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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阅读

    外头的说话声又起了,看过了东头最后一具尸体,卫央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突然一个趔趄,腿肚子也在颤抖的刘重急忙要去搀扶,却见卫央倏然转身,苍白而带了愤怒的晕红的一张脸正冲着焦南逢,焦南逢恍若无事,双手依旧拢在袖中,丝毫不让地与卫央对视着。

    “好毒的人。”半晌,卫央缓缓的,重重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转过脸去,似乎再多看这焦南逢一眼都不愿,慢吞吞地咬着牙根般一个字一个字道,“好狠的心。”

    第四十九章 来得好快

    不待卫央解释,焦南逢笑道:“这红袄寺藏在山坳之中,倘若往一边高处去守着,寺内但有丝毫动静,咱们一能看的清楚,二来山里幽静,听也听的分明。”

    刘重恍然,便随两人攀着陡峭山崖到了崖腰下处,寻个避风的地带,将枯木树叶堆成个草窝,各自靠着山壁静悄悄一夜过去。

    天边浓云渐散,有带着灰暗的光熙自山后跳出,洒在一夜无事宁静得山风过树梢,那树梢缝隙里的丝丝作响也听得清楚的山坳里,有磬木之声,红袄寺中僧人们已早课了。

    一夜未眠的三人不约而同一起跳将起来,又各自伸个懒腰,刘重笑道:“这一夜可真难熬,不过我倒习惯了,只要无事,辛苦一些那也无妨。”

    卫央也放下心来,这红袄寺再是古怪,只消不在自己身上出事情,往后有的是时候探查清晰,往寺中瞧了一会儿道:“胡大哥那样的高手,别人恐怕也不能算计到致使jing讯也发不出来的地步,他既然不曾发jing讯,看来是没有什么状况了。”

    又自崖上攀援而下,方落地,陡然寺中一阵嘈杂的尖叫,竟是那些妇人女子,眨眼间只听胡大哥厉声喝道:“都不准乱动,各司其职!”

    卫央骇然,刘重面sè一紧,脱口道:“怎地,怎地竟出事了?不能啊,这,这在咱们的眼下出事,莫非果然是搅扰了铁线娘娘的神灵,降下罪来了么?”

    一道风般,胡大哥已冲到了三人面前,面皮发白眼眶干涩,晦声道:“偏殿里的嫌犯,尽都死了!”

    刘重手中掌不住刀,当啷掉落在地上,卫央厉声问道:“怎么死的?家眷们有损伤么?”

    加快脚步往寺中疾奔,胡大哥大口大口吞着口水,骇意未散惊魂不定地大略说道:“家眷们看是无人受损,这,这些嫌犯怎样死的咱们不知,只是,只是……”

    已进了一进山门,劈头撞上失魂落魄软脚虾般往出撞的窦老大,卫央劈手揪住领口喝道:“仓皇什么?去,将屯里点三十人来,再请赵乡将过来——小徐,你陪着他!”

    徐涣虽也脸白的厉害,毕竟比窦老大要好的多,闻声忙拽出战马,扶着窦老大上了马背绝尘而去。

    二进内早乱成了一团,亲眷们为胡大哥所慑都在院中站着,周嘉敏与徐娘子互相依偎,脸sè白如细雪,见卫央回来,小姑娘纵身扑将过来,显是吓地重了,一个字也说不完整,只是蜷缩着狠狠地喘息。

    教胡大哥来照顾着一众亲眷,卫央深深往昨夜里未来得及进去瞧一瞧的供奉着那铁线娘娘的正殿瞧了一瞬间的工夫,按住刀柄踏进了偏殿的门。

    和衣躺在殿内四角的捕快们,整整齐齐的都一动不动,彷佛都尚未睡醒一般,只是气息已绝了。

    纵然卫央绝不信这是鬼神作祟,面对此场景也心中一阵一阵发冷。

    这许多个捕快,有的面带微笑似在做美梦,有的蜷着身子佝着腰,也有的尚呲着牙似是在打呼噜,也有的将手伸进衣内,chun梦正浓一般。

    正是这安详如熟睡的姿态,卫央心中一片冰凉,站起来,一一自这些活着时候是恶棍的捕快们脸上看过去,看远了,又跨过尸体走近些再看,彷佛他要将这些活着可恶的恶棍们的面容都一一记在心里。

