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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部分阅读

    份地位,如今又担系着巡边事使行辕记室的身份,怎地便不能反客为主将守备营作他地盘啦?”

    杜丹鸾看看周嘉敏,又狐疑地瞧着卫央,无声地问:“怎地一时半会没有见,你将小姑娘都哄地这样偏向着你了?”

    卫央一头汗,跟柴熙宁那啥那啥,估计这事儿杜丹鸾早都知道了,只不过念着人家柴熙宁是先入为主,所以这才不好说怪话,可这周嘉敏那可是没认识几天哪,这被逮了个现行,估计事后有得盘问了。

    心中又道:“这小姑娘,要不要含蓄一点啊,这么搞,咱很被动嘛!”

    悻悻地转过头去,借着与那女郎询问的时机错开杜丹鸾狐疑的目光,卫央道:“按你这样说,要我来断这没头没脑的案子那倒也是我的本分,只不过我一个小小的百将,如今这里又是内卫又是巡边事使行辕里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我说话人家不听怎么办?难道要我带着我那一百号弟兄们来查案?”

    说到这里,卫央往后退了点,靠着门以一种极不信任的眼神瞅着女郎,作随时要跑的姿势:“我可跟你说啊,你要这么压榨我的劳动力的话,我二话不说立马带弟兄们跑路去,随便占个山头,那也能过上好ri子!”

    杜丹鸾顾不得追究小姑娘偏袒卫央的事情,连忙道:“卫央,你快不要乱说,甚么话都能说么?”

    女郎笑道:“倒没瞧出来,卫百将颇得他人爱护呢。”

    卫央耸耸肩:“魅力大,没办法。”

    “你果真能断这没头的凶案么?”外头砸门声越来越大,女郎皱皱眉甚是不悦,一手在刀柄上轻轻摩挲,直视卫央确认道,“你若能决心断这命案,别的人手自然难说,然京兆府我带来的三百捕快两百快马快手,内卫在这里的百人尽听你安排,如何?”

    “内卫跟京兆府似乎没都大公务上的往来?”卫央犯了嘀咕,“你能保证所有人都如臂使地听我指使?”

    女郎想了想,指指他手里的直刀:“有敢不从者,你先斩,先以军法从事了再说。至于承担,你只消破此凶案,料无干系。”

    卫央欣喜地拱拱手,随后转身一指焦南逢,向后来的立在二进内的京兆府捕快们喝道:“来啊,将这厮拉出去,要么砍脑袋,要么凌辱了他!”

    jing壮远超边军老卒的捕快们面面相觑,要砍人脑袋很容易,可焦南逢这人,那是不能轻易拉出去砍的。至于凌辱……

    卫央回过头来,向女郎摊摊手:“看,我就说没人会听咱这种小人物的。我看不如请焦先生来断案,这人既有名望,又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以毒攻毒,我觉着很好。”

    焦南逢笑容可亲,向卫央拱拱手表示感谢:“承蒙卫百将抬举,恐怕焦某是有心无力哪,这内卫们,捕快们,也有你的甲屯,能听焦某吩咐么?”

    卫央胸脯啪啪地拍的作响:“焦先生你放心,我这人一贯说话算话,你来办案,有需用的时候只管招呼一声。别的不敢保证,咱们甲屯这上下一百零一号人,没有一个会违抗你的命令。当然,你不能教咱们去送死,若是那样,咱们须先砍了你的鸟头。”

    焦南逢哼道:“办大事岂能束手束脚,卫百将不能以己度人,难免有失公允。”

    “谁和你讲公允?你和我讲公允了么?”卫央奇道,“你这厮方到我地盘上,指手画脚跟你是主人似的,方才又拿官秩地位压我,那时候怎地不想公允?我跟你说,对你这种犯贱的人,我这种办法回击还算客气的,也就是这几年脾气不怎么暴躁了,要搁以前,管你是谁,先抓出去教人凌辱一百遍再说!”

    焦南逢面上也瞧不出生气的样子,但窘迫是鲜见的。自从事以来,何曾见过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如卫央的?当时干巴巴地干笑两声,袖手又立在墙脚去了。

    山门已为外来巡边事使行辕的人砸破,那女郎不耐卫央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那便以焦先生为主,卫央你来协助他,这里的命案,还有你镇土兵私离本地葬送再外地的命案,你两个一并都来处置,如何?”

