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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部分阅读

    后的史书里留下污点,并不明智……”

    程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蔓蝶的一声惊叫打断,只看到祁远的衣袖一拂,蔓蝶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她只来得及看祁远最后一眼,就被轻飘飘扔下了诛仙台。

    这下,连一向处变不惊的程誉,也整个人僵住了。

    这画面如此有真实感,像是在她眼前发生了一样,落瑶从心底里感到恐惧,她不是对祁远的做法感到恐惧,诚然如程誉所说,这个蔓蝶不知好歹,死她一个不算什么,让她真正恐惧的是,祁远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显然没有。他们之间本就隔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如今又平白无故多上一条人命,以后还怎么在一起?

    祁远为何要带她来看这些?仅仅是看他如何杀了蔓蝶的吗?

    落瑶只觉得头皮发紧,这个祁远,是不是还是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祁远?

    画面慢慢暗淡下去,蕃幽花无声无息地继续着新一轮的花开花落,落瑶的脑中满是蔓蝶掉下诛仙台的画面。

    诛仙台周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凡是掉下去的人,不管是多高品阶的神仙,今生今世再也进不到轮回,就这样在世间没有任何痕迹了。

    一阵沉默。

    画面跳了几下,随后熄灭,是花儿吐完了记忆,凋谢了。

    祁远偏头问她:“你觉得我带你看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这问题她刚才想过,现在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祁远继续道:“我是想告诉你,在我眼里,我的新娘永远只有你一个。”见她不吭声,他有点着急,“还不信我吗?”我带着你来这里,让你看到我杀了这个曾让你受委屈误会我的人,还不够吗?我又何尝想这样,让你看到那个冷面无情的我,只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证明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落瑶吸了吸鼻子,依旧没回应他,她还在纠结那个蝶形玉坠,“你杀了南宫蔓蝶,这些记忆怎么办,会不会有人看到?”

    “后来我在周围布了结界,没人进的来。”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一划而过:“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要下凡历劫?”

    “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我杀了蔓蝶,打乱了仙谱,逃不掉命中的劫数。”

    落瑶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祁远低顺着眉眼,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轻快的语气,“无碍。”顿了顿,又说道,“带你过来,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在哪里,自始至终,都是我心里唯一的一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一丁点委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其他人于我,都是可有可无的影子而已。”

    “那你也不该杀了她……”

    “我若是告诉你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恐怕想杀她的,就不只我一个。”

    落瑶想问到底是什么事情,看了看祁远突然又变得阴沉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祁远叹道:“我曾经在想,如果你永远不再回来,我是不是也该从这里跳下去。”与其带着这一世对你的爱,永远活在不停的追悔里,不如一了百了。

    落瑶用头蹭了蹭他坚硬的胸膛,“不行,你要跳下去跟蔓蝶双宿双飞么,我不同意。”

    祁远一直紧抿着的嘴角终于向上轻轻扬了扬,最终化为脸上的云淡风轻:“回去吧,既然回来,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

    落瑶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你恨我吗?”

    头顶传来一阵轻叹:“我也想恨你,但我不舍得。”

    落瑶鼻子酸酸的,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温热的胸膛,能听见里面沉稳的心跳声,可是为什么落瑶觉得他在轻轻颤抖呢。

    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祁远浑身抖得越来越厉害,还未来得及看看他到底怎么了,落瑶被祁远一把推开,他手上温热,似是在出汗,想往回走,却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脑里瞬间一片空白,她猛然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洗心丹的毒瘾发作了。

    此刻的祁远还未神志不清,强撑着一丝清醒,艰难地开口:“瑶瑶,你快走开,我怕,控制不了伤害你。”因为身上难受,语不成句。

    落瑶二话不说过去扶他,“我走了你怎么办?先带你回去。”

    祁远没有回答,手指抖抖索索地在身上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找出一个小瓷瓶,想打开瓶盖,却因为手剧烈发抖,怎么也打不开。

