来形容那趟旅行……”

    成年男女自愿住在同一屋檐下,夫妻般过上一段日子,就称为“试婚”,这是古老的胜基伦德柏烈国风俗。即使是佣人,也可以在试婚中提升为新女主人,而不会被指为苟合。

    丝罗娜曾作为女仆照顾银翼起居,这是千真万确。罗亚诺尼满腹错愕,就像天晴出门,却平白无故浇了一身老太太的洗脚水,冰凉中夹着震惊,别人说什么都听不全了。

    “……所以我们可算是日夜相处、同室共寝过的亲密战友……”

    银翼从第一句到最后一个字,充满大言不惭,但两个王子文化同源,互相忽悠起来,都难免教对方将信将疑。

    断章取义十分危险,罗亚诺尼在关键时刻也犯了经典错误。他急迫地想证明自己与公主也有不可分割的羁绊,道:“我有娜娜的启示之吻,我才是最有资格求婚的人!”

    斯诺维娜同为两国爱神。传说每位少女初吻,有如爱神启示,拥有揭开爱欲之识、连结两人命运地魔力。

    银翼没料到对方爆出更大秘辛,心思立马斟酌得像杯中的液体,转个不停。一路看中文网他阴阳不显、又是否定又是追问:“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我十二岁那年,她在御花园金靥桂下推倒我,吻了一下!”

    “……先推倒?还是先吻?”

    “有、有区别吗?!”

    罗亚诺尼假装鄙视他问得毫没水准。当年。他被小公主欺负后在树下偷哭,长公主要妹妹来善后,她就吻了一下这个才被打过的男孩…………然后再次把他打倒。王子心虚,不敢正面回答,仅沾沾自喜地强调:“反正,就是她与我的初吻!”

    “初吻?我看,还得先问问金毛。”银翼突然想起要害,慢条斯理道:“这家伙就是皇宫里的蚊子,爱随时盯人。”

    发现对方开始面露不安。他置杯击掌,恍然大悟似地自言自语:“说不定,他早就叮过娜娜了!”说罢,甩门而去。

    虽然酒力不凡。可两人还是没有冲动决斗,避免了国际新纠纷。如今的爱情决斗,又叫“一滴血之战”…………要让你痛,却绝对不提倡赔上性命。

    所以罗亚诺尼痛了。

    关心则乱,不明则疑。妄自猜测浇出误会的胚芽。他认为丝罗娜一定是与这个身手更好、外表更帅、国家实力也隐隐更高地雪卿王子。有了什么新约定。

    重点是。。。他认为娜娜先找的自己,与他们有心照不宣的约定,那今天她的表现。就是在道义与情感上,一种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的背叛。

    酒意催人,夏风恼人。

    今天,迪墨提奥出门去会声称来自齐拉维老家的人,这意味着某人不许擅自离开城堡。罗亚诺尼跑到庭院吹完风,转身去找公主对质。

    女酋长专用浴室。

    浴室有个大缸,底盘藏有木炭保温,缸内盛满粉红色玫瑰盐水。少女坐在桶沿,架上帷幔广敞,侍女给她搓背。

    侍女刚到隔壁灶房换新炭,罗亚诺尼王子就推门而入。

    在门外惊叫声中,丝罗娜迅速抄起*珠倒入水里。透明香汤变成浑浊的|乳红,犹如一桶加了红酒的炖鱼汤。

    罗亚诺尼可不傻,吸口热气多装出三分醉,红眼绷腮地站在木桶前方,盯着那条叫丝罗娜的美人鱼。

    “不要紧,我来处理。”

    丝罗娜虽然一丝不挂,但浑水挡住了王子穿墙过壁地灼热视线。等侍女都跑到门外候着时,她附上缸壁,只露半截雪肩和锁骨,小嘴抿成一线地怒视着王子。

    “罗尼,你不是七岁,我也不是八岁,你怎么不干点符合身份的事?”

    木缸边有架子上,挂着帷幔,明明来人可以过来搭把手,他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光看不动。

    “娜娜,我也没有阻止你,你想干什么都行。”公主大可以吩咐仆人先把帷幔拉上,可她却径直把侍女留在门外。罗亚诺尼明白,大家都生气了,而且都在赌气。

    *与玫瑰混出超凡甜美的绮香,弥漫四周。这让人松弛平静地空气,反而让两人更剑拔弩张。

    墙壁为保暖只开有半丝石缝,白气缭绕,就像少女的羞怒在蒸发浴水。转眼,王子额头鼻子便凝出薄薄水珠。

    美人鱼用双眼向他施展冰冻魔法。

    “罗尼,我是奥玛森人,别把你们那套规矩加在我身上!”