    焦南逢意甚踟蹰,女郎手按刀柄淡淡道:“先生要以身试这龙雀是否锋利么?”

    立时焦南逢作sè,深深弓下腰去,忙应道:“喏!”

    “不喏,不喏!”卫央双手乱摇,“有焦先生就够了,我这种既没身份又没地位的,岂不是给他添乱么。再说,如今战事已起,我还要与老周大哥商量布防的事情,耽误不得。”

    女郎略以沉吟,将素手拿下刀柄,自退一步道:“我朝自吴王改制以前,素有监军的制度,我便命你为监事,焦先生引巡边事使行辕遣来的人手,卫央引本部人马并内卫、京兆府捕快一部,彼此商议着办案,明白了么?”

    不明白,凭什么我一个小人物钻进大斗争里去?

    这话没说出口,因为不仅杜丹鸾连连使眼sè示意不可违逆,纵是周嘉敏也站在女郎身后频丢目光教他不要再得寸进尺。

    这女郎,来头恐怕真的不会小到哪里去,莫不是公主府的甚么要紧人物?

    要么便该是太子东宫里的要紧人物!

    巡边事使行辕来人已入二进之内,转眼便在面前,女郎又瞧了卫央一眼,与杜丹鸾并着周嘉敏转过铁线娘娘塑像之侧的布幔到里头去了。

    周嘉敏并未忘了新交的朋友,牵着徐娘子的手,将徐娘子也拽去了后头。

    杜丹鸾蓦然这才想起,似乎这美貌地不成样子的女子,也是原与卫央这厮在一起的。

    “哼,仔细办事!”钻入布幔之前,杜丹鸾使一招左三圈右三圈,踮起脚尖在卫央耳畔哼着jing告了一次,一顿又提醒道,“千万仔细些,莫要大意。”

    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卫央龇牙咧嘴有点难以享受。

    “卫百将,请!”焦南逢伸手作谦逊状。

    卫央忙也伸手,比焦南逢更谦逊地道:“焦先生海内名士,诸侯王爪牙,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焦先生理应先请!”

    布幔内仔细打量徐娘子的女郎嗤的一声轻笑,妙目扫过侧耳凝神倾听外头动静的杜丹鸾,又瞧瞧踮着脚尖自布幔内往外瞧的周嘉敏,又轻轻一叹,素手按住周嘉敏的肩头示意莫要发出响动。

    焦南逢欣然将卫央强加给他的头衔一并领了,笑意满满地往前跨出一步:“难得卫百将这般讲道理,焦某便不客气了。”

    卫央笑道:“那必须的,焦先生都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了,我一小年轻,跟你争甚么意气?请请请,我就站你后面,你放心,只要你不做腌臜事,脑袋便决计不会掉下来。纵然要掉,你也不必担心自己不知道,我会让你的眼睛在闭上之前瞧到你光秃秃的脖子,我以铁线娘娘的名誉发誓!”

    焦南逢心中一突,别人都好说,可这卫央,他纵有一肚子的谋略,在这人面前总不敢自信。他真是这样说说而已么?

    焦南逢可不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

    出的门来,刀出鞘杀气腾腾闯将进来的一伙四五十甲士登时愣住了,慌忙将刀又还回鞘中。

    领头的百将打扮者忙叉手躬身:“焦先生怎地在此?敢是贼人挟持你来的么?”

    焦南逢拂袖喝道:“红袄寺也是尔等可强闯的么?不在行辕护卫会王周全,身为扈从私自外出,该当何罪?”

    百将傻眼,愣了一愣才道:“焦先生几ri不在行辕自然不知,原有一伙扈从,听闻其教师马全义投军作个锐士,纷纷自行辕逃离要去找他,这一无会王点准,二无大都护府征令,按罪自该捉回来依律处置,咱们循迹一路追到了这里,不意撞见先生,却不是私自外出。”

    焦南逢恍然,偏头向卫央笑道:“看来,凶案死者们的身份确认无疑了,竟是会王扈从,却不知怎地逃到了这里——卫百将是将他等拿来的,敢问当时这些都在哪里藏匿?”

    卫央抱着刀以下巴指指焦南逢,焦南逢不解:“何意?”

    “在你家发现的。”卫央信口胡说。

    焦南逢愕然,倒是那巡边事使行辕的百将厉声喝道:“你这厮,焦先生面前也敢胡说八道,你是谁?哪个营的百将?”

