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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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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休止符(全本)》

    1.译者序(1)

    每每听到一音乐,最着迷的便是画上一个休止符的时候——一段旋律渐渐淡去,另一段旋律尚未响起。***虽然已经停止了弹奏,音乐却依然存在,仿佛就在耳边,荡气回肠。在那一段短暂的停顿和寂静中,我们带着一丝期盼,一丝紧张,一丝好奇,直到下一个音符重新开始。喜爱音乐的人都知道,这往往是乐曲中最精彩、最令人回味之处。

    生命同样如此。《阿甘正传》中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味道。其实人生也如一篇乐章,你永远不知道在一个短暂的休止符之后,会爆出怎样的力量。

    一帆风顺的人生虽然令人向往,但总觉得缺少了某种味道。就像音乐缺少了间隔与停歇,流畅却赶得人心慌。生命中总会有一些坎坷、几道鸿沟,让我们不得不停下走得飞快的步伐,陷入一个沉寂的休止符,但这段沉寂却是生命所需要而且极为可贵的。

    本书的作者维克多·伍顿被称为天才音乐家,然而在成为天才之前,他的生命也恰恰走到了一个休止符——奋斗遭遇瓶颈,音乐无法突破。这时,一个古怪的陌生人从天而降般地出现在他的家里,让他音乐突然有了灵性,这个休止符也变得生动而有意义……

    休止符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一种停歇、回味、等待,同时也是下一路程的开始。这一刻我们用来反思,之前哪一个拍子打错了?这一刻我们用来畅想,接下来我要用一个怎样的音符来演奏?这一刻我们用来积蓄,给生命一个改变的可能……

    此刻,只要你点开一乐曲,然后打开这本书,相信你就能听到生命的声音。

    译者

    2.装饰音(1)

    我相信,音乐是个女子,并且她和捧着这本书的你一定有某种缘分。那么,为什么音乐是个女子?我曾经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我从两岁起开始玩贝司,但是玩音乐比这要早得多。我的四个哥哥从小就表现出极高的音乐天赋,当我走入音乐殿堂时,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独特和隐秘。那是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大门对所有人敞开,但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留下。

    不管你会不会某种乐器,那个世界都在等着你。但是如何到那儿就要靠你自己了,没有人能给你指出方向。小时候,妈妈曾给过我一些暗示。她会对我和哥哥们说:“你们已经成功了,只是其他人还不知道而已。”我套用这个句式:“你们已经很音乐了,只是你们还不知道而已。”

    从小到大,我的哥哥们就像我的父母、向导、老师一般。但是有一件事我到长大后才明白:除了“教”以外,他们的“不教”原来也弥足珍贵。我也理解了他们在我提问的时候偶尔会保持沉默的良苦用心。他们的指导使我甚至是逼着我去想出问题的答案。因此我从小就成了自己的老师。

    在四十多年的音乐生涯中,我对音乐究竟是谁、是什么形成了自己的一些见解。我在培训班、视频和演出中与人分享过一些,但还有一些是需要勇气才能公开谈论的。我的朋友们一直告诉我是时候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了,人们会理解的。他们让我写一本书。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写一本教科书,但这正是我所不愿的。

    教科书通常枯燥无味,充斥着所谓的作者的权威观点。这种书只会让读者顺着一条窄道走到一个由作者设定的目的地,而非读者自己的目的地。我不想让任何人顺着这条路走。

    我也想把书中的内容和我本人分开。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觉得书中的内容有问题的话,大可去质疑内容,而不是我。我不想为自己写的书辩护什么。比如说,我怎样才能向别人解释音乐是一位真实存在的女子,并且你还能和她有某种关系呢?我无法去证明这一点——这只能靠你自己去现。

    一个巴掌拍不响。同样的道理:若是一头热,双方的关系是无法展下去的。我现在才明白这一点。若是想维持一段关系的话,双方在各个方面都必须是平等的:应该互相给予、互相接受、互相尊重、互相倾听、互相关爱。直到最近我才从真正意义上与音乐两相悦,以前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单恋。我过去总是认为:我确实接受了音乐的给予,但我也总是把我最好的献给她。但是,我从未真正、真诚地聆听过她的心声。自从我开始聆听后,一切都变得大不相同了。

