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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出一抹浅笑:“呦,小丫头,好久不见。”

    我忍住剧烈地心跳,皮笑肉不笑:“青涵……哥……”

    小时候那件丢人的事又浮上了脑海,青涵是白知秋的朋友,白知秋读初中时我总见到他和白知秋在一起。

    那时白知秋每个星期都要去日本学剑道,回来时雷打不动给我带最新的《周刊少年sundy》。所以漫画《犬夜叉》我从第一集就开始追,被犬夜叉迷得七荤八素。因为青涵那头雪亮的银发,还有那精致得如同江南美女般的轮廓,独一无二的墨绿色眼眸,不点而红的朱唇,我莫名其妙地把他当成了犬夜叉的化身。于是在戈薇勇气的感召的下给他写了封情书,红着脸偷偷塞到他手里,叮嘱他不能告诉别人。情书的内容大概是你要跳井穿越别忘了带上我,到另一个世界我一定好好练箭之类的话。

    结果这封情书还未拆封就落到了白知秋手里,气得白知秋哭笑不得:“爱情的“爱”字下面是一个“友”字,不是“又”字,假如的“假”字右上角不封口。小丫头片子,才读三年级谈什么恋爱,先把国文学好……”

    那件事之后就很少看见青涵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我高一的时候。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今天猛地再见面觉得有些诡异。怎么隔了好几年,他还是那副十五六岁青涩少年的模样?驻颜有术?

    摘下耳机,走到我面前:“小丫头这是去哪?”

    被一个看上去比我小的人喊小丫头,有装嫩的嫌疑,我有些不自在,轻声道:“工作。”

    他殷红嘴角微微扬起:“你哥哥很担心你呢,姑娘家大过节的别到处乱跑。今天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

    考虑到他是白知秋那边的,我只想把他打发走:“我这就要上火车了,下次再聊。”

    他继续笑,突然伸出手,手心对着我的胸口:“你的心告诉我,你要去林家庄。”

    “你怎么知道?”心中琢磨着,白知秋喜欢打探我的行踪,肯定是他告诉青涵我要去林家庄,青涵现在拿我打趣。

    未等他回答,易道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走开。”

    青涵也不生气,目光朝我身边的人瞥了一眼:“你还守着这朵薄情花。”片刻只听铃铛一阵轻响,他已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易道的钳制。

    “与你无关。”淡淡回了一句,易道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我面前。

    “怎么会无关,”将耳机重新戴上,笑盈盈地看着我们,“白少不会总叫妹妹飘在外面,接她的差事多半还是我做。”然后越过我们往前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向我,“小丫头,和我一起坐软卧吧。”

    “不用。”

    他似笑非笑:“我正好也去林家庄替你哥办事,来吧,这阵子火车挤得很。”

    拒绝道:“不用,我们是站票,有座的。”

    周围有人在小声发笑。

    青涵脸上的笑微微一敛,复又绽开:“难怪你哥哥放心不下你,还是赶紧回家去。”

    “为什么?”我不解。

    这时,胖子在前方咋咋呼呼地喊起来:“火车来了,易先生白霖准备上车。”

    见到火车周围的人全都激动起来,人流开始往铁轨的方向涌。我也把青涵扔到脑后,背着包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战。

    作者有话要说:青涵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人物哇。

    今天还想更两章,没赶出来。要出门两天,所以明天后天要停一下了。

    35第三章

    “白霖,火腿肠要不要吃?”胖子坐在我脚边,笑嘻嘻地问。

    前前后后都是人,根本不能低头看被人脚淹没的他,没好气地答:“不吃。”

    “喝口水?”

    “不喝。”

    “吃瓣橘子,酸酸甜甜就是我?”

    “胖子我恨你。”

    “别恨我呀嘿,脚下就是座位,自己不坐。要不,到前边给你要碗水泡泡面吃?”