    卫央笑道:“你老可真贵人多忘事啊,真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焦先生,你告诉他,李成廷那老儿千方百计要弄死的人就是我。”

    不待那一片甲士拔刀,焦南逢哼道:“怎么,都要作乱么?”

    这人在诸侯王里大名鼎鼎,恐怕这些个会王扈从也受他算计不少,慑着焦南逢的手段,百将骇然飞起一脚踹翻身边刀子已出鞘的下属,垂下头不敢辩驳,只是道:“先生容查,在先生面前,咱们怎敢妄为,都听焦先生示下。”

    卫央不满道:“喂,我说你们平ri做的都是挖百家坟踹寡妇门的恶霸么?焦先生,你瞧瞧你这些手下,动辄便以刀枪威胁别人,这里除了你们,还有我甲屯锐士的家眷,你是在考察我们的刀是不是比你们快么?”

    焦南逢不悦道:“卫百将,这也未免有些过罢?同为百将,你便不能客客气气地说话么?”

    卫央嘿嘿一笑,摇着一根手指道:“错了,错了,在战争中,我的确也是个百将,但焦先生未免太善忘了,方才你已答允我为监事,那就是监军一级的人物,说起来比你也还高了那么一点点。你说,倘若这里是战场,我是监军你是将军,你的下属对我这个小监军很不尊重,对我的人不尊重,那么我该不该找双小鞋给他们穿?”

    那百将听罢,不屑道:“监事?谁给你的这头衔?莫不是要作反么?焦先生面前,这等把戏恐怕没用的很哪,咱们倒是要见见肆意僭越制度的贼人,好胆吃了熊心么?”

    待他说完,便听刀风凌厉,一注飚天的血,自这百将断了脑袋的脖颈里喷出,焦南逢猝不及防,那血落下溅了一身,头脸上到处都是,骇然双腿一软,登登连退数步靠在了门柱之上。

    回看卫央,他早瞧见寒芒闪处京兆府捕快里有人拔刀,飞快转过脸背对着门外,将一闪殿门挡住了喷往自己身上的鲜血。

    至此,咕嘟的一声,那百将好大的人头才落到了地上,嘴巴尚在一张一合,眼睛睁着,兀自露出嗤笑讥讽的情态。

    “自作孽,不可活。”摇摇头,卫央头也不回叹了声,又笑着赞了句,“胡大哥,好快的刀!”

    动手杀人者,正是自女郎来后便归于捕快群中的胡大哥。

    此时的胡大哥,刀早还归鞘中,他些些微微地佝着腰,眼睛也没眨一下,淡淡道:“出言不逊,该杀。”

    而后才深深瞧一眼卫央,沉声道:“卫百将,我不如你。”

    刀光临那百将脖颈之时,卫央尚在他面前尺寸处,血溅刀敛,人竟已到了门口,胡大哥瞧的很清楚,方才那随手合门的转腕,分明是极高明的马背上转枪的jing妙,胡大哥自问他做不来。

    “焦先生,这一刀你记住了么?”随女郎来的这一伙捕快里,胡大哥并非领头的,那是个三十许四十不到的瘦长壮年汉子,他的手指在腰间剑柄上不快不慢地敲着,笑吟吟的利刃般目光刺在焦南逢的眼睛里笑道。

    “这位大哥,别吓唬焦先生啦,吓坏了人家,连环的凶案可怎么破?”自有人飞快将大殿口的尸体血迹清理干净,卫央转将出来往那人拱手笑道。

    那人友好地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又盯着焦南逢,第二次确认般问道:“焦先生,记住了么?”

    焦南逢抬起袖子擦去满脸的血迹,露出蜡黄的一张脸,颤声大口呼吸了几口气,沉默了一下才抬起头,似笑般向那人微微颔首:“很好,很好。”

    有句话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队捕快并无会王扈从般飞扬跋扈,倘若不注重他们的jing壮彪悍,一个个都沉默着如石头般立在那里毫无存在感,但这些人出手便斩首,这等杀人眼不眨的狠毒,休说作威作福的会王扈从们,纵是焦南逢,他也似初见般。