    也就是说,我以前总是单方面地在听。我只听自己想听的,而不是她想说的。到头来,我听到的终究只是自己的心声而已。你在与别人交流的时候,有没有类似的况呢?当然有,而且经常有。我们总是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忽略了别人真正要说的。我们需要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是一种想赢的**。可是这对双方关系的展却绝无助益,当然也不会促进我们与音乐之间的关系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音乐。乐器只是为音乐提供不同的表达形式,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有音乐细胞的。实际上,你一个音都不用弹就能证明这一点。音乐不在我的贝司里,也不在任何乐器里,正因为我了解了这一点,才改变了我心中的音乐以及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我不再尝试去创造一个她,而是去感觉她和倾听她。我知道只有这样,我们的关系才是完整的。一个朋友曾告诉我:“放在地上的乐器不能出任何声响,是弹奏者让音乐降临。”请注意,他并不是说我们可以去创造音乐。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过不了几页,带给我崭新生活观的那个男人就会出现了。在他的指导下,新想法以摧枯拉朽之势拔除了我头脑中的陈腐观念。要不是他,我可能到现在也无缘得见音乐的真颜。是他让我成为了音乐家,成为了今天的我。在这条路上,还有许多人给予过我帮助,但我想特别感谢他,因为是他帮我找到那一度遗忘的音乐殿堂。

    我的朋友们,这就是你们一直所期待的。也许你们会觉得与想象的不尽相同,但相信我,你们所需要的都在这本书中,现在要靠你们自己去找到它。

    记得吗,我在开头的时候就说过你与她——音乐之间一定有某种缘分?其实,她贯穿着这本书的始终。你可能还不太确定这种缘分,对吧?没关系,你我都可以暂时保留看法。请接着读下去,音乐、我和迈克一定会帮你找到答案。

    1.序曲开篇(1)

    “哇,我要学的还真多呢!”

    你可能听过无数次这句话,但是我要讲的故事会让你在最后的时候说出同样的一句话。***你可以不信,就像我当初一样。但是,如果你选择相信,很快你就会现前面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你过去不知道它存在,你的否认也无法阻止它到来。

    我当了二十多年音乐家后才遇见他。呃……还是换个说法吧:我弹了二十年的贝司才遇见他。因为在遇见他后,我才知道了弹贝司和成为音乐家是不同的,而成为音乐家和热爱音乐是不同的。我曾经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音乐了,甚至对人生也有一定见解,但是接下来所生的事告诉我:我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小孩儿而已。

    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这个故事的原因是怕遭到嘲笑。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借口,真实原因是:我自己也不确定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若是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又如何让别人相信呢?我的意思是,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来自哪儿。时间越久,我越觉得也许他只是我想象中的一个人而已,他来自我思想中未被开的空间,现在又回到那个空间生活去了。大多数时间我仍能听到他在里面乒乓作响,就像他总是在不停地挪家具一样。我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事实?什么是事实?你告诉我事实到底有多重要!你是不是从一次经历中学到了东西呢?这才是现在的关键。”

    他是一个怪人,和我其他的音乐老师都不一样。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称做是正常的。他身高近两米,又长又直的黑披在肩上。他的面部特征异于常人,让人很难判断他是哪国人,看上去像是有部分的本土印第安血统和部分其他什么血统。

    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像他那样充满力量,晶莹剔透得如科罗拉多山上的泉眼。他喜欢面对面跟我讲话,那时,他会深深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那么清澈,让我也能深深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似乎每天的颜色都不一样。今天,它们可能是亮蓝色,明天,也许是美妙的绿色,而某一天又会变成棕色。我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在他给我讲课时,这确实对吸引我的注意力大有助益。

    通过那双眼睛,我知道他很健康。他的身体强壮得不可思议,从不会疲倦,就像一件结实的工具,足以完成任何任务。我经常看到他上蹿下跳、爬上爬下,但我却从没有见到过他流一滴汗。他不节制饮食,可是身材却依然匀称,至于他如何做到这点,就不得而知了。

