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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阅读

    人。”

    百合还是习惯称段询为三爷,可见他们主仆二人感情之深,落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能说出这样一番令人感慨的话,想来平时耳濡目染了不少官场风云,不过,看得出她是真心为这个侯府好,落瑶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落瑶轻声道:“一日为官,行一日好事。侯爷的苦心总会有人明白的。”

    百合拍拍落瑶的手,道:“陆姑娘你且在这里休息一会,侯爷交代了,你今日是他的贵客,也是我们的上宾,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桌子下面有个铃,你拉一下,自然有人会过来。”

    落瑶笑着说:“你去忙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百合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剩下落瑶和琴师云竹两个人。

    落瑶刚才被他一记重音搅得胸口发闷,至今仍有点心有余悸,而云竹却似没有发生过一般,仍低头拨弄着琴。

    她慢悠悠在窗边的小桌边坐下,正思索如何打破这样诡异的局面,耳边传来一声好听的声音:“想听什么?”

    抬头看了看四周,云竹低着头懒懒地拨着琴,看都没看她。

    她正在思考这么好听的声音是不是这人发出来的,又听到他不耐烦地说:“别看了,这房里难道还有别人吗?”语速极快,嘴巴都不见得动一下,落瑶惊了。

    这琴师年纪轻轻,脾气怎么这么大。

    落瑶不想跟他计较,心里暗骂了一句你大爷,笑了笑,“随便,挑你擅长的就好。”

    “哪一曲我都擅长,你要我每一曲都弹一遍?”

    大爷您真是朵傲娇无敌的千年奇葩……

    落瑶抽了抽嘴角:“你先随便弹一首吧。”

    没有一句废话,一阵流畅的起势,音乐很自然地过渡到另一首曲子,落瑶这次听出来了,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平湖秋月》。

    好在他娴熟的音乐胜过了他的毒舌,弥补了他性格上的缺陷。落瑶在心里狠狠腹诽了这个琴师几百遍,本公主看在这首曲子的面子上,暂且不与你计较。

    在柔和的乐声里,落瑶打开窗,看着外面的庭院。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一楼正有陆陆续续的客人不断进来,她来的算是比较早的,这个厢房的位置刚好在楼中央,表演场地一览无遗,落瑶对段询的安排打心眼里觉得满意。

    落瑶品了一壶茶,吃了盘小点心,听到原本安静的隔壁厢房逐渐有了些动静,二楼和三楼渐渐客满,大概是很多来赴宴的宾客都是互相认识的,正在高声阔论,客套寒暄着。

    落瑶算了算时辰,应该是辰时快要过去,可是段询还是没有出现的样子,也看不到阿灼忙碌的身影。

    看一眼云竹,依旧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弹着据他说都擅长的曲子,落瑶觉得挺有意思的。

    于是对云竹说:“这位小哥,你也休息一会吧,我不大讲究这些排场,有没有音乐无所谓的。”

    岂料这话似乎是触动了琴师小哥的哪条弦,只见他涨红了脸,道:“你是觉得我的琴技不佳,可有可无吗?”

    落瑶差点把茶喷了出来,肃了肃容,抱了抱拳,“岂敢岂敢,小哥的琴技出神入化,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只是我觉得你为我一人弹琴有些可惜,不如来喝杯茶休息一下润润喉,万万没有别的意思。”

    琴师小哥听闻落瑶这么夸他,小白脸居然又红了红,快速地瞥了她一眼,“不用,我看小姐也是个善音律之人,这音乐讲究的就是一颗心,若是你有心,莫要说对着你一个人,即便你是一头牛,我也是愿意弹的。还有,你就叫我云竹吧,小哥小哥的听着怪别扭。”

    这人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落瑶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她干笑了一声,“如此甚好,谢谢抬爱。”

    云竹恢复了刚才端秀脱俗的模样,又拨拉了几个音,道:“看得出姑娘对琴似乎情有独钟,我在弹的时候,你已经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整整三百下,”他看到落瑶马上拢了拢袖子,继续说道,“恕我冒昧,此刻房里就你我二人,若不嫌弃在下的粗琴,不如抚一曲打发时间?”

