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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部分阅读

    步到达埋伏,尹将副尉得手后,你须雷霆一击杀入山内岭上,我料吐谷浑将领定会舍弃战马以为帮手,山势陡峭,你可须大胆用兵,不可因谨慎失了战机。”

    又嘱咐二人:“战罢之后,三军无许多时候歇息,须趁着达延芒结波未知他大军尽折突袭乐州,军心士气,都在你二人手段上。”

    两人领命,柴荣又教周泰:“你引卫队与秦使君调拨的人马,绕过断翅岭在婆娑谷设伏,吐谷浑退时自此过,此天险地势,不可放一人走脱。”

    不惟周泰大惑不解,其余三人也不知柴荣为何笃定吐谷浑溃军会从婆娑谷撤退。

    柴荣笑道:“只一雕虫小技而已,秦兄,我知你府上有善走夜路的壮士,这一番你可不能吝啬,须都借我一用。”

    秦重好不奇怪,依言教取人手来听用,嘀咕道:“你这用兵,可教人不解的很了。纵然公主用兵,也多的是以绝对的实力横扫敌军,偏你这番不但突袭要以少胜多,歼灭战也要打个教人心惊胆颤的以少胜多,数万人战场,我那不过百人的当地壮士队能抵万人用么?虽善山林战,可也挡不住如山倒的千万溃军哪。”

    柴荣笑道:“某不过小打小闹的略施手段,也算用尽全力了,怎敢与公主用兵相比。无它,只惊弓之鸟故事,虚张声势而已。”

    秦重悻悻然:“罢了,你这一对翁婿……既有尊婿百骑成事在先,作老丈人的自然也有手段,我只安排好庆功酒,待吐谷浑国灭,中军得胜,熙宁孩子的婚事上,窖藏的好酒多备你一车便是。”

    柴荣甚是自信,示意他带了李继隆二将去见张泽,信心满满道:“某便先笑纳了,周泰,你此去须如此行事……”

    ——对柴荣来说,打吐谷浑这样的一州之国很没有意思,若非身负大军辎重运送的差事,他很想只以这万余人马破了达延芒结波之后,再去撩拨撩拨西南那个千百年来中原人始终没有降服的对手试试。

    吐蕃,这个坐拥高山之利的敌人,西南不稳,吐谷浑复国,都少不了这个红脸膛子的“兄弟之国”的影子,柴荣久在西地边陲,他厌恶吐蕃,超过了厌恶北燕乃至契丹。

    就好像一块拔不掉的药膏,这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当年吴王殿下没有贸然动手收拾他,使西南乱成一团糟,终使南汉坐大不说,西北边事,哪一样少得了吐蕃插手?若非吐蕃,李继迁焉敢称王立国,原州应付联军三国,又怎会顾忌着渭州原州不稳,长安京畿动乱而不能倾巢而出?

    若无吐蕃,平阳公主不会像个火隅的火正似东征西讨竟无法彻底消灭西域,征服北燕这个远征契丹的桥头堡。小小吐蕃,耽误大唐的实在太多了。

    如今乱战已起,而吐蕃依旧不动如山,柴荣不知道他们在打甚么主意,但他不喜欢吐蕃的这种安静,他想撩拨撩拨这跟所谓的虎须。

    可惜,辽人不肯给他机会,今夜断翅岭之战打起,想必原州也便教辽骑围住了罢?

    狗ri的!

    背着手送周泰走后,柴荣破天荒地爆了一句粗口。

    夜风让他思绪翻滚的厉害,很快的,柴荣的心思跳到了张泽带来的“羊苴咩城使团到了长安”的讯息上。

    大理段氏,坐羊苴咩城,在南汉的扶持下建立了大理国,那该是先帝时候的事情了,如今的大理,该是段素英做主罢?

    柴荣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大理段氏还真有些眼光,虽为南汉扶持,与大唐的关系却亲密的多,这个段素英,当年还在大唐的国子监里学过一段ri子,柴荣任渭州刺史之前赴长安面君述职,曾见过这个文文静静很能体察人间疾苦的年轻人。

    此人当政,大理百姓有福了,只不过,南汉该跳脚了?

    想到这个外表柔和内心却似芦苇般的年轻人,柴荣少有的对敢称王制霸的诸侯正眼地展颜了。他知道,若南汉覆灭,大理是挡不住大唐兵锋的,段素英也不想螳臂当车。

    也不知这个颇为自己待见的年轻人作了诸侯,他是否还会如当初长安论战肆里时候那样的固执,认定大唐才是天下的共主?