    “不要跟我提泡面!”尤其是这个散发着浓烈的方便面味和汗臭味道,恐怖至极的车厢里。

    春运,是一个战场……

    一个检验人类体力,智力,耐力,精力的综合战场……

    数以千计的人扭曲着身体,挤在狭窄车厢中任何一个缝隙中。天棚堆满行李箱的行李架里塞满了人,他们有的蜷在行李箱中间。有的只勉强将身体的一部分塞进行李架,很没礼貌地将头和脚垂在别人头上;座椅靠背的上面也是人,他们抠着行李架,将硕大的屁股和两只脚用极其憋屈的姿势安放在那一线靠背上,看上去像一只只没精打采的猿猴;不足两尺宽的过道中央就更别提了,人挤人,人挨人,每个人都以极痛苦的架势被别人挤在中间。因为身体的四周都被人狠狠的夹着,有的人甚至是双脚悬空的。眼神木讷,两眼外凸,仿佛是已被挤到神情恍惚的青蛙。每当有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经过,这些青蛙便化成了懒洋洋的蛙浪,半天才蠕动一下,用超越印度瑜伽大师的高超柔术把自己的身体和四肢扭成麻花一般,竟也能勉强让小车通过。再往脚下看,座椅底下还是人,无数个疲惫的旅客正躺在里面安然酣睡。

    再推开厕所,厕所里也挤满了人,还一挤七八个人。

    人人人,全是人,到处都是人……

    不管你是淑女还是绅士,到了这个地方,什么叫尊严,什么叫风度,统统被挤得烟消云散。胖子一上车就借助体重优势靠墙坐下,任别人踩,任卖货的小推车从身上碾过都不动了。

    我被其他人堵在车门附近,根本没挤到过道中央去。前胸紧紧贴着别人的后背,后背又被别人紧紧贴着,想抬腿往墙边靠一靠,腿才抬到半中央就被挤得动不了了。就这样一只腿卡在那,看着别人的后脑勺站了半个钟头,腿肚子累得直抽筋,脑袋里也浑浑噩噩的。

    “难受吗?”旁边的人兀地问。

    艰难地扭过头,见大妖怪易道也被人挤在不远处,脸上虽然干净清澈得如同一轮冰冷圆月。身体却被四面八方的人夹着,丝毫不能动弹。当即心里头幸灾乐祸地想,还是社会主义好哇,牛鬼蛇神妖魔鬼怪一律和劳动人民平等。

    不过还是点点头:“挤得慌。”

    闻言,他双手前伸往两边一分。坚不可摧的人墙竟被他轻松地分出了一个宽松的空间,我的另一条腿也顺利地落了下来。随后人群咒骂着,又以极快的速度朝空间合拢。但还没等人群完全合拢,易道弯腰抱住我的双腿,轻轻往上一抬将我抬坐到他的肩头上,然后稳稳地站起身。这番举动太出乎意料,我都傻了,声也不吭下意识地抱住他的头,脸烫得没法说话。

    易道的身形本就比别人高,我坐在他肩头便逃开了饺子锅似的人群,到了比较空旷的车厢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

    世界上最舒服的座位是男人宽阔有力的肩膀,记得上次享受这种座位还是五岁时跟哥哥一起去迪斯尼乐园的时候。幸福就是跟别人比较出来的,在这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车厢,我恐怕是最幸福的人,幸福之余当然会燃起一些小感动和小得意。

    于是,带着点骄傲低下头小声问:“老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这么好脾气的妖怪,如果做他女朋友一定会很悠哉。快餐世界变化快,看准了就应该出击,不然好果子就被别人采走了。

    他头也没抬:“有。”

    “有?!”这回答让我很意外。这么木讷的妖怪,怎么会有女朋友?

    “有,”他再次肯定,“很多年以前。”

    我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表情,但对于他的答案震惊是肯定的。因为这个答案是那么突兀,突兀得我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仿佛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偷,得意洋洋坐在别人的地盘上。屁股底下的肩膀是一块滚烫的铁片,把我屁股都烫冒烟了而我自己还不知道。

    这真是一种糟糕透顶的感觉。

    “那她人呢。”心情复杂地问。

    他道:“走了,人类很脆弱。”

    “哦。”估摸着他的意思是他女朋友死了,我只想得到用这种惋惜的音调和表情回答他。

    易道又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别乱动,小心摔下来。”

