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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阅读

    我不缺,女人我也不感兴趣,”看见那人脸色微妙了一下,段询连忙又道,“男人更不感兴趣,你再胡闹下去,我给你安排去旁边的骆河县做个县知府如何?”

    那人顿时灰溜溜收拾起东西和美人跑了。

    所有人都知道,骆河县什么都没有,但是盛产蝗虫,虫灾一年四季不断。

    段询这才落了个清静。

    从此,段询不受美人不受钱财的名号渐渐传了出去,这个事情落到别的蠢蠢欲动的官老爷耳中,则是个个搔首挠耳愁眉不展,苦苦思索着是不是该去段老夫人那儿曲线救国。而这事情落到各家名媛耳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她们非但不觉得段询是个不近人情的官,反而赞他长得如此清俊又洁身自好,众人对他的好感度顿时嗖嗖倍增,那段风头鼎盛的时间,甚至还压过了章仇沫一大截。

    落瑶唏嘘了一阵,这传闻不知道有多少真多少假,但是段询在这么多女子心中,简直就像坐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上,就差跪下来膜拜了吧。

    第56章 浮生悠悠轻若梦,蓦然回首颜如画

    早春的白昼总是来得比较晚。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落瑶就被珍珠摇醒,只见珍珠左手拿了两包蜜饯,右手用油纸装了几块饼,胳膊下还携了个小板凳,正站在她床头不停地推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焦急地盯着她。

    落瑶看着这双清亮的眸子良久,才想起昨天答应珍珠一起去拍卖会的事情,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看了看天色又倒下去,无奈道:“天还没亮呢,去那么早干什么啊?”

    珍珠放下小凳子,急道:“这还早啊,等鸡鸣了估计都人满为患了,快起床快起床。”

    落瑶蒙着被子呜咽了一声,说道:“这还要抢着去看啊?又不是去看马术表演。”

    “马术表演哪能跟这相比。”

    “……这个段询真是害人不浅。”

    看到珍珠的脸色蓦地变差,才想起面前这人是段询的铁杆粉丝,半点玩笑也开不得,马上举手作投降状:“好好好,你在外面等一会,我马上起床,很快。”

    珍珠走了几步又马上回头,看到落瑶真的磨蹭着起床了,才一溜烟跑出去。

    落瑶在心里直叹气,凡间的女子原来和天族一样,遇到美男都是毫无抵抗能力,想当年,祁远也是这样祸害了不知多少神女妖女的心,果然,到哪都是论“姿”排辈啊。

    落瑶愤愤地捞过衣服,一边套一边想着。

    其实这四公子里的两个她都已经看过了,一个是她的恩人,一个要叫她恩人,还有个女的有什么好看的,那就剩一个绯青公子没见过了。像祁远,哦不,六王爷那样的人物,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她既想看到他,又不想看到他,算了,她自我安慰着,我就在人群里远远看一眼,一眼就好。

    等落瑶穿戴整齐出去的时候,隔壁的冬冬还在睡觉,她进去看了一眼,替他掖好被角,轻轻带上门。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珍珠拉了她就朝外面跑,两人就着朦胧的天色,朝拍卖会的地点群贤台赶去。

    群贤台在倾玉城的东北角,平常不开放,通常只用来举行一些官方的大型活动,比如这次赈灾拍卖会。

    落瑶和珍珠赶到群贤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远远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脂粉味,是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围在四周,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落瑶粗粗看了下,有学生模样的少女,有正值妙龄的妩媚姑娘,也有林婶那样年纪的,年龄跨度之大让人瞠目结舌,还有不少年轻的男子,落瑶猜想他们是过来看玫霜公子的。

    珍珠看着最好的前几排位置早就被人占满了,她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瞟了那些人一眼,挽着落瑶的胳膊说道:“陆瑶姐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方才还嫌早,这种事啊,没有最早,只有更早。”

    落瑶严肃地点点头,保证下次一定不再拖她后腿。

    好在她们到的不算晚,勉强还可以找到几个好位置,落瑶和珍珠在正对着台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来。

