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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部分阅读

    最后公主持剑,用奥玛森语集体训话。

    “你们应遵循骑士规则,

    让它引导自己走向新生活。

    日省吾身,远离傲慢、卑劣与罪恶;

    匡扶正义。保护妇孺,救助鳏寡孤独及贫弱。

    勇敢忠诚,在责不辞,万勿巧取又豪夺

    应谦逊重诺,行侠仗义,果敢而不怯懦。

    为爱而挥剑。为荣誉战斗。为信仰而行。

    骑士,当以此为准则!”

    念辞撰写时就有推词敲句。加上少女声音清脆,效果相当不俗。

    可惜仪式赏赐的礼物价值平平,公主行头也仅仅合格,还好每位新骑士都活泼生猛得像一棵棵昂道挺胸的冬青树。一些见过世面的贵族悄悄议论今天除了俊男美女尚可一瞧外,实在别无热闹可言。

    不过很快,大家又精神一振。

    金发骑士一声轻喝,场上传来靴子与地面摩擦的细响。沙沙声毕,冬青树们已重新排成六个整队,每张脸上都充满菜鸟独有的自豪和期待。

    奥军称刚佩剑的人作“菜鸟骑士”,团队长官会给每人颈项全力一击,以所谓“拍击礼”叮嘱新人前途多艰,务必戒骄戒躁、藏急用忍。演员们没少挨金骑士掌风,此刻都喜出望外地看着公主衣香袅袅地朝他们走来。

    脸蛋被帅哥亲了虽然也没差,但有美貌动人的异国公主轻轻拍击,不是更浪漫吗?“菜鸟”们眉飞色舞,引颈以待。

    丝罗娜像天使一般走进队伍,举起她地小手……

    明知道会有状况发生的依欧迪斯也笑不出来了。不少菜鸟被击得摇摇晃晃,队伍喝醉酒般扭扭歪歪;有人膝盖一弯踉跄倒地,冬青林立即变成被牛啃得参差不齐的干草垛。

    观众们十分乐呵,笑得东倒西歪,像大风吹过后起起伏伏的麦子。教练员罗亚诺尼王子耳根烧红,法西尔公主语带讥哨,跟身边同伴开起了玩笑。

    但也有些喜欢思考的人没有笑。

    卡尔一副“原来如此”的深意,低声说:“尤里斯,我有点明白你为何对她青眼有加了。”

    “嗯,是啊,”银翼斜撑在座位里,漫不经心地调侃,“母螳螂公主果然与众不同,十分带劲儿。”

    “你知道我指什么。她粗中有细,蕴智于拙,思路独特且作风大胆。”

    把授封仪式搞成一场真实闹剧,证明自己存在同时又向外界显弱吗?银发王子喝下一口香料酒,嘴角轻提,算是默认这份共鸣。

    主席台下,人们言笑坦荡得就像今天的阳光和竞技场。才逾正午,那些身内身外的阴影仍然紧紧在脚下缩作一团,教人难以掌握动向。

    银翼一直留意着丝罗娜和她的伙伴。即使不说深谋远虑、睿智非凡,金发男仍称得上思虑周密,他毫无动静地笑对这种闹剧,肯定不仅仅在纵容少女胡闹。

    号角鼓点跳跃变换,欢乐激昂地宣布下面要开始誓忠仪式。

    “正式骑士”们走到纵队前列。罗巴克与依欧迪斯排众而出,打着奥国名门“比得埃”家、格灵传统骑士世家“由列斯”的旗号,率领身后所有杜撰骑士向公主宣誓。

    丝罗娜嗓音清脆尖细,很难保证传遍每个角落,她把礼剑交给誓忠骑士,由迪墨提奥代替自己引导骑士们完成宣誓。向公主私人效忠地誓言也是重新整理的。前帝国亲卫骑兵队长停剑于胸,眼睛盯着剑刃里自己的倒影,运气朗声问:“宣誓骑士的中心是什么?”

    鹰狼二人拄剑膝跪,嬉皮笑脸藏得无影无踪,语调也比任何一次彩排都隆重:“为心中信仰,在必要时献上生命。”

    迪墨提奥满意点头,长剑一落,雪刃闪着光花悬停在他们俩中间地上空,开始引导这些骑士念出效忠誓言。

    “何为信仰?”

    “你向何宣誓,其意志即信仰。”

    “何为勇气?”

    “生命不能重来,只能一路朝前。要么成就丰功违迹,要么淹没在历史尘埃,要做的只是勇于迎接挑战。”

    “何为坚持与忠诚?”