    落瑶猛地扑过去抢他手里的瓶子,被他轻轻一闪就避了开去,手里的瓶子却掉到地上,里面摔出来一粒粒白色的药丸一样的东西。

    祁远的眼神看到这些药丸,犹豫了一下,似是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捡,可是最终抵挡不了本能的诱惑,伸出手去捡那些药丸,没想到落瑶快他一步,一脚踩在那些药丸上,还用力碾了碾,药丸瞬间变成一堆粉末,风一吹,瞬间消失殆尽。

    祁远看都未看她一眼,徒劳地用手插入地上的泥土,不甘心地想挖一点残留的药粉。

    落瑶跪在他面前,眼里都是泪,抓着他的手哀戚着:“不要,不要这样……”老天爷,我愿意用所有的东西跟你交换,请把健健康康的祁远还给我。

    都说洗心丹丧人心智,今日落瑶才真正见识到这药的可怕。

    方才还那么风采斐然的天君,现在却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落瑶觉得此刻的心情就像这无边无际的夜空,空茫而抓不住一丝依靠。

    祁远又开始浑身剧烈颤抖,比刚才还要剧烈,落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紧紧抱着他,把他的头按在肩膀上,因为太贴近,带得她也一起跟着抖,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

    然后,她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响动,是什么破肉而出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一回头,就看到祁远口中化出的龙牙。

    这样的场景,依稀在什么时候也有过,似乎是在与他共同造的那个梦里。

    她紧了紧怀抱,把他抱得更紧,心里却在想,如果祁远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咬伤了自己该怎么办?那就当自己还清了欠他的一切吧。

    不、不能这样,她必须让他马上清醒。她不能死,不能死在他前面,留他一个人孤独在这世上。

    她看了看天色,快要天亮,此处太偏,一时没人过来,落瑶有点着急,不知程誉看到他们这么晚没回去,是不是会出来寻找他们?可是他知道他们是在这里么。这里下了禁制,他应该进不来吧?

    落瑶甚至感觉到脸颊边森森的白牙正对着她脖颈的动脉,她硬着头皮轻轻安抚着他,“祁远,你再忍一忍,你想想我们以前在耀清宫的日子,只要你治好了这个病,以后我们就可以恢复那样的生活,好吗?”

    怀中的身体一僵,她感觉到他张开的嘴巴似乎顿了顿。

    落瑶没有转头,继续故作轻松地道:“这个洗心丹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药,有弗止这样的大圣手在,再大的疑难杂症都会药到病除的。我在凡间的时候听说过一个传说,你可能不知道凡间有一个朝代当时盛行宽大的衣裳和木屐,后人以为这样的衣服高风傲骨洒脱风流,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那个朝代的人把这个药当糖豆子吃呢,因为吃了这个药会全身发热,穿那样宽大的衣服,只是为了散热……所以,不要担心。”怀中的人依然没反应,只是颤抖已经不再强烈,只隔一会会就像过电般抖一下,落瑶继续自言自语道,“回去后好好休息几天,听程誉说你这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样怎么行呢?等你养足了精神,我跟你讲讲在凡间遇到的事情啊,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她学着她娘亲小时候哄她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和的声音就像一首安神曲,过了很久,落瑶才感觉到他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但满身是汗,想必他自己也忍得非常痛苦。

    祁远大概此刻恢复了神智,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又僵了僵。

    落瑶当然感觉到了,状似无意地说:“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怀里的人装没听到,往她怀里缩了缩,但是两人的身高相差太大,祁远就像只树懒熊一样挂在她身上,她有点哭笑不得,“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样子,慢慢放开她。

    此刻,祁远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利牙已经收回去了,眼睫毛上都是汗珠,脸上写满了内疚,有几缕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前,落瑶的心快速地跳了几下,看惯了他风淡云轻的样子,没想到他狼狈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这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头一次战胜了洗心丹吗?如果是,那真是个让人欣慰的开始。