    神sè一冷,柴荣心泛杀机,若段素英变了,他会毫不留情一点也不顾念当初的看好,但凡有一丝这样的苗头,平阳交付他掌握的那支利箭将没有一丁点由于地刺入这个年轻人的胸膛。

    有夜风飘过,卷起一地冰寒,渭州南门大开,使团卫队明火执仗地簇拥着身着深红袍,腰悬三尺剑的张泽出得门来。

    老头儿没有听柴荣的劝贴身穿上软甲,高头大马上,老头儿枯瘦的躯体坐地笔直。

    他对柴荣失望了,自见到李继隆与尹继伦的那一刻,便彻底失望了。

    这一番乐州去,老头儿打定了主意,他要在路上先发觉吐谷浑的侵略军,而后用这老身子去冲击他的千军万马。到时候,倒要看这个大名在外有名将之称的柴荣到底还会不会将吐谷浑重视起来,在守卫原州的同时,看他还会不会想方设法将达延芒结波给弄死喽!

    高坐马背上,冲肃容立在门洞外恭送的柴荣与秦重哼出一鼻子气。

    “若能活着返京,定将这两个大草包好好参他一本!”见那两个对自己的吹胡子瞪眼居然垂着头不看,老头儿愈发恼火,他年轻时也是击剑的一把好手,马背上能比寻常老卒,挥鞭时,那马泼刺刺地一溜烟给柴荣与秦重丢下一脸的灰土。

    秦重将宽大的袖带挥舞着擦拭脸上的土,悻悻骂道:“这老儿,恁地可恶!”

    柴荣若有所思,他总觉着这个传言里死犟的老头儿,总是在提醒着自己甚么。

    是在jing告自己不可擅启战端么?

    好像又不像!

    管不了那么多,待使团卫队走出三五里之后,柴荣即令满城灯火尽灭,黑暗里城内开出尹继伦的三千铁骑,说是铁骑,实际上与凤翼卫比起来,这只是民夫。

    尹继伦将黑面罩在兜鏊里,提着大刀向柴荣与秦重拱拱手,一马当先追着前头尚能见火把光明的使团卫队赶了上去。

    柴荣即令探马来回飞奔于原渭之间,断翅岭战事至此已布置妥当了,是胜是败,只能坐等结局,而原州与契丹偏师的大战,至今尚没有眉目,虽原州有沉稳厚重的李钰在,柴荣依旧不甚安心。

    倘若不能使原州与前线的运输道路通畅,半月之后洪德寨里发来的粮草军,将自何处取粮草供应前线?

    不多时,断翅岭方向杀声起,那是尹继伦的铁骑在断翅岭下突袭注意力都教张泽的使团卫队吸引的吐谷浑前锋发出的声响。

    身在渭州城,柴荣并不知到底战事如何,我军伤亡几多,只从声响来听,战事在胶着,这便教他安心了。

    吐谷浑毕竟七万人马,满山遍野里都是敌军,我军一万出头的人马,能将战事拖入胶着的状态,说明我军正在步步紧逼,而吐谷浑尚未组织起有效的抵挡。

    不出柴荣所料,尹继伦的骑军杀出之后,吐谷浑前锋措手不及,平地里上万人竟教这三千骑军一个突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使团卫队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尹继伦的骑军已杀入山内去了——那厮打定的主意是,将溃兵留给使团卫队,左右战事已开,就不信张泽会固执到面对来挟持他的溃兵竟然不令jing锐的使团卫队下手。

    张泽哪里会顽固腐朽到那个程度,尹继伦陡然自使团身后杀出时,他豁然心情开朗,故作yin沉的面目下,险险没忍住一个“柴荣果然不负重托”的赞叹。

    至于溃军?战事已起,打谁不是打?到底这老头儿明知临阵指挥不是自己的强项,乃令卫队将军率军紧随在尹继伦之后往断翅岭山内杀入,明着看是来阻拦尹继伦的,可卫士们的刀枪可没个准,瞄准了教骑军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吐谷浑人,端得下手又快又狠。

