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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决心去投奔在盘龙山拉杆子的表兄。一个风高月黑之夜,她离开了表姨家去了盘龙山。

    小玉的表兄是个麻子,排行老五,江湖人称麻老五。麻老五因为满脸的麻子坑,三十出头了还没娶上媳妇。他比表妹小玉年长十多岁,年幼时每每去舅家,小表妹都哭闹着要他抱着玩儿,从不嫌弃他的麻脸。因此他对小表妹十分喜爱。

    长大成|人之后,这份喜爱变成了丢舍不下的爱恋。后来他拉起了杆子当了山大王,便让他的师爷带着一份厚礼去舅家求亲。他的舅舅和舅母一口回绝了,一来嫌他当了土匪,二来嫌他是个麻子。他勃然大怒,本想带上人马去抢亲,却念着姑舅亲这层关系,还是强咽了这口恶气。再后来,他先后抢了好几个女人上山来做压寨夫人。可那几个女人都不识抬举,宁死也不做他的压寨夫人,两个上了吊.一个跳了崖,还有一个吞了大烟,闹得他虽然名震三县,可还是打着光棍。

    表妹这时来投靠,他大喜过望,大摆宴席盛款待,而且收拾了一处清静的地方让表妹居住。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明轩搜捕不到党小玉,便派出密探四处打听她的下落。一日密探来报,党小玉投了麻老五当了土匪。朱明轩恨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麻老五是北原县最大的杆子,有百十号人七八十条枪,威震周边三县。加之盘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保安大队几次出兵围剿,都铩羽而归。警察局只有五六十号人,开到盘龙山等于给虎口送羊。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眼珠子转了半天,带着人马去抄小玉的家。他以通匪的罪名把小玉的父母和两个年幼的弟弟全都杀了。

    消息传到盘龙山,小玉叫了声:“爹!妈!兄弟!……”身子往后一仰,就昏倒在地。麻老五慌忙抱起她用拇指就掐人中。半晌儿,小玉苏醒过来,徐徐睁开眼睛,看清抱她的人,说道:“五哥,你可要替我报仇雪恨……”未罢,已是满脸泪水。

    麻老五朗声说:“表妹别伤心,你的爹妈也是我的舅父舅母,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可是,几天过去了,却不见麻老五出兵。小玉报仇心切,催促麻老五赶紧出兵。麻老五手捏着水烟袋呼噜噜地抽烟,抽罢一袋烟,这才笑着脸慢悠悠地说:“表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别心急,先安心在这里住下,一旦有好时机,我就出兵下山灭了狗日的朱明轩。”说着话,一双大眼珠子贪婪地直往小玉丰满的胸脯上瞅。

    小玉是何等乖觉的女子,看出了表哥的花花肠子,明白表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她略一思索,咬牙说道:“五哥,只要你肯出兵为我报仇雪恨,我就嫁给你!”

    麻老五喜上眉梢,放下了水烟袋,拉住小玉的手说:“请表妹屋里说话。”

    小玉知道他想干什么,站着没动,冷冷地说:“别以为我是个女人,可我吐摊唾沫砸个坑!你今晚把朱明轩灭了,回来我就是你的媳妇。”

    麻老五知道表妹是个烈性子,不敢强求。当下他就大喊一声:“集合!”要带人马下山去灭朱明轩。小玉说:“五哥,给我支枪。”

    麻老五一怔,问:“你要枪干啥?”

    小玉咬牙说道:“我要亲手毙了朱明轩!”

    麻老五说:“这个仇我替你去报,”

    小玉说:“我一定要去!”

    麻老五拗不过小玉,把他的双枪给了小玉一支。小玉把枪插在腰间,又盘起了辫子,顿时显得威风凛凛。

    是夜风高月黑,麻老五和小玉带着人马直奔北原县城。去县城朱家寨是必经之地。小玉天生一双大脚片,她报仇心切走得风快,竟然把一伙儿男人扔在了身后。就是麻老五撩开长腿才勉强跟得上她。

    17.九(1)

    在家住了十多天,又去工地。

    回到工地,我现短短的十多天胜娃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胡子拉碴的,额头眼角的皱纹刻得更深了,霜打了似的,整天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也没哪个敢和他说笑话。吃饭时见到杨清水,他倒满面春风,年轻了好多岁。

    接着,便听到了一则惊人的新闻:杨清水和“小常宝”结婚了!者和听者都叹息不已,显然都在为“小常宝”抱不平。

    惊愕叹息半天,我不禁向新闻布者一一夜猫子提出质问:“杨清水不是和玉兰都那个了,咋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杨猴那号货,有肉吃就不吃豆腐了。”

    “可’小常宝‘能看上杨猴?”