    周围除了脂粉味,还有一股豆浆油条的味道。

    落瑶往旁边看去,原来是几个拎着竹篮在兜售早饭的伙计,时不时有人上去买豆浆油条,生意居然不错,其实珍珠已经带了早饭,但是落瑶觉得嘴馋,过去买了四根油条,两碗豆浆,和珍珠窝在人群里边吃边等。

    天色越来越亮,人也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来的人,才是真正冲着拍卖会来的,落瑶无意间转头的时候,看见刚才还在卖早饭的小贩,居然又拿了一篮子什么东西出来吆喝,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在喊瓜子蜜饯。

    ……这里的人真是会做生意啊。

    落瑶第一次占座看拍卖会,感觉挺新鲜,她记得以前跟二哥一起去听太上老君布道时,都是打发丫鬟辛辛去占座,辛辛一个人坐一个座位,旁边拿了个大布包占一个座位,后来占座的频率高了,别人只要看到辛辛在,就会特意留两个位置出来。

    不过,与老君布道不同的是,布道时占的是后排的座位,而这次拍卖会占的……是靠前的座位。

    那时候她是为了坐在靠后的位置方便嗑瓜子,而二哥则是为了能在后排的位置打瞌睡,只有大哥叶桓不屑与他们为伍,认真地坐在前面听老君论道,深得老君赏识,甚至一度想把叶桓收为座下弟子日后继承他的衣钵。

    老君在一次授课后把叶桓留了下来,特地征询他的意见,可是大哥说还要考虑考虑,因为他虽然在清乾天的职务不高,但好歹还担着个芙丘国太子的名头。

    这消息传出来,整个天界沸腾了,因为太上老君忒心高气傲,天族成立至今,从未收过一名弟子。

    于是,那些早就想拜太上老君为师苦于资质差没老君看上的,还有那些已经拜在其他神君座下无奈不能改选师父的,一边眼红地嫉妒着叶桓怎有这样的好运,一边不屑地埋汰着叶桓架子忒大,连老君开口要人居然还要考虑考虑,芙丘国的神仙果然地方小见识也小,太不识抬举诸如此类云云。

    一时间,关于太上老君最终能不能收了这开山弟子,成了神仙们每日必谈的焦点话题,甚至还有人跟风摆了个赌局。

    落瑶也去看了看那个关于自己亲大哥的赌局,正巧当时手头有点紧,她蠢蠢欲动想下一注赚点零花钱。

    只是,她大哥虽然跟她住一个府里头,但是每天连见面的时间都不如老君多,她实在吃不准叶桓到底什么想法。思及此,她借着关心大哥的名头颠颠地去他书房里探口风、

    彼时,叶桓正在研究一本手札,眼皮抬也没抬,回答得十分干脆:“我也不知道,还在考虑。”

    落瑶根据大哥说话的语气揣摩了一番,也许是当官的人总喜欢隐晦点的表达方式?于是她换了个方式问他:“那你是喜欢批阅折子多一点呢,还是喜欢论道多一些呢?”

    叶桓终于抬起头,看了看表面上极力装着关心他,眼底却满是急切地想知道答案的妹妹,难得花了几秒钟想了想,回答:“都喜欢。”因为难以取舍,所以不知道。

    落瑶嘴里重复了几遍这三个字,依旧不死心:“可是要是这两样只能选一样呢?”

    叶桓这会儿放下了手札,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能两样都选呢?这两样冲突吗?”

    “冲突啊,你若是要去论道,那以后谁来当国君啊,我看二哥不像是会接你这个摊子的。可是你若做国君,就没时间去论道了啊。”

    “我可以请一个国师分担国事啊,那我就有时间去太上老君那里了。只不过,我还没想好这个人选。”他看了看落瑶,眼神一亮,“你不是擅长阅奏折吗?要不你来试一试?以前我跟轶风到处遛马的时候,你就已经批得像模像样了。”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又一暗,“算了,你以后终究要嫁人的,总不能老让你往娘家跑吧。”

    “让亲妹妹做国师……这合适么,大哥?”