    旁边一个被卡在人堆中女孩好像听到我们的谈话,艳羡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却不开心,因为易道是一个性情淡得像空气一样的妖,能入他的眼做她女朋友的一定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子。有这样一个女子将他的心占得满满的,后面还有谁能夺下她在易道心中的地位。

    虽然我只是意Yin易道,刚想把意Yin变成事实就大败而归,但这种事实也让我失落至极。如此一想,坐在易道肩头也不那么幸福了。

    如果在平常时候平常心态,不高兴我也就走开了。但在这个浑浊的环境中,心态也浑浊起来。他让我不高兴,我也不让他高兴,低下头在他的头顶轻轻咬了一口,细细的银牙咬住两根发丝,发出微不可闻地断裂声。这举动让他的身体变得有点僵硬,甚至包括抱着我双腿的右手,紧紧地卡得我双腿微微作痛。

    一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干些啥,拉出嘴里的两根丝绸一样滑的头发。一手摁住他的侧脸,另一只手手指缠住头发在他冰凉高挺的鼻梁上轻轻磨蹭,将下巴放在他头顶:“反正你女朋友已经走了,老板,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他更僵了,身体呆得像一尊雕像,只随着火车的开动微微晃动。

    每个人都曾经叛逆过,在我混蛋的初中时代,最多的记录是一个月拥有挂名男友二十一匹,还用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和糖果替保姆开了家糖果巧克力屋。想不到这艰苦的春运环境,竟然将身体里的离经叛道的问题少女白霖给逼了出来。

    可怜的单纯大妖怪。我想,一边又侧过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心里头明白是一回事,管不管得住身体又是另一回事。满满一车焦躁的人让我失去了控制,心底涌动着让人厌烦的孤寂和一股隐隐的愤怒,就是想逗他解闷。

    “人多,”他低声道,“莫要开玩笑。”

    冷冷的话语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心中烈烈火焰上,霎时脑袋里一阵清明,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直起身掏了一小块德芙塞进嘴里,感觉那些浓烈的苦和甜顺着舌头一点点滑进喉咙,却不知为何想起了田野。易道说得对,人类脆弱又敏感,稍不注意就失去自我,真可悲。

    低头笑了笑,鼻子有点酸:“对不起老板,不开玩笑了。”

    他没再作声。

    就这样坐在他肩上,如坐针毡地熬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站。易道刚把我放下,我就赶在他和胖子前面抢先一步下了火车。刚出车门,一阵冷风从边上刮了过来,直灌进我脖子里,冻得我一阵哆嗦,也让刚才尴尬的气氛淡了些。回头一看那两人,胖子拍着屁股直抱怨衣服脏了。易道表情波澜不惊,墨紫色的眸子中无喜无悲,淡淡地扫在我脸上,还是那副老样子。

    事主已等在车站出口处,只接我们三个人,却来了三辆越野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买年货,今天加油写。

    36第四章

    胖子笑吟吟地迎上去,给易道做了个介绍。他们是三兄弟,大哥林建兵,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秃了一半,挺着个啤酒肚。老二林建国愁容满面,留着个络腮胡子。老三林建军,人精瘦精瘦的。三兄弟全是那种混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中年人,三人只有一点相像,就是那一口黄里透着黑的大烟牙。尤其是林老三,所有牙缝都黑不溜秋的,笑起来像个肮脏的女巫。一双眼睛在我身上不停地打量,目光仿佛要把我的衣服刺穿似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同三人淡淡地打了招呼易道便走向一辆车,我跟在他身后正要上去,林老三突然按住我的肩:“小妹妹还是坐我的车吧,你们三人一人坐一辆车。”

    易道回身挥开他按在我肩头的手,冷冷地看着他:“干什么?”