    “啥叫看上看不上?”他翻了我一眼,教训说:“比方说你是个女人,想到城里去当工人吃国库粮,可没门路。人家杨猴有门路,你去求他帮忙办事.他要你嫁给他做老婆。你还管他是洋猴土猴吗?小老弟,懂得了吗?”

    我想他说的有点儿道理,不禁呆。他一副忧国忧民的神,喟然长叹一声:“唉!世间多少不平事,打破酒杯问英雄。”

    我灵醒过来,只管问我不懂的事:“那玉兰的肚子……?”

    夜猫子转过目光看着我,半天,怪笑起来:“小老弟,你操的心还真不少哩。

    嘻嘻,跟老哥说说,是不是也看上了玉兰?”

    我红了脸,也了火:“你少胡说!”

    他这才说:“不用你操心,打掉了。”

    “打掉了?”我吃了一惊。

    “是胜娃陪她去的医院。”

    我又吃了一惊。

    “咋,胜娃没跟你说这事儿?”

    我摇摇头。

    “那我就先给你说说。”他取出烟,边抽边说。

    原来,杨清水的婚礼是在工地上举行的,白然十分红火热闹。。工区都来了好几位领导,宴席摆了几十桌,餐桌上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上跑的全都有,光空酒瓶就拉了两架子车。这边一片欢声笑语,那边却是一阵悲切啼哭之声。玉兰的一双弟妹哭肿了眼睛,他们的姐姐不见了!

    后来,玉兰的弟妹到工地来找胜娃,说是他们的姐姐不见了。胜娃一听脸就变了颜色,慌忙去找,大伙儿也都帮忙去找。还是胜娃有心计,在村后的土崖上找到了玉兰。玉兰木头人似的站在崖头上,任凭崖头风吹散着头,苍白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清冷的泪珠。胜娃没敢惊动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从后边一抱抱住她。她回头看是胜娃,号啕大哭,挣扎着要跳崖寻死。胜娃怎肯放手,把她拖开崖边,劝她想开些,说只要玉兰不嫌弃,他愿给玉兰当上门女婿,词恳切,就是铁石人听了也会动心的。玉兰一头扎进了胜娃的怀里,热泪流了他一胸膛……

    再后来,玉兰决意要把肚里的孩子打掉。胜娃不同意,却犟不过玉兰。玉兰去医院那天,他不放心,便跟着去了。

    听了夜猫子的讲述,我长出丁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暗庆幸。

    吃罢晚饭,胜娃要我陪他出去转转。我随他来到工地的草坡坐下。他递给我一根烟,我便抽了我人生的第一根烟,味儿很苦,很呛人,呛得我流出了泪水。

    没有月光,阴云罩住了星星,天墨黑,只有工地上的电灯亮着,远远地照到这边来。夜风轻轻拂着脸颊,很惬意。四周很静,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中啾鸣。

    我俩并肩坐着,抽着烟。他给我说了他和玉兰的事,大体和夜猫子说得差不多,只是夜猫子说的少细节。我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

    讲完了,他问我:“我这么做是给先人丢脸吗?”

    我说:“我不这么看。”

    “旁人呢?”

    “那些人狗屁不懂。”

    沉默半天,他突然又问我:“你还看得起我吗?”

    “我过去没小瞧你,现在没小瞧你,将来也不会小瞧你。”

    “你看得起玉兰吗?”

    “她过去是个好姑娘,现在是我的好嫂子。”

    “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说过骗人的话,但绝不会骗你。”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都不再说什么了。

    不知坐了多久。露水打湿了我们的头和衣服,我俩才起身回铺。

    4.二(2)

    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小玉忽然站住了脚,眼看着左边。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闪闪烁烁,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鸡啼。紧跟在她身后的麻老五收住脚,忙问:“咋不走了?”