    “合不合适,还不是当家的说了算。”

    落瑶都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到她身上来的,果然是太上老君相中的人才,说话形散神也散,不出十句,已经跑题十万八千里,让人完全不记得你问了他什么。

    叶桓又低头研究那本泛黄的手札了。

    落瑶就这么看了他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她顾不得告别,连忙揣着这个月的零花钱,跑回去找到那个摆赌局的小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那张写着叶桓到底“去”与“不去”的两处各下了一注,然后点点头,拍了拍手离开。

    众仙看着落瑶的背影沉默了许久,随后,都照着落瑶的做法哄抢着下注。

    摆局的小仙看着这个诡异的赌局不知何去何从……

    听说了这件事后,夏极和孟芙蓉却是高兴不起来,照理说,能得到太上老君的青睐是脸上无比添光的事情,可是关键在于叶桓的身份特殊,他是芙丘国的长子,他和孟芙蓉的第一个孩子,今后要担当一国之任,出不得差错,可若是拒绝了老君的好意,难保这个臭脾气的老神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叶夏极正在琢磨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没想到老君居然亲自上门约他密谈。

    落瑶记得,当时爹爹斟酌了一番措辞,委婉地向老君解释了他的难处,老君当时倒是没说话,思索一番,就爽快地离了去。

    都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哪晓得老君又摸上门来,这次,居然还带了十几个绝色美女,个个不俗。太上老君笑着请爹爹笑纳,说是给叶家开枝散叶,如此便可放心叶桓跟着他走,算是给他们解决了个难题云云。

    可惜爹爹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几个仙女的面容,娘亲铁青了脸色一阵风刮进来,她自从嫁给叶夏极,已经胜任贤妻良母一职许多年,时间一久,让人忘记了她曾是那个为了叶夏极摆过擂台,打得一群女妖们找不着妖洞回家的君夫人。

    孟芙蓉单手招了把三业真火直接烧到老君的面门。

    太上老君碍着这么多人在场,不能当面发作,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孟芙蓉看也没看他,瞄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仙娥,冷笑着说道,“你这个老君真不识好歹,我由着你一次两次过来还真当我是好说话的,祸害我儿子不够,还要挑拨我们夫妻。”

    老君正欲摆开一副论道的样子跟她好好辩一场,却未料到她一个转折,“虽然说,我就这么两个儿子,但是你非要桓儿跟了你,也不是不可,”太上老君一直绷着的脸立马露出欣喜之色,期待地看着孟芙蓉,听得她不紧不慢地道,“若你做我儿子,唤一声娘,一个换一个,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一众女仙娥定力不够,当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极则在一旁苦笑着摇头。

    一直被诸仙哄着供着的太上老君何时在一个女人这里吃过亏,当即头冒青烟,抽搐着嘴角拂袖而去,之后再也不提这事。

    第57章 几人豪富聚群贤,千金难买心头好

    周围突然一阵尖叫,召回落瑶逐渐飘远的思绪。

    妙龄女子们纷纷站了起来,突然像打鸡血一样,叫着段询和章仇沫的名字。

    落瑶抽了抽嘴角,这明明是拍卖会啊,怎么像在戏园子里呢,就像台上出来几个当红花旦,台下一众看客各自捧着自己喜欢的角儿。

    落瑶抬头看向群贤台,一众人从后台走上前来,陆续落座。

    为首的几个相貌出众,落瑶眯了眯眼,正是段询和章仇沫。

    后面跟着的几个,都是不认识的,更没有六王爷高陵宇的影子,她心底里一阵怅然。

    她想跟珍珠说一声她先回去,可是看到珍珠在旁边大声叫着段询的名字,她又不敢说了,她怕一开口就会被珍珠拍死。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此刻人山人海,想出去也难。

    落瑶认命地乖乖坐好。

    段询和章仇沫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淡淡扫了下面的观众一眼,落座。

    后面几人也跟着找到自己的位置,今天能出席的,必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段询似乎在人群中看到落瑶,因为他的目光扫到落瑶所在的方向时,明显愣了愣。