    附近几个国家的上层人士,原本都有沐浴见客的古老传统,越高位的贵族,对仆人亲朋好友往往越无所避忌。可是,奥玛森皇室却尽量保持个人神秘以维持皇族尊严。

    罗亚诺尼像想清楚了什么问题,失望地摇摇头。“好奇怪,你越平静,我就越愤怒。”他蚕进一步,就像战场上双方试探,只是公主这方却进退无路,只好不动如山。

    “让我猜猜你为何如此镇静?”

    少女杏目大大咧咧一瞪,很清楚地表示困惑:“难道你希望我像她们(侍女)那样尖叫?”

    王子沮丧地呢喃道:“你怎么一点不害怕,半点不紧张,更没有任何羞涩,我站在这里,就算赤身*,恐怕也只会被你当作是池里那座东西会喷水地石头!”

    “如果我害怕、紧张,你就立即退出去?”室内回荡着两人略粗地呼吸,属于少女地声音很快恢复了平静。“你小时候在皇宫住过,洗澡我也偷看过无数回,还有什么好羞涩的?”

    罗亚诺尼被她这么一说,脖根红晕立即像疹子般,迅速长满两颊,红得有点崩溃。

    “娜娜,你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男人?”

    “罗尼,我充分信任你才这么镇定,怎么非得要我害怕?”

    罗亚诺尼踏出一步,被少女明眸一逼,只好止住身形寒声说:“我在想,如果我是尤里斯王子,你是拉上帷幔还是大发雷霆?”

    丝罗娜从小就压制对方,所以潜意识里从不把他当成对手,或者说,当成一个会威胁自己的人。

    罗亚诺尼却不这么想,他想起自己为何而来,便以为少女这种高姿态是因为从来没在意过他…………没把他当男人看待。

    一个可以*地对象,一个可以当恋人的男性。

    罗亚诺尼被剃得干净、再也无法故作老成的脸,清楚地透着屈辱,两眼让香精蒸汽薰得晶晶亮亮,就像满心期待着某种答案。

    “如果是尤里斯……”少女再次蹙起秀眉,浸得通红的小臂搁上缸沿,枕着半边桃腮。她略加思考,突然失笑道:“那就把迪墨提奥也叫进来好了。”

    55 洗尘宴(3)

    “迪墨提奥、迪墨提奥……”罗亚诺尼暴跳如雷,露出少见的凶猛表情,犹如一头梗脖子的怒公鹅,沙哑着喊道:“翠丝庭家的金发小白脸!他简直就是我们兄弟的魔咒……”

    怒吼像藏在洞|穴里怪兽,翁翁回响。公主脸色僵沉,寒声说:“你讨厌尤里斯也罢了,扯上迪墨提奥干什么?”

    “哈,不敢讨论他吗?”罗亚诺尼从喉底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是给那个事到临头才把确切消息告知公主的金发青年的。“齐拉难的翠丝庭派人来找他,你以为是什么事?”

    “他拿走了无法复制的信物,那些人为此而来。”

    翠丝庭族长信物包括指环、誓言石和“神语”钢佩剑,都是些不可复制的宝物。

    奥玛森名为“神语”的花纹钢,低温锻造出的武器拥有层层叠叠的天然花纹,好似波浪般澎湃优美,又仿佛经过神语祝福,拥有凌空取丝、断金切玉的强悍威力。

    指环与誓言石泼水成箴,做法不见经传。最地道的“神语”锻造却不是秘密,只是特殊海绵铁被提炼后,需要添加首都格灵某些干木料、植物茎叶作渗碳剂,某种树木当燃料,再利用神山水源作淬火水…………少一个条件,花纹就会有所不同,格灵罹难后,地道“神语”不复于世。

    丝罗娜无力地闭上双眼。又再睁开,显得信心不足地低语说:“我让他自己决定去留。”

    “如果我是他,也许会放弃这些信物,带你远走高飞。”

    “还好你不是他。”

    “我只是打比方提醒你!不管你是否跟他回去,都没人能容你活在世上。只要有机会能证明假公主是真地,你就完全可以退出历史舞台。他想保你,又不想被人抹杀自己,就必须与你抱成团继续走下去。可这下面的路,是他一条光棍能走的吗?!”