    落瑶的目光在那张琴上面扫了扫,默不作声。

    刚才,她确实有点技痒,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曾经在清乾天的那段舞,神思一恍惚,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不曾想这个云竹虽然看着正专注弹琴,居然还在观察她。

    落瑶心底里有点不愉快,被偷窥的感觉很不好。

    云竹又发声:“你弹吗?”

    落瑶又看了那张琴一眼,确实是张好琴,当下不再扭捏,走过去。

    云竹起身而立,走到一旁,落瑶这才发现他其实挺高的,她站在他面前时,只到他下巴的高度。

    落瑶坐下来,凳子上还有云竹刚离开时的余温。

    云竹倒一点也不拘束,坐在不远处淡淡地望着她。

    落瑶拨了几个音,就看到云竹猛地抬头,眼睛一亮,也许这就是遇到知音的眼神?

    落瑶没有注意这些,她手上弹着琴,心思早已飞开了去,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这首《霜落》了?

    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有人和我一样,弹着这首让人忘不掉的曲子?

    她曾给这首曲子填了一首词。

    “明月悬,山誓香盟成往事。清风吹,琵琶笙箫几阕诗。空留清影映人间,韶华终究随风逝。有人为伊惜流年,当年多少风流酒醒时。我闻此曲已叹息,感我此言,是否曾相识……”

    抚完一首《霜落》,低着头久久不能释怀,听闻云竹拍了拍手,道:“好曲,只是从未听过,不知是何曲目?”

    落瑶收起心底的戚戚,笑着道:“是以前一位故人所创之曲。”

    云竹凝眸看着落瑶,感叹道:“这位故人,怕是有故事啊。”

    ……

    落瑶站起身,走到原先坐的位置上,给云竹斟了杯茶,“今日能在此相遇,也算是缘分,我以茶代酒,敬你。”不等云竹拿起茶杯,落瑶已经一饮而尽。

    云竹不说话,一个人默默喝茶。

    房间里少了琴声,一时安静了下来,落瑶这才发现外面有点吵。

    她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底下一楼的场景,客人到的差不多了,可是丫鬟侍从们还是在厅廊里穿梭着,一个个脸上略带着着急的神色,而作为今晚的主人公段询,此刻都还没出现,落瑶心道,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正想着,云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别看了,这是段府,出不了什么事情。”

    落瑶转头看见云竹也在看窗外,脸上一副泰山崩于前而处事不惊的模样,心下一宽,问道:“你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云竹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没错,我在这里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段三爷。”

    落瑶唔了一声,“你不恨他?让你从小学这些?”

    “为什么要恨?我喜欢弹琴,况且侯爷人好,跟着他也不错。”

    “真不知他给你们用了什么法子,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你是不会明白的。”

    两人聊了半盏茶的时间,宴席才开始,照理说,应该由主人进来敬辞,可是段询还是没有出现。

    落瑶:“这侯爷的架子要么不端,端起来还真是挺可劲的。”

    落瑶看到云竹的脸色变了变,顺着他的眼风看过去,落瑶看到窗外一楼拐角处闪过一个类似段询的身影,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他穿的那件衣服正是吉祥店铺出品,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不,不只是白衣服,看样式,应该是孝服。

    落瑶心里猛地一震,这好好的生辰宴穿孝服过来庆贺,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段询领着那人从一条长廊穿到内院,就再也瞧不见了,她所在的厢房刚好能看到这一幕,估计其他人没有看到。

    落瑶问道:“那是谁?怎么进来的?”

    云竹喝了口茶,深思道:“以前没见过,看着挺古怪。”

    落瑶安慰他:“不管他,凡事有你们侯爷,出不了乱子。”

    “谁担心他了。”

    “……”

    陆续有家仆送菜进来,每一道都是精致绝伦,不像是倾玉城能吃到的菜色。

    云竹干脆坐在她对面也吃了起来。

    直到上了半桌子的菜,突然有人推门而进。

    落瑶当时正在夹一块水煮鱼片,被这么一惊,鱼片半途落到了茶杯里,溅了一脸的水花,带起的几滴茶水洒入眼里,一时间眼前一片朦胧。

    第67章 或者天命送你来,知乐怎及如花面

    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陆姑娘,今日的菜色可合口味?”