    尹继伦回头一瞧心中大喜,本只当卫队能不添乱便好,这明情是来帮忙的。

    合兵足有五千,将张泽喋喋不休的斥责过耳风似,尹继伦再令强突岭上。

    就在这时,李继隆的步军到了,这人好眼毒,瞧准了吐谷浑慌乱的当儿,自左右山路上攀援而上,因吐谷浑战马与人数同而未曾往山顶上去,教李继隆居高临下只一波突击,数倍于唐军的吐谷浑大军竟立刻溃败,霎时间往来路上败了回去。

    吐谷浑将领值此已明白了,渭州对吐谷浑的偷袭早有准备,看那满山遍野的唐军,怕不下两三万了,能出两三万人来袭,以中原人的习惯,守城的应当更多。

    那么,面对早有准备的唐军,失了先手的吐谷浑能怎么办?将这不知只剩下几万人的力量带回去,便是为吐谷浑立下功劳了。

    兵退不过十里,前头到了分岔路口,往西北去便是来的原路,往偏东北去,那是婆娑谷。

    溃军不及整顿军心,来路处突然有不甚明显的脚步,分不出大约模糊,只原先的后军,如今的前锋探马回报,前头路边山林里有旗帜摇晃,约有百人的斥候模样唐军,分作两股一拨往西北去想是报信,领一拨奋不顾身竟衔尾追来。

    来路上,唐军有埋伏了!

    于是,吐谷浑人不得不踏上了不情不愿的往婆娑谷去的道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水文

    ps:继续手机码字,明ri恢复正常。

    “丑,真他妈丑!”将大枪戳着马蹄下的契丹人首级,卫央一脸嫌弃地撇嘴。

    徐涣等十七骑一起侧目他乱糟糟的两寸来长短发,心里不约而同鄙夷:“你当你能好到哪去么?最起码人家契丹人还有俩小辫!”

    不怪卫央嫌弃,契丹人的发型,实在非主流地过头了。

    头顶光秃秃的也不怕冻着,脑后留点,耳边扎起两条小辫子,在卫央看来,清朝的大辫子,怎么的也比这好看一些。当然,这个好看是相对的。

    “头顶能反光,真当聪明绝顶么?”将那契丹死尸拨在一边,卫央扭头看到杀敌之后面sè疲惫的十七麾下,从他们眼中读出了内心的吐槽。

    摸摸脑门,卫央信誓旦旦地道:“都别看我啊,我这发型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属于不可抗拒事件,等我头发长长,保准扎出教你们把持不住的发髻,真的,我发誓。”

    自出大部便沉默了的甯破戎口不对心恭维道:“那是,那是,校尉这样的人物,怎么的也比周丰那厮好看的多,这老话说了,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好比再好的战马,没个闪亮的辔头鞍鞯,自然气势上先弱了一分。”

    卫央忽然皱皱眉,教徐涣靠近了凑过去一闻,惊声叫道:“咱们有多久没有正经洗漱过了?小徐子,你这样的一张脸,要不是熟悉,我都不敢承认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帅哥会是眼前的你了。”

    徐涣掐指一算,哼道:“卫大哥只管笑我!自咱们离开登县,如今也有七八ri了,杀敌也有数百,断了粮道三五次,是该正经寻个地方洗漱洗漱了。”

    “这么久?”卫央有些失神。

    徐涣说的不错,这十八骑出登县,一两ri竟未等到韩德让那厮轻骑来寻,左右无事,卫央索xing引众骑往北走,便在图子上所注的吴王桥南侧,距黄河不足十里处游荡,果真给他们逮住了好几拨契丹游骑,又拦住过几次蛾贼契丹的粮草辎重军。

    如此算来,倒七八ri不算很多。

    “早知韩德让这狗ri的不敢来追,在登县里该教弟兄们好生洗个热水澡了。”卫央拍拍大腿追悔莫及地叹道。

    众骑一身汗未下,又起一身汗。

    登县里慢走半步便教人家包围了,一刻也没有闲着,还敢安闲自在地洗漱整理?

    甯破戎与徐涣相视摇头,这个校尉甚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大了,方才十数个契丹游骑对付起来尤嫌吃力,在登县洗澡?也不怕光溜溜赤条条地教人家堵在水池子里!

    “罢了,下马歇息歇息,ri头正好,靠着晒会。”算算这一拨游骑方过,也不该在这时有敌军到来,卫央浑身都痒痒,乃命在僻静高处驻马,自己三两下脱了一家,就着一条牛犊子布裤,山yin处捞起一把积雪泼在身上,先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痛快!”