    往常算计旁人,焦南逢自忖无非不过布下谋划,哪怕要杀千万人,在他心里也不过只是一计一策而已,当面杀人,竟恐怖至此,这却非焦南逢所能早料到的。

    因此他这两个很好,倒有感谢这人教他真的识得生死的味道,至于另外的用意,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周快自到了红袄寺后,略只布置下了寺前寺后的人手,方回来便见了那蓝衣女郎,当时吃了一惊,生恐为她见到似钻到角落里去缩着了。

    卫央向他招招手:“周大哥,咱们也不能闲着,这样,你先回守备营安抚弟兄们,我看家眷们一ri两ri恐怕也回不去,如何重新安排食宿,也须你费心。我舍里有些钱,你教小徐取了给你,但有用处,不要吝啬。”

    周快巴不得离开这里,闻声忙忙应诺,飞快便要走时,忽听焦南逢冷冷道:“恐怕卫百将也须回你的守备营去了。”

    众人一愣,那会王扈从们这才哗啦啦一声尽数围拢到焦南逢身边,看是在保护他,却也不知终究是谁护着谁。

    东南向有快马奔来,卫央皱皱眉,难道又是焦南逢乃至那些个诸侯王们在守备营里要有甚么勾当干系要发?

    猛然,卫央神sè一紧,吩咐周快:“周大哥,你立即赶回守备营,打开军库仔细点查器械,多一件也要追查,少了更须追查,快!我随后便到!”

    焦南逢眼下皮肉一跳,哈哈一笑道:“恐怕迟了,卫百将,还是亲自回去瞧一瞧的好。”

    要断凶案,必要出在这焦南逢身上,卫央深深一想便知这取舍间的道理,不待他踟蹰,门外闯进王孙,面sè苍白大声叫道:“百将,军库失窃,甲具弓弩全不见了,咱们早上发放之时尚在,晌午点查回收,里头便都不翼而飞了!”

    卫央压在心中的怒火终于升腾而起,这二十余年来深埋在胸口的杀意cháo水般拍上大脑,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没有法子教他们去做好人的,总有那么一些事情,不杀人是无法解决的。

    荒野抛尸案,红袄案,如今再跟上一个军械失踪案,似乎很清晰却又模糊的很的对手们,他们到底目的在哪里?

    是为即将爆发的大决战么?

    第五十一章 图穷

    荒野抛尸案,卫央虽有百将守备之责,纵然破不了案,他也不必担负什么重责。至于红袄案,那也不必有天大的干系。但惟独这失械一案,身为百将,卫央自知倘若不能侦破,恐怕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若只是失却刀枪剑戟,那倒也不至于人头落地,但这弓弩乃是最要紧的器械,大唐弓弩甲于天下,便是契丹党项,那也千方百计想要得一副来复制,总是不能如愿,如今军库里十数副放在那里,都在他卫央手中失却,这等罪过,那可真的大过寻常凶案了。

    盯着焦南逢瞧了不小一会儿,卫央猜测恐怕这是这些个人设下的调虎离山之计,只他不解之处在于,将自己自盘查两起命案里调开,岂非将所有压力都担在焦南逢一人身上?倘若焦南逢破不得这两起案件,那又该怎样区处?

    卫央自忖要紧实际上并非眼见那样的重,这些个诸侯王这一次装神弄鬼地这里一刀那里一枪,所图哪里只会是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在焦南逢的话里不难听出,实则自己只是个捎带脚要料理解决的目的而已。

    而焦南逢这等要紧的人物赶来马家坡子镇,看自己多番撩拨于他竟能忍气吞声下去,哪怕自己故意露出颇多的破绽给他,竟也不急着行事,可知其人所负的重担,那些个诸侯王,尤是会王李成廷的所图,哪里会这样的浅?

    如今自焦南逢身边将自己调开,会不会是要焦南逢利用两件命案做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这里,卫央哈哈一笑,挺起肚子又哈哈一笑,自己不过一个小人物,轻兵营里的百将而已,焦南逢要图什么,那些个诸侯王要做什么大事,跟自己有什么干系?无非提防着不教他捎带脚将自己收拾了,那便最好。

    当然,要跟这些个诸侯王手里讨一条命活,卫央自知纵他是个铁打的汉,浑身也熬不出几颗钉,怎能跟这些个只手遮天的诸侯王对立?眼瞧着这内卫与自称京兆府捕头的女郎似乎与巡边事使行辕颇有龌龊处,说不得,这个力量须用上了。

    想及此处,卫央又哈哈一笑,他这三笑,倒将王孙等人骇住了,以为闻知百将得知军械丢失,这是得了失心疯,凛然顾不得掩藏行迹的周快快步过来,伸手便要拽卫央说话。

    布幔后女郎见得周快,秀眉一扬低声讶道:“周快?他怎地到了轻兵营?”