    对于不熟的人来说,易道高高的个子和他身上的冷冽寒气很有威慑力,一时间竟把林老三震在原地,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气氛不对,林老大在一旁陪笑道:“易先生,是这样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为避嫌,我们三兄弟谁也不能同你们三个单独呆在一起,你们几个也最好分开。”

    易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们商量什么,与我们无关,白霖必须和我在一起。”

    胖子一看急忙过来打圆场,将林家三兄弟拉到一边商量了一通。

    我觉得很奇怪,不就迁个坟吗,这三兄弟怎么像是同伙不同心的贼人,互相防着一样。一会儿几人商量完毕,我同易道坐林老二的车,胖子坐林老三的车。

    沿途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山上尽是焦黄的杂草和青色的石头,还有黑压压的树林。开了三个多小时,车拐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黄泥小道。在小道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进了一座破落的村子。

    林家的房子在村子最里端,看样子以前是大户人家。很古朴的一片房子,房子岁数一眼看上去已经相当久了。高高的红墙,青色的大瓦片,雕梁画栋,飞挑的屋檐,精美的雕花窗棂。只是因为年久失修,除了外院几间屋子还在住人,其他屋子上都上着大锁,通往正厅的大门上也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站在外院往里看,可以看见鳞次栉比的瓦片中间长着簇簇杂草,涂着斑驳红漆的柱子,屋顶四周挂着的布满深绿色铜锈的玲珑风铃,还能看见几条连接着几幢楼面的残缺凌空廊桥。可以想象这片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老房子以前是如何华美精致,真是可惜了,居然荒废成这样。

    “我刚在省城买了套一百七十平的房子,这老房子平常我们不住。”耳边突然响起林老三的声音。转过头,正好对上他那一口黑黑黄黄的大牙,还有他口里喷出的令人窒息的烟臭味。

    我当时那叫一个恶心,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捂鼻子。只得朝他笑了笑,转身就走。

    “妹妹别走啊,咱们聊聊呗,你每个月工资多少啊……”他在身后喊。

    聊个大鬼头,我暗暗骂,我们又不熟。

    不一会儿天就黑了,林老大亲自下厨煮了几碗荞麦面条,摆出几盘咸菜。吃食虽然简单,但易道堂的伙食单调得令人乏味,相比之下我觉得这荞麦面条十分好吃。呼噜呼噜一口气吃了两碗面条,还想再盛时发现锅里已经没有了,正依依不舍地扒弄着碗底的面条渣,有人将一碗半丝未动的面条推到我面前。抬头一看,易道捏着筷子静静地看着我。

    他真的不吃人类的食物……

    吃过晚饭,众人聚集在一间屋子里商量着迁坟的事。屋子里安着两盏白炽灯,摇摇曳曳的烛光在几块玻璃的折射下倒也照得满屋子亮堂。

    胖子笑道:“三位,来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过规矩,干我们这行的讲的是一个坦诚相待。你们花十万请易先生,也是想让易先生把事情办好。现在我们人已经在这了,你们也该把事情跟易先生解释清楚了。什么坟,什么人,父母情况,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要是有隐瞒后果自负。”

    话音一落,屋里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许多,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林老大终于支支吾吾地说了起来。

    原来他们家要迁的坟真的不是普通的坟。

    民国初年,林家庄叫落霞镇。镇上的周家世代做绸缎生意,是当地的巨贾,这房子便是周家最发达的时候修的。周家人丁稀少,周家老爷膝下只得了一个女儿。周小姐从小被父亲当男孩养,跟着父亲做生意。她胆子很大,竟然跟洋人做买卖。那年头落霞镇的女人们还在裹小脚,周小姐跟洋人做买卖的事情一传出来,原来跟周小姐定亲的人家赶紧退了订礼。其他人家也不敢再来求亲,所以周小姐一直在家养到三十岁。

    女儿嫁不出去实在不像话,那时候林家祖上是个前朝穷秀才,家徒四壁。周老爷看女儿的婚事实在不能再拖,便狠下心招林家祖上入赘,将万贯家财和自己的女儿交给了他。婚后夫妻生活倒也甜甜蜜蜜,周家小姐生了三个女儿。她将三个女儿都送到省城女子中学读书,这在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落霞镇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十几年后,因为宋氏一家三女的缘故,国人争相以养女儿为荣。恰巧那时周家小姐的大女儿林茹素小姐与省城秋姓大户家的公子定了亲,人们便传说周家大小姐掌家有方,周家会变成第二个宋家,对周家艳羡不已。