    落瑶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她了,挥了挥手,对他笑笑。

    段询也报之一笑。

    果然看到她了。

    段侯爷淡淡的一个笑,却引得周围的姑娘都尖叫起来:“快看快看,段侯爷在对我笑。”

    “谁说的,他是在对我笑。”

    落瑶一阵无语,珍珠也扯着她的袖子兴奋地叽叽喳喳说话。

    落瑶想告诉她其实她认识段询和章仇沫,可是看了看周围对段询近乎疯癫的少女妇女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台上的人互相寒暄了一番,座位呈一个半圆弧面对观众。

    段询因为在到场的官员中职位最高,坐在正中间,阿灼一身劲装站在他斜后方。

    今天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袍,仿佛和头顶上的蓝天浑然一体,虽然脸上严肃,却因为这个颜色使他整个人温和了许多。

    段询的左手边坐着章仇沫,依旧是墨色的绸服,与段询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正拿着把扇子漫不经心地扇着,嘴边噙着一丝隐约的笑容,身后站着几个黑衣保镖。

    段询的右手边是个女子,鹅黄|色的衫裙,旁边站着一个丫鬟,落瑶看着那个丫鬟很眼熟,想起原来是那天在茶楼厢房里想请章仇沫一叙又没叙成的那对主仆,没想到今天她也会来,而且看她坐的位置,似乎暗示着她的身份不低。

    周围声音太大,落瑶在珍珠耳边大声问:“段侯爷右手边的女子是谁?”

    珍珠快速地瞄了一眼她说的方向,同样大声说道:“她就是四公子之一的玫霜公子,真名席玫。”

    两人撒开嗓门的对话惹得众人嫌弃地看了看,好像不认识四公子是件非常遭人鄙视的事情。

    珍珠并不在意周围的眼光,继续道:“段侯爷左手边的就是墨冰公子,墨冰公子旁边那个穿粉色开衫裙的是他的亲妹妹章仇念彤。咦,今天三公子都到齐了,就差绯青公子没到,不过他也不需要参加这种拍卖会。”珍珠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落瑶明白,她的意思是,绯青公子出身贫寒,不会参加这种富人的拍卖会。

    落瑶抓住了重点:“那个玫霜公子也是从商的?”

    珍珠点点头,“不只从商,还是一方富甲,她的身价应该仅次于章仇沫。”

    落瑶心里一惊,这也太不显山露水了吧,不由得又看了席玫一眼,她的年纪还很轻,姣好的面容透着寻常人模仿不来的从容,仿佛身边事物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虽然常年在商场打滚,却丝毫没有沾染上一丝铜钱味儿,这一点倒是和章仇沫很像,两个人果然如传说中挺般配的,只是席玫的身后没有那么多保镖,只站着一个丫鬟,落瑶正觉得奇怪,这些有钱人出门不是都会带几个贴身保镖吗?

    怀着这个心思打量那个丫鬟的时候,才发现丫鬟也是练家子的,站如松,行如风,脸上一幅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十足十的保镖招牌面容。

    上次倒是没注意,原来这个丫鬟是个厉害角色。

    一声锣响,四周安静了下来。

    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各位父老乡亲,上午好。今日,在我们倾玉城,汇聚了各方成功的商业人士,他们为我们倾玉城的物产富饶,人杰地灵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落瑶看向台上,这个司仪的嗓音委实不敢恭维,而且生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真让人担心被风刮了去。他手里捧着一张纸,嘴里不停地照着上面抑扬顿挫地念着。

    这人念完一段,还刻意顿了顿,用眼光瞟了一眼台下的百姓,底下的百姓显然已经见怪不怪,配合地稀稀拉拉胡乱鼓掌了一通,司仪满意地继续念下去。

    落瑶想起自己的爹爹以前在他的臣民面前讲话,也是这般慢悠悠的形态,时不时地停顿一下,听一听台下的掌声。然后再继续讲,再鼓掌,好好的一篇话,非要从头到尾断个十几次才能说完。

    按照多次听爹爹在这种场合发言的经验,落瑶料想着接下来应该是个转折。

    果然,那个声音继续道:“但是,我们毗邻的骆河县此刻却因为虫灾而深陷水火之中,需要我们出一份绵薄之力。今日,在这鸟语花香,百花齐放的季节,我们在群贤台迎来各路贤杰,为本次赈灾拍卖会助力,希望能锦上添花!”