    将士们在整理自契丹人身上剥下的战利品,有干肉弓箭,自不乏棉衣器械,天气虽有了些暖意,毕竟高处风大,急忙忙都披挂契丹人暖裘,见卫央竟赤条条洗澡,齐齐先打了个寒颤,这等痛快,他们可享受不来。

    卫央虽有一身无敌的本领,他这筋骨肌肉却绝不虬起生铁一般,寻常壮士的肉块也比他显眼的多。只是并不显白的一身肉,每一块里都充斥着力量,一个伸展四肢,便流水似微微颤动——那并不是肌肉在颤动,吃冰冷积雪一激,浑身通红如火烧,ri光下返璞归真的肌肉群里紧凑的力量流动而已。

    徐涣瞅瞅卫央紧绷成八块群山似的腹肌,一边啃着肉干,艳羡地道:“卫大哥,待战罢回去,你可得教教我武艺。”一面低头瞧瞧他教战甲裹着的肚子,咂咂嘴道,“这几ri来连ri奔跑,我总觉着腰上的力气愈来愈弱了,那可不行。”

    卫央忙几下擦干身子披上衣甲,喝道:“小徐子,你一老爷们,瞅我一大男人肚子作甚?我告诉你,你长得再秀气也不行,唤作你阿姐,那倒还不怎么让我这么羞涩——我是取向正常的,你可不能乱想!”

    光溜溜的身体,虽说要紧处有牛犊子布裤遮着,可教个漂亮的不成样子的男人这么看着,卫央总觉浑身发冷。

    徐涣脸一黑,他也是个正常的好?

    不过,教卫央这样一提,他想起多ri没想到的姊姊来。

    瞥一眼卫央,徐涣心里话:“我都差点忘了,你倒记得清楚,不过,倒是你真的矜持些不行么?”

    关键是甯破戎这几个都见过徐娘子,卫央这人,招惹了柴娘子不算,又勾搭了小杜将军,可见但凡教他惦记上的女郎,看来是没个跑了,当时停下饮食,一起往徐涣瞩目,挤眉弄眼个不停。

    好歹徐涣这些ri子跟着卫央没白跑,至少脸皮颇有加厚的架势,翻个白眼,往甯破戎丢过去一肉干,徐涣道:“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你们这么搞,让我很难办哪!”

    众人齐笑,这小子是担心他从中给自家姊姊与校尉牵线搭桥,教人说成是他有某种不好的心思,如今看来,他自己能这样说,说明心里那道坎是迈过去了。

    这就好,咱寅火率的肥水,怎地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卫央好不奇怪,定定瞧着徐涣,他怎么感觉是柴熙和那不要脸的在面前了?

    莫非,小徐子有渐渐向柴熙和靠拢的趋势?

    “哎呀,那可不妙!”卫央好不为难,沉吟着心里想道,“柴熙和这小子,怎么的也是咱小舅子,不要脸便不要脸了,可小徐子再一不要脸起来,这大名鼎鼎的花蕊夫人,咱是下手呢,还是下手呢?”

    不下手,卫央自觉收拾起小徐子有些为难,名不正言不顺哪!

    若是下手,当姐夫的收拾小舅子,那是天经地义,是?

    何况,小徐子这么有前途个人,不能教他往柴熙和那方向发展,要不让他往那个方向发展,那就须有个名正言顺的名义拾掇他,只一个顶头上司,似乎没这个义务,对?

    想了半晌,卫央哈哈一笑,这是无聊了。

    算算自家后院里的鲜花,虽说花蕊也花枝招展可能要便宜别的王八蛋,但柴熙宁杜丹鸾俩人并起来,那也倾国倾城了,世间的便宜,总不能教自家一人全占了啊!

    “无聊了,想多了!”卫央甩甩头,湿漉漉的短发教头皮下的体温一蒸,竟袅袅地冒起了热气,他喃喃自语道,“对,是想多了!”

    自午间歇息到了将将ri落,十八骑又往北走,至于凶险?跟着那不要命的上司,劫营拔城,哪一件不凶险?往北去,最多不过又撞见辽军jing锐,亡命逃窜而已。

    甯破戎等人却不知,卫央已有南返归营的心思了。

    这一番去,他是为查看黄河冰冻的实况。

    如今手头只十八骑,周快与窦老大那百人队暂且不能亮出来,对韩德让,或者说对萧绰调教出来的韩德让,卫央虽连番胜他在手,心里却不敢大意。

    若他也有八百人,休说韩德让远拦子八百尚不足,便是八百个皮室军,那也会想方设法狠狠坑他一下,何至于只在小事上勾引撩拨韩德让的心肺!