    但就在这时,周老爷一场大病去世了,没几天周小姐悲痛过度也去了。两人丧期刚过,林家祖上便以没有子嗣为由一口气娶了四个小妾。天不遂人愿,这些小妾并没有给他生出儿子,只是又给他添了四个女儿。

    数奇不遇,就在林家祖上求子失意之时,待嫁的林家大小姐林茹素突然得暴疾夭亡。白发人送黑发人,林家祖上悲恸万分,在高人的指点下替爱女选了块极佳的坟地。距林家庄十里远的地方有座子母山,因那山势形同一个抱着孩童的母亲,半山腰还有两口清泉飞流直下,就像母亲||乳||房里流出的||乳|汁。林家大小姐这座坟就选在母子山下面,背山而建,砂环水抱,生气凝聚不散,是块吉||穴。

    因为心疼女儿,林家祖上又将无数金银器皿,绫罗绸缎尽数埋进了坟里,听林家兄弟说这位小姐口中还含了颗价值不菲晶莹剔透的东篱珠子。

    埋了女儿的第二年,林家祖上的小妾就给他生了一个三子三胞胎。林家祖上喜出望外,认为是自家女儿坟地荫庇的功劳。他留下遗训,林家后人绝对不能动林家大小姐的坟,则林家子嗣可以绵延万年,林家列祖列宗的香火也能永不断绝。

    说来也怪,之后林家三十年为一代,每代都会生出三个儿子,倘若天不测没了一个,不久肯定会再生一个补上。如此林家人丁不绝,却也人丁不旺,到这一代刚好只剩这三个同母同父的兄弟。

    本来三兄弟没打算迁坟,直到前一阵子有位白老板找到林家三兄弟,说翻旧书发现林家大小姐墓里有一样古物,他很感兴趣,愿意出一千万收藏。白老板说其他东西他都不要,就要那一样东西。可他又不确切说想要墓里的什么东西,只说东西在墓里。

    现在我国实行计划生育,林家三兄弟每人有一个儿子,要是没有子母坟,以后三兄弟都养出个孙女,那林家的香火可就断了。三人不想破了这座关系林家世代子嗣的子母墓风水,又受不了一千万巨款的诱惑。思量再三,他们决定请易道出马。

    一则是想取出里面的陪葬品,再在原地把祖姑姑原样埋下去,既拿到钱又保住子母坟的风水。二则是他们对彼此都不信任,怕对方私藏什么物件。想请易道在取陪葬品时作为公证人,暂时保管那些宝物。

    我听得阵阵反胃,这三人想得真美,想拿他家祖姑姑的陪葬,又想让他们的祖姑姑继续保佑他们家子嗣不绝。这叫什么人啊……

    易道一直没出声,坐在古老的太师椅上支着头盯着地板,沉思般安静的优雅,我甚至怀疑他没有听林家兄弟们谈话。

    胖子和易道很有默契,听完林家兄弟的话,他笑眯眯地说道:“三位林先生,子母坟古法的布局精妙无比,多一厘少一厘风水就破。据我所知,全中国只有三个懂此布局的人,一个在中|南海替当代王爷们算命,一个是出世半仙,一个就是咱易先生。不过我家易先生先要和三位约法三章。一、开工的时候一切听易先生指挥。二、绝对不准为了拿陪葬品破坏遗体。三、为了防止三位破坏前两条规定后赖账,先付钱。这三条规定你们做得到,明天一早我们开工。你们做不到,这事儿另请高明吧。”

    “其他都还好,第三条嘛,先付钱?”林老三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烟,又用鼻子把烟喷出来,“这不太好吧,我们不会赖账的。”

    胖子摸了摸油光可鉴的背头:“说不准啊,到时候事情办成了,你们说我们靠嘴皮子骗钱怎么办?毕竟这事儿没凭没据的。就算你们现在不想赖账,人算不如天算,万一你们见宝眼开在坟地乱来我们也拦不住。到时候你们自己办砸了,赖在我们易先生头上,我们找谁诉冤去?我说了,如果三位不愿可以另请高明。”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林老大说话了:“这件事我们再商量一下……”