    小玉咬牙切齿地说:“那边就是朱家寨,朱明轩狗日的杀了我的全家人,我要以牙还牙,杀了他的全家!”

    麻老五眼里闪着凶光,恶狠狠地说:“你说收拾谁,咱就收拾谁!”

    小玉说:“去朱家寨!”

    “去朱家寨!”麻老五大手一挥,身后的人马跟着他排着一字长蛇阵,直扑朱家寨……

    5.三(1)

    夜幕下的朱家寨一片静悄悄。

    昨天朱家刚刚埋葬了老掌柜夫妇,忙碌了几天总算消停下来,阖府上下的人都松了口气。朱家大少爷在外做官,现在是二少爷当家。朱家二少爷白幼读书,书读得不少,但对社会上的事知之甚少。他白思大哥当警察局长,这几日带着人马正在四处抓捕凶犯党大脚一一朱家人现在都这么称呼党小玉。在这个紧要关口,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上门寻衅滋事?他放松了警惕,加之这几日劳累过度,天刚擦黑就上了炕,头一挨枕头就打起了呼噜。他做梦都没想到麻老五和党大脚会带领人马偷袭朱家寨。

    麻老五的人马进入朱家大院还是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两只守门的大狼狗闭着眼睛打盹儿,被一个轻微的响动惊醒了,随后它们嗅到了一股生人味儿,急睁狗眼,现一队黑影越墙进了宅院。它们就意识到有了贼,立刻跃身而起,一边狂吠,一边凶猛地扑向贼人。进入宅院的贼人原以为他们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有料到被看家徇现了,都吃了一惊,慌忙躲避。两只狼狗十分忠于职守,吠声疾且厉,扑得更加凶猛,大有生吞对方之势。为的贼人恼怒了,骂了声:“狗日的,找死来了!”一抬手,两声枪响“啪!啪!”两条狼狗的狗头开了花,变成了死狗。

    狗吠声和枪响声把大宅院里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时就听有人喊:“土匪来咧!”大伙这才灵醒过来,惊叫着四处逃窜。

    朱二少爷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拉着媳妇的手,惶恐地往炮楼跑,恰好与迎面而来的小玉相遇了。他惊叫了一声:“党大脚!”扭过头往回就跑。

    小玉怒喝一声:“拿命来!”手中的枪响了。朱二少爷和媳妇双双倒在血泊之中。

    麻老五挥着手中的枪恶狠狠地喊道:“不要留一个活的!”

    一场屠杀开始了,朱家大宅院的男女老少乃至长工女佣一个不留地被这伙儿匪徒杀害了,鲜血流成了河,把堆在角落的煤堆都洇红了。临撤出朱家时,杀红了眼的麻老五又放了一把火,顿时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整个天空。麻老五望着冲天大火,得意地狞笑着。小玉面南而跪:“爹,妈,兄弟,我为你们报仇了!”

    麻老五问道:“表妹,下步棋咋走?”

    小玉站起身,咬牙说:“斩草就要除根,去县城找朱明轩把账彻底算清!”

    “好嘞!”麻老五一挥手喊了声:“去县城!”

    麻老五的人马刚撤出朱家寨,在村口就和朱明轩的人马相遇了。说来也真是奇怪,朱明轩的有眼皮跳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只觉得心神不安,魂不守舍,觉得家里要出点儿啥儿事。他忽然想到,土匪会不会趁着他家里办丧事之机来打劫?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思之再三就带着警察局几十号人连夜往家里赶。大老远他就看到了冲天大火,心里叫了声:“不好!”急令人马跑步前进,赶到村口时,正好和麻老五的杆子相遇了。

    起初,朱明轩并不知道是麻老五的杆子,那冲天的大火把村里村外照得通亮,火光中小玉先瞧见了朱明轩,怒声骂道:“朱明轩,你这个驴熊,杀我爹妈和我兄弟,我要以血还血!”

    朱明轩也瞧见了小玉,咬牙切齿地叫骂:。党大脚,你个表子客,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小玉还要还骂,麻老五拦住了她:“表妹,甭跟他磨牙了,打狗日的!”便命令开火。

    朱明轩哪里肯示弱,急令还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双方交战的枪声响得如同爆豆一般。双方实力相当,但都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加之天黑,双方只是打枪,并不敢贸然往上冲。

    渐渐的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色。麻老五的人马惯于夜战,眼看天要放亮,麻老五不再恋战,大手一挥,带着人马撤了。

    朱明轩带着人马进了村子,朱家大宅院已化为灰烬,一片狼藉,烧焦的尸体出难闻的臭味。朱明轩看着如此惨景,顿足捶胸地哭喊:“麻老五,党大脚,我朱某人不杀了你们,誓不罢休!”

