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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部分阅读

    不少,马速提不上去。虽然于事无补,他还是保持与车平行而驰。

    “我会继续跟着,”达尔说。“也许您可以先送小姐到我这里来?”

    “谢谢,但我能处理好。”顽固无治地骄傲,令法西尔不想接受他的帮助。

    “法西尔……”当哥哥的也觉得妹妹应该先离开危险。

    “王兄,他在驿所行事可疑,而且出现在这里也太巧了吧?”

    “小姐,”达尔脸一沉,“您的怀疑将会污辱一位内心高贵的人……”

    拒绝与怀疑自然不会令人愉快,帕柳卡带着疑问转向达尔,尴尬地说:“您是位真正的骑士…………如果我们应付不来。再借您的手一用。”

    王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客套话点中了什么事实。'切,别不把骑骡地不当骑士。'达尔牵动面肌,回对方以一张略显僵硬的脸。

    “如果我们平安,我们会感谢你的。年轻人。”布雷特则老派地表达了态度。他并不清楚王子达尔曾见过面,只觉得对方上来就喊破他们身份,未免有些古怪。

    流火锦兔马车没有阻挡地,继续箭一般地飞驰。

    达尔尝试了几回,确信无法超车砍掉皮带。便眼望前方。随时关注路况。

    '那是?'官道冒出一个黑点。清晰地落入众人眼帘。

    黑点脚下踏着黄云,闪电般冲了过来。

    它从马车前进方向掠过,消失了一会儿。又神奇地出现在达尔的左侧…………它居然绕过马车,从左后方调转马头,与达尔并架齐驱!

    马闲庭信步,好奇地望着路中央的人。

    人也好奇地盯着马。

    初夏午日下,这突然出现的家伙一身雅淡菊青,显得神骏非凡。它曲颈如鹤,浑身线条极其流畅;高耸的尾巴与摇动的鬃毛,宛如黑夜一角拉出来的缨络。

    “野马?”布雷特惊叫道,“不对,野马有毛。”

    “不,我们不产这种毛色。”帕柳卡迅速判断道,“莫非是耳朵像马地青花驴子?”

    听到自己被怀疑成驴,那马居然侧过头,漆眼带神,狠狠剜了王子一眼。它眸里映着阳光,活像烧着一把冷火,又像最细腻的青瓷,被镶上了一粒星星。

    “不是驴子?”帕柳卡再次赞叹,“你看它睫毛比法西尔还长,真漂亮。“如果这是驴,我就给驴写一百首赞美诗!”国王书记官也在大声抗议。

    “驴的睫毛要更长吧?”法西尔被气得真翻白眼,终于道破天机,“这是月光……”还没说完,王子唬愣着神惊叹道:“什么?菊花青的月光宝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兄地脱线让公主撇撇嘴,神色古怪地说:“谁知道!”

    达尔被风吹得有点头大,离奇地看着这头凭地冒出的嚣张马,嘴巴吸成一个O,惊诧也不足以描述他心情。

    马仿佛知道人们正在关注自己,于是扬头举尾,虽走如飘,明明在急驰,却轻盈得像水中的游鱼。

    “月光马?”达尔如梦初醒,竟然向马求证它的身份。

    菊花青正在奔跑,闻言苹果柄似的脖子一收,杏眼看他就像看路边地野花,不屑一顾。

    达尔却受宠若惊,傻笑起来。

    没有辔头与马鞍束缚着地宝马,自有一份傲然,比最高贵地公主,更吸引男人的征服欲。帕柳卡羡慕地望着达尔,心想如果自己处在那个位置,早就飞扑过去把月光马给骑了。

    据说战神也愿意用这种马拉车,据说没有一位佳人身材能比它更紧凑…………这拥有真正黄金比例的优秀骨骼、犹如奥玛森人一样骄傲地月光宝马!这种马天生少了一根肋骨、一根腰骨和两根尾椎骨,耐力和速度的综合表现却无与伦比。即使在生死时速之间,它仍然吸引了爱马的堪国贵族的目光。

    '要能骑着它,流火锦兔算个球呀。'达尔也是正常男人,也喜欢名剑、美女和宝马。

    发现有人眼冒绿光,月光像人似地冷哼了一声。

    马在冷哼?达尔以为是自己太贪心,以至出现了幻觉。这匹马无辔无鞍,鬃毛却结着小辫,自然是有主人的,达尔忍不住妒忌与觊觎齐发,伸出左手朝它虚晃了一下。

    法西尔马上急切地警告:“不要挑逗它!”