    话未说完,门猛地被人踹开。青涵一手扶着耳机,一手拎着一个硕大的银色行李箱扭着舞步走了进来。进门后谁也没看,裹挟着一股寒冷的夜风走到桌子旁,将行李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装着满满一箱红色钞票。

    “箱子有点重,来晚了些。”随手捡起几沓扔到林老大怀里,“这箱是一半定金,你们点点。看到白老板要的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买古董是白知秋?我意识到林家三兄弟要吃亏了。白知秋没有收集古董的爱好,也从不做冤枉的买卖,这三兄弟同他做交易,小心别被嚼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不过白知秋怎么会对这座古老的坟墓里的古董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o(n_n)o哈哈~

    37第五章

    谈好价钱,易道和胖子跟林家三兄弟谈具体迁坟事宜,我进院中一间卧室稍事休息。

    卧室不大,几件简单的家具收拾得干干净净,隐隐飘着股发霉木头的味道,像父亲收藏的一屋子漆器。林老大说他们兄弟三人都不在林家庄住,这间卧室平常几乎没人使用过,只偶然他们回来祭祖会住几天。

    我和衣而卧,躺了半天却依然没有困意。因为许久没人使用过,和屋里的味道一样,被褥也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味,熏得人像直接喝了自来水一般不自在。屋里还没暖气,睡了好一半天脚依然冷冰冰的没有半丝温度。

    实在睡不着,我坐起身打开窗。外面黑洞洞的一片,只能依稀看周围黑黝黝的山,犹如几条黑蟒在夜色里起起伏伏的。扑面一股山野的风,清清淡淡的,带着青草的香味,吹走了周围无处不在的霉味,非常好闻。

    趴在窗台上眺望着远处,心里琢磨着白知秋到底想干什么,那林家大小姐的子母山墓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想去问睡在不远处屋里的青涵,又不想离跟白知秋有关的人太近。

    “哎呀呀,小平凡,好巧呢。”

    正迷迷糊糊地发着呆,面前腾起一股淡淡的香风,窗户底下突然冒起了半截身子。因贴得太近,鼻尖擦着鼻尖,白皙的脸看上去硕大无比。要不是那笑嘻嘻的声音很耳熟,我差点大喊出声。

    然后那人双手一撑,跳马一样从我的头顶跳进我的房间,坐在床边低着头拍手上沾到的灰。我一个巴掌拍到他后背上:“黑漆麻古的,想吓死人吗墨九?”

    大概是打得太重,他吸了口冷气,扶着自己腰:“轻一点,妖也会痛的,小平凡。”

    “谁让你半夜翻窗进来做贼。”

    “不翻窗怎么行?”提到窗墨九眉毛轻扬,看着我,蓝色的眼眸里荡起了一抹妖媚的笑纹,“偷香窃玉这事不好张扬,前面又守着只癞皮狗似的妖尸。虽是不怕他,但也不想再进医院。”

    “你来这做什么?”

    “说了,偷香窃玉。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时间,我们做快乐事吧。”说着就眯着眼噘着嘴凑了过来。

    抬起脚抵在他的胸口上,阻止这具飘着暖香的身体继续靠近,我问:“说实话,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坐直身体,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我:“百年前做了一笔大生意,现在来收账。”

    “跟子母山的墓有关的?”

    “告诉你也行,”笑意越浓,看上去有些猥琐,“一手交人,一手交秘密。”

    “这样啊,”用前脚掌使劲在他胸口碾了碾,“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噗,生气了,小平凡?”

    “没,是你太难看了,我没胃口。”

    “哎呀呀,既然如此,我这只难看的妖怪就不丢人现眼呆在这讨人厌啦。”说着话手一撑,身体轻盈地朝窗台跳去,被我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衣角:“慢着!”

    蹲在窗框上,扭过头,眼睛媚得快要滴出水来:“小平凡,要我留下?”

    挨千刀的死妖怪,脸长得真特么好看,我心神有些荡漾:“你认识青涵吗?他……是不是妖……”

    十几年模样一点没变,拎着那么重的钱跟玩似的,我觉得青涵不是武林高手就是妖怪。

    “认识,”微挑小巴,一脸不屑,“不过是只摇尾巴的仙奴,哪比得上我们妖?”