    杜丹鸾低声道:“内卫快马传来讯息,道是这周校尉贪墨了军饷,又延误了军机,教三军司军台发配到原州来当差,枢密令直点要将他送到轻兵营,连大都护府也不曾过问起。”

    “司军台?”女郎露出思索的神态,依旧不解道,“赵府不曾过问么?”

    杜丹鸾心知这赵府便是弋阳侯府,而现弋阳侯长子赵翼,便是三军司军台副将,最要紧的是,这周快正是赵翼的三妹夫。

    女郎是知道周快的,若说此人贪功冒进误中埋伏那倒是意料中的事情,可若说此人贪墨军饷,那恐怕大唐朝廷内外上上下下大小文武百官拉出去全砍了也轮不到周快。至于延误军机,那更是荒谬。

    这样的人,明情所谓贪墨一事定有龌龊,弋阳侯怎不过问?

    沉吟片刻,女郎哼地一声个,过了半晌才道:“回去之后,教弋阳侯府内的人手,将此事好生盘查一番,不可大意。”

    杜丹鸾目视那龙雀刀,心中知道,战事一毕,恐怕长安又要人头滚滚了。

    周嘉敏听到弋阳侯三个字,小嘴一瞥不屑道:“赵家那些人么,哼,我可不喜欢的很。但凡有一点的好,也不至教姐姐躲到了国子监里作酸人去。”

    女郎手指在小姑娘鼻头上一勾笑道:“偏你会打抱不平,这番战事了结回了长安,你这烦心事儿可要放下一大半了。”

    周嘉敏一喜,想想又摇摇头,鼓着嘴道:“那可说不准,你要拾掇你舅家,那也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待回去之前,我找卫央哥哥问个法子,他这人,唔,狡猾的紧,听说险险将李成廷给活劈了也无事,这样的法子好,简单直接,最是解决那些讨厌人的好法子。”

    女郎余光扫过杜丹鸾,一笑再没说话。

    卫央拍掉周快的手,又踢了一脚忙不迭过来叫魂的王孙,瞧着焦南逢哈哈笑道:“焦先生,好法子。看来,我这个小百将要将jing力都投在军械失踪之事上,这破两起命案么,那可都看你的了。”

    又问赵乡将:“那外地的老头儿,说是亲眼目睹抛尸一案前后的证人,你可须瞧好他了,莫要教人灭口——另外,将这土兵家眷尽送到守备营来,我可不放心这些个灭口惯了的真凶手!”

    “大胆!”围着焦南逢,巡边事使行辕的扈从大概觉着有了依靠,卫央明目张胆地将李成廷当成了幕后指使,一时抢出两人一左一右往卫央肩头抓来。

    众人只瞧到这两人弓成了熟虾的扈从人事不省仰面朝天躺在了地面上,卫央怎样出脚踹的,纵是胡大哥那样的高手也只隐约瞧到一抹灰影,那一伙捕快们大吃一惊,只听卫央拍拍手笑道:“这什么世道,阿猫阿狗也敢乱伸手了。难不成刚才我说这些年脾气好的许多,这些没长耳朵的还当真了不成?”

    周快一呆,卫央喝道:“回守备营,扎下鹿角木柴,但有肆意冲击者,不问情由一律格杀——老周大哥,这件事由你来办,如何?你放心,但凡有干系要背,我绝不会将你卖出去。”

    周快苦着脸笑笑,拍拍刀鞘道:“百将放心,战事当前,军律周某熟的很。”又瞪了焦南逢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冲击守备营,休说一个小小的诸侯王记室,纵然天子亲来,无军令也须在辕门之外等候军令才是。至于甚么诸侯王么,哼,周某认得,这刀却不认得。刀认得,大唐的军法律令也不认得。”

    “好,这才是名震长安十六卫的周长阙,你办事,我放心。”卫央一甩衣摆,冲焦南逢拱拱手大步往门外而去。

    刘重等内卫不知何去何从,幸亏里头出来了周嘉敏,小姑娘明眸皓齿站在殿前,手中持一方虎符脆声道:“有军令,内卫既许守备屯协助办案,不可疏忽。”

    又冲回过头来的卫央晃一晃手里的虎符,眨着眼睛笑嘻嘻道:“卫央哥哥,这军令还有发付给你守备营的差事,你接是不接?”