    整个红袄寺中静谧地吓人,就在这偏殿之中,供奉着天王与金刚的佛龛上,一抹刺眼的血一样颜sè的红袄,肚腹处被撕破了,丝丝线线的蛛网一般,正静静地被人使过之后胡乱丢在地上的抹布一般散乱地丢在上头。

    外头的说话声又起了,看过了东头最后一具尸体,卫央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突然一个趔趄,腿肚子也在颤抖的刘重急忙要去搀扶,却见卫央倏然转身,苍白而带了愤怒的晕红的一张脸正冲着焦南逢,焦南逢恍若无事,双手依旧拢在袖中,丝毫不让地与卫央对视着。

    “好毒的人。”半晌,卫央缓缓的,重重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转过脸去,似乎再多看这焦南逢一眼都不愿,慢吞吞地咬着牙根般一个字一个字道,“好狠的心。”

    “你明白甚么了么?”似乎将满殿的尸体并不放在心上,焦南逢依着殿门,若有若无地、时隐时现地有一点微笑,彷佛他并不吃惊这数十个捕快打扮的会死。

    卫央没有与他说话,绕过尸体走到佛龛前,将刀在那刺眼的红袄上挑了下,下面什么也没有,在光亮如镜的佛龛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干而且明亮。

    “这红袄,似乎不是时下该穿的?”扭过头,卫央问自瞧见这红袄便两股战战的刘重。

    刘重看也不必看,张口就道:“自不是时下该穿的,这红袄,这红袄那是铁线娘娘穿的,那是百年之前的样式。卫兄弟,你看这红袄质地,也是百年之前的了,自吴王改制之后,这质地的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百年之前的衣物?”卫央一惊,忙将刀收了回来。

    刘重凝重道:“卫兄弟,你也不必这样小心,这铁线娘娘的红袄,虽经百年之久,那也不会这样轻易挑破了。”

    伸出手,正触在那红袄之上,果然顺滑如新绸,冰冷而顺滑,冷却凝固了的血一般。

    手指在红袄上滑过,滋啦啦地闪出一溜的紫电来,刘重越发心惊胆颤,忙将卫央拖着往后退了几步,卫央一手震开,又提起红袄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除了陈腐没有别的味道。只是这陈腐也淡淡的,若说是陈腐,倒不如说是长期在用什么防蟑防腐的药物在储存着。

    刘重站在后头话都有点说不完整,原本还好点,卫央这样大不敬地竟敢将铁线娘娘的红袄又摸又闻,果不其然,那紫电闪了出来。这便是jing告啊!

    对刘重的劝阻卫央嗤之以鼻,大冷天里摩擦起电的道理他再理科残疾也懂得,只不过这红袄的质地不知是怎样的,竟能冒出这么大的大白天也清晰可见的电花。

    “现在怎么办?”见实在劝不住卫央,刘重只好想办法让他离开这里,卫央的手指每在那红袄上划一次,刘重便觉着自己的心凉一次。

    卫央提刀往门外走,哼道:“数十条人命,死的又还不知是些什么人到底,这案子便是正值战事之时,在刺史府下也是头等的要事,拖也拖不住。”

    刘重很以为然,两人并肩走出了门,刘重道:“那,我使人去州里报知去?”

    卫央手指一圈,将寺中众人全都囊括在内,神sèyin沉着摇了摇头:“去报刺史府的人,咱们都不可,都等镇中乡将到来再说。”

    数十人诡异地死亡,谁是凶手?和这些人距离最近的正是他们这些人,倘若真报官,这些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嫌犯,自内卫到来探亲的百人,乃至整个马家坡子镇里所有人。

    不片刻,周快飞马赶来,所带正是王孙那二十余人,而后赵乡将带着一群衣甲不整的土兵快步而来,吩咐一伙将这红袄寺前后把住,周快问卫央:“百将怎样打算?”