    “……当所有人都抛弃她,背叛她,我必须背负她,从一地走到另一地,一国走到另一国,而不把她放下,即使需要为此付出沿路乞讨的代价……”

    姿态出众的引领者眉宇肃穆,天生好听的声音如深海潜渊,沉缓有力。这位青年所写的短短誓辞,注入了极富穿透性的精神,借助语言的有形之力直指人心,向世间表达那也是他为自己精心设计地对白。

    迪墨提奥侧脸轮廓与他的誓言一样深刻,丝罗娜目不转睛,被牢牢吸引。她眼里喉间热气不断升腾,心胸腹腑都有名为感动的波浪在翻滚。

    那些局内局外之人,亲身体会到何谓振聋发聩。誓言坐着浑厚恢宏的男声冲上云天,超越无法面面俱到的剑尖,征服了他们的神经与思绪。

    '哈,也许越沉默寡言地人,越是语言天才。'

    '什么嘛,这家伙根本就把誓辞作得跟他脸蛋一样漂亮。'

    誓言干净华丽、令人印像深刻,即使银翼和卡尔也不得不在心中由衷赞叹。

    “骑士们,请宣誓。”

    “我宣誓!”

    注:骑士佩剑礼起源大概出自法兰西,但至今没有真正关于法兰西行剑礼地史书。集体晋封最早记录则是来自疑似法兰西人托写的波兰记录。所谓“拍击礼”也只存在德意志某些地区之中。本小说反正在瞎编,大家也瞎看吧。

    69 授封表演(10)

    誓忠仪式给人们带来的庄严洗涤很快被冲散。欢乐才是今天的主题。

    竞技场分作两半,让箭术比赛与双人剑术对抗赛同时进行。

    箭术比赛奖品是镶满宝石的金弓,有位贵族私人赞助一根金箭给全程击中靶心的冠军。丝罗娜满眼小星星地派迪墨提奥参赛,把同样踌躇满志的银翼拦在了初赛。

    银发王子郁闷地回到主席台,才发现紫杉骑士不见了………柏树骑士也没在罗亚诺尼身边,一如法西尔公主没在自己座位上。

    “尤里斯,看双人决赛吧。”帕柳卡王子的苦笑像颗青橄榄般耐人寻味。

    双人对抗赛队伍各就各位,观众活力充沛,欢呼直奔*。法西尔公主带着两棵树迎战丝罗娜公主的鹰狼组,争夺主席台上的那对金剑。

    骑士剑术原本应该马上比拼,但那样未免乏善可阵。两两组队的四名选手以木棍代替真剑,脚踏实地施展令人目眩的武艺,直到其中两人认输为止。

    “法西尔,他们有参加晋级赛吗?”牧鹿女丝罗娜挥舞着套鹿杖索,气势汹汹地凌空虚点。被点名的两位黑衣骑士,一个眉目似凿、冷峻如山,一个帅气逼人、笑容如阳,共同特质都是高大健硕,每块肌肉在紧身皮衣下绷出一股孔武有力的雄性魅力。紫杉卡尔毫不羞涩地白牙一闪,露出“我乃无辜”的虚伪微笑;柏树加伦则对磕着擦得逞亮地皮拳,朝曾经羞辱王子的公主轻哼一声。美男们迥然不同的邪恶气息扑面而来。掀起一涛涛暧昧尖叫与口哨。

    “哦呵呵呵,请叫我烈火女

    法西尔公主乘着邪恶之风,一身性感皮衣闪亮登场。细绳在胸前绞织着那对小鸭,双腿在软硬相宜的皮料下显得异常纤滑,翘臀起伏。让人毫不怀疑她现在就能当一回小祸水。

    长鞭狡猾地舔了舔地面,沙尘清脆呻吟着。法西尔学习山寨头子的酣畅笑意,活像那根肆意甩动地鞭子,把强烈的视觉与听觉冲击一下下送到每个人心里

    “两位骑士急公好义,替闹肚子的选手来完成比赛。哎呀,你们不会害怕得退出吧?”

    “哼,再厉害也不过是两棵树。”

    丝罗娜气势不输,一把掀开兜帽。跳出两根弹力麻辫,洁白不屈的颈项昂得就像一头骄傲小鹿。像在黄金河畔朝大海怪挥舞权杖一般,少女如临大敌,杖索舞成螳螂大刀,指挥伙伴冲锋陷阵。

    “小鹿们,为你们的女主人远离邪恶,为正义又可爱的小金剑,去啃光眼前之树吧!”