    “接了怎样?有奖励么?”卫央也笑嘻嘻地道,“不接会不会有危险?比如说抓起来拔掉裤子打军棍?”

    小姑娘啐了一口,将虎符往怀里一收,背着手仰着小脑瓜子哼道:“接是不接,卫央哥哥你这么聪明,定然心里很清楚,非要我说那样伤感情的话作甚么?哦,对了,军令你既接了,这里便你是全权掌事儿的,有不听你号令的,只管杀了那也无妨。”

    “杀了人你替我负责?”卫央翻个白眼,“对这些个上位者我可不信任的很。”

    周嘉敏好是忧愁,一颠一颠地踱了几个有模有样的方步,叹息道:“卫央哥哥,这件事儿我可不敢拍胸脯担给你保证,总之,总之你瞧着办,你这样聪明,定不会出差错,是不是?”

    周快生怕卫央与这小姑娘揪扯起来没完没了,连忙抢在卫央前头叉手道:“敢问是甚么军令?咱们甲屯自会尽心尽力地那个办好,绝不敢疏忽大意。”

    卫央大是不满,反过来教周快:“老周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忒实在了点,连是什么军令都不问就敢打包票,这可不好,当心给人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玩。还有,你最起码应该问清楚事情办好之后给咱们什么好处,这是关键,没好处,咱们弟兄傻么,就这么急着替人卖命?”

    周快的脸sè都没了人样子,生怕卫央又说甚么造孽的话,连拉带扯将他拽出了红袄寺,后头刘重等原有的内卫也跟了出来,到最后,胡大哥跟在徐娘子后头也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要跟着卫央到守备营里去了。

    直到这里,卫央才从周快手里挣脱开,不满道:“老周大哥,你也真是的,咱们连发军令的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有内卫让出一匹马给卫央,上马驰离红袄寺前,周快才松一口气,含含混混地道:“百将想的长远,那是咱们屯的福气。只是,这虎符下的军令,那是怎样也不敢推却的,不然便是一死也难赎咱们的罪责。”

    “难道连发令的是谁都问不得么?”卫央一听,这周快明显对他黑幽幽的铁令十分熟知,拐着弯地于是打探,“若是皇帝老子的命令那倒罢了,我就怕是那些个这王那王甚至东宫里下来瞎折腾的,一个不慎,咱们小小的一百号人,那可是连死都不知道人家要给咱们定在什么时候。”

    周快哪肯上当,任凭卫央怎样问,他就是不肯说,只在卫央提起东宫二字的时候飞快瞧了卫央两眼。

    便教王孙会合内卫些人手与轻兵家眷们齐回守备营,一路卫央率众快马加鞭,喘息的工夫马到门前,两厢会合之后,卫央四下一找没见徐涣,心知这小子定是陪着徐娘子随后才来,便命窦老大:“老窦,这营内营外,无论弟兄们还是家眷,想必你是熟悉了的,我与周大哥去瞧到底怎样失却了军械,你来安抚人心,须教一个个都不可乱动,更不可想着趁机逃脱。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在这时谁若要讨,这柄刀只好出鞘先杀咱们自己人了。”

    窦老大忙保证:“喏!百将放心,查案咱们不是行家,只好在后头保障百将与周队正不至教咱们自己人乱了心思,但有一人要逃,咱们也合力先将他拿下!”

    周快想想补充了一句:“另外,老窦你记着,在看好咱们背后的同时,不可忘记与镇署事舍打好交道,贼既能悄无声息杀数十人于顷刻之间,又在咱们眼皮底下窃弓弩器械,本领自高强不是寻常所能料想,若无本镇百姓作帮手,单凭咱们可不行。”

    窦老大拿眼睛去看卫央,卫央点点头:“不错,周大哥说的是,不过,周大哥,人家都说红袄寺里数十人奇异死亡那是铁线娘娘做的好事,你不信么?”

    刘重也道:“可不是么,若非神灵现世,谁有那本领在咱们眼底下将这许多人悄无声息杀了?”