    卫央向那赵某道:“遣快马报刺史府,要快,直奔刺史府,轻兵营便不必去了。”

    赵某见了这么多死人,他竟没有别样的表现,只是若有所思,卫央看在眼里,以为这人又要算是什么铁线娘娘降责,只消吩咐他做好事情便行。

    又有随后赶来的土兵,赵某发付快马一人出镇去报,而后拽着卫央到了一边,低声道:“卫百将,私自去往州城,而后又奇异死掉的那个土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央摇摇手:“连着发生凶案,先是镇中土兵,而后又有这么多身份神秘的所谓捕快,赵乡将,你想想看,这样的连环凶案,既有本镇的人,也有在本镇死亡的人,这里面能没有关联?如此之大的连环凶案,不过一两ri,赵乡将啊,咱们当真迷糊的很哪。”

    赵某笑了笑,别有所指道:“这些神秘的所谓捕快,那不是铁线娘娘降责么,想是这些人行止掩藏鬼鬼祟祟,铁线娘娘便将他们收了去。”

    卫央不与他辩驳,回到二进内,教仔细的周老大安排着将这里的人手都安排到避风处坐着,又教徐涣再回守备营命人做起午膳一起送来,至此,卫央才想在这铁线寺里将那大大小小的佛殿瞧瞧。

    这寺中僧人果然古怪,全都出来在二进内空地上被看着,竟一个个都是壮年青年,偏大些的也不过三十来岁,面sèyin郁待来寺中的借宿之客很是不忿。

    想想也是,这些人到了红袄寺中不过一夜,寺中便发了这数十人的凶案,纵然是铁线娘娘降罪,但这寺中死了人,即将便是铁线娘娘寿诞之ri,影响了香客们到来,那可不好的很。

    卫央将这些僧人面目一个个打量过去,僧人们又不忿地回瞪着卫央。

    卫央笑道:“各位大师,都别这么看我,这里死了人,既然不是咱们做的,那除了你们这些伺候铁线娘娘的,还能有谁最为嫌疑?就看刺史府来人怎样断案了,如若由我来断,你们是逃不了干系的。”

    住持高喧一声佛号,垂眉教僧人们打坐做课,自与卫央道:“百将说的也是,只是纳子们除了做课打坐,不要说杀人,纵是蝼蚁,那也不忍伤害,想必任谁来断案,必然也不至冤枉了纳子们。”

    卫央笑笑,掉头往罗汉堂里而来。

    罗汉堂,供奉的自然是罗汉,大大小小错落着,站的,坐的,谦的,怒的,也有高高在上的,自有垂眉低下的,迎门分列两厢,地上青砖早教脚步踩地锃亮。

    跟在后头的周嘉敏奇道:“罗汉堂,怎地有这么多的罗汉?他们拥挤在一处,也不嫌天热了生汉么?”

    心情不佳的卫央也笑了起来,周嘉敏喜道:“卫央哥哥,你还是这样好看些,好好的人,整天拉着脸像甚么样子?天大的事情,咱们总能解决了它,愁眉苦脸的,我也不喜欢看见。”

    这小姑娘,倒jing灵聪明的很,卫央索xing问她:“那你告诉我,这罗汉堂里这多的罗汉是作甚么的?大冬天里往一块挤一挤暖和么?”

    周嘉敏格格一笑,道:“你在难为我么?这我可知道,听说啊,进了这罗汉堂,自左足先入,一个个挨着进香,似乎有个甚么规矩,香停之后还是甚么说头,总归是要看凶吉的。”

    卫央也哈哈大笑,这小姑娘,一知半解到这地步还洋洋得意地卖弄,可真有趣的很。

    又转偏殿,里头又有各类菩萨佛子,一一看过,都清扫地明亮干净,便是菩萨座下的角落也找不见一点的灰尘。

    周嘉敏与徐娘子挽着手,看到这里先赞道:“卫央哥哥,我看这寺虽怪,这些僧人倒勤快的很。徐姐姐,你说是不是?”

    徐娘子在卫央面前总有些脸红,昨夜里惊骇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可还是徐娘子成年之后第一次与陌生男子碰触呢。

    周嘉敏这样问,徐娘子便点点头,拢了下秀发道:“是呢,铁线娘娘深得百姓敬爱,在京西诸道里多有红袄寺,但凡有不得解决的事情,那定都来寺中上香求愿,这一处红袄寺虽在山中,恐怕是出原州西来路上第一家,香客定不会少,能将寺中清扫地这般干净,可见这些僧人们确是勤快的人。”

    卫央待这些僧人不十分待见,如今又有怀疑他等是凶手的语气口吻,深知红袄寺在百姓心底里人望的的徐娘子便旁敲侧击地提醒卫央,而自己心中也不愿相信这红袄寺里侍奉铁线娘娘的僧人竟是连杀数十人的凶手。

    岂料她两人的这番话,教卫央心中一动,红袄寺的香客不少?