    “还真是高大帅气的树啊……”为夺回美女尖叫,为赢取纯金奖品,紧裹鹿皮的小鹿骑士们呐喝一声。挥舞木棍,视死如归朝“匪徒”冲去。

    双方各装扮成正义与邪恶两个阵营。几百年前是女王与收税官们来抢劫无力交税地牧鹿女和小鹿,如今为了社会和谐,只好改成土匪打劫。

    对抗赛考验合作。鹰狼组表面各自为战。中途突然合力先掀翻柏树,转身一起对付紫杉。可惜柏树倒下再反击,几个回合就把不精于单打独斗的黑鹰压在身下,锁住脉门。

    紧接着紫杉也制服疾狼。匪徒问小鹿:“投不投降?”

    可恶,输谁也不能输烈火公主!丝罗娜急红了眼,一咬牙伸出杖索套住卡尔双脚。

    强,太强悍的力量了!仿佛生平首次被马、哦不,简直是被牛倒拖。没有反抗余地的紫杉骑士大惊失色,毫无摩擦力似地滑到丝罗娜身边,被她顶住后腰反捆在地。

    “犯规!犯规!”法西尔喜出望外,鞭梢指着丝罗娜,眼睛却瞄向主席台。

    王子们相顾莞尔,齐刷刷举起三张逐人木牌……恶作剧让丝罗娜深知无法上诉。小脸涨红一摔杖索。和沮丧的依欧迪斯一起步出界外。

    “认输不?”柏树再次问身下小鹿。

    “真的骑士,宁死不屈……”

    双黑青年停止挣扎。眼里荡漾着无力回天之悲情,脸上展露一死以酬知己的决断。他仰盯柏树近在咫尺的深瞳,双手突然发力紧抱对方双脚,壮烈高呼:“奋战到底…………”

    “啊…………喂、喂,干什么,松开你的鸟嘴!”

    骑士惨叫过后有点惊慌失措,他死命想拽开对准后小腿咬牙切齿的罗巴克,结果对方像泥鳅一样左右甩动,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卡尔,快,打他,帮我打他!”

    “等等,正在解绳子……可恶,什么破结?”

    “骑兵队军用结……”

    可怜地柏树发现紫杉正无可奈何地趴看惨案发生,法西尔解绳结不得其门,却又不直接来相助。他恼懊非凡,忍痛举手高声抗议:“黑鹰骑士违反骑士之道!”

    “哦呵呵呵…………”丝罗娜前仰后合,嚣张拔扈的笑声模仿得惟妙惟肖,极其幸灾乐祸。“请告诉我,骑士守则哪一条有教他们限制牙齿?”

    “顽强的黑鹰骑士亲身展示了如何用嘴行骑士之道,作为回报,我放弃。”紫杉躺在地上笑得四肢无力,罗巴克如愿以偿,与柏树分享了可爱的小金剑。

    丝罗娜得了空,便去关注迪墨提奥地比赛。刚才一场闹剧,居然没引来太多关注…………观众们都被更紧张的箭术决赛所吸引。

    她从选手区接近,靶场燕雀无声,空气凝结着风暴前后特有的宁静。

    “依迪,什么情况?”

    同样善射的依欧迪斯先一步来到,此刻满脸陶醉,“红鹰营的选手,射出了箭中箭。”

    少女震惊中略带恍惚。“那迪墨提奥呢?!”

    “他也射出了箭中箭……”

    …痛苦,两天捣鼓结果仍然是要乖乖交钱给数据修复中心拯救我的心肝硬盘,更新只好挤奶一样,挤得一点是一点。…

    70 与狼共武(1)

    箭术分骑射与静射。初赛是八十步立射,挑最好成绩入决赛。迪墨提奥与他的终极对手几战平手,闯入骑射环节。

    骑射是在一条马道上拉起悬铃小网,网前悬靶,如果箭穿过靶心环洞,气流便会擦出尖哨,又叫“射响箭”。两人各纵黑马,从赛道左右开弓射出响箭,再次平手。

    比赛回到静射,距离加到一百三十步。迪墨提奥正中靶心,结果对手来了记万中无一的“箭中箭”。箭官正想宣布冠军,迪墨提奥急忙上诉。考虑对方是王子贵宾,箭官同意让他再射一记。