    帕柳卡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喊:“小心它咬人……”还没说完,马的反应就噎住了他下面的话。

    48 获救

    一个抬跃,月光马前肢伸过马头,后腿前迈,越过了前蹄迹的落点。它四蹄腾空,宛若天马从天而降,势如神物,轻松地跑到两匹头马的左侧。

    “唏…………”菊花青骄嘶一声,向这些身穿火袄的同类提出挑战。

    皇家驿马都讲究地戴着减少视角的头套,以保证行进方向的稳定。菊花青非常巧妙地几乎挡住了它们的视线。

    流火锦兔,顾名思义,色如焰火艳似流星,绚烂耀目。而眼前这匹菊花青,说得好听是月白,说得不好听就是灰斑蓝。马眼所见,无非就是黑白灰,颜色越极端,外貌就越瞩目…………它们不流行贵族灰。

    于是,正挺枪冲锋、奔得两眼见红的兔子们,突如其来受到挑衅,登时个个鼻息大作,雄纠气昂地撒尽四蹄、拼命伸尽长脖去够青马的尾巴。

    菊花青在轻嘶中提步加速,前窜一个马身,压着流火锦兔疾奔起来!

    它风驰电掣,却犹有余力;领先虽微,却正好是能让两马吃屁的猥琐位置。

    它频频回头,挑战似地顾望身后,仿佛挑逗、仿佛邀战:“怎么样,谁才是最好的?”

    火兔子们以更激烈的蹄声回应着它。五匹马组成“由”字。在官道中心上演极限赛跑,零落地路人们只觉得眼前才划过一道青电,又飘来一团红云。车厢若插一对翅膀,说不定此刻已经能展翅升空,腾云架雾了。

    人们前一秒还在为名马感动,下一秒就只想痛骂这个捣蛋鬼。

    月光马的奔放给人太过强烈的印象,达尔手僵在半空,讷讷道:“大型宠物在道路上活蹦乱跳。果然很伤脑筋……”

    “战神保佑、战神保佑……”书记官想起一把年纪还得练跳车,可就顾不上骂了,一个劲地祈祷又祈祷。”

    时值爽夏,帕柳卡的衣衫却被冷汗湿透。他一手护着妹妹,一手探进留海,头发根处有一道细长疤痕,是小时候坠马的记号。听到他嘴里似是抱怨有声,妹妹突然咬牙切齿地说:“这邪门马其实就是丝罗娜奥玛森的坐骑,月光!”

    “啊?是、是吗……”帕柳卡短短沉默了一瞬。立即又双眼焕彩地惊叹:“呀,果然是头有王者自觉的小马…………”

    “哥哥!”

    “法西尔,瞧,”帕柳卡的眼神。并不属于正受惊吓地人,倒像是属于受某物强烈吸引的仰慕者。“蕴藏在它眼神深处的骄傲,一定不是炫耀皮相、好勇斗狠的平庸公马所能拥有的气质。”车厢外,侍卫面白唇青地着护栏,深怕被马放了风筝。车夫身心饱受煎熬。气急败坏的骂声。像喷泉一样沿路抛洒:“针脚眼的臭驴子。我要从你肛门抽出肠子,做成马鞭抽你屁股,再拔光你的鬃。塞住你的臭屁眼…………”

    清汤挂丝地天空下,一只背长白带的恨狐在盘旋、飞掠,马车也在隐隐与鹰争速。

    它势不可挡地前进着。

    官道突然收窄了三分一,路旁绿树开满星花,就像揉碎白云洒满枝丫,黄蕊则是点缀其中的玉石。

    “橙花道”。

    五月苦橙花开,芳香轻若晨露,欢迎着每位南下的客人。

    橙花林出去就是开着野菊与薰衣草地原野。还有十来分钟!车夫手心捏出了汗。达尔隐隐觉得,如果还有些什么应该发生,那就应该发生在这样一片美丽浪漫的花林道上。

    “达尔先生,”帕柳卡凑在窗子上朝他喊,“请暂时照顾一下我妹妹。”

    “哥哥,不要给他耍帅!”

    “胡闹,我命令你现在到这位先生的马背上去!”

    达尔喟叹一声,看看还在祈祷的老人,道:“速度快点,这骡子至少能载两个人……”

    “嘿、嘿,看,那马走了………”车夫停止谩骂,惊讶地叫道,“有人、有人来了,喂喂,不要挡道,让开,让开!”