    6.三(2)

    麻老五这次偷袭朱家寨虽然没有打死朱明轩,但血洗了朱家,总算给小玉出了一口恶气。小玉没有食,回到盘龙山的当天晚上就睡到了麻老五的炕头。麻老五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衣扣,她伸手拦住了,泪水流了出来。麻老五一愣,不高兴地说:“咋,你反悔了?”

    小玉摇头:“我不反悔。”

    “那是咋了?”

    “朱明轩还没死。”

    麻老五说:“我当是啥事呢,你放心,我们做了夫妻,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一定杀了他。”

    小玉躺倒在炕上,闭上了眼睛,任凭麻老五为所欲为……

    18.十(1)

    胜娃的精神好转起来,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和玉兰的关系在工地已经人人皆知了。渐渐地便有人拿这事开他的玩笑,慑于他的力气和脾气,玩笑话说得不敢粗野。他便笑笑,不扫弟兄们的兴致。

    他去玉兰家的次数更勤了,几乎每天都去,帮着干点儿家务活,磨面、挑水、劈柴。有时没事可干,就跟玉兰说说闲话。他多次邀我去玉兰家,我有点儿懂事了,白知去了会碍手碍眼,败他们的兴。便一次也没去。

    一天,他兴冲冲地告诉我,他跟玉兰商量好了,春节办婚事。我掐指一算,还有四个多月才到春节,便笑着说:“老哥,可不要性急,馒头不吃在笼里放着,千万可甭提前开饭。”

    “你娃娃家知道个啥。”他笑着打了我一拳,白然不觉得疼。

    夜猫子在一旁打趣:“哥们儿,你当心点儿,他可不是碎娃了,脸蛋儿比你强,说不准会拆了你的台。”

    胜娃一拍胸腩,哈哈笑着:“咱台子搭得稳稳当当,谁也拆不了。”

    我和夜猫子都笑了,由衷地为他高兴。

    中秋节,食堂改善生活,吃红烧肉。胜娃打了饭菜,便直奔玉兰家。自从他和玉兰的关系确定后,每次食堂改善生活他都是如此。他给我说过,玉兰家除了过年打打牙祭,常年见不到一点儿肉腥。玉兰的一双小弟妹都馋疯了,看见肉眼睛都要长出手来,饿狼崽子似的吞食那点儿可怜的肉菜。他说这些话时,眼睛里蒙上了泪花。他说他真没脸做他们的姐夫。

    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才好。我知道他尽到了他最大的努力和责任。

    半碗肉菜没怎么尝卅味来就进了肚里。我正要去洗碗,胜娃回来了,把我拉到无人处,吭哧了半天,问:“你那药水还有么?”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啥药水?”

    “就是那个,那个消墨水的药水。”

    “哦,还有。”我明白过来。“不过,今日格怕不敢使唤。”

    前一段时间,大伙儿对食堂意见很大,反映到了工区指挥部。工区指挥部派人下来,取消了食堂的土政策,定出了新制度,其中之一就是过餐给打正份饭菜。这一来每逢改善生活,杨清水那双猴眼就越的尖了。上次吃回锅肉,一位弟兄作此手段,被杨清水当场识破,收了餐证。那位弟兄好话说尽,只差下跪了,杨清水这才开恩还了餐证。

    他半晌儿没传,紧咬着厚嘴唇。

    “万一要t出了事……”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今日格之所以没敢用药水,就是怕万一。

    他却下定了决心:“我试火一回!”我不再说什么,帮他做了手段。他便去打饭菜,我心里忐忑不安,只觉着要出事。

    果然就出了事!杨清水识破了手段,当场没收了胜娃的餐证。

    此时,我追悔莫及,我为啥不拦住他?还要帮他做手脚?我真是个十足的大傻蛋!他和杨清水已结了冤仇,杨清水想着法要报一箭之仇,怎能不抓他的辫子!

    太错铸成,悔之晚矣!