    落瑶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茶水,道:“挺好挺好,没想到侯爷喜欢这样打招呼啊。”

    段询尴尬地笑笑,在落瑶面前坐了下来,道:“方才敬了一圈酒,有点累,到你这里歇一歇。”说完递来一方帕子。

    落瑶接过帕子,上面有股好闻的清香,还有一股酒味,果然是喝多了。

    落瑶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终于舒服了些,这才发现他穿了最近给他做的那件衣服,月牙白的颜色,他本就生得秀挺颀长,这样上好的锦缎更是给他的俊容添了几分英拔,一头墨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玉冠的中间镶了一颗红宝石,很符合今天喜庆的气氛,若不是仔细看,很难发现周围还有一圈翡翠碎玉,所谓温润如玉,就是这样的公子哥儿吧?

    段询还没坐下,又咦了一声:“冬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落瑶:“他最近难得爱上了读书,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房间里用功,就没叫他。”

    段询唔了一声,嘴里说着爱读书是好事,就不再过问。

    落瑶看着段询坐到对面,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随后恍然,刚刚坐面前的不是云竹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坐在琴后面装模作样地弹琴了,面如止水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凳子,要不是桌前放着的那杯茶,落瑶真要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刚刚那个跟她喝茶的到底是不是云竹。

    没想到这儿的琴师还是个戏子,落瑶暗自赞叹,难道段家有规矩,琴师不能私自与客人闲聊?肯定是的,要不然云竹不会见着段询就像老鼠见着猫。一番自问自答结束,落瑶同情地往戏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至于他弹的什么,落瑶没有仔细听。

    她想起刚刚在窗口看到的那一幕,于是俯首过去悄悄问道,“侯爷,我刚刚在这里看见你带着个穿……穿着古怪的人过去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段询有点意外,“你看见了?还有谁看见了?”

    落瑶很小心地瞥了云竹一眼,马上摇了摇头。

    接着,落瑶听到云竹弹错了一个音。

    段询的眼神在落瑶跟轩之间转了转,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过来想生事,我就叫了他们领头的进去聊了几句。”

    “发生了什么事?”

    段询像是琢磨了一下该不该说,脸色犹豫。

    落瑶连忙道:“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好奇,若是牵扯到你们朝廷机密,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

    段询绽开笑容,说道:“不是这样的,谈不上什么机密,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说完不露声色地把刚才云竹喝过的茶杯移到旁边,又重新挑拣了一个新茶杯,倒了杯茶,才说道,“一个富家少爷强抢了一个少女作侍妾,女方家里人不服,去县衙告官,结果那个县官包庇那个少爷,反过来说那个姑娘勾引他,还叫他们私了,那穷人家的老母亲被活活气死,一家人申诉无门,只好挑了今天来我府上求一个清白。”

    落瑶顿了顿杯子,“怎么有这样的人,太可恶了。”

    段询微微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恶。”

    “是这样说的吗?我记得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段询:“……”

    落瑶突然想起什么,道,“怪不得今天来的时候,送我来的车夫说他接了十几个人来段府,却没到门口就下了车,也许就是他们。”

    段询愣了愣,“我倒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过来的,不过确实有十几个人,在门外跪了一大片。”

    “不过,他们穿着孝服过来不怕扎眼吗?”

    “他们来的时候穿的普通的衣服,但是里衬是白色的料子,等到了段府,就反过来穿。”

    “……”

    落瑶替段询续了杯茶,道:“那事情准备如何解决?”