    颠簸中视力总不太好,大伙儿看到前方两个影子,一黑一灰,迅速朝他们推进!

    菊花青耳朵前后转了一转,脖子朝前猛倾,整个身子呈现出再次加速的角度…………众人大吃一惊,震慑于它深藏不露地实力。

    它出其不意飞跃空中,像大地向天穹射了一箭,竟然躲开了左右夹击地套索!它落地,甩也不甩身后一眼,欢快绝尘而去。

    两名骑手似乎也料到会如此,骑灰马地嘻嘻笑笑,毫不在意就收起套子,骑黑马的黑衣人与他一个蝴蝶交穿,互换了左右,抽出了腰剑。

    “这就对了,我左手没劲儿。”那个骑灰马的骑手,轻喊一句后整个身子往右倾斜,屁股离开了座位,只靠左手扯缰维持平衡,右手拿着把匕首。

    “什么人?!”达尔危险地眯起双眼。法西尔机灵地把哥哥从窗口拉了回去。“小

    没有多余时间让相遇地人们问候交流。黑灰两个影子像蜿蜒的蛇,前进过程里又“8”字穿了一下,从车头方向迅速靠拢!

    两骑势如破竹,朝马车两边滑来。

    “噗!”(左)

    “噗!”(右)

    四蹄踏雪的黑马速度较快,所以其骑手长剑先砍中左边头马的皮带,他出剑砍一条,收剑砍第二条;灰马的骑手,匕首借冲力和刃口上浅浅的锯齿,起落瞬间割断了右马的皮带。

    四根连接皮带,应声而断,像投石机的掷臂一样高高弹起。它们耷拉回地时,脱缰之马已经如破闸流水,一豕突,一狼奔,投奔自由,消失在远方。

    达尔提着出鞘的刀,浑身肌肉还没来得松开,又看到两名骑手收回武器,极其干脆漂亮地调转马头,以大腿微妙地催促座骑慢慢靠近剩下的两匹辕马。

    出于惯性思维,达尔还以为他们又想到什么法子卸走疯马,不料,两个男人在自己几乎能与辕马耳厮面磨之时,却一左一右抬起强壮的胳膊。

    “准备!”灰衣人喊。

    “上!”黑衣人喊。

    两人各向自己那侧的马伸出手臂,再用力从马睛位置紧紧捂住马头,夹在胳肢窝下!

    胆大包天的巧手让车夫失声叫好,达尔也佩服得五体投地………马好,人更好。

    两匹流火锦兔失去头马帮助,身上束缚突然增加,眼睛又被捂住看不到前方,出于天性,终于慢慢放缓脚步,直至最后停下,呼鲁鲁大声喘着粗气。

    达尔却没有跟着停下,在大家奇怪的目光护送下,一声不吭就离开脱险的马车,直奔前方他需要碰碰运气,若是能捞回一匹马,就可以弥补他损失的订金了。

    49 冒认

    盾都城墙以红沙岩混灰土建成,仿佛新鲜的牛肉,拱卫着罗兰索堡这块熟牛肝。高耸的“屮”型城垛头大身小,就像无数安插其中的磨芯胡椒瓶。

    它扼守柏斯、胜基伦国边境,以及通往极东之地其中一条要道,只是山林众多,沿途是零散的小城邦或穷部落,不及北方水路地区繁华。

    由于是罗兰索王发源地,历任国王都会留意它是否处于中央监控之下。在罗兰索堡还与城墙连为一体时,有国王曾偏激地想把国内这边城墙拆掉,只保留面朝国境线的部分,以保证它随时能被政府攻陷。

    如今城市获得扩建,罗兰索堡不再是城墙的一部分。

    此刻,一位黑发黑眼的青年正站在北门,潇洒地伸出左手,翱翔中的恨狐就比狗还精准地落下,与之神秘地交流起来…………真是令人惊叹的神技啊,比倾城之色还要神秘万分。号称黑鹰的男人每次这样干,总能引起旁人的惊叹,而且不分男女、不分年龄段。

    迪墨提奥与依欧迪斯骑着踏雪号和皇家铃,按照朵娃的情报沿官道北溯。丝罗娜目送背影,担心地追出几步大声喊道:“依迪,抓不住它别管,记得先把王子跟公主救下来……两匹宫廷御马启动极快。转眼不见踪影,也不知骑手听到了没有。

    “可恶,隔三岔五就得找一回马,还不如丢掉算了。”丝罗娜故作轻松,保卫她地女土狼却笑着揭穿道:“是谁每天说一遍知道宠物在哪里的话,就不算丢的傻话?”