    台下有人非常给面子地叫了声“好”,引得周围一阵嗤声。

    紧接着,司仪介绍了座上宾客的身份。

    介绍到段询、章仇沫、席玫时,台下的掌声明显暴涨,显然,是来自各自的粉丝。

    旁边几个,基本都是落瑶没听说过的青年才俊,看上去也是非富即贵,只是与前面三个比起来,就显得逊了一大截。

    “这次拍卖会有四样上品。”司仪用眼光示意了后台的随侍,只见一溜穿着大红色孔雀罗衫裙的姑娘从群贤台的一边鱼贯而出,每人手里捧着一个漆盘,用红绸遮着,估计就是这次的拍卖品。

    接着,司仪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们姑且先不看是什么,等留到后面再看。”

    人群爆出一阵嘘声。

    司仪向百姓们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恭敬地退后,然后向主位上的段询做了个请势,“请侯爷致辞。”

    段询脸上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司仪的肩膀,先肯定了他的工作。

    接着,清了清嗓子,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我谨预祝各位竞买人心想事成、如愿以偿,各位,今日拍卖所得将全部捐往骆河县。”

    段询的话虽然听上去淡漠简短,十分官方,却又让一群少女尖叫起来,落瑶摇了摇头,捂了捂快要聋掉的耳朵。这个段询今天看上去与那天在段府的样子大有不同,也许这就是他工作中的样子吧。

    段询仿佛没听到尖叫声,低垂着眼眸,向台上坐着的各位商贾拱了拱手,直接转身落座,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一套动作行如流水,洒脱有力,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仪。

    司仪带着笑容走到旁边,开始主持拍卖会:“那么,拍卖会现在开始。”然后拖长了声音,“第一件,货殖录——”

    与此同时,排在队列第一个的姑娘娉婷走至台前,揭开红绸,一本古老的卷轴呈现在漆盘里。

    落瑶依稀记起曾经听授业师傅提起过,《货殖录》是最早的经商读本,不过在天族并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是以没有深入研究过,但是无可厚非,是非常有价值的一本书,没想到,这唯一的孤本居然在倾玉城里。

    落瑶看到台上有几个商老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对这本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司仪陡然提高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起价,白银三万两。”

    台下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个数字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

    台上马上有一位绿衣公子接道:“三万五千两。”

    司仪又喊:“裴公子出价,三万五千两。”

    “三万八千两!”

    这次是一个穿着银紫色衣服的公子,落瑶记得刚刚介绍的时候,说是以海鲜起家的梅公子,倾玉城三面环水,海鲜业在这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司仪道:“梅老板出三万八千两。”

    短暂性的沉默后,又有人喊:“四万两。”

    “裴公子继续出价,四万两。”

    “五万两。”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落瑶感觉到众人明显滞了滞。

    是席玫旁边的丫鬟,根据主人的授意,喊了价。

    司仪也愣了愣,掩饰自己的失神,轻咳了一声,道:“席老板,五万两。”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司仪追问:“还有人加价吗?”