    周快厉声道:“周某身为锐士,平生杀人无算,血流盈池人头累累,怎不见有神灵降罪?村野匹夫所谓鬼神之说,何足为信?所谓杀人,都是人为,纵然世间有鬼,与这些泼才无冤无仇,怎地只杀他等不寻咱们的干系?”

    而后顿了顿又哼道:“不过一两ri,竟连发三起凶案,件件都有人为痕迹,岂鬼神所为哉?倘若真是鬼神现世,其刀枪不入来去无影踪,要弓弩何用?遑论红袄寺里,那红袄鲜明如富贵人家贮存许久不曾利用而已,与鬼神有甚么干系?”

    卫央笑道:“还是周大哥有见底,老窦,你记着,这世间最恐怕的不是鬼吓人,更非鬼杀人,人吓人,人杀人,乃至人吃人,那才是最恐惧的。所谓鬼神,无非许多事情暂且得不到解释而已。”

    周快赞道:“百将斯言诚然是也,不错,就是这样的说法。”

    老窦忍不住笑道:“周队正,你这一文又白,可把咱们这些大老粗弄糊涂了。”

    周快脸sè倏然一变,狰狞而杀机隐隐,满脸的皮肉都往一处聚集,内心里似有天人交战,半晌才闷闷道:“好了,老窦你去办事便是,咱们快些忙着正事要紧,休教窃了军械的贼逃走了。”

    说完才觉悟这口吻不对,待要致歉时,卫央道:“周大哥,你也算了解我这个人了,要说上马杀敌,说句不客气的话,恐怕你不是我对手。但若说排兵布阵之类,那你才是行家。虽你是队正,但在你这行家安排处置才对的事情上,你就是权威。”

    周快心生感激,嘴上却骂道:“甚么权威,无非收了人好处替别人说好话的无耻之徒,咱们是宿命在沙场的好男儿,跟那些无耻之徒串在一起,没地辱没了好男子。”

    卫央笑道:“不错,不错,这话有见识,一针见血,老窦你去忙你的,另外,我看前头战事已浓烈起来,想必过不了许多咱们便要直面敌人,如今两个队正还缺一个,你便暂且兼上罢,回头将火长伍长人员确定了,咱们先将职事的定准再说。”

    窦老大一喜,转身便走了。

    往军库里走,周快谓卫央道:“百将眼光毒的很哪,这老窦人是油滑刁钻了些,倒是个真能办事的。实话说,我便觉着这另一个队正,当是这老窦才行。”

    卫央叹道:“周大哥,我跟你说句实话,老窦这个人,当军吏还成,当队正,他离我想的还有很长的距离。战事方起,咱们看似是闲着没事,但我在原州回去了一趟,大都护府与刺史府今ri比昨ri忙碌,明ri比今ri忙碌,我看这一次的战事恐怕真要扩大到咱们无法预料的地步,说不定哪一天人手不足,咱们这甲屯也该上前线杀敌去。到那时,咱们一百个弟兄需要的可不是能笼络人会处置ri常小事的老窦,而是要咱们这样能在敌军围困万千重里杀出血路带弟兄们活着回来的猛将哪。”

    周快脚步一迟疑,落后了卫央两三步时,方加快两步赶上,犹豫着问:“百将,你瞧我周某是个会贪墨军饷的人么?”

    卫央不答,反而回头反问周快:“那么,周大哥你先回答我个问题,你要那么多钱作甚么?”

    周快一呆,继而哼道:“是啊,我要钱来作甚么?这个道理,咱们都懂,可彼人不知。周某冲锋杀敌,千军万马当中,矢石交攻之际,纵然明知必死,那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可这贪墨军饷一说,明情许多好朋友,他们竟也信了。”

    卫央笑道:“这世上的人,每逢你得意之时,纵然你是错的,那也错的好。倘若一心想要做事却教人反说错了,只消这个说法广泛出去,嘿嘿,那可说不好的很哪。仗义每多屠狗辈,那些个jing英人物,大多的村野匹夫,嘿嘿,天xing如此。”

    说话间到了军库门口,一火新卒刀出鞘扎在前前后后,守卫地严严实实。

    推开军库厚重包铁木门,里头整整齐齐的刀枪都依旧码在原处,果然只是毡布之上的强弩硬弓尽不见了,垛在另一边的羽箭却一枝也不少。

    卫央教今ri值守的新卒来问,与王孙所说一致,是为晌午时候失了弓弩,问及早起cāo训时,周快道:“早时cāo训,我自来点械发付,弓弩一具也不少,诚然是cāo训时候,归仓之前丢失的。”

    抬头打量屋顶,梁未斜檩不偏,甩一根绳索攀上去瞧,干干净净的房梁上,两三ri来不曾清扫已蒙着一层油腻腻的水渍,没有新痕布在上头。

    “翻开毡布!”卫央令道。

    周快神sè一动:“百将是说,贼自地下而来?”