    “这是哪位大诗人的名句?知道情人今天睡在谁的怀里,就不算失恋?”

    “苏拉索斯的《论爱情》……你偷看我的书?”男人婆被戳中软肋,单眼皮的凤眼一眯。出乎意料地脸色轻绯。

    “借这种浮动人心地书给迪墨提奥守夜时看,是想毒害老实人?”

    “除非有人偷看,我只借过给银毛……”发现少女在摩拳擦掌,害怕神力的女土狼赶紧澄清说,“戴着面具仰望夜空,月亮也会哭泣,你不需要一位更符合标准的骑士吗?”

    “不管是谁,”名字暗含月冕的少女低声抗议道,“别拿斯诺维娜信仰套在大神教信徒身上。”

    华尔素双眉一绞。不屑地咕哝:“你比谁都没资格说这个……”

    丝罗娜心肝卟嗵一跳,双眼怀疑地眯了起来:“什么?”

    “哈哈,天气不错……哟,惊马!”某人正想转移话题。立即有东西送上门来。两匹红得着了火的骏马,拖着皮带踩着鲜花,越烧越近。沿途路人惶惶而逃,一片惊慌。

    其中一匹,在大道上突然转向。朝正在采集薰衣草的几个农妇直冲过去。那堆倒霉女子一哄而散。有个鲜黄衣着的走得慢。被马撞飞了几步。马意犹未尽,跑上去朝她左胸狠狠咬了一口,顿时鲜血淋漓。女人惨叫声却把马吓退了两步,抬脚往别个目标袭击。

    “呆着别动!”话落,女土狼已在十步开外,朝凶马冲去。

    流火锦兔是高大的重型马,马腿就比小孩高,流星索像蜘蛛吐丝,有意志地朝马膝对下的右小腿胫骨发射。

    飞得越高,摔得越重;跑得越快,跌得越惨。绊马索缠上马后腿,令它失去重心,轰然倒在自己地体重与冲力之下,怎么挣扎也起不来,然后被四个胆大男人压在地上。

    华尔素指挥人手,要把受伤的人抬走救治,忽略了还有一匹。

    另一匹马左冲右杀,撞翻了两个试图拿长矛捅它的守兵,又踢坏了路障,最后相中一头黑驴,蹦蹦跳跳地奔过去。

    那是头干净的母驴,睫毛长长地,如剪子般绞着原野地清风,慢悠悠朝东边走着。红马挺枪跑去,它吃惊地以青蛙姿态,蹬出两条后腿,暂时击退了这匹登徒马,却不小心把主人甩落在地。

    它为保贞洁,拖着半只脚勾在蹬里的老头,不顾其惨叫,急急忙绕出树林,沿原野官道跑了起来。火兔子打了个滑,撒腿就追。它绕到母驴跟前截停,丝罗娜冲上去,帮老头解脚离蹬,母驴大声嘶嚎,趁机往回跑。

    马貌似发情,不依不绕地追着驴。对此司空见惯的丝罗娜公主,随手截停一个鲜衣怒马的骑手,二话不说就蹭上对方马背。

    “骑士先生,你的马被美女征用了。”

    “美女?哪里?”被随便奉承作骑士地骑手好笑地问。

    丝罗娜二话不说,大腿夹紧,小腿贴着马体往前下方一踩,越俎代庖发出了指令。少女无蹬无缰,却成功驱策骡子朝红马母驴追去。骑手被一双小手扶住腰间地痒痒肉,绷不住笑,又不想被骂轻佻,古怪地涨着脖子。

    柔软地重量从身后轻轻压来,花香熏陶过的处子气息充满鼻腔,男人心猿意马地问:“难道美女都流行反串?”

    “这是今夏潮流。快,追那红马。”

    马主根本毋须反应,少女早已操纵大局。当红马再次虏获住母驴并开始想干坏事,两个人也追上来了。丝罗娜全身放松,双手往马鞍两边一按,人便弹离了座位。她从右方朝红马燕扑,盘着的头巾像碟子一般,飞了起来。

    马被人双手抓住两侧笼头,愤怒地高抬前肢,引颈高啸起来。

    “唏…………”

    “给我躺下!”