    “罗尼,容我提醒。”公主扒啦了几下水,舒展舒展蜷得过久的四肢,粉臂绞抄挡在胸前,葛然打断了王子的发飚。她严肃地指正道:“污辱向我誓忠过的护宫者,就等同污辱我。”

    “去***护宫者,宫之不存,主将附焉?”

    “心之所在。宫之所存,人之所往!”

    罗亚诺尼目光如籁,风雪般扫虐过去,却发现他还是无法获得气势上的优势。一丝不苟地丝罗娜。就像金石雕就的女神像,拥有冷漠坚定的美丽,令妄想亵渎的人倍感挫败。

    “那我也提醒你,丝罗娜公主殿下……”他无奈涩笑,右手成拳从胸前往斜下方向狠狠一划。“使者与你说什么我全知道。倒是要谢谢你还没有开始朝我这里……”

    他右拳朝心窝重重一回。

    “这里。动刀子!”

    丝罗娜倒吸一口气。可能是炽炭已冷,也可能是心被看穿,身子不安地打了个冷战。

    胜国柏树骑士送上密函。提及他们与堪国国王达成联姻协议,如果有可能,请她劝小王子向烈火公主的爱意就范。

    “听着,罗尼,我绝不忍心伤害你。你是唯一在我最真实表现自己时,就喜欢我……爱上我的人。可是,现在你对我的印像,已经变成了你的想像。”

    “人是会变的,现在地你又何尝不是你?娜娜,你不需要对我假以辞色,就像你可以甩给我与尤里斯一拳后扬长而去。你在我这里永远能做回自己。”

    少年的话说得少女心内一暖,眼泪夺眶而出,阻噎着咽嗓。可这种暖意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就像褪色中的炭,被一把稻草撑住灰躯假燃一段,终究苍白了下来。。

    “不,不,我现在学会了为达目的,为成就事件而假似辞色,不再是过去地我了……”

    王子被公主的顽固激得大怒,咆哮道:“听着,奥玛森帝国嫡公主这个角色,没有人承认你,你就会沦落成地上的尘埃,变成无关重要的小人物!”

    “我这不是恳求你们一起帮助我……”

    “好计算!”罗亚诺尼尖锐地嘲笑她,“够无耻啊,只要我与法西尔结婚,你再与尤里斯结婚,三个国家都愿意支持你了,对不对?呵呵,多少人喜欢这个主意!”

    终究被激怒,少女羞愤地喊:“你怎么能这样污辱我?联姻又不是唯一合作的方式!”

    门口响起不少动静,似乎附近人士都被惊动了,只是碍于情礼没人敢进来。

    “联姻不是要保障我们什么,而是要保护你呀!”就像想豁出去,罗亚诺尼不曾减弱声势,说得极语重深长,“如果三个国家都同时抬出一个假公主当真公主呢?谁做不出来这种事?到时,哪里还有你立锥之地!”

    丝罗娜神情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说完话在喘气地王子。

    出逃至今地半年,每当她徒劳无力时,就会自我鼓励,如果她对国家已经没有意义地话,活着,就是为了至少能找出格灵被神抛弃的答案。

    银翼曾经说过,如果是以前一定劝她别扯什么大神,说不定只是火山爆发而已,但如今谁都不敢这样说了。若是神灵有眼,毁灭格灵的到底是什么?万一是神秘教派地阴谋,她肯定得去复仇。

    罗亚诺尼说了句大实话,却没用对方式。

    正如爱情不因漂亮而产生,但为美而爱却不是罪过,而有了爱,人就可以做很多事。他不想卑鄙地逼吓少女什么,只是想把话说得对自己有利,希望她心理倾向自己,却错估了皇族的自尊。

    丝罗娜到胜国求助时,曾经软弱过,但即使心不变,这些话都变成一把撬倒骄傲之塔的巨锹。

    浑不知犯忌的罗亚诺尼,连珠箭地又道:“难道你不想拥有自己的生活、你自己的将来?现在这些并不适合你!”

    丝罗娜神色微动,心里咯噔一下。

    “是,确实可以这样想。”她苦涩地摇摇头,“但是……”

    梦里的一茬茬墓碑,无法走尽的森寒峡谷,一张张血肉模糊的哀脸,不绝于耳的悲号,重新占据了少女脑海所有画面。

    人和人面对面的交流最是错漏多端,会产生最多的误会和反效果,丝罗娜才十八岁,她既然从胜国王宫走过一次,就不会回头。骨子里的骄傲决定了她的选择。

    “但是什么?一切假公主都有消失的一天,但是你不能!”