    想起这个,卫央疾步往门外冲了几步,猛然又刹住,直教周嘉敏两人稀奇。

    “不能太着急,不着急。”卫央微微摇头,将急切的心思暂且按下,抢在周嘉敏脆声发问之前拍拍额头笑道,“刚刚想起一件挺要紧的事情,一转眼给忘了,走,咱们去看看这位铁线娘娘生地什么模样。”

    徐娘子犹豫了一下,徐徐道:“卫百将,这样亵渎的话儿,你,你可不要多说了。这样,这样不好。”

    卫央边走边笑道:“好,好,听你的。那什么,听你这口气,对这位铁线娘娘可熟知的很哪,这是哪位菩萨?我却不知,你说给我听听?”

    周嘉敏抿着唇便笑,道:“卫央哥哥,你这倒也算照人下菜碟儿哩。待那焦先生,一本正经抑或狰狞相待,我看啊,这都不如你这样好好地讲话真诚。客气是客气了,不过咱们是好朋友,甚么客套规矩,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想想又问徐娘子,“徐姐姐,哦?”

    徐娘子心头一跳,暗自道:“他待大郎很好,那自是朋友,如此一来么,咱们倒也能算好朋友。”

    便点了点头。

    周嘉敏奇道:“是就是了,干甚么想这样久哩?徐姐姐,你这人甚么都好,就是不甚痛快,你瞧,”说着,也不顾及就在佛寺中,丢开徐娘子的手跳上卫央的背,趴在上头回过头来笑嘻嘻道,“你瞧我这样多随意,卫央哥哥也不着气,这才是好朋友嘛,卫央哥哥,哦?”

    卫央心中只觉着这小姑娘是个青chun靓丽的小姑娘,但这一次小姑娘趴地紧了,挨背有软软的**贴着,隔着不甚厚重的秋衣,那软软的似乎要破衣紧紧贴在一处的感觉,实在教人心跳不得不快上那么两三下。

    “哦。”吸溜两下鼻子,卫央耳根子有点热,又被小姑娘以下巴在头上点着催问答案,想了想也用一个字来回答她的问题。

    心满意足的周嘉敏这才跳下,又与徐娘子牵着手挽在一起,笑靥如花道:“瞧见了罢?卫央哥哥这人,你若跟他正儿八经的,他自己不喜不说,而且那也做不得好朋友。”

    卫央连忙走快了脚步,这小姑娘,跟人家才认识不过半天,怎能热情到这份儿上,听她这口气,明显还有鼓励徐娘子也跳上来试试感觉的意思。

    这可怎么成,卫央心里忽然有点痒痒,情不自禁想道:“倘若这美貌无双的徐娘子也要上来试试,咱是允许她呢,还是允许她呢?”

    一转眼到了上偏殿,出门时候卫央又奇怪道:“虽有名山之上三教并立,但这红袄寺既是寺院,怎会有道家的四大天王守偏殿?这位铁线娘娘莫非佛道通吃不成?”

    徐娘子微微笑道:“那倒不是,铁线娘娘本便是既非佛又非道的女子,她怎会与佛道沾上干系?待你到了正殿,自然便瞧明白了。”

    卫央忍不住好奇道:“那快走,对了,那这铁线娘娘,到底是甚么人物?”

    徐娘子景仰而钦佩地正sè道:“铁线娘娘本是我朝穆宗皇帝的长公主,少时便与吴王邂逅,自此不能忘怀。彼时吴王早已娶亲,夫妻情分深重,一生便都辜负了这公主,后来吴王晏驾,公主便在吴王战死的这京西路上以jing湛医术行医四方,一生未曾成婚,成全了吴王,也成全了她自己。这些事迹,待战事结束之后,卫百将自寻典籍查问便知。”

    跟那个疑似穿越者吴王还有关?

    这就让卫央不满了,这还穿越者呢,好好一个女郎你说辜负就辜负一辈子了,这算怎么回事?

    第五十章 连环

    卫央深以为然:“敏儿,咱俩可真想到一起去了。这个吴王甚么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些。心中喜爱一个女郎,天塌下来那也要讨回家,每天打八顿,那也好过丢在旁的男人手里,想想就不舒服,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作我们好好的,管那洪水滔天!”

    周嘉敏拽着卫央按着他冲铁线娘娘鞠躬:“卫央哥哥,你快拜拜,我想公主倘若听到你这番话,那心里定喜欢的狠哩。”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一人未到先笑,声音颇是熟悉,她道:“敏儿,谁说了甚么话,到了我……我们耳里便好得很?”