    丝罗娜在马左侧落地,两脚生根,双手左挂右抓,硬生生把整匹马揪翻在地!

    “冷静,好孩子,冷静!”她浑身使劲,彻底地压制住马儿,一边在马耳边温柔地哄着。一边又紧紧抠住马鼻,直到它逐渐冷静。

    “啾、啾……”马儿委屈地改变了叫法,嘤嘤婉婉般像只可怜地落巢雏鸟,又像被捉获现行的顽皮孩子,怨怼地哀鸣着。

    等马胸起伏稍平,少女才滚躺在地,左手犹自紧抓笼头不放。她盘坐马侧,深茶色长发披洒如瀑,满头狼藉的草屑碎花。

    阳光透过树叶,给她因运动发红的脸蛋添上蜜色的阴影。她扒了几下那些黄菊跟薰衣草,无意中抬头一瞟,发现临时被拉拉了壮丁的青年一脸震惊,高高在上地望着自己发呆。

    “啊,萍水相逢的骑士,请不要被我的美貌迷惑。”丝罗娜也有少女心态。面对陌生男子,刚刚男装打扮不觉如何,现在不禁有些发窘。她试图转移视线地爽朗一笑。

    男子跳下马,胡鲁了一把金褐色的短发,牙齿白白地一展:“……太晚了,如果你不说出真正的名字,我找遍全城酒馆也要打听出你是谁。我叫达尔。”

    少女双睫蝶翼似地闪了一下。

    “如果你保证忘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我可以告诉你。”

    “以临时骑士的名义,向这些可爱的小花保证。”

    丝罗娜笑容稍敛,无比认真地说:“我叫……法西尔,法西尔公主。”

    50 王子公主大集合

    如果丝罗娜知道烈火公主兄妹就在背后,打死也不会干冒认的恶作剧。

    害怕马车还会失控,王子与公主都与施援手的骑手共乘一骑来到北门,正好碰上丝罗娜与达尔的对话。

    当柏柳卡兄妹走到面前时,高鼻深目、眉目疏朗的陌生骑手就朝他们行礼鞠躬:“午安,尊敬的王子,还有亲爱的公主殿下。”

    丝罗娜循声回头,就瞧见法西尔那张免费看戏的脸。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歪曲自己形象的元凶而已。

    “如奥玛森小公主那般刁蛮难缠”,这种评语,足以让丝罗娜满腔冤愤…………姑不论武力值对比,光是胸怀与见识,小家子气的善妒少女岂能与她相提并论?至少帝国公主从不会为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伤和气、动筋骨。

    而烈火公主也有怨怼。她声称要为罗亚诺尼王子而成为另一个丝罗娜,向那个“传闻中”的恶少女学习。结果,烈火公主人见人怕,连自己都有讨厌自己的时候。

    某种程度上,“母螳螂公主”与“烈火公主”是齐驱恶名,两位少女见面伊始,却从没有惺惺相惜的觉悟。

    反而像烈火纸媒,一触即燃。

    帕柳卡温雅的招呼打破了尴尬:“丝罗娜公主殿下,您可记得我?”他抬手示意大伙儿借一步说话。

    “您是?”丝罗娜站在一棵开花地肥珠子树下。墨绿色的叶子滤过阳光,给王子刷了一层令人轮廓更立体的阴影,“我好像见过你这个下巴?”

    帕柳卡按捺心中激动,静静期待她能想起什么,可半天也只见美目迷茫。他失望地伸手捂住自己眼睛,露着半张脸,无可奈何地道:“在您成年礼的化妆舞会上,有个冒失鬼向您邀舞却被拒绝。最后干脆与您喝了一晚上的酒,可记得?”

    王子隐瞒自己在鸽舍见过她,才能在晚上、在少女们都戴着面具、穿得几乎一样的情况下认出公主的事实。

    提起这个,丝罗娜如梦初醒。倒不是因为眼前人,而是因为当时舞会就是选婿会,罗亚诺尼王子因病没来,还是哥哥希亚尼出席,她趁机躲在角落里陶醉地望着对方而已。

    当然,小公主也不知道。当长公主用眼梢盯着迪墨提奥,而希亚尼大方盯着长公主时,自己带着酒红醉颊、痴躲在角落看心上人时的温柔凝视,深深打动了旁观地帕柳卡。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那井底月亮般的眸子,锁定的是自己。

    “好奇怪,你怎么会认识我?”丝罗娜果然想不通化妆舞会的事。

    金发护卫好气又好笑地轻声提醒:“您一喝醉就摘下面具了。”

    “呃,迪墨提奥,难道你一直盯着我看?”旧事已逝。。。丝罗娜也不再困窘。却仔细看起了王子的下巴。它下颏略突。形成一道性感弯沟,再加上王子的身影,少女努力地回忆着。

    “……美下巴的……卢克?”