    少女一脸水意,楚楚如泣,仿佛雨中流浪的幼兽,有渴人怜悯的凄凉。王子现在只想把这只幼兽抱回家好好呵护,话刚说完,便扬着手臂,急切切朝浴缸疾步走来。

    “娜娜,每个人都在算计你,只有我,永远不会在乎你还是不是……丝罗娜顾不上回话,身子淌向一边,慌手抓起一罐肥珠子树果实,往地上撒去。

    罗亚诺尼穿着平底靴,不留神就被满地澡豆一硌,咕鲁鲁往前滑去。他屁股先着陆,背脊其后,像一条鱼般重摔在地。

    他闷哼,低咒,忍痛挣扎着要翻身,一个长方形阴影铺天盖地而下,把他压扁在地。

    哗拉拉,水花落地。清清脆脆的脚步,啪啪啪地在氤氲的浴室里回荡。

    |乳红色水流,延着砖缝流到王子身边。他怦怦心跳,赶紧扭过头。夹缝中,一双姜芽小脚朝他缓缓而来。

    “流亡王子去找一帮富豪,说看中他们想合伙复国,富豪们顶多就是赏个脸,陪他喝酒吃饭,供个一餐三宿,暗地里甚至还动过通风报信的念头。但当王子向他们展示过身份的权印,以及他能动用的人力物力时,终于获得了富豪的全力资助。”

    “听来好耳熟?”

    “这是胜基伦国王子反抗武王的故事啊……”

    少女膝盖以上部分都被白布裹好了,王子失望地推开浴缸盖子,认命地凝望着她。

    “三国各有顾虑,各有想法,我会找到能让你们肯全心助我的理由。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少年与少女眼睛的颜色接近,只是一双迷蒙,一双清明。

    “罗尼,换个角度想,接着现在走下去,如果能做得比你们所有人想像得更好,那我也一样能拥有自己的将来。不要再劝我接受你们的方式,除非你们是奥玛森人。”

    丝罗娜紧了紧遮蔽物,昂首挺胸地离开浴室。她目不斜视,完全不介意门外都有些什么人在等着看笑话。

    活色生香霎时云收雾散,王子依然躺在地上,借石板冰凉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他耳畔回味着公主掠过门际时自言自语的话。

    “阴谋始终是阴谋,真正的力量是不怕这些的。”

    力量?罗亚诺尼咧出一抹嘲笑。

    '是什么令你如此笃定?是什么让你这般无情?即使搬起巨石,如果从旁杀出什么人,也只会砸伤自己的脚吧?丝罗娜,你要找的屏障到底是什么呢?'

    ……罗尼完成任务了。有鉴于前十章被认为罗索,问问大家现在这些也会太罗索吗?…

    56 洗尘宴(4)

    女仆们纷纷猜测,迪迪大人在旅途上一直为公主守夜,究竟是睡在哪呢?路上简陋的旅馆既没有阳台,也没有走廊,难道……

    “担心什么呢?公主殿下又不会夜袭她的骑士。”疾狼先生巧语解惑。

    奥玛森年青贵宾们不知不觉间,因为风采成为了罗兰索堡人的新话题。

    长廊***通明,壁画斑斓生辉,组成一条反泛金光的甬道。迪墨提奥与女仆护送着丝罗娜,在这条甬道上缓缓步往松果厅。

    被盛装打扮的金发护卫所拱送,丝罗娜仿佛得到了世上最华丽的珠宝祝福。每任奥玛森女君都有出色的护宫者站立身旁,就像一面坚盾,任何想染指她的男人,都得先掂量自己是否能成为那根破盾之矛。

    迪墨提奥身穿胜国带出的冰狐蓝制服,忠实地扮演着这块华丽盾牌。经过拐角时,远远便看见法西尔小队迎面走来,他伸出擅长握持武器的手,轻盈地托持起丝罗娜的右手。

    “初夏到了,我还以为奥玛森平原上会多开些花花叶叶呢。”

    “法西尔公主,我哪比得上您,随时能盎然绽放?”