    人影憧憧,三五十人将二进佛院里守地严实,依旧宝蓝长衫,亲手掌着那龙雀刀的李姓女郎转了进来,卫央惊奇迎了过去:“你怎地也来啦?看这一身灰一身土的,累不累?”

    女郎身边杜丹鸾红热过耳,忙将刀鞘抵住卫央胸膛,又羞又嗔道:“你这人,又来胡闹。”

    见到了杜丹鸾,卫央心中大为松弛,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管不得那么多先抱住杜丹鸾狠狠啃了一口过去,杜丹鸾羞骇yu死,又不舍使要命的招式来打他,只好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管不了看不到的甚么了。

    冲吃惊地瞧着他的蓝衣女郎拱拱手,卫央正要说将凶案交给她的京兆府来的人手,骤然忽听东山之外马蹄声如雷,眨眼之前尚在数里之外,转瞬便到了寺外,一人高声叫道:“巡边事使行辕卫队查案,闲人闪开——来啊,将红袄寺堵了,不可走脱一个去!”

    蓝衣女郎身手在周嘉敏脸颊上轻轻拍了拍,与闻声转过脸顾不得害羞的杜丹鸾相顾而轻笑,不约而同同声笑道:“来得好快!”

    卫央立即闭上了嘴,看来,接手的人有了,不用他这个小小的百将再费心了。

    红袄寺晨时方起凶案,次ri不到晌午巡边事使行辕便能得知?莫非有能掐会算的不成?

    扫眼瞥过依旧袖手依柱的焦南逢,卫央心中起疑,纵然焦南逢使快马去报,便在凶案发生之时立马动身,如今也怕只堪赶到州府,怎能来的这样快?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凶案乃是巡边事使行辕一手策划的。

    “焦先生,最好你们提前编好籍口,若不然,我定杀你!”卫央盯着焦南逢轻轻道。

    焦南逢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卫百将一贯没头没脑,这话说地教焦某十分不解哪。敢问咱们有甚么得罪卫百将的地方,将这种话也敢公然说来?”而后神sè一整,肃然道,“倘若我将你这话拿去告官,你说以焦某的出身,咱们是谁才会受官府盘查?”

    卫央不与他分说,向使眼sè教他莫要多嘴的杜丹鸾摇摇手,却听那李姓女郎道:“卫百将想要溜之大吉么?这里是你守备营辖界,如此凶案不当是你这个守备百将来查么?”

    卫央一愣,这又是内卫又是京兆府捕快的,咱一个小小的轻兵营百将来查案?

    “这个,不好?”卫央犹豫着指指焦南逢,“倘若这厮要告我僭越,那可怎么办?”

    听他将僭越两个字乱用,女郎绽颜而笑,不待她说话,周嘉敏跳出来拉偏架,攀着女郎手臂摇着,嘴里道:“这个人很坏,卫央哥哥可没说错他。哼,你们不知道,刚见面的时候,这人十分嚣张,若非卫央哥哥机敏,我看啊,这里都是他的地盘了,这才算是僭越,对不对?”

    女郎失笑道:“敏儿甚么时候竟学会拉偏架啦?你倒是说说,以这位焦先生的身份地位,如今又担系着巡边事使行辕记室的身份,怎地便不能反客为主将守备营作他地盘啦?”

    杜丹鸾看看周嘉敏,又狐疑地瞧着卫央,无声地问:“怎地一时半会没有见,你将小姑娘都哄地这样偏向着你了?”

    卫央一头汗,跟柴熙宁那啥那啥,估计这事儿杜丹鸾早都知道了,只不过念着人家柴熙宁是先入为主,所以这才不好说怪话,可这周嘉敏那可是没认识几天哪,这被逮了个现行,估计事后有得盘问了。

    心中又道:“这小姑娘,要不要含蓄一点啊,这么搞,咱很被动嘛!”

    悻悻地转过头去,借着与那女郎询问的时机错开杜丹鸾狐疑的目光,卫央道:“按你这样说,要我来断这没头没脑的案子那倒也是我的本分,只不过我一个小小的百将,如今这里又是内卫又是巡边事使行辕里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我说话人家不听怎么办?难道要我带着我那一百号弟兄们来查案?”

    说到这里,卫央往后退了点,靠着门以一种极不信任的眼神瞅着女郎,作随时要跑的姿势:“我可跟你说啊,你要这么压榨我的劳动力的话,我二话不说立马带弟兄们跑路去,随便占个山头,那也能过上好ri子!”