    台上也陷入了一阵沉默,落瑶突然发现,作为倾玉城首富的章仇沫,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漠不关心的模样,只是低头把弄着手里折扇上的流苏,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反倒是刚才的裴公子和梅公子听闻这个价格后,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有没有必要再加价。

    有的人一直旁观不语,有的则在轻轻摇头,大概是觉得《货殖录》根本不值这个价。

    段询在主位低头喝茶,看不见神情。

    司仪朝着席玫礼貌地笑了笑,道:“那就恭喜玫霜公子,竞得《货殖录》孤本一卷。”

    第58章 请将青竹付我托,别无相赠却不知

    第一件物品顺利竞拍成功了,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司仪抽出袖子里的帕子掩了掩嘴角,抽出空的一只手挥了挥,第二个姑娘上前来。

    “各位大人,请看第二件。”

    小姑娘把画轴徐徐摊开来,向周围展示了一圈。

    “绯青公子的《青竹图》。”

    落瑶看到章仇沫听闻,也端坐了身子眯眼看那幅画。

    他旁边的章仇念彤原先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听到绯青公子四个字的时候一瞬间恢复了神采。

    落瑶心中一动,看向那幅《青竹图》,画上笔韵神动,笔笔得势得神,显露出生气,使人如入一片青郁葱翠的竹林。

    凡懂一点画画的人都知道,竹子画叶最难,而此画的竹叶下笔如有神,墨色深浅合宜,幼嫩潇洒有致,笔法有力,势如破竹一气呵成,分明是手到擒来的大家手法。

    落瑶虽然没见过绯青,但是见画如见人,这画怕是连弗止也要自叹不如,这位绯青公子想必是个不屑功名,清高拔俗之人。难怪,拍卖会有他的做派,居然不现身,看来是极不喜欢这种充满铜臭味的拍卖会吧。

    可惜的是这幅画仅仅只是画,如果题上一首诗就更妙。

    落瑶突然想起在上次在段府看到的那幅《令海赋》,眼神不由自主往段询的位置看了一眼,这两人一个善书一个善画,如果搭档起来,岂不妙哉?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问旁边看得兴致勃勃的珍珠:“为什么是绯青公子的画?这里不是还有个李画师吗?段侯爷经常让他画图样的,难道绯青公子画得比他好?”

    珍珠想了想说道,“谁画得更好我倒不知道,这要内行人才看得出来,不过李画师已经对外宣称封笔了,不会再有作品流传出来,最多也就给段询画画图样。”

    落瑶道:“段询和李画师关系那么好,怎么没让他也画一幅呢。”

    珍珠眼睛盯着台上,不以为意地说道:“也许正是因为关系好,才不想让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吧。”

    落瑶点点头,这小丫头看着花痴的模样,有时候思路倒是通透得很,可是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就这么大条呢,想起纪大哥老实的模样,落瑶无声地笑了笑,这两人最后会不会在一起呢,落瑶很好奇。

    这时,段询跟司仪招了招手,司仪连忙走过去,段询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司仪点点头又走上台前,说道:“侯爷说,绯青公子能体民之所苦,慰民之所疾,特特献出他的墨宝一幅,聊表心意。其心之所向,让人敬佩,按绯青公子的意思,起价,一万两。”

    这个起价定得不高不低,不卑不亢,落瑶对这个绯青公子又多了些好感。

    其实不管他的定价是多少,以绯青公子的盛名,必然会拍得一个好价钱,这个起价,只是表明了他的一个态度而已。

    他的本意应该是,不论是谁作的画,在他的眼里,总有一个价,他慕绯青的画,只能由他自己定价。

    “一万五千两。”

    “一万六千两。”

    ……

    不多时,已经涨到三万两。

    期间落瑶看了眼方才就觉得古怪的章仇氏兄妹,只见章仇念彤一脸焦急的模样,而章仇沫恍若不知的样子,每次章仇念彤想喊价,章仇沫都会冷冷地看她一眼,似乎是不让她参与。

    后来当有人出到四万五千两的时候,章仇念彤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扔,对着司仪大声道:“六万两。”

    章仇沫没说话,铁青着脸色看着妹妹。

    章仇念彤丝毫不看章仇沫,冷冷地环视四周,志在必得又充满警告意味地看向方才与她竞拍的人,众人都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浓烈的杀气,立马噤了声。

    最后这件墨宝终究还是归了章仇念彤。

    终于确定了花落谁家,章仇念彤一扫方前的凌厉,面露喜意,招呼婢女收了《青竹图》,也不看章仇沫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脸色,自顾自添了水喝茶。

    落瑶不解,这一出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兄妹俩还和绯青公子有什么关系?