    盛装就是公主们的战袍。法西尔像一把弯刀,不按常理地绕过盾牌,用利舌刀尖去钩弄后面的人。一路看小说网丝罗娜轻声细语,开始接招。

    守门人识趣地没有打开大门。

    厅内正演奏餐前乐。鹫骨笛浓厚。苍鹰笛明亮,这些猛禽翅骨合奏地音乐,令人惊叹地像一只滑过云端的百灵。这些南部歌曲,欢快地盖住了少女的语锋。

    法西尔为自己、为心上人,半是出气半是解恨地浮笑。

    “我听说了您两天前的壮举,倒是没料到您今天打扮得朴素又腼腆。”

    事件大概能追溯到公主拒绝王子提供援助,最后以王子受辱收场。丝罗娜的装扮是囊中羞涩,只好硬扛下来。由于心中五味杂陈,辞锋还略带邪恶。

    “那是充满遗憾的小风波。您知道,像我这种颠沛流离的倒霉鬼,很难会为取悦什么人,就把心窝都掏出来。”

    敞胸裙是从奥玛森流传出去的衣着,丝罗娜自从离开宫廷,就没有穿过任何紧身褡与敞胸装,法西尔地装扮使她隐隐有些怀念,有些戚戚。还有一丁点儿的羡慕。这不在于金钱,却在于心情与情调,而帝国小公主显然已不适合再作这样的打扮了。

    奥国少女油盐不进,倒令法西尔脸上首先升起愠怒的绯色。。

    “你以为我乐意穿这种容易着凉的衣服吗?它暴露得简直可以研究你的内脏…………真是变态的奥玛森发明!”

    “那你干嘛还穿?仅仅是想让人对你想入非非?”

    “不懂礼节的人。当然不懂这身衣服的好处。”法西尔胸脯强烈地起伏了一下。

    丝罗娜好整以暇,静闻其详。

    “那就是可以冠冕堂皇地不低首行礼。”

    “抱歉,我地礼仪字典从没有这一条……”

    松果厅大门依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法西尔,评论淑女打扮应该是男士的权利吧?”帕柳卡王子盛装站在门后。笑得十分勉强。举室人士也惊艳与错愕交集地站在他们的位置上。想是被两位佳人出乎意料的小动作吓到了。

    音乐正好进入中场休息,所以人们终于发现了门外地动静。

    迪墨提奥如释重负,吐出一口“得救了”的气息。把公主送入大厅。

    “哥哥……”

    “帕柳卡王子殿下。”

    丝罗娜比法西尔更落落大方。帕柳卡亲了亲妹妹,再回以奥国少女东大陆的贴面礼。他还得按礼节让开视线,好请男士们对少女们的精心打扮一睹为快。

    堪国人非常喜欢明快色,丝罗娜反其道行之,贴身与宽逸并举的复古裙,拥有蓝黑、洁白与金黄地宁谧组合,幽深得像等待日出地子夜曼佗罗。烛火映着她地眼与发,缥缈得如一片晶莹的雾。

    她举步入座。白葱纤足穿着细带鞋,在裙摆下时隐时现,就像一切偶然的、瞬息即逝地美丽般,格外撩人。

    “奥玛森人真应该用丝罗娜这个名字来命令月光,而不是相反。”

    “如果这样,帕柳卡,你们也应该拿法西尔这个名字来命名火焰才对。”

    法西尔假装不在意这些恭维,其实心跳早已加速。她即将十六,胸前也颇有些内容,所以才敢穿上近年的低胸裙,腰身金红鲜亮,用珍珠链强调了那个向下的锐角,就像一个指向欢乐峡谷的引标。

    紧身袷努力地挤着胸口一对小白鸭,透明披肩浅掩轮廓,咋看很朴素,其实是火辣辣。空气似的编织物更能欲盖弥彰,激发着旁观者的好奇和窥看欲。

    看来烈火公主有点逼不及待地想表现自己的成长呢。

    每位王子身后,都站着他的贴身骑士。紫杉骑士达尔殷勤走过去,代替仆人接过金发青年的武器…………那把红宝石差点被主人挖出来奉献给公主的黑鞘剑,搁到武器架子上。

    “阁下的神语宝剑,还真有点不可貌相。”

    “外表不重要。”迪墨提奥藏机于锋地一笑,就像推扣剑把,迅速发出“铮”一声响来警摄对手。“剑出鞘时,能让敌人明白它的存在就够了。”

    “见解精辟。”帕柳卡夸张地喝采着,借意谢谢这位帮过自己的骑士。

    “咱们的迪迪大人可不像不重外表啊。我看没有一位求婚者会喜欢娜娜身边有一个比自己还俊美的男人吧?”

    罗亚诺尼稚气却健康的脸庞,在浓密卷发和烛光的衬托下,像一轮破晓云海中的太阳,可惜故意为之的毒舌却破坏了这种印象。

    “哈哈,又有谁会喜欢呢?”

    充满王子公主的见面宴会,步步藏(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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