    第109章 吾有心事须消磨,远望风露寒山色

    祁远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定睛看了落瑶许久,突然视线变得有点飘忽,飘来飘去地不敢看她,落瑶猜到,他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无法接受在她面前这样难堪,然后,他慢慢垂眸,把脸慢慢埋进膝盖里。

    落瑶有点心疼他这个样子,手搭上他的肩膀,她知道他此刻敏感得很,尽量放软声音说道:“自己能走吗?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声音低柔得像在哄小孩。

    祁远一动不动,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落瑶:“……”

    此刻的祁远哪像天君,简直就是个犯了错担心大人责骂的小孩,落瑶想笑又忍住了,她肯定此刻的表情肯定非常奇怪,还好他看不见,“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就因为刚才的事情?”

    祁远闷闷的声音从膝盖下面传出来:“你肯定很瞧不起我吧。”第一次听到祁远用这么示弱的声音说话,说不出的孤独,说不出的难过,一抹笑僵在嘴角,她心里顿时心疼起来。

    她用力把祁远的脑袋从他膝盖里捞出来,使他面对面看着自己,她很认真地跟他说道:“这个世上没有谁瞧不起谁,只有谁不珍惜谁。这次我请弗止过来,就是为了给你治疗,我知道这洗心丹的毒瘾可怕,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听话,现在回去,立刻,马上。”她的心里剧烈起伏着,强忍着发红的眼眶。

    祁远用手抹掉她的眼泪,“我知道这个药碰不得,可是当时实在太痛苦……我现在也很后悔,可是似乎没办法了。”他看着远处在黝黯的夜幕下沉睡的仙山,轻轻问,“瑶瑶,你告诉我,如今的我,这么缠着你是否不对?是不是该放你离开?”

    落瑶听完愣了愣,半晌才听懂这话的意思,马上把他的手甩开,然后笑起来:“你带我来这里看这些蕃幽花的记忆,让我看见你杀了蔓蝶,然后告诉我你离不开我,你心里从来只有我一个人。”

    “可随后又说要放我离开,你觉得这招欲擒故纵用在我身上很有趣吗?我就像只风筝,唯一的线掌握在你手里,你高兴时放一放,不高兴时收一收,这样很好玩吗?”

    祁远看着她因为心疼他而忍着的眼泪,此刻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掉。他突然有种想接住它们的冲动。

    她明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却故意要歪解他,用这样别扭的方式,跟他撒娇,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反而感到满心欢喜。

    祁远伸手给她抹眼泪,却越抹越多,嘴里不停道:“对不起,瑶瑶,对不起,我不说了,你就当我发病,说的都是胡话。”

    他不提发病还好,一提他的病,落瑶又想到刚才他毒瘾发作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哭得更厉害。一向从容迫的天君此刻却显得笨拙无措,只能默默在一旁陪着她。

    不知哭了多久,落瑶的抽泣声开始渐小。

    祁远偷偷瞥她,发现她的眼肿得核桃一样大,心底里泛起一阵浓浓的酸涩。

    落瑶却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抹了把脸,哑着声音朗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不管是杀了人的你,还是吃洗心丹的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你啊,从来不是什么太子,不是什么天君。”

    祁远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说话,没有声音,耳边只听到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落瑶看到他的膝头逐渐被什么打湿,刚开始是一滴滴,然后逐渐扩大,最终连成一大片,随后新的泪痕覆上了旧的,深深浅浅错综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弗止在喝到第三壶茶的时候,才看见两人神色各异地回到芳华殿,他眼尖地发现,落瑶虽然用了法术遮掩,但依然看得出方才大哭过。

    落瑶跟在祁远后面,感觉到他看见弗止时脚步顿了顿,似乎有点抗拒,她抓起他的手安慰他,“这个天族若是还有人了解洗心丹,那只能是弗止了,我自作主张带了他过来,你就让他看一看,可好?”