    容不得落瑶多想,台上已经出现第三样。

    是一支玉笛,这不是普通的笛子,而是用七彩琉璃所制,展示的姑娘吹的时候,笛身光彩流动,如同变化多端的流云。虽不是至宝,但在倾玉城这样的小地方,已经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这件拍卖品倒是最后落入了先前那位裴公子的囊中,因为章仇沫和席老板没有参与,竞争者少,最后价格是三万两,也算合理。

    最后一件是一块玉佩。

    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司仪最后说的一句话就让当场炸开了锅:“此语乃侯爷随身之物,据侯爷的意思,不设底价,请各位出价。”

    司仪说到随身之物时,落瑶看到章仇沫的脸色僵了僵。

    这个“不设底价”真是出人意外,在台上坐着的哪个不是要看段询脸色的,出得低怕是被别人笑话,出得高又心痛银子,一时间,众人僵持着,竟无人喊价。

    这时,段询打破了这阵尴尬,道:“各位随意,量力而行。”

    依旧的惜字如金,果然是段询的风格。

    这话说了却更让人为难,这个量力而行,代表着有钱的多出,没钱的少出,凭自己的想法,可是既然都是做生意的老板,面子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当然是叫价越高,说明自己越有能量,事业越得意。

    落瑶不清楚段询是故意这样说还是真心提点,反正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落瑶看到章仇沫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他伸手拿过茶盅,用杯盖轻轻撇了撇浮在上面的茶叶,淡淡道:“十万两。”这语气,仿佛说的是十两,眼睛也未眨一下。

    虽然先前有过几次让人咋舌的场景,但是这个自从开场就一直安静到现在的墨冰公子,一开口就是这样的天价,饶是身价仅次于他的席玫,也抬了抬眼皮看了看章仇沫,娴静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探究神色。

    反而是玉佩的主人段询,波澜不惊地对章仇沫点点头致意,客气礼貌而又冷漠疏离,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司仪经过先前的一惊一乍,已经习惯了这样大跨度的叫价,抖了抖嘴角,清亮着嗓子重复道:“章仇氏墨冰公子,起价,十万两。”

    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小老板,不服气地叫:“十万五千两。”

    章仇沫不动声色,只见旁边的章仇念彤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落瑶心里一阵嘀咕,这对兄妹还真是礼尚往来啊。

    司仪道:“沈岩公子,十万五千两。”

    珍珠凑在落瑶的耳边说道:“这个沈岩是章仇沫生意上的死对头,沈家掌权人据说只要章仇沫的产业所在的地方,对面总会马上开一家沈家的,但是章仇沫一直没理会他,依旧做他的生意,这个沈岩对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原来是故意要跟章仇沫抢东西,在生意上抢不过,就来这儿煞他的风头,只怕这样面对面地与章仇沫斗,并不明智,到时反而落得个自讨无趣。

    章仇沫没再开口,用眼神示意了身边的一位随从,那人颔首,上前一步叫价:“十五万两。”

    落瑶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章仇沫的贴身随从听州。

    沈岩听后脸色一白,紧咬着牙齿不做声。

    其实这个玉佩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只是觉得在第一个回合便输了场子,有点坍台,更何况,商场如战场,台上几个金主虽然看着面目和善,私下里哪个不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说不定都在心里笑他自不量力。

    一滴冷汗从沈岩额头上滴落,只听见几个字艰难地从沈岩嘴里蹦出来:“十五万……五千两。”

    不多不少,每次多那么五千两,稍稍压上章仇沫一头。

    台下开始交头接耳,有几个年轻男子仿佛像是亲自参与了竞拍一样,手握拳头紧张兴奋地看着台上的人。

    如果不是听珍珠说这个沈岩真的与章仇沫有过节,落瑶要怀疑沈岩是官府的人请来哄抬价格的。

    只见珍珠摇摇头,不无可惜地说:“太意气了,太意气了……”

    落瑶忍俊不禁,道:“你是觉得这个玉佩不值得这个价?”