    “这是奥宫对我的赞美吗?”虽然丝罗娜堪国语口音多多。帕柳卡还是很开心地听着。

    “当然,她们都说您将来要是在这里,”她指指人中和下巴,“刻意留一抹整齐的胡茬,一定很英气迷人。”

    “胡子是智慧地须蔓,下次见面我定会让您耳目一新。”

    丝罗娜却不以为然地摊手,叹道:“智慧是在脑子上,又不是在胡须上。”

    这句话,她曾用来取笑十六岁就开始蓄胡的罗亚诺尼是故作老成,身边人自然知道,首次听到的达尔却忍不住展开唇角,吃吃低笑。

    他这笑引起大家注意。丝罗娜好奇地亮着眼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达尔瞄了眼不远的伤马,故作痛苦说:“我地马现在这样了,不知道怎么办。”

    丝罗娜与法西尔用不同语气、不同表情异口同声问:“你的马?!”

    “对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发起情来了。”达尔继续厚颜无耻。

    “怎么不早说?”丝罗娜极是爱马,反正不懂前因后果,便扯着青年走过去,“来,去给华尔素治治。”她指挥达尔找来板车,自己亲自搁马上车,把全场人士震住了。

    “迪、迪墨提奥?”

    “嗯?”

    帕柳卡目送一己之力就能推马入城的少女,拍拍两颊,清清差点崩溃的神智,很认真很期待地问:“……公主殿下,其实是个相、相当温柔的人吧?”

    迪墨提奥礼貌地低头想了想,隐晦又体贴地反问:“您是指当年在鸽舍里地事?”

    帕柳卡知道一定是被监察到了,只好厚着脸皮,老实点头。

    迪墨提奥忍得一肚子内伤,比王子更认真更笃定地答道:“相信我,那一定是您地错觉。”说罢,他欠身行礼,扬长而去。英俊地骑兵队长追上公主,隐隐听见他问:“娜娜,我们今晚吃鸽子肉吧?”

    “我现在对鸽子没兴趣了。迪墨提奥,你知不知道,”丝罗娜鬼鬼祟祟的声音也清楚传来,“这里的人是用信鸭送信地……”

    “丝罗娜公主殿下,您假扮别国公主、差点诋毁了对方清誉,难道不应该真心道歉吗?”

    “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尊敬的法西尔公主殿下。”“对不起怎么能囊括一切?很快,人们就会知道我是个蛮力粗鲁如农妇的土包子、喜好男装癖的假小子…………这可有损我们王室形象!”

    “有损?”丝罗娜一改装出的慵懒,挺直身子,清着嗓子道:“哦,难道人们不是应该议论说,没想到法西尔公主一点也不像传闻那样,反而是那么的美丽善良、机智勇敢兼身手了得?”

    盾都城,通往罗兰索堡的中心大道上,慢跑着五匹高头大马。其中有两匹马上坐着两个人…………丝罗娜坐在迪墨提奥的马前,扭着头跟与王兄同骑的法西尔拌着小嘴。

    法西尔被一轮抢白,才醒悟自己跟对方最大差别是什么………丝罗娜从小跟亲卫骑兵队混得厮熟,贫嘴并不比鹰狼二人组差。她意识到舌战不是对手,冷哼着别转头,不甘心地低骂道:“姓奥玛森的果然都骄傲得令人发齿。”

    丝罗娜最大痛处就是家族,万万不许人乱戳,当即针锋相对地道:“自卑不是一种美德,亲爱的法西尔,把道歉留给在乎它的人吧!”