    卫央点点头:“既然有贼,既非咱们屯中内鬼,又非梁上君子,不是地下来的,我想不到还会是哪里。”

    那毡布在地上铺地很厚,一层揭开,又有下一层,周快思索了片刻点头称道:“不错,倘若是咱们屯中兄弟作案,弓弩那般大的物什,休说十多具,一两具那也拿不出去。梁上水渍老旧并无新痕,若非地下来人,无它。”

    待掀起第七层毡布之后,动手的新卒如释重负大声道:“百将,周队正,果然这里有门道。”

    这一处毡布掩盖的地面,有水缸口大小的一方空地,地上青砖缝隙甚大,将刀刃刺入一挑,一页青石砖应声掉起,露出下头一块霉味甚重的木板。

    木板之上有铁环一柄,周快抢过去发力一拽,木板应声而起,露出黑洞洞的一个地下通道来。

    众人喜不自胜,卫央心中却奇怪至极,这样的秘密通道,按说上头放有弓弩这等重器已显不周详至极,如今咱们虽然似乎已抓住了军械失踪案的尾巴,可他总觉着,与其说这秘密通道是被他们发现的,不如说是有人刻意要教他找到的。

    这种感觉,终究是真是假?

    第五十二章 谁是推手

    那方木板盖子之上,除了铁环把手之外另有一个甚圆润的长方圆孔,圆孔必是新挖不久,断口处木质比木盖表面新鲜的多。

    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见了秘洞,纵然找不回弓弩,甲屯新来这里才几ri,这失械的罪责也可逃脱了,因此周快喜意一闪,毕竟他是血火之中打滚出来的人物,也转瞬觉察到了狐疑之处,低声问卫央:“怎地这样快便给咱们找到端地了?”

    卫央没隐瞒自己的感觉,道:“不错,我也觉着事情很是蹊跷。按说这军械失踪,保不齐咱们兄弟一伙便要上断头台,纵然咱们值不得人家三番五次调着到处跑,但你看这密道,不是逃命之时,谁肯轻易亮出来给人看见?”

    周快拍拍刀鞘,接过一支点进来的火把往密道里跳,哼道:“管他甚么用意,先下去瞧瞧再说,若能找到丢失的弓弩,至少咱们不必担恁大的干系。”

    卫央凝神戒备着,嘱咐道:“小心行事,若有意外,周大哥你先喊一声,咱们一拥而上总比你单打独斗要好的多。”

    周快心下一暖,阔刀出鞘戒备着跳下了秘洞之中。

    这秘洞并不甚高,周快跳将下去,也是他身材高大,足有一头上露在外头。

    周快低声道:“不甚广大,按石阶往下走不知会怎样。”

    紧走一步,渐渐没入了身躯,果然这秘洞是渐渐往下延伸的。

    卫央伸手要火把,外头钻进一人,乃是王孙,抢了一支火把笑道:“我先下去瞧瞧。”

    卫央又叮嘱一句,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有喘息的工夫,王孙大声叫道:“百将快来瞧,贼将弓弩尚未拿走,都在这里了。”

    不片刻,王孙猫着腰窜将出来,卫央看他气不喘面不红,立时教人把住这洞口,亲自跳将下去,王孙又跟在后头,前后十余人走不有三五百步,直直的寻常一人高的秘洞,就在眼前拐了一个弧度甚大的弯子,前头光亮,正是手持火把的周快。

    卫央到来,周快侧着身将前头一让,口中道:“都在这里了。”

    这秘洞为方形,四壁都夯了黄土,外头表着一层青砖,拐弯前后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宽度。自军库下到这里,狭窄仅能容两人并肩而过,拐过这弯子,便是三四人并肩而行可不嫌拥挤的宽道。

    青石砖地面上,横着斜着丢着( 大唐国色 http://www.xlawen.org/kan/2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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