    杜丹鸾顾不得追究小姑娘偏袒卫央的事情,连忙道:“卫央,你快不要乱说,甚么话都能说么?”

    女郎笑道:“倒没瞧出来,卫百将颇得他人爱护呢。”

    卫央耸耸肩:“魅力大,没办法。”

    “你果真能断这没头的凶案么?”外头砸门声越来越大,女郎皱皱眉甚是不悦,一手在刀柄上轻轻摩挲,直视卫央确认道,“你若能决心断这命案,别的人手自然难说,然京兆府我带来的三百捕快两百快马快手,内卫在这里的百人尽听你安排,如何?”

    “内卫跟京兆府似乎没都大公务上的往来?”卫央犯了嘀咕,“你能保证所有人都如臂使地听我指使?”

    女郎想了想,指指他手里的直刀:“有敢不从者,你先斩,先以军法从事了再说。至于承担,你只消破此凶案,料无干系。”

    卫央欣喜地拱拱手,随后转身一指焦南逢,向后来的立在二进内的京兆府捕快们喝道:“来啊,将这厮拉出去,要么砍脑袋,要么凌辱了他!”

    jing壮远超边军老卒的捕快们面面相觑,要砍人脑袋很容易,可焦南逢这人,那是不能轻易拉出去砍的。至于凌辱……

    卫央回过头来,向女郎摊摊手:“看,我就说没人会听咱这种小人物的。我看不如请焦先生来断案,这人既有名望,又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以毒攻毒,我觉着很好。”

    焦南逢笑容可亲,向卫央拱拱手表示感谢:“承蒙卫百将抬举,恐怕焦某是有心无力哪,这内卫们,捕快们,也有你的甲屯,能听焦某吩咐么?”

    卫央胸脯啪啪地拍的作响:“焦先生你放心,我这人一贯说话算话,你来办案,有需用的时候只管招呼一声。别的不敢保证,咱们甲屯这上下一百零一号人,没有一个会违抗你的命令。当然,你不能教咱们去送死,若是那样,咱们须先砍了你的鸟头。”

    焦南逢哼道:“办大事岂能束手束脚,卫百将不能以己度人,难免有失公允。”

    “谁和你讲公允?你和我讲公允了么?”卫央奇道,“你这厮方到我地盘上,指手画脚跟你是主人似的,方才又拿官秩地位压我,那时候怎地不想公允?我跟你说,对你这种犯贱的人,我这种办法回击还算客气的,也就是这几年脾气不怎么暴躁了,要搁以前,管你是谁,先抓出去教人凌辱一百遍再说!”

    焦南逢面上也瞧不出生气的样子,但窘迫是鲜见的。自从事以来,何曾见过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如卫央的?当时干巴巴地干笑两声,袖手又立在墙脚去了。

    山门已为外来巡边事使行辕的人砸破,那女郎不耐卫央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那便以焦先生为主,卫央你来协助他,这里的命案,还有你镇土兵私离本地葬送再外地的命案,你两个一并都来处置,如何?”

    焦南逢意甚踟蹰,女郎手按刀柄淡淡道:“先生要以身试这龙雀是否锋利么?”

    立时焦南逢作sè,深深弓下腰去,忙应道:“喏!”

    “不喏,不喏!”卫央双手乱摇,“有焦先生就够了,我这种既没身份又没地位的,岂不是给他添乱么。再说,如今战事已起,我还要与老周大哥商量布防的事情,耽误不得。”

    女郎略以沉吟,将素手拿下刀柄,自退一步道:“我朝自吴王改制以前,素有监军的制度,我便命你为监事,焦先生引巡边事使行辕遣来的人手,卫央引本部人马并内卫、京兆府捕快一部,彼此商议着办案,明白了么?”

    不明白,凭什么我一个小人物钻进大斗争里去?

    这话没说出口,因为不仅杜丹鸾连连使眼sè示意不可违逆,纵是周嘉敏也站在女郎身后频丢目光教他不要再得寸进尺。

    这女郎,来头恐怕真的不会小到哪里去,莫不是公主府的甚么要紧人物?

    要么便该是太子东宫里的要紧人物!