    他的眉毛也是他的工具,他使用这个工具比许多音乐家使用乐器都娴熟。他只要动动眉毛,就可以无声地传达自己的意思。

    他的脾性古怪,无法预测,衣着也是不惊人死不休,但他似乎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每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要么不穿鞋,要么就穿上一双不知什么牌子的靴子或是一双破旧的拖鞋。

    虽然我讨厌承认这一点,但我真的很怀念这个古怪的朋友和他那有些让人懊恼的性格。他是我见过的最——怎么形容呢,最“自由”的人。他会毫不含糊地脱下所有衣服,翻过墙,**着健硕的身子,飞快跳入一个写着“禁止入内”的私人户外泳池。他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常常会邀我一起,可是在十一月中旬这样的冷天赤身**地翻过围墙再跳入私人泳池并不是我找乐儿的方式。不过我依然很羡慕他能毫无顾虑、毫不尴尬地做这些事。

    有主见却并不固执是他的一个天赋,至于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谜。我现在才知道他只是想让我思考,用用脑子。

    他总是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一种重要的教学方法。虽然常让我感到一头雾水,但也锻炼了我独立思考的能力。我知道这才是他想达到的效果。我不确定他是否和我撒过谎,但我知道他经常夸大事实。我质疑他的时候,他总会反问我:“事实?什么是事实?你告诉我事实到底有多重要!你是不是从一次经历中学到了东西呢?这才是现在的关键。况且,如果我告诉你的都是实话,你就会把我说的话当圣旨了。”

    2.序曲开篇(2)

    这让我困惑不解,因为我一直觉得应该相信老师。***这种想法可能是错的。他每次使我困惑的时候,都会露出狡黠的笑容,至今,那笑容还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和他相处时,尤其在刚认识时,我总是不自觉地就会陷入这种困惑的状态。我记得他说过:“音乐与人生,和你一样,都是通过不同来诠释自己的。”我困惑的表告诉他我并不理解。他继续说:“音乐是一个完整的实体,但它的存在是以各个组成部分为前提的。若是没有不同的音符,又怎么能弹出和弦呢?改变一个音符,和弦就变了。你和人生也是这样。你总是通过选择不同的音符来表现自己。你选择什么样的音符,人生就会呈现出什么样的和弦,也就是说,人生与你的选择的变化是相符合的。”我当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也只是微笑。

    他很爱大笑,我有一次告诉他我曾见过一项明叫“音乐阻挡板”:这种“阻挡器”是一片平板,可以戴在贝司手的手腕上,这样观众就看不到他的手,也就无法偷师学艺了。他听完我的解释后足足大笑了十分钟。他经常会说:“我真庆幸自己是个不正常的人。”

    他说:“懂得分享是成长道路上最重要的一部分。”他说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理解这一点,他们把知识像宝贝一样藏起来,就是为了赶超别人。我完全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也曾经这样做过。不知什么缘故,我总觉得他对我的做法心知肚明。

    不久,我就意识到自己在学习的并不仅仅是音乐而已。其实我们很少谈论音乐,在相处的那几天里他给予我人生的教诲比任何人都要多。我似乎又听到他在讲:“乐如人生,人生如乐,差异何在?”

    我记得有一次责备他下车后不锁车门。他就问我是否相信我母亲总跟我讲的那句话:万事皆有因。我说我相信。然后他就说:“那就听她的,不要瞎担心了。也不要再为车被盗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这句话让我思考了很长时间。

    对他而,振动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但又不仅仅只是一个概念而已,它的内涵很丰富,因为每次他谈起振动时,就好像在谈论一件有生命的事物一样。每当谈到音乐时,也会变得活力四射。他似乎觉得万物都是由振动组成的,音乐更是如此。

    “一切物体都是运动的,”他告诉过我,“尽管某个物体看似处于静止状态,但它其实一直都在运动。运动形式可能会变,但运动绝不会停止。演奏完毕的音乐也仍然余音绕梁,无止无休。”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每次他提到“音乐”这个词时,他的语气总是异常清晰,那是一种我没有的语气。每次听他讲,我都好像能听见音乐之灵在他的话语间振动。