    祁远嘴里含着一丝苦笑,看着弗止,“这些,我自然是晓得的,如果不是想让他看笑话,我早就让他过来了。”顿了顿,又道:“因为从来都是我看他的笑话。”

    弗止笑了一声,“还能开玩笑,不错,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瞥到落瑶狠狠瞪了他一眼,弗止慢悠悠对他说道:“走吧,到里间去看看。”

    落瑶还未来得及说这并不是耀清宫,而是她的住处,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去她的房间了。

    她在门口踮着脚看了他们几眼,踌躇了一会,只好坐在门外等。她其实挺高兴,祁远没有抵触弗止替他看病,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弗止的医术,其实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东西。

    她记得以前的课本里头非常明确地提到过,她的授业夫子还特地把这句话单独拎了出来,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出了一道填空题。

    因为她们叶家跟弗止走得近,居然让她给蒙对了。

    落瑶对自己答对过的题目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她每次回想起那道题目旁边,夫子用朱笔阅的勾勾,就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依稀记得那道填空题原题是:朱雀星和锁妖塔,以及(空格)并列称为清乾天的三件宝贝。括弧,分值:3分,括弧。

    落瑶很果断地在空格里填上五个字:弗止的医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在“弗止”后面又加了“神君”二字。

    朱雀星,其实是南极仙翁的夫人失踪前,落下的眼泪幻化而成,它白天同寻常的星辰没有两样,隐在天幕后很难让人发现,而到了晚上,会发出紫色光芒,紫光投射到天界的实处,就会形成一个光点,而这个光点,就是名动八荒的朱雀笼。

    至于锁妖塔,顾名思义,锁着千万妖灵,蕴含着无上灵力,锁一切邪魔歪道,固神族天界根基。

    弗止的医术能作为天族第三样宝贝,与这两样神器并列,可见,它是一个多么玄幻的存在。

    知道自己蒙对这道题的那一刻,落瑶没有激动得跳起来,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何这道题目只有3分!这实在太寒碜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夫子定的分值。

    然,他们都不知道,弗止之所以能担上“第一神医圣手”这样的殊荣,能成为六界传说,乃至后来越传越玄幻,是因为真正见识过他行医的人,寥寥无几。

    彼时的清乾天医官匮乏,弗止是天族里头唯一一个既能打仗,又能救人,集仙术医术谋术于一身,而且每一种都能使得出神入化的神仙。

    早在那场开天辟地的仙魔大战时,弗止曾经展示过他华丽丽的医术,年纪稍长的神仙也见识过他使了一两次“起死回生”。只是后来天族与妖魔族相安无事,况且天族也陆续培养了不少医官,渐渐淡忘了弗止的妙手,等到落瑶这一辈,更没机会亲眼见识弗止超群的医术。

    倒是自己的娘亲,也就是弗止的师妹孟芙蓉,偶尔会提及一些过往。尽管后来长大后,落瑶觉得娘亲这么夸她的师兄,未免有点夸大其词,甚至有包庇同门师兄的嫌疑,但这种事情,你说有便有,说无便无,也没人真的要争个什么名头,于是弗止的“第一神医圣手”名号,就这么一代代传了下来。

    俗话说眼见为实,所以直到现在,落瑶心里还是有点质疑。

    因为她自从懂事开始,就没见过弗止治过病救过人,唯一的一次让他配药解开她的记忆封印,还差点因为吃了过期药睡死在梦里出不来,还好后来祁远和印曦入梦救了她,那么,弗止的医术到底靠不靠谱?落瑶纠结地想了一会,认命地叹道:似乎除了他,也没有更靠谱的人了。

    她在心里对弗止不停地肯定又否定。医术这个东西,即便以前厉害,过了这么久,会不会生疏了?