    箭中箭俗称“机遇神之吻”,即使薄有微辞的观众,也被这第二记势如破竹的精灵吻中了心肠。喝彩如雷,盖过白云笼罩着天空,人们你推我攘,沙子般迅速流向赛场一端。

    新箭还傲立在两爿箭杆之间,箭官舍不得取走它,人们也正为争睹选手风采的好位置吵个不停。神箭手一个因情况超出估计而蹙眉凝立,一个成功力挽逆势,背冒微汗不得不脱去冰狐披风。

    尽管还没有最终得胜,丝罗娜心情仍然飞上了天。有一瞬,她夸张地想,那么细致锋利的箭头,光磨也要一整天吧?观众们没什么意义却极为激烈的呼喊振奋着她,细微如丝的紧张立即被这种喧闹急剧扩大。

    “漂亮!”王子裁判们走下座位来到选手区,堪国王子帕柳卡一边鼓掌一边不吝谀美之辞。“这些箭术简直……堪比您的美貌。”

    “那样说太谦虚了,这种概率根本比尤里斯和迪墨提奥加起来地美貌还稀少。”听到这个顺带夸奖自己的比喻,丝罗娜连忙加以凑趣,然后高举双手,竖起大拇指用力挥舞着。

    “迪迪大人,我爱你…………”

    尖叫清脆入云,令金发青年脚步踉呛了一下。两人交换互相鼓励的眼神,然后趁机扫描对手。迪墨提奥也许占了梦魇弓之便。而身穿深色轻皮甲、手执红木古弓的对抗者,真正让人可敬可畏。

    “帕柳卡。另一位选手是?”每个人虽然各披马甲写有名号。但太小看不清楚。

    “嗯,我想想……”柏柳卡抱歉一笑。向身边人求助,“黑鹰骑士?”

    罗巴克把投注名单记得清清楚楚,欠身作礼答道:“注册头衔叫被剥夺继承权的骑士,红鹰营巡山队的士官。”

    “哦?听起来蛮贵族的。”帕柳卡深感兴趣地一扬眉头。“我把他调到亲兵队……啊不,干脆让他当箭术教练吧边境军聚集了很多无法继承家业的贵族子弟,这种衔头显示此人十分在意家族,意味着他也许拥有某个不错地姓氏。

    无仗可打,只好靠比武出人头地,因此血统证书没有三代以上是贵族。除非耍些小手段,否则无法参赛。而红黑高地的特殊性却规定,每届新任外地执政官都允许在当地选取愿效忠自己地新血液,以达到控制本地新旧势力地目地。

    所以今天报名的“骑士”全自封头衔,甚至披上各式马甲化妆。平等地进行竞技。

    “红鹰营?”丝罗娜略感意外。若有所思地问,“依迪。今天协助维持森林治安地边境

    “帕柳卡王子殿下、丝罗娜公主殿下…………”

    箭划断悬绳似的声音,清晰有力地打断了少女的问题。有人脱下他那顶压到眉线的皮帽,彬彬有礼地拜见着。

    “被剥夺……继承权的骑士?”这根本就是个山地语绕口令。丝罗娜差点咬着舌头。

    箭官领着迪墨提奥和他的对手正脱帽行礼。

    “您可以叫我布图索,殿下。”

    “布图索?黑狼?”罗巴克灵光一闪,冒出某个家族名称。

    “是的,我来自忠诚的黑狼之家。”

    帕柳卡对这个臣服已久的部落略有所闻,眼神亲切地点点头。“疾狼”、“黑狼”、“黑鹰”互差一字,鹰狼组撇撇嘴,暗里羡慕对方今天很拉风。

    即使与冰狐骑士并肩而站,黑狼也没逊色太多。他个头中上,肤色微黑,深棕色短发,五官普通胜在线条清晰,刚刚展露地才华与年轻使整体显现一种鲜明脱俗。

    他的红眼颜色浓郁却异常清澈,与瞎子唐尼、银翼各擅胜场。但丝罗娜没来由地觉得这种红色就像不停闪烁的念头,不怎么安稳,甚至不怎么真实。

    '如果女亡魂在,一定能作出更准确的形容吧?'开了半秒小差的少女展颜一笑,表达对真材实学地敬意。“怎么了?比赛应该还没完吧?”

    “我知道,我是来向公主殿下乞求祝福地。”

    “呃,黑狼先生,”丝罗娜愣足三秒,睫毛像两片失笑的蝴蝶翅膀,眨了眨。“我能祝福你输掉吗?”