    他甚至告诉过我思想也是一种振动。这让我冥思了好久,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他。测谎仪的工作原理就是把心理和身体振动的细微变化作为衡量标准,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其实他说什么都是之有理的。

    我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我大吃一惊:“也许应该这么问:你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呢?所有已知的或未知的知识,都是已经存在的,就像空气一样飘在空中。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你想要的知识。”

    他喜欢谈论思想的力量。他过去常说:“万物都有思想,即使只是一颗橡实,它的心中也孕育着整棵橡树的模样。要不然,橡子怎么会长出橡树的样子呢?你觉得你的思想还不如橡子吗?不!人类脑海中的图像或音乐是注定要出现的。它们也必须出现!这是自然的法则!学会运用你的头脑,才是实现‘万事皆可能’的关键。”

    他这番大胆的论着实让我晕乎了一阵。我想他是在不动声色地教我怎样来用脑,因为他从来没让我记过任何东西。很多年之后,我才意识到,他讲的话我从未做过笔记,甚至连他这个人的照片我都没有,只能靠记忆来描述各个片段。至于我的记忆……呃……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3.序曲开篇(3)

    他留下的唯一实物证据就是在我们相处期间他写的十二小节的乐曲手稿。***那时我们一起演奏,他用了一晚上时间就完成了那些手稿,并把它们称做是音乐的赠礼。一开始,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说,“关于音乐的赠礼”,但他一直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手稿应该是包括了他曾经展示给我的所有东西。我们曾经以二重奏的形式共同演奏了其中的几章,但他说过,总会有一天,我可以自己进行完整的演奏。可是直到现在,我还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我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演奏过那些曲子。如果演奏的话,也许大部分人都会说那是我的作品,可能真的是吧。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某天,我突然决定要为自己写下整个故事。可是就在我写下这些音符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我想要和你分享这段经历。如果他在的话,可能会说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但是我确定是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让我一直问自己:“你这个故事要写给谁呢?”我现在仍然不太确定,但既然你正在读我的文字,那么可能就是写给你的吧!

    和我一样,你可能也正在想他究竟是谁,他来自哪里,他现在又在哪里?我不知道我是否能给出精确答案。有时,我想他可能来自另一个星球,也可能是一位周游各地的退休教授,抑或是来自喜马拉雅山上的什么神秘主义者。可能他现在正在某处游荡,寻找下一个敏感轻信的倒霉鬼,好在他的思想世界里闹个天翻地覆。

    也许上面提到的所有事都是真的。我已经学会不去排除任何可能性。我想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他教给我,不,是他展示给我关于音乐和人生的道理,至今还是会让我觉得耳目一新,就像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样。

    所以,我想效仿当初的他,和你分享我的经历。一旦你沉浸其中,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要怎么做取决于你自己。我不敢跟你保证它是完全准确的或毫无虚构的,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去试图找出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重要的是你从中获得了什么。“不管怎样,你觉得什么是真的,什么就是真的。”就像他一次又一次告诉我的一样:“我希望你可以独立思考,有自己的主见。”

    “哇,我要学的还真多呢!”

    4.第一小节律动(1)

    永远不要为了找一个音符而失去律动。

    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在纳什维尔从事音乐工作,但我从没见过他。作为乐手,我在镇上还算小有名气。我在很多乐队演奏过,但从没听人提过他的名字。尽管我希望通过从事音乐挣得一份体面的收入,但事实上我拼了命也只能勉强糊口,而且现在我几乎已经溃不成军了。可能就是这样才会有他的出现。

    我失业了,但是我不会像镇里的那些乐师们一样,被迫去领一份待业表。我的房东那时刚刚给我打过电话,提醒我离月底没几天了,因为没有音乐会要做,所以我迟迟没有回复他的电话。我的女朋友,好吧,我承认,那时我还没有女朋友。

    尽管试了很多次,但我好像永远都不能进入最后环节。我的几场试演都没得到回应,一次次被俱乐部的乐队拒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一个很好的贝司手——虽然算不上最好,但还不错——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所有的乐队都不欢迎我。