    段询似乎有点疲惫,揉了揉眉心,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姿态说不出的慵懒,“差不多了,让人去彻查,若真是如此,撤了那个狗县令的官,抄了那个纨绔少爷的家,还他们一个公道。”

    落瑶一拍手,叫了声好,“来,段青天,我替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敬敬你这位菩萨。”

    段询被落瑶的话逗笑了,“什么菩萨,没有你,哪来的我。”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落瑶满脸黑线,“那天只是碰巧遇到我而已,若是别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换做倾玉城里的女子,怕是抢着要去救你呢。拜托你,以后别再拿这事情来取笑我了。”

    段询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对面的落瑶温婉地给他倒茶,厢房里刻意布置的昏暗的灯光薄薄地铺在她发上,脸上,脖颈上,绝美的容颜就像盛开的粉莲,段询的身子不由自主略微前倾,仿佛真的闻到莲花的香气。

    突然听见落瑶一声轻叫,段询声音一紧:“怎么了?”

    落瑶不好意思地笑笑:“差点忘记了给你准备的礼物。”说着在袖子里摸索。

    段询嘴角马上勾了起来,“我还有礼物?”

    落瑶嘴角抽了抽,“看来果真不用准备礼物?”

    段询怕她反悔,忙说道:“哪有准备好了还不给我的,快点拿出来。”

    落瑶从袖子里拿出《种鱼经》,得意地放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你是侯爷,什么都不缺,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你看看这个你还喜欢吗?”

    段询好奇地伸手翻了翻,看了几页,已经完全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养鱼?”

    “上次来的时候百合提过,我还看过你养的那些鱼,养得不错。”

    “这是你自己写的?”

    “是以前一位……友人写的,我看过后记住了,誊写了下来。”

    落瑶在心里说,老君,你应该不会怪我把你的宝贝借花献佛吧,不过好东西确实要与人分享啊,多一个人识货不是更好。

    段询认真翻了几页,点点头说道:“你这位友人说得很有道理,有一些做法我也试过,与他说得一样。”顿了顿,抬头看着落瑶说道,“若是以后有机会,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认识他,他住哪里?”

    落瑶刚拿起一块千酥饼,差点呛在喉咙里,忙抓起茶杯喝了口茶往下压了压,说道:“呃,他住得很远,平时不大喜欢出门见人。”

    落瑶觉得很好笑,跟段询引荐太上老君?这玩笑开大了。

    落瑶瞧见段询的眼里无法掩饰的失望,忙说道:“不过他有时候还是会出来见一见人的,到时候我找机会带你去。”

    段询抽搐着嘴角,道:“什么叫见一见人啊,他是有多么不喜欢人啊?”没过一会,眼睛又恢复了刚才的明亮,这下不只是嘴角,连眼角都微微上扬了起来,“陆姑娘,你可要记得今天答应我的事情。”小心收起书卷,又低声说道,“谢谢,这是我这几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落瑶摇了摇手,笑着说不用客气。

    段询看着落瑶,以前都没有机会仔细打量她,说起来这次还是第一次和她面对面喝茶,这个女子从第一眼看到他写的字,就已经读懂他的心思,接下来为他裁衣,看他举办的拍卖会,参加他的宴席,段询猛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姑娘走得如此近了。

    周围也不是没有女子,只要他金口一开,有的是窈窕美女送怀入抱,而且他的母亲大人也会经常挑选一些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让他见面,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提不起兴趣,他总是用公务繁忙的借口推脱,宁愿一个人在书房看书写字,也不愿浪费时间去参加这种无聊的相亲。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的一生都会这样波澜不惊地度过。至于娶妻,他也不是没想过,生老病死娶妻生子,身在这尘世里浮沉,怎能不惹一丝尘埃?