    说完纵身一跃,跃进了黝黑的夜色中,几下子没了踪影。

    连墨九这只妖怪也来了,子母山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天,林家三兄弟,易道,胖子,我,一行六人带着工具物件朝子母山的墓出发。青涵还在他的上等客房里呼呼大睡,等我们把他要的货物带回去。

    离坟墓还剩一里地的时候就没路了,只能跟着林家三兄弟在树林中穿行。这是一片茂密的松林,到处横着枯枝败叶,林子里黑压压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松针,散落着不计其数的松塔。不远处几只奇怪的鸟正呱啦呱啦地叫着,听上去怪可怕的。

    正低头认真地走,我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阵柔软,就好像是踩到了稀泥一样,然后一股温热的感觉传来。下意识的一低头,顿时吓得我汗毛倒立。只见我的右脚陷入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里,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头已经死掉了的山羊尸体。这具尸体表面已经有些钙化了,黑乎乎的,我的右脚直接踩进了它的肚子。

    奶奶个锤的,恶心死我了。

    正想把脚抽出来,易道掐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轻松举起放到一边,叮嘱道:“用松针蹭蹭。”

    还用他说,我狠命的在松针上擦着我那旅游鞋,希望能把这股恶心的味道擦掉。

    易道又对林家三兄弟道:“你们没说实话,附近有妖物徘徊,是冲着子母山墓的气来的,你们家的坟不简单。是否真的要挖坟,可得想清楚。”

    林老大笑笑:“不是有易先生在嘛,怕什么,坟肯定是要挖的。”

    另外俩兄弟的脸十分的难看,却也没多说什么,招呼我们继续赶路。

    不久,终于到了那座子母山的墓前。因为年代已久,丘陇渐平,那坟墓周围的围栏和石碑等标记早已消失多年,不注意还以为坟墓是一块隐藏在密林中间的石头。

    林家三兄弟和胖子拿着镰刀收拾了一通,砍掉了那些覆在坟墓上方的荆棘和乱草。终于露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坟丘,上面覆着一块块青色的墓砖。墓砖的缝隙间浇有糯米和混合土加固,要想挖开坟墓不是件容易的事。

    由于时间紧迫,胖子只稍稍歇了歇,便招呼我在坟前铺上塑料布,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只烧鸡三个馒头一盘猪头肉摆在上边,小香炉里点了五支香。胖子说这五支香有说道,叫三支人神鬼,两支定乾坤。

    摆好贡品,仪式开始。

    易道很少管生意的事,易道堂能经营至今多亏有胖子。就像今年店里亏空五十万,胖子没费什么劲就找了十万酬金的活,场面上的把戏他十分擅长。

    他先拖长了声音,指挥林家三兄弟在墓前三叩九拜,然后端过火盆,往里面烧了些元宝纸钱。他跟我说过,这迁坟烧纸其实也有个说道,讲究的是头一烧不能全烧,要趁纸钱燃烧时快速的从中间抽出一些,然后扔到两米开外,为的是打点那些孤魂野鬼们,好让它们不来抢这墓主的钱。只见这家伙眉头一皱,右手结了个剑指,‘嗖’的一下就从火盆里夹出了几张还在燃烧的黄纸,然后一甩手就丢了出去。极具视觉效果,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火球魔术似的。

    可能是觉得请对人了,林家三兄弟脸上浮现出了微微的笑意。而我心里却一阵窃笑,这胖神棍也不怕烫。他本来应该夹在没有烧着的一块儿,但是他夹偏了,直接就夹在了火上,弄的现在他把手背在身后微微地抖着手指,显然是被烫到了。但是脸上还死撑着,表情肃穆,表现得特仙风道骨。

    我站在他身后都看在眼里,差点儿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胖子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忙按照他之前教的,举着安神旗沿着坟墓四周转了三圈,意在让周围的孤魂野鬼保持安静。

    于是胖子便转头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十分庄严的嗓音念道:“后辈孝敬,阴钞打点,还望林氏茹素小姐多多海涵!请地契!”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纸,“地契在此,诸君叩拜。”