    没有固定的演奏会,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我决定强化练习。我不喜欢练习(现在也是如此),但我知道必须要改变一些东西。要么突飞猛进的进步,改变我的音乐风格;要么就去另外的镇上,一切从头开始。考虑到境况窘迫,我决定选择前者。

    我刚提到我讨厌练习了吧?我从不知道该练点儿什么或者为什么要练习,练习的时候也总是昏昏欲睡。

    所以那时我待在家里,痛苦地对着一大堆音阶,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以前老师告诉我要练习,我读过的所有的书也这么说:要勤于练习,要勤于练习!所以我就开始练习了。

    那时,我的心处在最低谷,因为我的演奏技巧毫无起色,而且我对自己的演奏很不满。我的家庭生活、我的爱生活,是的,基本上我的整个生活都不尽如人意。

    雨点滴滴答答地打着窗子,再配上单调的音阶练习,成了最神奇的催眠曲。就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指在我练习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他,更确切地说,他第一次出现。对,他就是那么做的,凭空出现,而且是不请自来!我认为他是不请自来的。他却说是我叫他过来的。我现在还是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但不管怎样,出于某种原因,他出现在了我的房子里。

    我不知道这个陌生人站在那儿看了我多久。外面一直在下雨,但他身上完全是干的,这让我觉得他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抛去这些不说,最奇怪的是……我竟然不想赶他走。

    从我坐在沙的角度来看,他看起来很高而且很神秘。他穿着一套蓝色的航天员似的跳伞服,戴着个黑色的摩托车头盔。尽管他的眼睛被遮住了,但我还是感到它们可以窥探到我心灵的深处,并且要在那里找个合适的位置开始他的工作。

    “你怎么进来的?”我被吓了个半醒。同时我也在想:他擅自闯入,为什么我却没有生气?

    “你叫我来的。”

    “我吗?”

    “是。”

    “但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你啊。”

    “天哪!我给你钥匙了?”

    “我不需要钥匙。”

    “你是谁?”

    “你的老师。”

    “我的老师?”

    “对。”

    “我的什么老师?”

    “什么老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好吧,那么,你想教我什么?”

    “你想学什么呢?”

    “很多东西。你能教我什么?”

    “什么也不教。”

    “你说的‘什么也不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什么也不教。”

    这只是后来所有对话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但那时候,我不知该拿他怎么办,而且我需要一个直截了当的回答。

    “你必须得说清楚点儿。你一声不响地就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想我需要个解释。”

    他歪着脑袋,透过头盔上的面罩看着我的脸,然后说:“我什么都不教是因为没什么可教的。该知道的东西你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你叫我来,所以我就来了。”

    5.第一小节律动(2)

    “但是你说你是我老师。”

    “是,我是说了,但你得了解:‘老师’只是一个头衔。我不能教你是因为没有谁能教给另外一个人任何事。”

    “那是什么意思?”

    “你只能教你自己。除非有一天我能把你脑袋敲开,把知识灌到你的脑子里,否则我什么都不能教你。我只能展示给你。”

    “那么你能展示给我什么呢?”

    “任何事。”

    “那就展示给我所有的事吧。”我说。

    “那可能得花点儿时间。如果有个具体的东西可能会容易点儿。”

    “好吧,音乐怎么样?”

    “太棒了!就是音乐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当时我并不确定我可以和这号人物开始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跳伞服,戴一顶黑色的摩托头盔(当时还没摘下来),但我提到下面这些了吗:他左胳膊下夹着一个滑板,肩上还搭着一个粗麻布袋。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穿着这身行头,在雨中滑着滑板穿过街道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他很可能是来抢劫的。但是我又认为他不会这么做。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但我最终决定跟他合作。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他。

    “等等。如果你不是老师,那你是谁?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迈克,叫我迈克就行。”他边说边摘掉头盔,并向我伸出了手。

    我记得他那双明亮湛蓝的眼睛,它们仿佛能催眠似的。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到它们可以窥视到我心灵的深处,我害怕让他看出点儿什么来,于是尽力保持着冷静。

    我斜躺在沙上,并不想动,所以他伸出的手独自悬在了空中。我坚持觉得我应该占据主导权,所以就趾高气扬地回答:“那好,迈克,关于音乐,你能教我些什么呢?”