    在卫央看来,恐怕沙坡头下的决战已经开始,契丹人游骑如今已不加顾忌地游荡在北地,可见那边的决战是开始了,而主导又已落在契丹人手里,联军都是他做主方敢如此。这样一来,扰乱三国联军后方,已不能起多大的作用,而且自兴庆府往东,譬如一头肥牛,东头有王孙那厮联络,又有老罴营原先的遗留,此牛尾已垂。至于牛身,登县里只消兽医等人无碍,夏侯龙举措得当,只消留住仆从军那万余人,牛腰卸去了力气。

    而最有锋利武器牛角的牛头,便是兴庆府了,此处寅火率人手寡少,无能为力,卫央便有通天的才能,于夏国王都是无计可施,唯有人手多些,他才有法子在彻底破了牛尾牛腰之后,一鼓作气而拿下。那便是灭国之战了,平阳有十数万大军尚且暂时明知不可为,卫央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碰这个硬茬子。

    倘若以党项为京西敌军第一道牛防线,那么,伪魏便是第二道蛇防线,蛾贼乃是第三道蚁防线,那两处都在黄河以北,吴王桥既不能度过,又不知河水是否结冰,更无人手帮衬,卫央也只好略作图算,暂且不能奈何了。

    于是,他的目光只好又转回战场,这当面的大敌,便是契丹人了。

    与契丹人的决战,卫央绝不肯只甘愿作个sāo扰侦骑游击两道的看客,何况,他自知是做不成看客的。连ri来契丹游骑为十八骑所遮蔽,后方粮道为他所sāo扰,虽游骑不过小部,而粮草只是一两个外出游骑百人队的补充,可这也恶心到了契丹人,何况登县为寅火率所破,那契丹主将耶律休哥也是个将才,有沙坡头聚百姓而起事的故事,辽军又在党项境内作战,他怎敢大意到将寅火率不当个大敌?

    料必有契丹游骑jing锐,此时定已自暗地里出,正寻着这十八骑的踪迹来围剿了罢。

    卫央可不认为在抱成一团步步为营尺寸小心的契丹游骑面前他能成甚么大事,既不能成事,该回去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须想方设法折韩德让一阵,这人是个人才,战事里必能教他更加快速地成长起来,若不能将他排出战事之外,等于又给契丹人造就了一个人物。

    “胆小鬼,缩着脑袋蹲城里不出来了!”卫央愤愤不平。

    这都等了几天了,韩德让居然脖子一缩,乌龟似蹲在登县不出来了,这还怎么玩……

    行不有数里,甯破戎自告奋勇去前头侦察,正北去往西不远处便是吴王桥,必有联军坚守,却不知如今坚守的是党项人还是契丹人。卫央不敢大意,遂遣甯破戎引三人往前,自在后头慢悠悠逗遛。

    不多时,甯破戎遣人回转,告以前头的状况,道是吴王桥藏在山外开阔处,原是防备突厥骑军南下侵扰而设于彼处的。以甯破戎告,往北去并不能见吴王桥,却在河边发现大量契丹轻骑的踪迹,河水已结冰。

    卫央皱皱眉,这时尚未大寒,以他的眼光看来,黄河结冰,此时须在元ri之后了,但转念便明白过来,恐怕河水结冰并不厚,若不然,契丹军何必只能以吴王桥为渡。

    快马奔往前头,渐渐平缓,乃是黄河冲击出的河滩,所过之处,已见数处早已干涸的河床了,果然马蹄踩过,有稍稍见水的小河尚未彻底冰封。

    不到河边,卫央却令驻马。

    上下奇怪时,他钻入河滩边的山岗里,往yin凉与向阳处各挖小洞,又在树根下掘出冻土查看,面上露出果然的喜sè来。

    再上马,甯破戎已转了回来,奇怪道:“河边虽有人马踪迹,却不是大部,料非辽军自此处过河,河心里封冻的冰水里,却怎地能见人马死尸?”