    黑狼温文尔雅地笑了。“只要您愿意,我会向大家宣布把失败献给您。”

    他说得如此无害无辜,以至于才目睹其箭技地人觉得他不过是吐了个无聊的水泡,让人很有戳破的冲动。

    “王子殿下,公主殿下,”箭官抬起头,略带激动却不失流利地报告,“箭术比赛很少会分不出高下,两位选手不肯承认平手,我想请示接下来应该如何比赛。”

    “我说,”依欧迪斯拱拱拍挡胳膊,嘀嘀咕咕说,“射鸽子也能分胜负,何不让他们射朵娃?”

    罗巴克:“……”

    银翼暗忖是否提议用回旋镖做个飞行靶考验选手,法西尔却性急地抢先说了个提议。

    “生,或死…………既然是古老比赛,就应该按传统办。”

    箭官身子一抖,结结巴巴地确认道:“公主殿下,生或死这种传统名存实亡很久了。”

    “怎么?”丝罗娜十分期待地望着熟悉程序的箭官。

    “选手要轮流为对方头顶靶子,射一壶箭(三十根)。射死对手,也算输。”

    迪墨提奥与黑狼还是满脸冷硬,帕柳卡已经在为妹妹汗颜。因为法西尔语气十分风清云淡,丝罗娜眼睛瞪圆,生气口吻也像慢慢才烧开的热水:“喂,这不是竞技场让奴隶互拼的招数吗?你心肠还真跟鞭子一样有棱有角。”

    “哦呵呵呵呵…………”

    烈火女王再次旁若无人地迸出那阵嚣张假笑。“你们用它折磨奴隶,我们却用来考验骑士勇气,这就是境界上的区别!”

    “你……哦呵呵呵呵…………”丝罗娜这回没有模仿十足,反倒有点毛骨悚然,“那好啊,只要您愿意让冰狐骑士射第一箭。”

    “为什么?”

    “我敢担保他会射不准!”

    古语有云,如果打扰女人吵架,晚上会梦到恶魔。帕柳卡非常识趣地等两位少女告一段落,才继续问箭官:“难道没有小木兔、小鹿或者小野猪这类移动靶装置吗?”

    难道那种左右乱窜的玩具会比射响箭更难吗?箭官咕嘟吞了口口水,无言以对。还好王子意识到问了个蠢问题,沉吟一会儿终于绽出一个“解决了”的表情。

    “荣誉大赛时间已到,就让它来决定箭术比赛的冠军吧。”

    71 与狼共武(2)

    荣誉大战源自古老的模拟作战。数量稍多的挑战骑士与是日晋封的骑士身披马甲绶带,分作两个阵营,使用不开锋武器与空箭头互相比拼。他们身藏一戳就破的颜料袋,凭自觉互相监督“生死”。

    流苏林和橡桦林之间有块不错的空地,绳子把裁判与观众拦在边沿。进攻方“兄弟团”与防守方“黑龙军”集结其上,临时组织他们的队伍。

    橡桦林上空繁叶似织,午后太阳像一颗光芒四射的公主方钻,镶在叶缝中灼灼其华,使林子新旧交替的绿色锐利得泛油。北方移来的粉红石楠,玲状花串细密如雾,甜酸蜜香涂抹着初夏空气。

    林子中心有个制高点,“被黑龙囚禁的可怜公主”与“侍从”安静地等待着兄弟团前来攻破黑龙军,“解救”他们。

    “哗,祭祀烟冒起来了,依迪,你们快点。”

    “等等,穿成乌龟似的不方便。”

    依欧迪斯终于脱掉上身重铠,揪住垂绳,在催促声中爬入树冠。少女松鼠般伸出小脸朝他诘笑:“谁说乌龟不能爬树?百珍苑里的平胸龟就能捉小鸟。”

    “哦?难道是因为平胸吗……”

    “你说什么?快上来!”

    “来了来了!”依欧迪斯无可奈何地苦笑,加快了动作,“我的公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是战神转世、披盔带甲地爬树也如履平地。”

    这林里难得一见的古杉,苔藓似绿鳞闪闪发光。疾狼不断脚底打滑,攀到树顶后也有些微喘。“你都这样……与众不同吗?”

    少女一愕,铠甲上地光斑停止了流动。“褒义还是贬义?”

    依欧迪斯古怪一笑。“我很好奇典型的帝国公主应该是啥样的。”他其实想说,是否正因为少女是帝国公主,骄傲的皇帝才不担心女儿长成现在这样。

    丝罗娜听懂了,脸微微泛红,自我解嘲道:“你得知足。你看到了史上最稀罕的公主,就像神语钢。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做不出来。”

    “怎么说?”