    堪国南方著名俗语“谦虚是一种美德”,却被丝罗娜粗疏的堪国语无意中窜改。迪墨提奥不动如山,帕柳卡王子却再也绷不住笑地两肩耸动,气得妹妹一副便秘的表情。

    “你们就喜欢对错误矢口否认。”

    “呵呵,我反正只歪曲了事实,才不必为诋毁道歉。”

    51 暗流(1)

    虽然达尔早就潜伏在红黑高地,可青鸟一来二去花费时间,因此最先到达罗兰索堡的外国人,反而是胜国派来寻找罗亚诺尼的宫廷侍卫和骑士。

    护送罗亚诺尼回国的骑士是胜国花冠七骑之一,柏树骑士。柏树长青易活,常种在墓地,也是棺材主要木材,大有“有仇必报”的含义。这似乎是向堪国王室表态,如果王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胜国人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有了先锋队,达尔的出现便不那么令人惊讶了。银翼把他身份坦而告之,自然,不是以“佣兵”为掩饰的鼹鼠身份,而是他的正职:紫杉骑士。

    紫杉又名“毒果紫杉”,传说这种树所有部分,包括红玛瑙似的果实,皆剧毒无比,世无解药。紫杉骑士是“行刑者”,有毒、阴险,代表着骑士团的负面形象。

    所以迪墨提奥站在会客厅,眼神如剑地盯着达尔,银翼难得婆妈地解释道:“其实紫杉果是树上唯一没毒的部分,你们别在意他。他就跟那果实一样,漂亮无毒,还热血顽固又冲动,但凡松鼠、小鸟这些柔弱动物都会喜欢吃…………我是说,他确实很招女人喜爱,你要小心自家公主。”

    虽然丝罗娜不清楚七骑含义,但迪墨提奥却知之甚详,否则银翼也不会爽快地揭露护卫身份,似乎就是怕不必要地误会。

    当银翼说完。并很满意地看到迪墨提奥眼神越发犀利时,达尔报复地俯下身,犹如一株姿态美好的柳树,弯到公主脸旁,声音不大不小说了一番让主子目露凶光的话。

    “其实我是与尤里斯一同长大的伙伴,我们知根知底。”

    “哦?”丝罗娜忍不住兴致勃勃地问,“他过去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么说好呢?”达尔故作随意、一听却知道别有用心地说,“你会发现他是个没有不良纪录的人。”

    “为什么?他这么……乖吗?”少女中计了。

    “嗯。也许是因为……”除了果实便浑身是毒的紫杉,坏坏地笑道,“他的所有韵事,都来去如风。”

    银翼铁青着脸,把奉命“保护”、实则更像“监视”地骑士,领到了他的套间…………“看见日落的房间”。

    屋子朝西,时值初夏,满室都是太阳,要是没有窗帘和门。肯定会晒到走廊上。这种光辉藏不了旮旯,需要住户有颗赤子之心,否则哪怕一丝心事都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伤还没好?”达尔注意到王子中气不足,举手投足间有种虚弱无力。皱皱眉问,“我以为你那些神秘伤口早就没了。。

    堪国历史上有个强悍的暗杀者组织“守林人之箭”,银翼亲身印证了它。那根“守林人之箭”,据说是“世界之瓮”里的黑雾(斯诺尔克布兰诺)分身凝出的精华。它杀人靠吸取生命力,并非物理伤害。所以圣医女无法奏效………结果。斯诺维娜唱了一晚招魂曲。把本体招来。这本体寄附在月光身上,令马外貌改变。箭伤被移动到月光身上,箭藏在马体内。只要不取出来。月光就不会有事,反之,月光就会受伤而亡。

    银翼做了个扩胸动作,却被牵引的疼痛酸得咧齿吸气,讪讪道:“不小心摔了跤,没什么……父王还有什么吩咐?”

    青鸟不能上门,负责联络的赫飞茨去了抄古藉,负责银翼起居的矮仆莫沙卡则无权知道联络员。

    所以他现在躺着、而没有坐着盘问达尔关于国王地命令。也许厚厚的床幔,再加上紧垂的窗帘,能避免阳光使他看来过于开朗而无法掩饰情绪。

    达尔简练地报告着,末了特地补充道:“这世上有些女人需要男人用生命用江山来作聘礼,但不包括丝罗娜奥玛森,陛下好奇你的想法。”

    若非与王子熟稔,达尔当年也不敢下手伤人。这是从小跌摸滚打地交情,私下里,他们就像普通朋友。不过,银翼知道,从小就当紫杉骑士候选人的达尔,是“国王一派”的。

    银发青年没直接回答,色调阴郁的紫眼在达尔身上逡巡,似乎在研究能否告诉对方真心答案。他先反问:“你怎么看?”