    卫央笑道:“来时我问过军中京西老卒,近几年京西大地雨水丰润,颇是好收成的年月,今岁入冬以来,一场雪下地颇是怪异,骤然乍冷,雪落数ri,而后久不见大风,而泥土里上下封冻,中间一层甚是沙松,当是打chun回寒的一年——不必多问,前去看了,回头往登县之西走一遭,咱们也该归营了。大战之时,怎少得了你我功劳!”

    甯破戎笑道:“正是,我看如今高继嗣那厮定教契丹人夺了主将位子,与这些联军作战,正军尚未得许多功劳,只那三五场交战,甚不痛快,正合契丹人是个对手,咱们该回营去了。”

    想想又问:“山口设伏的两队人马,要遣人取回么?”

    卫央摇摇头:“不必,自兴庆府归来,自然要途径那里,咱们人手只这百余人,在那里设伏,必能有更大的收获——不可小觑韩德让这厮,不定正在登县窥着咱们的出现。另外,这人恐怕能猜得到咱们有人手留在登县之内,这几ri不见这厮踪影,当是在里头探寻咱们的动静,区区几拨游骑,一两个百人队的粮草辎重为我所扰,还不足以教这厮撞出来寻咱们交战。”

    一时马到河边,此时的黄河尚未泛黄,天下最肥沃的土地,便在这黄土高原上。虽历经战火千百年,而长安人口自吴王改制后每年都在增加,对柴火之用需求更甚,奈何前头出了个穿越者,于植树造林一道,这人甚为在意,这时候又是个王权时代,上头一声令下,植树造林又不干太多的纠纷利益,百年来,将京西一地非但不见植被减却,反更见茂盛。

    如今的大河南岸,倘若盛夏时候高处望去,绿油油一片,只在少量地带毕竟王化不能够用,方见光秃秃的癣般空旷。

    卫央远眺大河,数百丈的宽度,水深不知多少,白茫茫一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河岸两边,并无人家,河滩积雪已消,乱石与群林并在,足迹和兽踪共存,又在河边,能见篝火痕迹,从零散的羊骨架上咬痕来看,那是契丹人留下的无疑了。

    此一处,不足以见概况,卫央命教歇息,又教甯破戎引人潜往大河拐弯处的乱山那头去瞧,他需要从山的两边再来加深自己判断的准确xing。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分南北;财分银铜

    群山夹持着只一条官道通往内外,yu见吴王桥,当自山外穿越官道而过。

    所幸卫央并不想着此时便见吴王桥,山之东侧水文探察仔细,绕南往西而去。又在西侧,教甯破戎仔细看着,亲往河滩上,不必挖掘泥土观看冰冻深浅,凭耳畔过风,他已能断定再往西去必有可渡大河之处。

    果然,掘地瞧时,翻涌起的地冻与山东绝不相同,而地面下三尺内泥土脆而易碎,那是每昼夜温度交替变换的结果。

    又往西行不数里,一马无阻的平川地里,席卷而来的西北风,南边有山脉阻拦,北面有贺兰格挡,便似个东西走向的夹缝,那风在这里肆虐激荡愈发冰冷,往东去,又不足翻跃重山叠嶂,只好渐渐弱了,渐渐又往东北方向吹去。

    此地不是久留之处,再往西去,便要翻渡黄河进入兴庆府地界,党项人会疏忽于登县,却绝不会疏忽在兴庆府,耳贴地面听时,党项游骑马蹄隆隆,恐怕在这兴庆府百里之外的地方,闻知登县竟为唐军所破的李继迁严令戒备到了这里。

    卫央遂令南下,出不有十里,又拐道往东,再行不数里,已是次ri天明。

    这里有的是村镇,卫央却不敢再引军前往,好歹是兴庆府周围,想必党项人不少,若教发现,在这空旷大地上量他是追击不到的,却要坏了他的打算,十分不好。

    徐涣奇道:“卫大哥,不是要往兴庆府去么?在这里等甚么?等党项人来迎接咱们不成?”

    甯破戎笑道:“那估计不太可能,党项人虽不知伦理道德,这敌我二字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不过么,”瞧瞧徐涣那张清秀至极的脸,甯破戎古怪笑道,“若是小徐子你这样的风流人物作了李继迁的女婿,贵客上门,想必这李继迁还是读过几天书的,知道该使人来敲锣打鼓地迎迓。”

    徐涣哼道:“我听说党项人黑黢黢的,可丑的很,便不寻个我阿姐那样的女子,也须不丢长安人的脸,好歹能引得出门,见得了人才行。”反过来又取消甯破戎,“倒是甯大哥,我看你chun心荡漾的很,不如写个好逑淑女的君子之书,小弟倒舍得辛苦一趟,李继迁门上可代你通传一声,好歹这厮门上的,也算是个公主不是?”