    巡边事使行辕来人已入二进之内,转眼便在面前,女郎又瞧了卫央一眼,与杜丹鸾并着周嘉敏转过铁线娘娘塑像之侧的布幔到里头去了。

    周嘉敏并未忘了新交的朋友,牵着徐娘子的手,将徐娘子也拽去了后头。

    杜丹鸾蓦然这才想起,似乎这美貌地不成样子的女子,也是原与卫央这厮在一起的。

    “哼,仔细办事!”钻入布幔之前,杜丹鸾使一招左三圈右三圈,踮起脚尖在卫央耳畔哼着jing告了一次,一顿又提醒道,“千万仔细些,莫要大意。”

    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卫央龇牙咧嘴有点难以享受。

    “卫百将,请!”焦南逢伸手作谦逊状。

    卫央忙也伸手,比焦南逢更谦逊地道:“焦先生海内名士,诸侯王爪牙,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焦先生理应先请!”

    布幔内仔细打量徐娘子的女郎嗤的一声轻笑,妙目扫过侧耳凝神倾听外头动静的杜丹鸾,又瞧瞧踮着脚尖自布幔内往外瞧的周嘉敏,又轻轻一叹,素手按住周嘉敏的肩头示意莫要发出响动。

    焦南逢欣然将卫央强加给他的头衔一并领了,笑意满满地往前跨出一步:“难得卫百将这般讲道理,焦某便不客气了。”

    卫央笑道:“那必须的,焦先生都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了,我一小年轻,跟你争甚么意气?请请请,我就站你后面,你放心,只要你不做腌臜事,脑袋便决计不会掉下来。纵然要掉,你也不必担心自己不知道,我会让你的眼睛在闭上之前瞧到你光秃秃的脖子,我以铁线娘娘的名誉发誓!”

    焦南逢心中一突,别人都好说,可这卫央,他纵有一肚子的谋略,在这人面前总不敢自信。他真是这样说说而已么?

    焦南逢可不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

    出的门来,刀出鞘杀气腾腾闯将进来的一伙四五十甲士登时愣住了,慌忙将刀又还回鞘中。

    领头的百将打扮者忙叉手躬身:“焦先生怎地在此?敢是贼人挟持你来的么?”

    焦南逢拂袖喝道:“红袄寺也是尔等可强闯的么?不在行辕护卫会王周全,身为扈从私自外出,该当何罪?”

    百将傻眼,愣了一愣才道:“焦先生几ri不在行辕自然不知,原有一伙扈从,听闻其教师马全义投军作个锐士,纷纷自行辕逃离要去找他,这一无会王点准,二无大都护府征令,按罪自该捉回来依律处置,咱们循迹一路追到了这里,不意撞见先生,却不是私自外出。”

    焦南逢恍然,偏头向卫央笑道:“看来,凶案死者们的身份确认无疑了,竟是会王扈从,却不知怎地逃到了这里——卫百将是将他等拿来的,敢问当时这些都在哪里藏匿?”

    卫央抱着刀以下巴指指焦南逢,焦南逢不解:“何意?”

    “在你家发现的。”卫央信口胡说。

    焦南逢愕然,倒是那巡边事使行辕的百将厉声喝道:“你这厮,焦先生面前也敢胡说八道,你是谁?哪个营的百将?”

    卫央笑道:“你老可真贵人多忘事啊,真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焦先生,你告诉他,李成廷那老儿千方百计要弄死的人就是我。”

    不待那一片甲士拔刀,焦南逢哼道:“怎么,都要作乱么?”

    这人在诸侯王里大名鼎鼎,恐怕这些个会王扈从也受他算计不少,慑着焦南逢的手段,百将骇然飞起一脚踹翻身边刀子已出鞘的下属,垂下头不敢辩驳,只是道:“先生容查,在先生面前,咱们怎敢妄为,都听焦先生示下。”

    卫央不满道:“喂,我说你们平ri做的都是挖百家坟踹寡妇门的恶霸么?焦先生,你瞧瞧你这些手下,动辄便以刀枪威胁别人,这里除了你们,还有我甲屯锐士的家眷,你是在考察我们的刀是不是比你们快么?”

    焦南逢不悦道:“卫百将,这也未免有些过罢?同为百将,你便不能客客气气地说话么?”

    卫央嘿嘿一笑,摇着一根手指道:“错了,错了,在战争中,我的确也是个百将,但焦先生未免太善忘了,方才你已答允我为监事,那就是监军一级的人物,说起来比你也还高了那么一点点。你说,倘若这里是战场,我是监军你是将军,你的下属对我这个小监军很不尊重,对我的人不尊重,那么我该不该找双小鞋给他们穿?”