    达尔早就自问自答过一番,当下不假思索地笑道:“即使倾国倾城,即使美得能动人心魄,能诱使人盲目而为,但光是漂亮不能令国王爱上自己的王后………等价交换比较好吧?”

    银翼哈哈一笑,夹杂着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自信过度地多重味道。“我说,贵族与贫民是不同地。你那是贫民地回答方式吧?”

    贫民?达尔眼皮轻跳,以一种明了又毫不客气的语气还击道:“哦对,我差点忘了。某人说,再显赫的贵族,也不过是盛装地普通人;没有为人称道的内在,死不足惜……你的内在呢?即使身无分文地流浪,也要保持一股贵族的自骄自狂?”

    “需不需要,值不值得,个人判断而已。即使是平民,也会想让爱人拥有更多,有时候给得起也能造就成功感,满足虚荣

    “真的假的?我不相信你有朝一日会吐出这般情圣的台词。”

    “台词?……对,台词。”仿佛被说中意图而不能继续扮演情圣,银翼喝了口饮料,就像在掩饰不爽。达尔发现他在喝水,意外地问:“怎么不喝点酒?”

    红黑高地普遍吃肉,水被认为是冷伤胃造成消化不良的元凶,连做菜也不放水,因此不是上层人士的正规饮料。他们平时主要喝各种弱性酒。

    “不敢喝呀,怕我的醒来只是一场梦。”

    雪卿王子诗般地念叨完,闭上了眼睛陷入短暂的沉默。重新打开眼帘时,达尔发现诗意已经消失,就像季节一晚之间完成了变换,阳光明媚的春天过渡到暴风雨肆虐的严夏。

    “你与青鸟常有联系,自然了解当下形势。照我看来,这个女人早就没有活路了。”

    达尔静静地听着。

    “她不需要王国,也不需要谁的性命。她现在需要的是奇迹…………她不能放弃,而必须继续努力营造一个梦的环境给许多人。我,只是尝试当个造梦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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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暗流(2)

    银翼相信不用细说,达尔就能聪明地读懂他的意思。

    奥玛森内乱,令人头痛的“真假公主之争”,其核心一开始就是“真公主最好死去”。

    国王、公主、王子之类高高在上的人物,婚姻就是政治。其不自由的根源,在于一条不成文规定…………必须承担联姻带来的义务和代价。

    举个例,当年长公主丝罗琳,不嫁就是她婚事上最大的自由。皇室永远是“公主可以不嫁,但不能随便嫁”,不需要别人给予时,也不能随便去承担一些不必要的义务跟代价。

    而胜国显然也不赞同罗亚诺尼对丝罗娜一往情深。这里没有所谓的主观规避,永远会客观伴随着诸多麻烦与问题。

    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丝罗娜灼手可热,但她死后,其皇叔父迪卡图亲王一脉也是嫡系,也是继承人。而且,皇叔父虽有个“雪人症”儿子,受尽舆论攻击,但另一个正常儿子却是丝罗娜的“表叔”,他们可以成亲。退一万步,找个旁枝男娶下手头的“真公主”,也能闯出路子。

    曾被巴格及其背后控制势力弄得犹如叛国者的公主,被反手洗白,成为能扶他上台的重要砝码(因为巴格将军的皇族血脉只是来自一位嫡系公主),所以逼得亲王不得不保留一个“真公主”来反驳。

    奥玛森地大神教信仰。其实是跟着皇族血脉走的,培利亚平原上的三个国家,目睹这样的事实:只要保住“真公主”,就可以令奥玛森本土暂时处于相对的“乱”。越乱,留给其它国家的空间越多……别人不清楚,但父王隐有所图,银翼怎会觉察不到?

    “证明公主是真的”与“证明真公主的死”,还有“真公主是怎么死地”。就这样组成了复杂的、一环套一环的局。。。

    丝罗娜身边的这些朋友、国内国外惦记着她的人…………无论是想利用还是真需要她、想帮助她的人,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某人辞严意凛地拿剑指着我,问我知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我能给她什么?”银翼抬眼,瞟了一眼专注收听着的朋友,自嘲道,“我也是静下来才想通这一点,她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营造梦啊!”

    达尔弧度不显地附和一笑:“梦?”

    “无论做什么,她都得让人看到……我还在。”

    银翼把声音匀得脂细。极力模仿一个少女穷途末路时犹自挣扎地呐喊。“我还在,我还在,我还在努力,所以你们也(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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