    可是遇上落瑶以后,他发现周围的事情有点变了,那次见到她低眉顺目地为他量衣裁布,脑中突然出现一句话: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想,他似乎找到了这样一个人?若是家里有个这样的夫人倒也不错,闲时在家里种种花养养鱼,他必定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哪像现在这样消瘦。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自己先被吓了一跳,段询垂眸喝了口茶,掩盖住眼底的异样,转头看向窗外。

    微风飒飒吹来,温柔地拂过窗纱,碧空下,庭院里的梧桐树显得更高大幽深。

    一楼正中的场地,搭了一个简单的台子,有个一身黑长衫的小厮正在上面表演戏法,不像大街上那种“吞刀吐火”之类的大场景,是一套非常适合室内表演的节目。

    之所以说适合室内,是因为他表演的道具是铜钱,如果在大街上表演,恐怕就要被人哄抢而上。

    小厮最开始是从袖子里摸了一枚铜钱,接着是从帽子里,然后手掌轻轻一翻,也摸出两枚铜钱,然后速度加快,脖子里,耳朵里,简直是浑身上下都可以摸出铜钱。

    “这个节目好像叫钱生钱。”段询跟她解释,“据阿灼说,是从城里最大的那个戏楼里请来的。”

    落瑶一针见血地问:“那,这么多钱币是他自己出的钱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找阿灼报销的吧。”

    第68章 林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小厮心无旁骛地继续表演着,不多时,他的身边已经堆成一座小山,随着四周宾客的不断叫好声,这座小山依旧在变大变高。

    落瑶第一次看到凡人不用仙术就能表演戏法,用手撑着下巴,靠在窗口颇有兴趣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居然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从哪里把这么多钱币变出来的。

    最后直到钱币真的堆成一座金光闪闪的小山,有小孩跳着跑过去在钱堆上打滚,小厮含笑看着儿童,随后手里一扬,不知从哪钻出来一只红嘴鹦鹉。

    鹦鹉的双爪抓着一个红色小卷轴,应该是训练过的,只见它扑腾着想抖开这个卷轴。

    也不知是不是卷轴系得太紧,还是这鹦鹉太紧张,怎么也打不开,那鹦哥儿一急居然开口说话:“帮个忙,帮个忙。”

    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

    小厮尴尬地对周围抱了抱拳,迅速走过去帮它打开,崭新的卷轴终于迎风而展,落瑶仔细一看,是一卷红底黑字的对联。

    这鸟儿不愧是戏剧专业科班出身,也马上进入了状态,抓着对联的一头,一边飞一边嚷,“室有兰芝馨桂馥,人如松柏耀峥嵘。六韬三略正罡风,合家无虑安吾邦!”说的正是段询。

    小厮帮它拉着对联的另一头,此刻笑了笑,缓缓上前,另一只手朝楼宇的一个角落一指,那一处突然飞出来一群白鸽,扑棱棱地往天上飞去。

    这小厮眼尖,一眼看出段询所在的窗口,在台上对着他的方向潇洒作揖,高声贺词:“祝侯爷鹏程万里,心想事成!”

    先前的小瑕疵丝毫不影响这个节目的质量,反而添了诙谐的一笔,周围的人掌声如雷,大声赞好。

    落瑶也忍不住拍手,对段询道,“这个鹦哥儿的诗里面藏了你兰芝公子的名号,可见他们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真不错啊真不错。”

    段询似乎也挺高兴,举起杯子在窗口遥遥敬了小厮一杯,缓缓说道,“嗯,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小厮姓柳名谦,在京城也是颇有名气的戏法师,他似乎最擅长近景戏法,我估计,倾玉城这座小城,已经留不住他了。”

    落瑶看着台下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兼具大师风范的柳谦,心底一阵赞叹。

    小厮退下了,紧接着衣着华丽的歌姬舞姬们上场表演。

    底下是欢歌乐舞,对面是秀色绝美的佳人,厢房里还有技艺精妙的琴师奏乐,段询觉得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满足,心里荡起一阵说不清楚的感觉,他站起身,抓起她的手腕,微一用力,把她带到身边。

    落瑶惊呼了一声,稳住差点被带倒的茶壶,脱口问道:“段询,你干吗?”