    甯破戎一愣,这才多久哪,好好一个小徐子,竟教卫央带坏到了如此地步!

    不由顺口溜出了一句:“要找你家姊姊那样的?那也容易,只消咱们校尉的才能,你学个五七八分也就够了。”

    卫央挠头,说着说着怎么牵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将士们都依着草木藏身于向阳地里养神,左右闲着也是闲着,顺口扯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俗话说了,是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小徐子长成这样,回头再有个正经的官身,长安城里怎的也该三姑六婆找上门来说媒哪。”

    甯破戎爆笑,道:“校尉这‘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八个字可谓尽得jing粹了,不过,这钞么,如今还是很少的,只大宗买卖的结算,金银珠宝也堆成山时,方有朝廷少量发行的钞子,天底下哪个老鸨敢奢望能得一钞之恩?”

    咂咂嘴,这人本就是个不正经的,斜眼瞧着卫央赞叹道:“不过,到底是校尉哪,逛个ji院都怀揣宝钞当纸片儿似撒,那些个王孙公子们,料也没这等豪客气派了。正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一钞恐怕一万个十万贯也都有了,了不得。”转头冲徐涣挤眉弄眼撩拨道,“小徐子,听到了么,咱校尉那是怀揣宝钞进青楼的人,你可须看好了,不能教你家姊姊罗帐苦等,**无人洗眉梢哪!”

    徐涣蓦然脸红,心虚地瞧瞧卫央,掉转刀柄往甯破戎砸来,骂道:“你也是个不正经的人,与王大叔一般,惯会胡说八道,我可不知你说的是甚么了。”

    甯破戎哼哼一小,拧开自契丹游骑身上得来的酒囊先灌了一口,舒坦地仰面朝天往枯草丛里一躺,无所谓地道:“是么?正所谓家有珠宝多贼惦,我可跟你说啊小徐子,这世上最贼的,莫过于那些个貌美如花的有心机的女郎了,若错过了这一端,教你追悔莫及的时候,可不要追悔当初脸皮子薄了。”

    徐涣一怔,半晌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倒头睡了过去,甯破戎也叹了口气,扫眼见卫央大惑不解的样子,猛烈咳嗽两声,转过头假装睡着了。

    卫央是很奇怪,这俩在打甚么哑谜,自己不过顺口来了那么一句无心的话,怎地这两个一个又是宝贝又是chun闺的发chun似,一个骤然闷闷不乐似是谁欠下了他一张宝钞,这都是怎地了?

    没去多想,卫央捉起方才甯破戎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这个相当于北宋初期的大唐,居然出现了宝钞,也就是形形sèsè无论朝代的影视里老出现的“银票”,这可是个很值得注意的玩意儿。

    众所周知,只有当商品经济发展到成熟的阶段,钞票才会出现并逐渐替代以物易物的经济交流方式,可如今的大唐,铜钱尚是主流的货币媒介来着,就连金银也只不过最多只用在装饰以及大宗贸易上,怎能有钞票?

    自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到了呼延赞等高官显贵居然也在使用大钱,卫央便明白了一个事实,也理解了这个事实。

    那便是,虽大唐绵延已有近四百年,且少了唐末的那场动乱,可商品经济并没有早他所知的两宋之时而出现。这一方面当然是安史之乱后大唐要恢复元气,在穿越者吴王的改革之下百余年国家的jing力都放在了农业和畜牧业上,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另一个穿越者在改变着历史的脚步?

    卫央记得,好像有考证说是中华的商品经济之所以在两宋以及明清时候方有长足的发展,那是因为倭国的白银大量流入,且中原王朝的白银开采技术大大进步之后的结果。

    对经济卫央不是太懂,但最起码他是被商品社会的化肥浇灌了二十余年的人,脑袋里挥之不去的账本,总能教他明白所谓经济里的大道理。

    如今的大唐,虽卫央尚未见让他颇觉熟悉的市场贸易形势,却也见过且更听过动辄十数万钱数十万钱乃至百万千万的价值。莫非唐人不知大钱贸易的不方便么?