    “迪墨提奥执勤以外的重要工作。就是要保证我在皇城畅行无阻。”

    “……让我想想……”依欧迪斯夹腿坐在树杆上,夸张地歪起脑袋。“当你需要达到什么目的时,不直接找第一把手,而是先搞定下面掌握利害关系的人吗?”

    “哈,总结得好。”

    丝罗娜按照迪墨提奥叮嘱,用罗兰索堡地金花藏铠把自己全副武装,随身挂满武器,以确保离群安全。她甩出栓绳横木卡在树杈间,借力爬上一棵直溜溜的参天古杉上,调整好位置后掏出伸缩望远镜。开始观察“战场”,树枝因为异乎寻常地重量不满地呻吟着。

    传说无名女在北地曾用卵石把锅底弄成微凹,装满沸水,在冰面上旋转制成光滑地冰透镜,教土著利用它聚集日光采火。

    但柏斯人说望远镜另有来历。神殿有水镜球占卜的壁画。后人没研究出用法。却照亮了更广大地现世…………也许女神在南海旅游时,用水晶球卷在航海日记的皮封中充过望远镜?

    前尘往事。少女不得而知。她透过水晶镜片,饶有兴趣地观察金发青年那件山风里轻轻飞扬的蓝披风,猜度他会如何展现威仪,率领黑龙军阻挡兄弟会旗下花花绿绿的马甲骑士。

    三位王子不能参加比赛,同样不省事的烈火公主则在柏树骑士看护下,给进攻方扮演“吉祥物”。丝罗娜轻哼着把望远镜递给依欧迪斯,短短沉了一下脸。

    “罗巴克,朵娃巡逻完没?”

    双黑青年也爬了上来,听到树枝在吱吖怪叫,脸色不由一白。“没什么可疑人物。我让她立即出发去找伊克与华尔素。”

    “很好。伊克即使有事要处理,华尔素也不应该不回来吧?丝罗娜心里就像被自己体重压得摇摆不定的细枝。她跟帕柳卡王子打听过“黑狼之家”。那是黥面人部落,兄弟会于几十年前把他们招安,勒其让出关键通道,使边镜军顺利接管整个东一区。

    “我觉得他很脸生。”当少女向熟悉东部显贵的紫杉骑士询问时,前任鼹鼠如是说道。有红鹰士兵临时报告,伊克代团长声称有私事处理,不得不放弃大赛。黑狼似乎就是今天红鹰营最高士官,她不得不为此留了个心眼。

    鹰狼组善于安装破解陷阱,让他们参与赛区治安巡查是很有必要的。

    树荫里少女锁眉深思,有种不容侵犯并难以形容的成熟睿智。罗巴克不由开始嘟囔:“娜娜,有没觉得你最近变得很怪?”

    “怎么?”

    “变得……有智慧多了。”

    “嘿嘿,你提醒我了。”丝罗娜突然挂起无害笑容,身子越过依欧迪斯,手往双黑青年肩膀狠狠一拍,差点把他扇下树梢。“快说,你把注压在哪边?我好确定不会被人从后包抄。”

    “喂,我有这么不可信任吗?”

    “奥玛森老话,无家者不堪重用,家是忠诚者地信仰。”

    “我是守林人,森林就是家。”明知是玩笑,罗巴克还是假装龇牙咧嘴地抗议,用山地语念了句谚语,“家是流浪者最后的信仰,每个人都有机会亲手建立一个家庭,建立信仰。”

    “伙记,谁会嫁一个连半所像样房子都没有的人?”依欧迪斯把望远镜塞到他怀里。揶揄道,“哦对,朵娃,她有一根棍子就够了(鹰架)。”

    丝罗娜捧腹大笑,身边叶子被清脆笑声感染,也沙沙沙地附议起来。“会有的,我很乐意在新皇城给你们留两所房子。”

    “这是收买吗?”

    “拜托,那价码也未免太低了吧?”她敛笑正色道。“我希望将来能回报你们。”

    罗巴克耸耸肩,一副无可无不可地轻松姿态。“我一直当这是旅游。无心而起地旅程有时也会很有意义。”

    依欧迪斯搂住他。亲密万分地往领口吹了一道气:“他是为了我才留下地。”

    “去死吧…………”

    “啊…………笨蛋!”依欧迪斯扭身,面无血色地瞧着公主的脸在直线后退。手绝望地僵在半空。

    罗巴克刚刚正举镜*,忘记拿着东西就朝拍档挥出手去,这个玩笑导致惨烈后果。为接住珍贵小镜,依欧迪斯背往后一仰,重重躺倒在丝罗娜地栖身树枝上。

    啪嗒,杉条不堪重荷,终于在少女脚下裂开坠落。

    等同公野猪的重量从十几人高的树梢上坠落,大地掀起沉闷巨响,鹰狼组面面相觑。

    “娜娜!”