    段询被落瑶连带着全名的一声咋呼惊醒,咳了一声,手上却没有松一丝力道:“你不觉得坐这里有点晕吗,我带你出去转转。”

    落瑶还在茫然:“我不觉得晕啊。”

    “可是我觉得晕。”

    “……”

    段询不管她,只带着她往外走。

    路过云竹的位置时,落瑶特地仔细听了听,原来他弹的是古往今来被当做求爱曲流传甚广的《上邪》,那句“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就是出自此曲……曾经在各大戏楼里红极一时。

    原来如此,落瑶猛地看向云竹,只见云竹脸上的绯红已经漫到耳边,眼神却时不时地往段询牵着她的手上来回飘,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还带着点哀怨。

    落瑶眼皮一跳,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清明,思路从来没有过的清晰,这个云竹……有句话说的真好,男人心,海底针呐……

    落瑶眨了眨眼睛,正想转过头仔细瞧瞧,手上一阵痛,段询停住脚步,正一脸不悦看着她:“他比我好看?”

    落瑶正在猜度云竹的心思,没留意问话人的语气,随口答道:“是啊,挺好看的,”随后一阵叹息,“若是这张脸放在一个姑娘身上,该是多么倾国倾城啊。”

    段询的脸已经黑得不能用锅底来形容。

    落瑶忙岔开话题,问段询:“你觉得云竹弹得怎么样?”其实落瑶的想法很简单,她猜想云竹是想知道段询的心意的,何况她刚才还与他喝了杯茶,勉强也算是杯水之交的朋友,本着互帮互助的精神,落瑶觉得帮他问一问段询的想法也是举手之劳,不过段询这个人太精明,不能问得太明显太直白,只能旁敲侧击。

    段询不悦地问:“云竹是谁?”

    落瑶愣了愣,随后明白,这里的琴师实在太多了,作为侯爷,怎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落瑶朝云竹的地方努努嘴,“喏,云竹就是他呀。”还好云竹离得远,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否则那小白脸儿又要绿了。

    段询居然耐下心来听了听,半天憋了两个字出来:“不错。”随后皱了皱眉,看向云竹,问:“刚才你弹的是什么曲?怎么这么熟悉?”

    ……

    落瑶心道,你是听了多少姑娘给你弹过这曲子,才会觉得这么熟悉?果然,她看到云竹的脸色僵了僵,手也跟着僵硬起来。

    落瑶看到云竹刚好弹完,随后似是在思考什么,缓缓收起手势,琴音袅袅绕梁,如此美不胜收。

    只见云竹优雅地起身,对着他们淡淡笑了笑,深吸了口气,回答道:“侯爷,我方才弹的是。”

    一经提点,见多识广的侯爷总算想起了这首歌是讲什么的,当即脸色一沉,“你对谁弹?”

    云竹万万没想到段询是这个反应,看到段询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手里还抓着落瑶的手,充满了占有欲,他突然觉得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他原本打算破釜沉舟开门见山地表白,没想到是这个情景,一口气憋在嗓眼,只觉得胸闷气短,眼神晃来晃去地找不到一个点停下来,最后落到落瑶身上求助。

    此刻的云竹跟刚才牙尖嘴利的模样判若两人,落瑶觉得他就像只遇到猎人的小狐狸,可怜巴巴地向她求助,瞬间勾起了她的母爱。

    还好她反应快,忙出来打圆场:“是我要听的,才让他弹这首的。”心里却替云竹一阵惋惜,好不容易见到心上人,却阴差阳错闹了个乌龙,失去了一个表白的机会。不过今天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以后替他找机会探探段询的口风,今天若不是她在场,可能小白脸就表白成功了,算起来,自己也有点责任。

    落瑶用安慰的眼神看了看云竹,后者却丝毫不领情,已经不再看她,一直拿眼角瞥段询。

    段询瞬间恢复了高高在上的侯爷形象,冷冰冰地对云竹道:“你是段府的琴师,要注意形象,以后不许在公众场合弹这样的曲子。”他平时虽不大懂音律,但像《上邪》这么著名的求爱歌曲,他也是晓得的。