    定不是了,古人不傻,更非真的食古不化,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在需求着更便捷的货币,比如金银,而且已经出现了金银交易乃至宝钞交易,不能普遍的缘由,自然在于白银产量黄金产量的不足,因为不足,所以更加珍贵,金银与铜之间的价值差额太大,没有办法在整个社会流行起来。

    卫央又挠起头来,他对白银大规模流入中华的前后根据一无所知,只隐约记着是有自倭国流入的,那么,是不是倭国的那个穿越者将那个小岛真发展了起来,从货币形式上利用他所擅长的经济战形式在限制着中华前进的脚步?

    越想卫央越觉着不理解,就算jing心培育起来的穿越者,那也绝不可能是个甚么都通甚么都jing的全才,人又不是百科,怎能记得住且能信手拈来如臂使指那样多的技能?那位吴王,莫非他没有尽力记住更多的穿越之后所需的技能么?那早已灰飞烟灭的空间严苛且无情,小鬼子是不可能偷渡来一本大百科全书的,那么,就算那小鬼子将他的小岛变成个家家富有人人有钱的小岛,毕竟那还是个小岛,大唐必定有他所需的物什儿。

    三两下扒拉起甯破戎,卫央正容问道:“你可见过长安的倭国使者,倭国商人么?”

    “使者见过不少,商人自有太多,不过,长安的倭国商人,大都是与高官显贵有来往的,这货物贸易的正经差事么,那可没几个在做。”甯破戎的一句话,让卫央心底如沉下了石块。

    岂料甯破戎坐起来之后又添了一句,恨恨不平的样子:“倭人与我大唐的生意贸易自然不少,譬如绸缎瓷器,譬如军械器皿,可恨的是,江南富庶,而我北地里所产的战马军械,又大都绝不出口,因此与外人的生意,十之六七都把握在江南商人的手里。哼,我听说江南许多大地方里,大钱已不是主流的贸易货币,自倭国即南海来的白银,江南商贾把持着,铸成了银锞子流行市坊,兵锋未至,当地官吏均为那些个商贾cāo控着,朝廷待此也无能为力。”

    卫央恍然大悟,甯破戎却错会了他的意思,凑过来神秘兮兮低声打探道:“是不是殿下有意,此战过后要扫平江南?”

    不待卫央答他,甯破戎双手一拍赞道:“早该拾掇这群兔崽子了,再不收拾,巴蜀这块长和通宝与金银宝钞流通的试行地,恐怕也要教真金白银腐蚀个彻底,终也不能为朝廷掌握了。要我看哪,那些个财富通天下的富商大贾,可谓富甲天下也不为过,我听说金陵有个商人,因得罪了江湖中人教一把火烧了他的豪宅,银库里的白银融化成了黑水,将他家门前那长街都铸成了黑sè的。去年时候,军中还有几个逃卒往金陵去了,说是要挖掘那条街道,大大发一笔财回来显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佳节问归期

    ps:今ri三更到四更,存稿已备齐,第一更到。

    那从不离手的大枪,只擦拭,卫央也从不假他人之手。此时潜伏等待中,他仰面躺着,将一方帕子细细在枪锋上穿梭。

    甯破戎不禁好奇要问:“一柄兵器而已,又不是战马,校尉这样仔细每ri清洗擦拭,岂不嫌繁琐?”

    他的兵器,不过换到手不足一月的刀子,三五ri点去上头的污渍便觉很勤奋了,卫央每rijing心护养那大枪,在甯破戎看来便是繁琐了。

    不只是他,寅火率将士都这样想。

    卫央手里不停,瞥一眼甯破戎的刀,摇摇头道:“你那刀,最多三五年后必定废了。”

    甯破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拍拍刀刃道:“这个自然,咱们这兵器,虽是正军里jing锐老卒使的,也不过较寻常的锋利了些,怎能与校尉这神兵利器相比,这般用着,风餐露宿的,休说三五年,一洞下来也差不离该换新的了。”

    卫央摇了摇头,伸手取过刀,放在手里掂了掂,往上头吹一口气,那热气贴着冰冷的刀锋,竟直直的,风过麦浪似卷往刀头,在刀头凝成了一滴水。

    甯破戎悚然动容,他也见过不( 大唐国色 http://www.xlawen.org/kan/2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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