    这个“地契“,又称买地卷、冥契、地恰U窖艏溆蟹科酰跫溆械仄酰峭üD庀质瞪钪械耐恋仄踉际椋蒙吆退勒吒髀飞衩鹘邢笳鳌跻椎囊恢中问剑谇ǚ氐墓讨惺值闹匾?br />

    三兄弟叩了一个头。

    受过礼,胖子继续读了下去:“戊子年年十二月二十日,信男林建国等,敢昭告于后土地神只、五方大帝、五岳四渎、山川百灵、三丘五墓、列祖列宗:今既吉辰良日,奉设微诚,略备三牲,惟愿诸神留恩降福,领纳微献,赐以嘉福……一路百殃消亡,死者得安,生者吉祥……”

    不得不说,胖子的朗读极具感情,而且他的声音竟然和赵忠祥非常像,厚重而具有磁性,让我恍惚回忆起了以前常看的一档节目,《动物世界》。

    正努力憋笑,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黑压压树林中间立着一道鲜艳到刺眼的身影。是一个女孩,头发整整齐齐地披在脑后。身穿一套火红的旗装嫁衣,右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手绢。脸白得像一块白瓷片,黑幽幽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我,眼神说不尽的哀怨。模样看上去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胖子朗读完毕,把地契往火盆里一扔,然后对着三兄弟说道:“礼毕,开始动土!”

    眨眼间,那女孩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了踪影,毫无痕迹地消失了。这半年被吓得太多,我已经有些习惯,揉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转过身。

    “秦先生,怎么挖开这砖?”拿着锄头没法下手,林老大问胖子。

    闻言,一直靠在树下的易道走过来,伸手按在坟墓外壳顶端。只听“喀啦”一声,无数道深深的裂痕从他手掌下朝四周散开。轻轻扒起一块墓砖扔掉一边,易道拍了拍手上灰:“挖吧。”

    意识到眼前的人确实很厉害,三兄弟笑开了花,扒开墓砖挖了起来。

    看他们一锹一锹挖着,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难怪觉得眼熟,刚才看到的女孩,她的脸竟然和我的脸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了,是不是过年的时候,大家不敢看这文啊,人少了好多的样子耶。

    38第六章

    听说山里有狸猫,能幻化成|人的模样,莫非那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是狸猫精变的?

    一面寻思着,一面看那四人挖坟。

    可能是想着地下埋着宝藏,几人挖得很快。尤其是林老三,甩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热得脱下了夹克毛衣。只穿着一件白背心,精瘦的身子骨上全是汗,浸得皮肤油亮蜡黄。

    不多时只听林老大叫喊道:“挖到了!!”

    听到这句话,我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好奇走到坑边往下一看,果然一口杉木棺露出了馆盖儿。埋的年头久了,棺材盖塌下去了一块,上面的黑色油漆已全部掉光。

    胖子忙指挥林家兄弟用竹竿和绳索绑住棺材的四个角架在墓||穴之上,绑的很瓷实,以求四平八稳。然后每人各站一个角,将竹竿扛在肩上。随着胖子的一声“升棺发财!”四人便一起使劲儿,抬起了那口棺材,稳稳当当地放到墓||穴的一旁。棺材一离开土壤,四周便涌起了一股刺鼻的膻腥气味,好像是什么野兽身上发出来的气味。这是因为现在还是白天,开馆仪式前棺材不能见太阳,我赶紧拿着防雨绸布走过去盖在棺材之上。

    胖子围着棺材转了两圈,对我道:“白霖,拿dv,准备开棺。”

    林家三兄弟怕谁偷偷藏匿陪葬品,所以要求第三方全程录像,我就是摄影师。

    没等我打开dv,就听易道淡然道:“那是疑棺,真棺还在地下。”

    听到这话,不仅林家三兄弟一脸疑惑,我和胖子也是面面相觑。突然,“哐当”一声,整口棺材猛地一震,防水绸布缓缓地立了起来,仿佛里面站着个人似的。

    诈尸?!!!

    众人吓得脸色都变了,纷( 易道堂吉祥饰品店 http://www.xlawen.org/kan/2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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