    只是,这样的口吻,让人难免不联想到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

    云竹半张着嘴巴,大概想说话解释点什么,段询已经拉着落瑶大步而去,剩下他一个人萧索地站在门前……

    段询带着落瑶从旁边的小楼梯下楼,这里人少,除了几个熟悉的婢女,倒是没遇上什么人。

    只是在最后一阶楼梯时,遇上了章仇沫,一袭黑色缎袍显得他白皙的皮肤像一尊美玉,几天不见,这人似乎越发风流,浑身说不出来的洒然。

    章仇沫正大步朝楼梯走去,看到段询拉着落瑶,眼神闪烁了一下,脚步顿时收住,随后就像没事一样打趣道:“侯爷,我还没敬你一杯薄酒呢,你这就要离开了?”

    落瑶叫了一声章仇大哥,忙挣了挣手,段询手上一顿,随即放开了她。

    段询笑着对章仇沫说道:“抱歉,招待不周,我喝得有点上头,正巧遇到陆瑶,带她出去走一圈醒醒酒。”

    章仇沫说道:“我怎么记得侯爷的酒量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区区几杯小酒怎会难道你?”

    段询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章仇沫笑吟吟地看了眼落瑶,说道:“陆瑶你明日有空否?”

    落瑶没想到话题会突然到她身上,顿了顿,答:“有空。”

    章仇沫点点头,“那我明天派人去接你。”

    落瑶咦了一声:“接我做什么?”

    章仇沫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你忘了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了,说要给我妹妹做衣服?”

    落瑶一拍头,恍然:“对对对,我差点忘记了,明天可以,我都在家。”

    章仇沫点点头,对着段询说道:“今天先把陆瑶借你,谁叫你今日里是寿星,你说了算。”

    段询轻轻摇摇头,笑着说道:“回头让阿灼多陪你喝几杯,对了,别跟人说看到我。”

    说话间,章仇沫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头也没回地抬手挥了挥,姿态雍容地上了楼,大概是去他的包厢。

    等章仇沫上楼,段询才问道:“你认识章仇沫?”

    落瑶点点头,“有一次冬冬在街上遇到危险,是他救了冬冬,就认识了。”

    段询边说边向外走,眼底里露出点玩味的神色:“你救了我,他救了你儿子,这真是奇妙。”

    落瑶没说话,揉了揉刚才被他抓疼的手腕,她的皮肤本就脆弱,只要稍稍用力抓就会留下印痕,就像豆腐一样,一碰就碎。

    段询看着落瑶揉手腕,眼里滑过一丝歉然,问道:“疼吗?”

    落瑶本想说疼啊,可是看到段询满脸的懊恼,自发给他作了解释,估计刚才段询是一时酒意上头,况且她本来也没怎么介意,说道:“不疼,有点酸而已。”

    段询轻声嗯了一声,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个园子你上次来还没有仔细看过吧?”

    落瑶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调笑他,“所以,寿星方才在自己的宴席上弃下一众宾客不顾,就是要带我游园吗?”

    段询挑了挑眉:“我带陆大小姐游园,是这个园子的福气,那些宾客会理解的,再说,不是有我大哥二哥在么,出不了乱子。”

    落瑶:“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传说中的段丞相呢。”

    段询:“总会见到的,他那人无趣得很。今天这样古板的宴席正好适合他。”

    落瑶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人说起别人来,真是一语中的,怎么就是对自己的事情朦胧不懂呢。

    还未入园,就从门口看到里面满园翠绿,芭蕉冉冉,落瑶似乎可以感觉到置身树叶底下的荫凉,段询指了指一块大石头,问她:“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落瑶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大石头上写了“茉啊倍郑蝗幌肫鹕洗卧诙胃挠愠乇撸强榛实厶夤值氖罚褂卸窝诖竽呱咸庾值哪强槭罚浅:闷娴匚实溃骸拔裁茨忝亲芟不对谑飞咸庾郑俊?br />

    段询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向文思敏捷的一等封亭候居然也有点语塞,“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他老实地回答,并且皱着眉看她,一边思考一边呢喃,“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第69章 羡尔此景若常在,吾如琅芪匏?br />