    “什么也教不了——我已经都告诉过你了。”他边说边收回他的手,“以前,我尝试着教过几次。有一次是在新泽西做一名巫医,有两次是在印度做瑜伽师。甚至在伊利诺斯开飞机时,我都试图去教些什么。这次,我要按音乐定律办事。有些人可能会叫我老师,但我不教东西,我只是展示而已。”

    这个人满脑子都是一些……姑且说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吧。我读不懂他。他在跟我开玩笑吗?他说“音乐定律”,那是什么意思?音乐是有一些规则,这我知道,但有定律吗?它不像我们谈论的万有引力定律或光速或——

    “科学,”他打断我的思路,“音乐远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科学。”我自自语道。那正是我要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巧合吗?肯定是。

    “mu,”他继续说道,“在古语中是‘母亲’的意思,sic是science(科学)的缩写。放到一起,音乐就是指‘所有科学之母’。所以你看,音乐很重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这门科学。你想看吗?”

    尽管他讲起话来像个疯子,但他还是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可我不想这么快就屈服了。我想,既然这是在我家,那我就应该掌握话语权。我在沙上又向后仰了仰,十指交叠放在头后面。然后,双腿交叉,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酷酷的。他只是笑了笑,好像对我的所作所为早就了然于心。

    我问他:“你玩什么乐器?”

    他转身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将滑板放下,把右边的头掖到耳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玩的是音乐,不是乐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迫不及待地问,这使得我在假想中对局面的控制瞬间土崩瓦解。

    “我是一个音乐家!”他边说边把手放在胸上来强调自己的这一身份,“你只是一个贝司手,也就是说你弹的是贝司。而像我一样的真正的音乐家弹奏的是音乐本身,乐器只是一种表达方式。我知道音乐来自我的内心,而不是来自乐器,因此我能使用任何一种乐器,甚至连乐器都不用,就可以弹奏我内心的音乐。我是一个真正的音乐家,以后你也会是。”

    6.第一小节律动(3)

    他说话时那自信的样子让我禁不住想反驳他。***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弹奏任何乐器吗?”我问道。

    “我当然可以,你也可以做到。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我意识到了这一点。真正的作家可以用打字机、钢笔、铅笔或者任何一样东西来写作。你不会因此而称他为‘铅笔作家’,对吧?因为你知道这些不过是书写的工具而已。作品是来自作家内心的,铅笔不过是个工具。你的问题就在于:你一直试图用贝司讲述自己的故事,而不是通过它讲述。”

    我很赞同他的话,但当时只是努力装着不相信的样子,拼命寻找他话中的漏洞。但我越琢磨他的话,就越对他这个人感兴趣,从而也就忘了去找什么漏洞。

    他看事物的视角很独特。起先他只是一位不速之客,让我有点儿不快。但随后我好像是突然地就想从他那儿得到更多,想听他说话。他若是能帮我成为一名更出色的贝司手,我会很乐意接受他的帮助。

    “你知道成为一名贝司手意味着什么吗?”他问我。

    这个问题很怪,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就没做声。

    “贝司是一种高尚的乐器。”他肯定道。

    “什么意思?”

    “它的地位被贬低了,也得不到应有的重视,其实它在乐队中是最重要的。贝司是一个乐队的基石,其他乐器的演奏都要以它为基础,但是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我当时不停地挣扎,不知是该听信他的话,还是继续负隅顽抗,以保持自己对形势的控制。但最终我还是屈服了。

    “大楼的地基是最牢固的部分,”他继续说道,“但从未有人走进一栋大楼,然后说:‘啊,这个地基打得真牢!’除非这个地基不够牢,否则是没人会注意到它的。人们会在地基上面到处走,却从不会主动谈起地基。一位真正的贝司手的人生也是如此。”

    “哇!这种想法真酷!我从没这么想过。”