    落瑶记得以前给她授业的夫子曾教导过她,凡事要讲究一个持之以恒,不可因为得了一点小小的成就而妄自尊大,须知别人都在前进,若只有你留在原地,那就是在退步。

    落瑶觉得很有道理,想来医术也是一样的,这几万年来从没见过弗止施过医术,会不会也像夫子说的那样在不知不觉中退步了而他自己并未意识到?写字画画懈怠了不要紧,大不了重画一幅,可是弗止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若医术不好还要逞强,那可是要活活医死人的,她好不容易和祁远解开了所有的心结,若栽在弗止手上,这也忒冤了。

    想到这里,落瑶再也坐不住,看到程誉刚好进来,忙拉着他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程誉的脸色也跟着白了白,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安慰她,“公主,您放心,弗止神君的医术了得已经不是一两万年的事情,”随后朝弗止所在的房间看了看,道,“弗止神君自上古时期出道,早已经历千千万万年,是医官们的老祖宗。这么多年来,更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若他真的止步不前,光是岁数上头,也不够我等小辈追的啊。”

    落瑶嘴角抽了抽,这马屁拍得,不过不可否认,他这番话说得她安心不少,转而一想,也是,这只老刺猬的年龄似乎与他的医术一样,简直是个千古之谜啊。

    与此同时,房内正在给祁远把脉的弗止突然之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丝毫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两个小辈已经从他的医术一直讨论到了他的年龄上。

    弗止表情严肃地问祁远:“我一直想问,这个丹药已经列为禁药,你是从哪得来的?”

    祁远看了一眼弗止,慢悠悠地问:“我告诉了你,你可会说出去?”

    弗止感觉到眼皮跳了跳,祁远会这么说,必然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弗止瞥了他一眼,撩了袍子坐下,他的声音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好奇:“我又不是梵谷,嘴巴一向很紧,你说。”

    祁远学他的样子,把头靠在椅背上,“在药阁偷的。”

    偷这个词,怎么跟天君的身份如此不搭边呢?

    可是弗止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心下一惊,不由得直起身子,“这药早在几万年前就销毁了,还是老天君亲自下的令,怎么药阁还有?”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毕竟服用少量是可以救人的。”

    “原来你也知道只能服少量?”

    祁远:“……”

    两人说归说,弗止手里还是忙着正经事,他又抬手翻了翻他的眼皮,搭了搭他的脉象,点了他背后几处大||穴,随后语重心长地长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祁远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斜眼看着他道:“到底还有没有救,你实话实说吧,不要一惊一乍的,我没被你医死,也要被你吓死了。”

    弗止缓缓说道:“要从源头上消除毒素有点难,今天落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过,除非换血,别无他法。”

    提到落瑶,祁远的眼神又黯了黯,沉思了一会,“那就换吧。”

    第110章 风雨不怜黄花瘦,雁声又寄一波愁

    “不能换!”一个突然出现的嗓音引得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落瑶一脸担忧地看着祁远,脸上满是急切。

    后面站着程誉,也跟着她进来。

    弗止忍不住抽嘴角,“换一次血又死不了人,你急个什么?”

    落瑶没空理会他的戏谑,说道,“他刚历完劫回来,以凡人之躯救了六十个人,身体虚弱得很,不能换血。”

    这下轮到弗止变了脸色,看着祁远,“你怎么不早说。”又唔了一声,“六十个?怎么这么多?这个司命是不是又搞错了数字?”

    ……

    落瑶跟程誉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找到同一个疑问,为什么他要说“又”?

    程誉咽了口口水,“神君您的意思是……”

    弗止不答反问:“你们都记得夸父吧?就是逐日的那个。”

    落瑶和程誉同时点点头。

    “他一直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一时口渴把黄河和渭水的水都喝完了,凡间一直闹干旱,为此老天君震怒,让他去司命那儿受劫。”

    落瑶:“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恰好跟他聊天,他跟我说,一开始问司命君他的历劫命格她死活不肯说,后来他用一坛上好的琼浆灌倒了她,把她的命格簿子偷了出来,看到人家历劫时救人都是个位数,唯独他是两位数,他第二天拎着簿子跟司命对质,司命才说是写错了。然后司命还很主动地跟他说,看在那一坛琼浆的份上,她帮他改一改。”

    程誉也瞪大了眼睛:“这还能改?”