    段询的神色动了动,“这石头上的字是我父亲题的,我母亲说,他把此园比作琅埽缢耐返囊豢槊烙瘢敬蛩阍谖沂晟盏氖焙蛩透遥醋钪铡蛭馐撬舾椅ㄒ坏亩鳎∈焙蛎看蜗胨揖突崂凑饫铩!?br />

    其实段询不知道,在天界芙丘国,有一个地方种满了琅苁鳎庵质鞴饣蘩鑫薇龋肷硎潜Γ卫弦颜飧鲈白颖扔鞒衫奴\送给他,当真是爱极了这个小儿子。

    落瑶对段询方才的吞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喏喏地问:“那你父亲现在在哪里?”

    段询语气平平:“在我十岁时,皇城兵变,他也遇难了。”果然如此,这个园子是件迟到的生日礼物。

    落瑶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了他一下。

    她在女子中已经算比较高的了,可是与段询站一起只到他下巴,她抬头望着段询,确认他眼里没有过多的伤感之色,才略微放下心。

    段询好笑地看着她:“很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我母亲经常拿他的画像出来看,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段询边说边示意她往前走,低声跟她讲园子里的一草一木,原来,这里留下了段询童年的回忆,那时候他的大哥二哥早就离开倾玉城闯天下去了,别家的孩子还在玩耍,他已经在这个园子里挑选出他的隐卫切磋武艺,学习兵法权术。

    落瑶听到这里有点怔忡,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画面,高大的树下,一个小孩拿着一根树枝在比划,忽而腾空而起,忽而匍匐在地,身法变化莫测,春来又归去,这个小孩慢慢长成少年,同样的剑法,手上的树枝却换成了一方宝剑,招招果断凌厉,风袖低昂,唯一不变的,是他身后的漫天飞花。

    “在想什么?”

    落瑶笑笑,“没什么,在想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

    段询努努嘴,“你倒是猜猜,我是怎么过的?”落瑶不明白平常人做努嘴动作多少显得有点幼稚,可是换成段询做出来,倒是带了点漫不经心。

    落瑶:“旁人可能非常羡慕你如今所拥有的,可是他们怎么知道你所失去的?”

    段询沉默下来,安静地往前走。

    此时他们正走在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旁边种满了白色的美人蕉,和几块石头错落相依,有几片叶子已经伸到路中间,风吹过,摇摇晃晃地似乎是在向他们招手。

    刚才在入口处就看到这里有个小亭子,走近了才发现亭子建在一个小湖上,亭子外还隔了一扇檀木制的屏风,悠悠的古树木檀香夹杂着青草味丝丝缕缕地传来,让人忍不住想躺下来睡一觉。

    段询突然说道:“你小时候也是如此吧。”

    落瑶听到段询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想起来他是在接她刚才的话。落瑶刚想说句差不多,就看到旁边两只蝴蝶飞来,一蓝一红非常惹眼,一下被吸引住了。看着它们飘忽不定地追逐着对方,一只刚飞到对方的面前,另一只扇了扇翅膀让它扑了个空,落瑶看着蝴蝶从他们两人中间飞过,来不及收回眼神,转而对上段询的眼睛,段询看着她不说话,眼里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周围仿佛连风都静止了,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虫子在树叶上打洞的声音。

    这两人男的俊女的美,男子一袭月白色华服相貌出色,正低头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女子,旁边的姑娘眉如远黛,长长的睫毛盖不住灵动的双眼,顾盼生姿,身上的淡粉罗裙在满园翠色中像一只翩然的粉蝶。

    若是有人看到这样的场面,肯定会发出一阵惊叹,感概这世上美好的东西为什么都被他们占去了。

    可惜,惊叹没有,倒是有一声诡异的咳嗽声。

    段询和落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阿灼正一本正经,低眉站在不远处。

    段询横了他一眼,嗤笑道:“几日不见,你的轻功是越来越好了,走路都快要用飘的了。”

    阿灼反剪着( 又把夫人弄丢了 http://www.xlawen.org/kan/23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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