    “为什么不试试呢?”他反问。

    我对于自己的行为大为失望,因为还不想表现出自己对他的话感兴趣。于是我又接着故作镇定,答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从没有人这么教过我吧。”

    “这就是你自身存在的第一个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你直到现在还在指望着别人来教你。”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所以只是默默地盯着地板。他也没有做声,似乎是在给我时间来消化他所说的话。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被教过,不是吗?比如小时候老师会教我们音乐。我自己甚至也教过音乐课。这时,我意识到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谈话的主导权,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兴趣已经被激起来了。

    我靠在沙上,腿上放着贝司,想找些话说。他就一直坐在那把椅子上,最后我感觉那把椅子简直就是他的“专用椅”了。我知道他当时一直看着我,但我不敢看他。因为我并不想让他看出我当时的不自然。

    要知道,几分钟前我还在睡觉……呃……练习。一直神思恍惚的我这时却要跟房间里凭空出现的一个陌生人进行头脑竞赛。

    我想起小学的所有老师以及自己拉大拉琴时曾经参加过的音乐夏令营。我读过的音乐书或是哲学书现在都去哪儿了?这些书很吸引人,但是没有一本书能让我应付他的这些问题。

    我的父母不会演奏乐器,但他们浑身上下都散着音乐的气息,甚至比一些知名音乐家都要有音乐的感觉。他们会去教堂唱歌,家里的音响总是放着音乐。小时候,他们就带我去听音乐会,大大地激了我的兴趣,他们十分支持我对音乐的爱好,在我想要学音乐的时候慷慨支付费用。我不能说他们教过我音乐,但是他们是我音乐梦想背后坚定的支持者。我的童年是在满屋跳跃的音符中度过的,因而音乐对我来说就像第二种语一样。

    “语,不错。”就像是听到了我的思想一样,迈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7.第一小节律动(4)

    “语,这个说法很好。***”

    “等一下,难道你能听见——”

    “音乐?”他狡黠地笑着打断了我,“我当然可以啊,难道你不行?”

    “这可不是我要说的。”我嘟囔着。

    他了解了我要说什么后就接着说:“音乐是一种语吗?”

    “我觉得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当做语对待?”

    “你是什么意思?”

    “你哪门语说得最好?”他问道。

    “英语。”我答道。

    “你的英语比音乐好吗?”

    “好得多!”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在多大的时候掌握了英语?”

    “我觉得应该是四五岁起吧。”

    “那你是在多大的时候掌握了音乐的呢?”

    “到现在我仍然在改进。”我很认真地说道。

    “所以你只花了四五年的时间就学会了英语,可是你在音乐上花的时间都快赶上英语的四倍了,却仍然不能完全掌握吗?”

    “对,是这样的。”我这时才明白了他问这些话的目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迈克问我。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练习得还不够吧。”这个问题让我觉得很灰心。

    “那你练习了英语多长时间呢?”

    “一直在练。”答毕之后,我想了想又说:“其实我只是会经常说而已,这并不算练习。”

    “中!”他又继续说,“这就是你能这么自然地说英语的原因。”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停止练习吗?”我想让自己在谈话中重占上风,于是略带讽刺地反问道。

    “我并不是在说你该还是不该做什么事。我只是在比较两种语和它们的学习过程。如果音乐和英语都是语的话,那你为什么不用你成功学会英语的方法来学习音乐呢?”

    意识到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谈话的主导权后,我最终完全放松下来并决定向他屈服。

    我问他:“我要怎么才能做到呢?”

    他答道:“你要怎么才能做到呢?”

    我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出了一个答案。

    “我小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英语。在出生前,我可能就已经听到过英语了。我每天都能听到人们说英语,被英语围绕着,所以学起来就很容易了。你觉得呢?”

    “这是个好的开始,继续说。”

    “好吧。因为我每天都听到别人说英语,因此我自然而然就会说了。”我越说越快,也越来越自信,“我没有思考,也没有练习,仅仅是听到英语后再说出来。我说得越多,就说得越好。”

    “太棒了!你看,你终于明白了。我就是希望你能这样自然而然地找到答案。我真是个称职的老师。”他微笑着说。( 生命休止符(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23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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