    那百将听罢,不屑道:“监事?谁给你的这头衔?莫不是要作反么?焦先生面前,这等把戏恐怕没用的很哪,咱们倒是要见见肆意僭越制度的贼人,好胆吃了熊心么?”

    待他说完,便听刀风凌厉,一注飚天的血,自这百将断了脑袋的脖颈里喷出,焦南逢猝不及防,那血落下溅了一身,头脸上到处都是,骇然双腿一软,登登连退数步靠在了门柱之上。

    回看卫央,他早瞧见寒芒闪处京兆府捕快里有人拔刀,飞快转过脸背对着门外,将一闪殿门挡住了喷往自己身上的鲜血。

    至此,咕嘟的一声,那百将好大的人头才落到了地上,嘴巴尚在一张一合,眼睛睁着,兀自露出嗤笑讥讽的情态。

    “自作孽,不可活。”摇摇头,卫央头也不回叹了声,又笑着赞了句,“胡大哥,好快的刀!”

    动手杀人者,正是自女郎来后便归于捕快群中的胡大哥。

    此时的胡大哥,刀早还归鞘中,他些些微微地佝着腰,眼睛也没眨一下,淡淡道:“出言不逊,该杀。”

    而后才深深瞧一眼卫央,沉声道:“卫百将,我不如你。”

    刀光临那百将脖颈之时,卫央尚在他面前尺寸处,血溅刀敛,人竟已到了门口,胡大哥瞧的很清楚,方才那随手合门的转腕,分明是极高明的马背上转枪的jing妙,胡大哥自问他做不来。

    “焦先生,这一刀你记住了么?”随女郎来的这一伙捕快里,胡大哥并非领头的,那是个三十许四十不到的瘦长壮年汉子,他的手指在腰间剑柄上不快不慢地敲着,笑吟吟的利刃般目光刺在焦南逢的眼睛里笑道。

    “这位大哥,别吓唬焦先生啦,吓坏了人家,连环的凶案可怎么破?”自有人飞快将大殿口的尸体血迹清理干净,卫央转将出来往那人拱手笑道。

    那人友好地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又盯着焦南逢,第二次确认般问道:“焦先生,记住了么?”

    焦南逢抬起袖子擦去满脸的血迹,露出蜡黄的一张脸,颤声大口呼吸了几口气,沉默了一下才抬起头,似笑般向那人微微颔首:“很好,很好。”

    第五十章 失械案

    红袄寺晨时方起凶案,次ri不到晌午巡边事使行辕便能得知?莫非有能掐会算的不成?

    扫眼瞥过依旧袖手依柱的焦南逢,卫央心中起疑,纵然焦南逢使快马去报,便在凶案发生之时立马动身,如今也怕只堪赶到州府,怎能来的这样快?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凶案乃是巡边事使行辕一手策划的。

    “焦先生,最好你们提前编好籍口,若不然,我定杀你!”卫央盯着焦南逢轻轻道。

    焦南逢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卫百将一贯没头没脑,这话说地教焦某十分不解哪。敢问咱们有甚么得罪卫百将的地方,将这种话也敢公然说来?”而后神sè一整,肃然道,“倘若我将你这话拿去告官,你说以焦某的出身,咱们是谁才会受官府盘查?”

    卫央不与他分说,向使眼sè教他莫要多嘴的杜丹鸾摇摇手,却听那李姓女郎道:“卫百将想要溜之大吉么?这里是你守备营辖界,如此凶案不当是你这个守备百将来查么?”

    卫央一愣,这又是内卫又是京兆府捕快的,咱一个小小的轻兵营百将来查案?

    “这个,不好?”卫央犹豫着指指焦南逢,“倘若这厮要告我僭越,那可怎么办?”

    听他将僭越两个字乱用,女郎绽颜而笑,不待她说话,周嘉敏跳出来拉偏架,攀着女郎手臂摇着,嘴里道:“这个人很坏,卫央哥哥可没说错他。哼,你们不知道,刚见面的时候,这人十分嚣张,若非卫央哥哥机敏,我看啊,这里都是他的地盘了,这才算是僭越,对不对?”

    女郎失笑道:“敏儿甚么时候竟学会拉偏架啦?你倒是说说,以这位焦先生的身( 大唐国色 http://www.xlawen.org/kan/2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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