    珍珠圆睁着杏眼,道:“当然不是,侯爷的贴身之物是无价的好不好。”接着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替这个沈岩可惜而已,做生意比不上章仇沫就算了,偏偏要在这样大的场面跟他较真,章仇沫的身价岂是儿戏,哪有他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

    旁边一个不认识的青年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插嘴说道:“可不是,不过既然是拍卖,肯定越贵越好,沈岩这么做倒是合侯爷的意,要不然,光一个章仇沫叫价,那多没意思。这些钱对这些有钱人来说都是小钱,人家吃一顿饭都不止这个数。”

    言语间一派向往。

    第59章 山明落日水明乡,是处长街对君言

    珍珠惊道:“一顿饭要十几万两?这也太浪费了吧”

    落瑶心想,章仇沫吃一顿饭需要多少钱她并不清楚,但是上次在茶楼和他喝茶肯定没有这个数字,如果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二十万两。”

    听州的声音不高,但是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传到在场的每个人的耳里,估计用了内力,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少年,功力已经如此深厚。

    司仪激动地重复着:“二十万两,二十万两!”

    这下沈岩似乎是死了心,等了很久,没见他继续喊价,过了一会,黯然离开了。

    看得出司仪极度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喊道:“章仇老板出价,二十万两。”大概是因为喊了一上午,声音有点沙哑,刚好掩盖过不男不女的那一半女声,听上去总算有点正常。

    拍卖会已经到白热化的高潮,台下众人都大声叫着墨冰公子的名号,表达着他们的敬仰之情。

    “恭喜墨冰公子,得到这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物品。”

    司仪喜笑盈盈地朝章仇沫鞠了一躬,接着段询走上前,站到章仇沫面前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章仇沫一向漫不经心,这时候却眉眼温和。落瑶发现他们身高几乎一样,都是高挑的个头,气质脱俗,一个兰芝,一个墨冰,站在一起,让人大饱眼福。

    段询单手取过漆盘里的玉佩,亲自交到章仇沫手中,而章仇沫的目光一直盯着段询,丝毫没有看那个二十万两的玉佩,半晌,他看着段询,嘴角勾了勾,接了过来,随手很自然地系在身上,段询看得一愣,出于礼貌,没有说话。落瑶的目力很好,刚好捕捉到章仇沫眼里露出的复杂神色。

    台上的老板都过去恭喜章仇沫,章仇沫敷衍了几句,场面有点乱哄哄。

    接下来是段询邀请各位竞拍者去醉仙居吃饭,醉仙居是倾玉城最大的海鲜楼,老百姓没有热闹可看,也陆陆续续散了。

    很多人意犹未尽,边走边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拍卖会。

    落瑶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接近正午,早春的天气虽然有点凉,但是阳光有点刺眼,轻轻扎在脖子上,有点痒痒的。

    有几个姑娘还留在群贤台前不肯离去,眼光胶着在段询和章仇沫身上,如果目光是有形的,那段询和章仇沫身上,一定早就被一张张网裹得严严实实的。

    落瑶和珍珠走得比较慢,落在人群后头,还听到周围有人在高声阔论,一个浑厚的声音道:“还是章仇氏最有钱啊,简直不拿银子当钱。”

    另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可不是,这二十万两我几辈子都花不完了,他却用来买个玉佩。”

    浑厚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知道个什么,章仇沫这是既花钱买了玉佩,又赢得了个慈善的好名声,他们有钱人岂是会做赔本生意的,说不准正因为今天的事情,他的生意变得更红火了,也许他还觉得二十万两花得物有所值呢。”

    “真是无奸不成商啊……”

    那个啊字本是感叹词,却突然变成了哭喊的杀猪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群姑娘大概听见他说章仇沫的坏话,跑过来追着那人猛打。

    落瑶缩了缩脖子,还好她没( 又把夫人弄丢了 http://www.xlawen.org/kan/23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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