    收了餐证等于绝了粮。胜娃是个大肚汉,不给饭吃便是要他的命。我自知身份卑微,便央告神通广大的夜猫子去向杨清水求个,讨回胜娃的餐证。夜猫子倒也是个侠肝义胆之士,当下拍着胸脯就去了。我焦急不安地等着他的好消息。

    他却迟迟不见回转。终于,他回来了。我急忙迎上前去问:“给了么?”

    夜猫子愤愤地骂道:“杨猴那个王八蛋死记仇。我好话说了一河滩,他就是不给。真他妈的!”

    我呆住了,无话可说。弟兄们都为胜娃犯愁,有人给他出主意:“胜娃哥,你去给杨猴低头认个错,叫他把餐证还了。”

    弟兄们都认为这个主意不错,杨猴吃这一套,他就是等着胜娃来给他低头认错。胜娃却蒙头盖被地躺倒在铺上,一声不吭。夜猫子劝他说:“在人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去吧,这不是啥丢脸的事。”

    我也说:“夜猫子说得对,去吧,我陪着你。”

    他还是一声不吭,死了似的。

    7.四(1)

    麻老五和党小玉血洗了朱家寨,不仅跟朱明轩结下了血海深仇,而且也震惊了北原县和咸宁专署。***咸宁专署和北原县悬赏五百大洋捉拿麻老五和党大脚(通缉告示上写着党小玉的绰号)。官府的大洋虽是好东西,麻老五和党小玉的头却更是好东西,几个月过去,官府的大洋还在银行里存着,麻老五和党小玉吃饭的家伙也都好端端地在他们的肩膀上扛着,并不曾易手。

    朱家遭血洗后,朱明轩气恨惊恐交加,回到县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他心中的仇恨难消,派出密探四处打探麻老五和党小玉的行迹,寻机要报灭家之恨。麻老五和党小玉夫妇知道血洗了朱家寨,得罪了官府;又得到消息,官府悬赏重金要他们的人头。此时正在风头上,他们龟缩在盘龙山中按兵不动。盘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咸宁专署的保安团和北原县的保安大队都不敢贸然出兵去攻打。

    朱明轩更是一筹莫展,只能茌心里干着急。

    朱家一家老少都惨死在麻老五和党小玉的手里。所幸朱明轩一家住在县城躲过了此劫。朱明轩的老婆生了两个女儿便不再生了,为此朱明轩十分恼火痛心,他想娶个小妾生儿子,可老婆不同意。他只好作罢。现在朱家被麻老五和党小玉灭了,他说啥也不能让朱家在他的手中断了香火,他做梦都盼着能有个儿子,整天为此熬煎,闷闷不乐。他老婆见他一天到晚愁眉不展,便猜出他的心中所想,白思也怨自己没本事生个儿子,干脆遂了他的心愿,讨他个欢心,就主动提出让他娶小老婆。朱明轩大喜过望,把娶妾的风声放了出去,媒人就接二连三地登门给他说亲。

    他很快就选定一个姿色出众的小家碧玉,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八。

    警察局局长娶小老婆在北原县城可是个大新闻,城里城外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

    九月初八这天,警察局门前拥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大伙儿都来瞧热闹,争睹新娘子的风采。朱家虽说被麻老五和党小玉血洗了,但朱明轩还当着警察局局长,别说朱家的亲朋好友前来送礼祝贺,就是县府的头头脑脑也赶来喝喜酒。警察局的全体人马都卅动了,加强警戒,以防不测。朱明轩身穿蓝绸袍,斜披红绸,头戴青呢礼帽,帽边双插红花,笑着脸喜迎宾客,一双眼睛不时地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忽然有人高喊一声:“花轿到了!”

    众人寻声看去,果然见一顶花轿从东边忽闪忽闪地抬了过来。这时迎亲的唢呐吹响了,鞭炮燃着了,霎时警察局门前热闹得像过大年。一伙讨饭的叫花子聚在门口,挎着破竹篮端着脏兮兮的碗,拄着打狗棍,鹅似的伸着脖子往花轿那边瞅,嘴里不住地乱喊着:“恭喜了!恭喜了!”