    但弗止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祁远还果真巴巴救满了六十人才回来的?”

    落瑶:“是啊,我当时还问她呢,怎么这么多,她说这是天命石上写着的,改不了的啊!”

    弗止甚不以为意:“唉,那只是口头上的说辞,什么天命石,估计她又搞错了,这世上除了天地玄机日月星相,哪有什么改不了的东西。那个司命君不是最喜欢收集绑头发的丝锦吗,你找几条稀罕点的送她,也许就会给你少写个零头。”

    程誉:“……”

    落瑶:“……”

    落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晕过去,她突然觉得,先前对司命实在太仁慈了。

    弗止看到她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识相地不说话了。

    当事人祁远倒是无所谓:“反正救也救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他岔开话题问弗止,“瑶瑶方才说不能给我换血,这换血和历劫,有什么关系?”

    他的问题实在没有技术含量,落瑶和弗止直接无视了他。

    落瑶也不再纠结到底应该救六个还是六十个,急着追问:“除了换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弗止没回答,只是盯着祁远,寒恻恻的目光把祁远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扫了两遍,这种像是可以看得见他五脏六腑的感觉让祁远觉得浑身没有秘密,十分不舒服,可偏偏他是落瑶请来替自己看病的,又不好说他什么,只愠怒地回看他。

    弗止心里忍着笑,看着祁远敢怒又因为落瑶而不敢言的样子,直到看得祁远的头发快要竖起来,才收回目光,幽幽说道:“不能换血是比较麻烦,先用万谷草服控制住药瘾,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办法。”说完就凭空消失了。

    落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有点惶惶不安。

    只有经历了失去,才懂得珍惜。落瑶本以为只有凡人不懂这个道理,却没想到她也是直到今日才明白。

    在等待弗止研究出新办法的时候,她反而没这么着急了,只是整天陪在祁远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每件事都亲力亲为,祁远也推掉了所有的事务,让程誉处理,两人闲时赏花下棋,钓鱼泛舟,偶尔程誉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会过来请教,落瑶就捧着下巴在旁边看祁远忙碌,两人心知肚明这段安逸的时光来之不易,格外珍惜。

    恍惚间似是又回到了以前落瑶住在这里的那段时光,两人都有种错觉,仿佛在这些日子里,落瑶没有去过凡间,祁远也不曾为了寻她踏遍千山万水,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两天发作一次的频率到现在的每晚一次,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想回到过去,神仙都无能为力。

    祁远刚开始发作的时候,不准落瑶待在旁边,后来禁不住落瑶的软磨硬泡,让她帮助他克制住愈发不受控制的毒性,落瑶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在他旁边,可是当看到祁远生不如死地在地上打滚,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祁远喘着气满脸大汗地笑着说,“别担心,死不了,这些小痛小痒的还奈何不了我。”

    落瑶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只觉得祁远以前一直温热的手掌满是冷汗。不过既然他不想让自己担心,那她就陪着他演下去,顺便引开他注意力,“等病好了,我们离开天族,去一个没有人威胁得到你的地方。”她一直在为老天君宁仁用她来威胁祁远和蔓蝶成亲之事耿耿于怀。

    祁远眼神闪了一闪,满口答应,“好,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去哪里都无所谓。”

    “那你天君的职务怎么办?”

    “这个简单,做天君其实不用怎么动脑,即便有什么事情,也是程誉先过目一遍,到我手里的时候基本已经解决,只需要点个头,这样的事情,让你做,只需要一天,你也会得心应手。”

    落瑶张大嘴巴,“真有这么容易?”