    难道一代明珠、帝国复兴希望。就毁在疾狼的轻轻一挥上?!

    仿佛神语钢宝剑提前划过脖子,脑袋已经神游太虚,薄薄凉风钻入脊柱游到股间,两个糊涂鬼手足冰凉,屁滚尿流地溜下大树。

    尘埃落定。铁罐丝罗娜摔得七荦八素。吱吱喀喀地挣扎站起。伙伴们顾不上望远镜被摔坏,手忙脚乱地帮她卸走变形胸甲。罗兰索堡藏铠质量没得说。虽然痛,但人安然无事。

    丝罗娜跌宕起伏地喘着气,反过来安慰男人们:“放轻松,是我忘记自己变重了。”

    她下摔瞬间本能地猫翻了一下,动作敏捷巧妙,漂亮得足以媲美山花。正是这记来自肢体深处地翻身挽救了脊梁。她后怕地一边清理身上尘屑,一边甩头赶走盘旋不去的小鸟。

    “完了,怎么跟迪墨提奥交待?”

    “就说被熊袭击怎么样……喂,快看!”依欧迪斯举着望远镜想查看裂缝,却被一些奇怪景象吸引住,开始大惊小叫。“那不是仪式地烟。”

    丝罗娜抢过筒镜,顺他手指方向望去。空气一直隐响着祭祀战神和森林女神地鼓点。人们在赛场划定的几个边界点煨烧碎叶香枝,向神灵祈祷这个区域内地比武不要发生事故,以及为打扰密林平静而告罪。

    现在鼓声停了。杉树上观察到的稀薄白烟变成橙黄|色烟龙,从几个方向滚滚而来,被山风撕扯,在空地弥漫。

    就像有一条传说巨蟒在森林边缘氤氲吐雾,又仿佛云海堕落九天,把凡间诸物慢慢淹没。

    “迪墨提奥……”丝罗娜暗叫不妙,下意识寻找镶有银边的蓝色披风。

    镜片冰纹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五花八门的旗子、罩袍或马甲在烟浪里东摇西晃,人畜杂乱的噪音盖住一切,声音已被浓雾吞没。

    耳边惨叫陆续响起,小圆镜填满遭逢突变而乱转的身影。少女胆战心惊地看着来兄弟会方向的武装人员,操起违规利器先袭击身边一些“同伴”,然后扑向黑龙军。流箭像埋伏已久的毒蛇,射进雾里狂啮滥咬。

    '红鹰营……'

    丝罗娜咬牙切齿,迅速扫向容易捕捉对象的场边,不少护卫倒在弓箭下。堪国王子帕柳卡与银翼被埋没在混乱之中,所有人离开了原位。

    然后,令人目瞪口呆地事终于发生了。卟通卟通,旗子倒下,人马倒下,意识到黄烟成分不对的其他人如惊惶走兽,不成秩序地往四面八方流跑。

    罗巴克接住从手足僵硬的少女手里落下的望远镜,甫一看就惊呼起来。

    “烟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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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平胸龟又名鹰嘴龟,能上树捉鸟。

    72 与狼共武(3)

    蓝紫色的熏衣草被马蹄踩出一条清晰小路,银翼沿城卫所指方向策马急奔,追踪着挟持帕柳卡王子的贼人。

    小路通往一片山毛榉林。地势起伏,油绿的树全都高高直直,密密麻麻。路尽头好几棵树身钉着箭,箭尾栓着带棘嫩藤,组成一张原始高效的网。

    利用原生藤即时布置临时障碍,毫无征兆,即使依欧迪斯事前亲察,也会一无所获。银翼知道没有失去目标,却必须绕道而行。

    野鸽滴滴咕咕的叫得活像森林幽灵,带起一股阴凉气直钻人的领口。

    烟龙锁谷,箭雨横飞,柏树骑士为保护罗亚诺尼而倒下,银翼被达尔紧紧护住,混乱中眼睁睁看着弓箭手杀死亲卫后把堪国王子挟持上马…………他身为柏斯王子,下意识地指挥达尔协助胜国王子处理现场,自己却担任了追踪工作。

    随行几个亲兵都被连人带马射毙路上,他能否全身而退?

    出城时,迪墨提奥错身而过,不知可追得上挟持烈火公主的黑狼?

    掳人者应该不是什么黑狼之家的人吧?