    朱明轩瞥了他们一眼,皱着眉斥责道:“一边站着去!别挡道了!”叫花子们很不愿地往后退了退,闪出一条道来。

    花轿到了警察局门前,落了地。朱明轩上前撩起轿帘,把新娘搀扶出来。人们争相上前一睹新娘子的芳容,怎奈新娘头顶一个大红花盖头,只能看见她窈窕的腰身和一双秀溜的小肿。

    这时,有人拿来一个红绸挽成的彩结,一头让新娘牵着,另一头让朱明轩牵着。又有一个穿戴一新的中年汉子,手端升子跑出来。升子里盛的是五色粮食,他抓着升子里的物什朝新郎新娘头上撒去,嘴里唱念道:“一撒金,二撒银,三撒媳妇进了门!”

    新娘被迎进了门。县府的头头脑脑以及朱家的亲朋好友也被迎了进去。那伙儿叫花子也往里挤,其中一个头戴破草帽的壮汉打着竹板说起了快板:打竹板,连天响

    警察局长娶新娘

    娶了新娘入洞房

    入了洞房种田忙

    种田忙,喜洋洋

    来年生个好儿郎……

    那叫花子打着竹板说着快板,就进了警察局大院。那个撒五色粮食的中年汉子从里边出来拦住了他。他笑着脸说:“新郎新娘在哪个屋?我来给新房的门上贴张红喜字,大吉大利。”说着拿出一张红喜字。

    8.四(2)

    中年汉子板着脸说:“你没看见二楼的屋子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吗?红喜字早就贴上了,还用得着你来贴!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叫花子说:“我还没拿到赏钱哩。”嘴里说着,一双眼珠子直往二楼上边滚。

    这时,朱明轩从新房走了出来,爬在栏杆上问:“你们干啥哩?”

    中年汉子仰头说:“局长,这个叫花子讨赏钱哩。”

    朱明轩上下打量了一下叫花子,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叫花子没抬头,答道:“王家坡的。”

    朱明轩又问:“王九老汉你认得吗?”

    叫花子说:“认得,我叫他叔哩。”

    朱明轩“哦”了一声,说:“给你赏钱。”扔下一块银洋来。叫花子伸手去接,把草帽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捡起草帽扣在了头上。朱明轩笑了一下,对中年汉子说:“讨饭人怪可怜的,你带他到厨房再给他拿点儿吃的。”

    中年汉子答应一声,又对叫花子说:“还不赶快谢谢局长。”

    叫花子说:“谢局长大人赏钱。”没再抬头,跟着中年汉子去厨房,边走边四下乱瞅,好像把啥东西丢在了警察局大院。

    这一切都被朱明轩瞧在了眼里。他望着叫花子的背影,嘴角挂上了一丝阴鸷的冷笑……

    19.十(2)

    大伙儿又都没了办法。***

    大伙儿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挨饿,每顿省下一些饭菜让他吃。他却怎么也不肯吃,闹得大伙儿很扫兴。大伙儿不要他出工,他却说啥也要出工。到了工地,大伙儿让他歇着,他一不,埋头苦干,像个劳模似的。

    如此两天,胜娃一口饭食未进,只是喝水。我不知道他的感觉怎样,只觉得自个儿的肚里猫抓似的难受。我劝他去玉兰家填填肚子,他只是摇头,并不吭声。我知道他的脾气,他是觉着没脸去见玉兰。

    到了第三天,胜娃失了人形,眼窝深陷,颧骨高突,还是一口饭不吃。有生以来,我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犟脾气人。夜猫子他们几个找工地领导帮胜娃求去了。我无计可施,跑去找玉兰。

    我去过玉兰家几次,胜娃也多次跟她提到过我。她待我很好,犹如小弟弟。

    我来到她家,她正在剁猪草,见我开口就问:“胜娃这几天干啥去了?”

    我失急慌忙地说:“他出事了!”

    “咋了?”她一脸惊色,剁草刀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便把事经过简略地说了说,末了恳求她:“你去劝劝他吧,给他弄点儿吃的。他听你的。”

    “他这会儿在哪达?”