    祁远偏了偏头笑着问,“不信?如果不相信,下次批阅奏章的时候你可以看看。”

    落瑶叹了口气,“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程誉挺能干的。”

    祁远默了默,一脸沉思状。

    落瑶正要问他在想什么,只听祁远说道,“他确实挺能干的,我也想过给他一些赏赐,可是又想不出给他什么,论官职,论财物,这几年我赏过他的奇珍异宝也不算少了,不过他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都拿到凡间去行善事了。”

    落瑶想了想,坐到祁远旁边坐下,“你在遇到我之前,估计也觉得什么都不缺吧?”

    祁远的眼睛亮了亮,“你是说给他找个女仙?”随后又皱起眉,“不行,你以前的授业夫子没教过你,有了夫人忘了主人,以后谁来帮我做事。”的确是这样。落瑶皱着眉绞尽脑汁回忆,可是好像原话不是这样的啊。

    祁远瞥了她一眼,怕她想起来那个夫子的原话,状似无意地打断她的回忆,换了个语气说道,“如此好的天气,我们在此讨论这些做什么,凤凰山的桃子应该熟了,走,我们去逛一圈,这桃子还是刚摘下来的好吃。”说完拉着她起来。

    落瑶被祁远温柔的声音和脑中想象出来的甜美的桃子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完全不记得方才在回想什么。

    提起天上的桃子,首屈一指的当属王母娘娘的蟠桃,只是要吃到这蟠桃,需要等到王母娘娘的蟠桃宴,而凤凰山上的桃子则常年有果,虽然高产,却也是滋味甜美,回味无穷。再者,王母娘娘的蟠桃常年受瑶池的灵水浸润,灵气太盛,反而没有凤凰山天然的桃子爽口自然。

    这些都是祁远在路上同她讲的,虽然落瑶对既可观赏又可品尝的凤凰桃充满向往,等亲眼看到的时候,落瑶还是被满山金光闪闪的桃子震撼了。

    每一株桃树上既有花又有果,铜绿的叶子边上闪着一圈金色的光,微微卷着,像是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护着躲在里面的果实,一颗颗硕大的桃子沉甸甸挂在枝头,最神奇的是,这些树不是长在土壤里,而是落水为根,以水为土,以天地日月精华为养料,熟了的桃子掉到河里,成为新的种子,所以这条凤凰河都被金灿灿的桃树挤满了。

    凤凰山之所以少有人来,是因为这里处于天族和鬼族的交界,山的一半在天界,另一半延伸到地底下的魔族境内,只是,魔族里面的凤凰桃长得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落瑶轻轻舔了舔嘴唇,问祁远:“这些桃子,没有人看管吗?”

    祁远一眼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回答,“没有。”

    落瑶暗地里摩拳擦掌着跃跃欲试,她在来的路上就听祁远说,凤凰桃不同于一般的果实,不能用仙力,只能爬到树上用手摘。这会儿一听没人管,顿时心花怒放。

    王母娘娘的蟠桃还要等几百年,这里的凤凰桃可是现成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也不用担心有人过来阻止他们。

    还没摘到桃子,落瑶仿佛已经感受到鲜嫩多汁的桃肉,落瑶深深吸了口气,贪婪地闻着浓郁的清香,身边的祁远像是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他轻轻松开落瑶的手朝桃林走去,看来要替她去摘桃子,落瑶顾及他未痊愈的身体,拉住他的手腕,“我去吧。”

    祁远脚步顿了顿,没有拒绝,现在的他爬一棵树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到时候万一药隐发作浑身无力,摘不了桃子事小,给她惹麻烦倒是真。

    落瑶得到默许,受了极大的鼓励,卷了卷袖子,把脚往前迈了迈,才发现今天穿了一件长裙,等会儿爬树似乎不大方便,于是弯腰把裙摆往两边系了系,这样随意的打扮倒显得整个人轻松不少,兴冲冲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祁远说,“你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会,我摘了桃子就马上回来啊。”语气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离家时关照独自一人在家的孩子。