    银翼自信却不鲁莽,他只是借一点点胡思乱想来驱走不安,谨慎地往更明亮之处摸索。

    终于,视线慢慢开阔。林缘有许多风倒树静静地躺着,像极被阳光砍伐的柴火。银翼认准方向,抽剑砍开一个缺口。走向另一片杂树林。没走几步,迎面就睡着一棵朽杉,像极巨型箭头,招呼他尽管向前。

    这片林子有些历史,挂满青穗的山核桃树、老柏与苍松稀疏相间,每棵树都结实得足以掩藏好几个敌人。他策马缓行,发现脚下再也没有踪迹可挖,只好逡巡视线。警戒来自于四面八方地危险。

    噗…………

    “放下武器,不要动。”

    一根箭从天而降。把警告清脆地钉在地下。流火锦兔吃了一惊。抬起前腿惊慌嘶鸣,差点把银翼甩下马背。

    “放轻松。朋友,我只有一个人。”银发青年稳好马和身形,下巴微抬,瞥了一眼前方某棵老柏树,不敢转开视线。

    虽然警告来自身后,但他原本就是给前面这根老柏上的动静吸引住的。

    一把更冰冷的声音从右侧半空响起。

    “放下武器,不要动。”

    “嘿,让我们谈谈……”银翼第二句还没说完,突然全身一垮。眼前景物一塌,整个人狗吃屎扑到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

    马儿心脏中箭,凄嘶中挣扎了几下,很快声息全无。

    至少有三个敌人。在半空呈品字型把他包围了。

    银翼无暇心痛马命。思量着是碰上异常无情的敌人,万万不能用强。背后吱哑轻响。正是弓张矢绷时令人发麻的声音。

    他冒冷汗,却一时半刻汇不出个主意,只好抽刀轻抛在地,撑身高举双手,盯着大树试探道:“谈谈?”

    “尤里斯王子,你只要做个忠实信使,就可以安全离开这里。”

    一团枝叶从空中落下。有个身材粗横的男人,挥刀砍下挡住双方视线的部分柏枝,露出他和手中地法西尔公主。

    密林光线令树上之人轮廓模糊,只是语气比先前两个声音缓和,似乎真的不急于取银翼性命。

    法西尔被五花大绑呈昏迷状,男人掏出嗅盐在她鼻子下晃了几晃。

    “……啊…………”少女被刺激气味扎醒,才睁眼就看到一张坑坑洼洼、胡髭参差地脸,绝不英俊更不可亲,不由放声尖叫。

    尖叫刺穿森林,卷起一阵卟拉拉地扇翅声。

    “闭嘴,别乱动!摔下去骨折事小,姿势不好就让树枝戳你的小屁眼!”

    挟持者押着公主往下瞧。悬悬欲坠教人发怵,但威胁更具说服力,法西尔迅速进入状态,惊恐地闭住嘴。

    银翼在树下发话:“你们交换了人质?”

    男人得意一笑。“帕柳卡王子才是首要目标。”

    银翼点点头,猜了猜过程。棘藤拦路替他们争取时间掉换人质,挟持王子地人先逃,其他人负责断后。这些靠一根绳子就能上窜下跳的男人从天而降,巧妙地利用杠杆原理把人质吊上半空,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

    烈火公主稍稍镇定,骨子里的凶悍就哗哗横流,支持她抖抖唆唆地问:“你,你们是谁?”

    几十年前才被收伏的黥面部落,只要上点年纪都有黥面,这个四十上下的男人虽满脸沧桑却没有刺青,并非黑狼之家的人。

    “你们可以叫我红眼魔狼的老狼,我们头儿就是黯狼。”

    “红眼魔狼”听来像某个有共同特征的组织,可惜法西尔和银翼都没什么印象。公主壮起胆气瞪住老狼,果然发现对方眼里地深色有些发红。

    “为什么绑架我们?钱、自由还是女人?”法西尔也许是骑士小说看太多,口若悬河地试图打动挟持者,自以为是地松了口气。“只要那些就好办,你们想要什么才放人?我们好好谈谈?”

    “识相点,你和哥哥都能活命。”老狼低哼一声,瓮声瓮气道,“我们自有目的,但不接受谈判。北方佬跟黑狼之家合作剥夺了祖先留给我们这些东山之民的神圣权利……我们非常讨厌贵族,从不谈判……”

    “放轻松,兄弟,”银翼仿佛不希望激化敌人情绪,急忙以轻松语气接过话头,“你这样凶巴巴的,听起来倒像是被某(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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