    “工地上。”

    “昨还让他上工地,你们这伙儿人真格是的!”她扔了剁草刀,刮风似的就往工地跑。我紧跟在她的身后。

    玉兰到了工地,拉着胜娃的胳膊,往家就拖。这位老兄还是死活不肯去。

    “你是要寻死呀!”玉兰数落他。

    他蹲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玉兰哭了。

    大伙儿纷纷上前劝说他,他这才站起身,走到玉兰跟前说:“我给你丢脸了……”落下了两行泪。

    “你甭说了,你是为了我,都是我连累了你……”玉兰的泪水流得更欢。

    弟兄们鼻子都酸酸的,上前去安慰了一番。胜娃和玉兰相跟着走了,大伙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里。

    快到收工时分,忽然玉兰的小兄弟失急慌忙地跑了来,结结巴巴地说:“快……胜娃哥肚子疼……满地打滚……你们快去……”

    弟兄们大惊,扔下工具,慌忙奔向玉兰家。赶到玉兰家,只见胜娃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一脸的痛苦不堪,头上滚着黄豆大的汗珠。玉兰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直掉眼泪。

    我慌忙问:“是咋回事?”

    玉兰抹着眼泪说:“我烙了个锅盔给他吃,他吃了半个就不吃了。我知道,他饭量大肯定没吃饱,硬要他把剩下的半个都吃了。他便吃了,又喝了两碗水,就喊肚子疼……”

    我急得直跺脚:“他饿了三天,你咋能叫他吃这么多!”

    “我只说他饭量大,怕他舍不得吃,没吃够……”

    “胀死我了!……把我的肚子割开!……”胜娃抱着鼓似的肚子打着滚,疯一般地喊叫。

    “都是我害了他……”玉兰大哭起来。

    大伙儿惊慌失措,一时竞失去了主意。就在这时,夜猫子他们几个赶来了。

    他们已经在工地听到了胜娃肚子疼的消息,只当是小毛病。夜猫子一进屋就喊:“胜娃,快叫嫂子谢我,餐证要来了!”

    回答他的却是胜娃的惨叫。他怔住了,手中的餐证掉在了地上。他问怎么了,我便简略地说了事惰的原因。他猛地一跺脚,了一声喊:“还不快往医院抬!”

    弟兄们七手八脚,慌忙卸下门板,抬起胜娃就奔医院。

    胜娃不住地喊叫,痛苦之声惨不可闻。渐渐地,喊声小了,随后竞没了声息。我一惊,回头去看,和我抬一头的夜猫子也回头来看,喊了声“停下!”

    放下门板,只见胜娃双眼鼓出,满脸痛苦之色,胸部瘪进,肚子似乎扣了个小锅似的凸着。夜猫子慌忙伸手去试他的鼻息,半晌,一屁股跌坐在脚地。

    胜娃死了,是撑死的。

    弟兄们都默默看着他,一时竟忘记了悲痛。

    “是我害了你呀!……”一声扯人心肺的惨叫,玉兰一头扑在胜娃的身上放声痛哭。

    弟兄们这才醒悟过来,朝夕相处的伙伴再也不能醒过来了,再也不能上工地了,再也不能吃喝了。悲伤的苦汁再也抑制不住了,泉涌而出……

    9.五(1)

    那个说快板的叫花子正是盘龙山的杆子头麻老五。***

    麻老五自从有了压寨夫人后,便把山寨事务交给两个副手管理,整天价和党小玉寻欢作乐。他三十多岁了才娶上了媳妇,而且媳妇年轻貌美,是他心仪已久的女人,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一天到晚都在偷着乐,黑脸上的麻坑也平展了许多。可党小玉没个笑模样,一张白格生生的俏脸板得像刚浆过的白粗布。时间久了,麻老五也乐不起来了,问党小玉到底是怎么了。党小玉恨声说:“朱明轩一天不死,我就一天高兴不起来。”

    麻老五为了讨她的欢心,就说:“你别不高兴,我就豁出去这一百多斤,也要宰了朱明轩那狗日的为你报仇雪恨。”当下派出几个探子下山去打探朱明轩的动静。

    不多时日,探子报上山来,说是朱明轩要娶小老婆,日子定在了农历九月初八。麻老五和党小玉闻讯大喜,都认为这是消灭朱明轩的大好时机,带着人马悄悄下了山。麻老五闯荡江湖多年,历经风雨,粗中有细。他怕朱明轩有诈,把人马隐蔽在县城附近的一个山沟里,亲白进城去打探虚实。九月初八这天,他扮成一个叫花子混进了警察局大院,摸清了况。他回到山沟跟党小玉把摸到的况说了一遍。党小玉大喜过望,当即就要带人马进县城。他急忙拦住说:“这会儿进城,很容易暴露目标走漏风声。晚上再进城不迟,今晚夕是朱明轩的洞房花烛夜,有道是连(交媾)在一起的狗不咬人。到时候看我咋收拾那狗日的。”党小玉觉得他说得很在理,强按心头怒火,耐着性子等天黑。