    祁远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真的回头自己找地方去了。

    落瑶轻吁了口气,其实她只是不习惯有人在后面看着她爬树,毕竟四肢抱紧树干拼命往上爬的样子并不那么……端庄。她定了定神,眼神四处瞄了瞄,挑了一颗长得似乎最容易爬的桃树走去。

    这些桃树似乎知道有人会爬上去摘它们的果实,树干光溜溜湿漉漉的,而且都长得很高,一脚踩上去就打滑,落瑶四肢并用,试了几次未果,最后以爬四步退两步的速度慢慢向上移动。心里还在想着,还好祁远没有过来看她,要不然让他瞧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不如撞死在树干上算了。

    祁远虽然没有瞧见落瑶的样子,但是远远看着那团粉色慢慢朝上移动,都能猜到她现在呲牙咧嘴的模样,他笑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桃树下面就是河,即便掉下来,也不会摔疼,所以祁远才会由着她去,其实祁远非常明白,她这几天为了自己确实累坏了,虽然她不说,还极力装出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她心里的苦,偏偏这种苦又无处可说,她担心自己,他其实是高兴的,但是看她在他面前假装坚强的样子,他很心疼。

    第111章 凤凰山里桃花仙,人面桃花相映红

    祁远今天带她来凤凰山摘桃子,其实本意是想,让她出一身汗散散心,希望能减少她心里的不愉快,有些事情她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这并不是他凭空想出来的办法,依稀记得以前听梵谷说过,如果心里觉得不痛快,就找些事情做,出个一身汗,伤心事自然随着汗水蒸发掉了,心情也会变好。

    这个方法他自己也试过,就在寻找落瑶在哪一处凡间的时候,心情极度压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梵谷的话,于是施了法术,把耀清宫前面的莲花池变成了温泉,在里面泡了三天三夜的热水澡,还吩咐程誉没事不要打扰。

    其实,他没理解透梵谷这番话的精髓,梵谷说的找些事情,是指体力活出汗,而不是泡澡蒸桑拿出汗。最后,汗果然出了不少,除了身体放松了些,心情一点也没好,反而觉得周围氤氲缭绕让人昏昏欲睡,加上好几天失眠,他觉得头晕目眩,都没力气睁开眼睛,他肯定是做梦了,因为恍惚间好像看见了落瑶,自己还化出了龙牙,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如果那时不是梵谷刚好到耀清宫找他,估计他就这么晕在池里了,那个梦真实得有点可怕,好像落瑶就在身边一样,满天的飞花飞到她的头上,衣服上,也落满了他的肩头,衣襟,他以为自己参透了上古秘术“叠梦术”,却没想到只是个梦。

    如果不是梵谷打断他的梦境,他也许还沉浸在和落瑶相聚的美好时光里。

    多亏那天天气炎热,把清乾天最注意自己仪表的情圣梵谷君热得有点头晕,所有人都知道,自从落瑶公主失踪后,耀清宫里的天气一直是冷冰冰的。他借着有事找祁远的借口,想去他的耀清宫里蹭一会冷气。

    经过莲花池的时候顿了顿,狐疑地看了看池里的红鲤鱼,这些鱼这几天似乎沾染了不少仙气,灵动得不同寻常,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池水变成了温泉,腾腾地直冒热气,而且这些鱼儿一直摇头摆尾地围着什么事物绕着圈儿,再定睛往池里面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只穿着中衣闭着眼靠在池边,在自家门口泡澡的不是祁远还有谁。

    梵谷自诩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被这诡异的场景吓住,他定了定神,揣着几分猜测,慢悠悠踱到池边,仔细打量着被雾气缭绕的祁( 又把夫人弄丢了 http://www.xlawen.org/kan/23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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