    夜幕终于垂下了。上弦月刚刚落下地平线,天地间一片混沌,麻老五和党小玉带着人马进了县城去偷袭警察局。警察局门口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岗哨背着枪,边抽烟边聊天,没有觉危险正在悄悄降临。麻老五正想上前收拾掉岗哨,党小玉一把拦住他,摆了一下手,示意越墙过去,麻老五带着人马绕到后围墙,架起人梯越过墙而人。党小玉俯在麻老五耳边悄声问:“朱明轩住在哪里?”她报仇心切,恨不能一把就擒住仇人。

    麻老五低声说:“在前边的二楼上,跟我来!”他白天已查看了警察局大院的况,此时带领人马绕过后花园来到了前边的大院。大院黑糊糊的一片,那座二层小洋楼在大院中央孤零零地耸立着,没有一星灯光,也没有半点儿声息。党小玉咬牙说:“我要亲手杀朱明轩那个狗东西!”抬腿就要上楼。

    麻老五一把拦住她:“别急,我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咋不对劲?”

    “大院静得有点儿奇怪呀。”

    党小玉不耐烦地说:“有啥奇怪的,黑天半夜的难道大院里唱大戏不成?你也太婆婆妈妈了。”

    麻老五说:“我就怕朱明轩有诈,那狗日的是狐狸托生的……”他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锣响,四下里亮起了灯笼火把,把偌大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一般。

    麻老五和党小玉惊得瞠目结舌,头都竖了起来,一时竞不知所措。这时就听有人高声喊道:“麻老五,党大脚,你们的死期到了!”他们夫妇闪目疾看,只见朱明轩站在二楼上冲着他们呵呵冷笑。

    原来,朱明轩在娶小老婆的同时设下了一个圈套。他料定麻老五和党大脚会趁机打劫的,就故意把动静闹得很大,引诱他们上钩。几天前他就派出了许多便衣暗探窥探麻老五的举动,果然麻老五夫妇闻讯下了山。他暗暗得意,悄悄设下埋伏,只等着麻老五夫妇往里钻。他原以为麻老五夫妇会趁着新娘花轿进门之时来打劫,却出乎意料之外,麻老五夫妇没有来。他很沮丧,正在新房里生闷气,忽听大院里有人说快板,便出了屋扶住栏杆往下看,只见一个头戴破草帽身胚很壮实的年轻叫花子在说快板。他心中犯疑,这么年轻壮实的小伙子怎的去讨饭?

    他就故意问叫花子认不认得王家坡的王九老汉。叫花子说认得,还说他叫王九老汉叔哩。其实他是随机瞎编的。他看出了破绽,便扔了一块银洋赏叫花子,叫花子仰脸接钱时把草帽掉了,一张麻脸让他瞧了个清清楚楚,当下他就明白这个年轻叫花子就是麻老五。他本想当场抓了麻老五,转念又一想,麻老五肯定是不放心前来打探虚实,自己设下这个圈套不易,干脆放长绂钓大鱼,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他佯装不知,让穿便衣的中年汉子带麻老五去后院伙房去拿吃的。果然麻老五中了圈套,晚上带人马来偷袭警察局。

    10.五(2)

    朱明轩冷笑道:“麻老五,党大脚,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麻老五青了脸,吼了一声:“撤!”

    可是已经晚了,四下里响起了枪声。***麻老五抱住党小玉就地一滚,躲过了子弹。他推了党小玉一把,急道:“快跑,我掩护你!”

    党小玉不肯离去。这时门口的两个哨兵就要关闭大门,麻老五举枪打死了一个哨兵,另一个哨兵急忙卧倒,随即开了枪,打中了麻老五的左腿。麻老五跌倒在地。党小玉吼了一声:“拿命来!”抬手一枪打死了那个哨兵,急忙抱起麻老五,失声( 女俘(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2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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