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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候不吵了才不正常。”

    傅茗渊不可置信地望他:“你们一家脑子都有问题吧!”

    夏笙寒冲她微微一笑,“王兄从来没打赢过王姐。”

    ……王姐?

    听到这个称呼,再加上方才那句“小十一”,傅茗渊总算是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是谁。严吉提到过,慧王一家是三兄妹,当初严吉欲言又止,她以为公主早就去世,遂没有追问;现在看来,人还活得好好的?

    只是……

    “小——十一?”

    她像发现什么秘密似的勾起了眉毛,“原来大名鼎鼎的十一王爷慧王,小名叫这个啊……”

    “闭嘴。”夏笙寒的脸色青了。

    他越是不高兴,她就越高兴,乐得笑开了花;而对面的一对兄妹还在唇枪舌战,谁也不肯退让。她记得夏笙寒说过与湘王关系不好,现在看来,这位公主殿下与湘王的关系更烂,一见面便如同仇敌。

    她寻了空当溜了回去,哪知夏笙寒也紧随其后,不肯再留在那个是非之地。不多时,她的博书斋就成了景帝等人的收容所。

    原因很简单:湘王与公主一见面就吵架,苦了杵在一旁的其他人。劝吧,还得把自己给搭进去;不劝吧,又显得不识大体——总之里外不是人。

    她询问过夏笙寒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使得这两人的关系差成这样,可他死活不愿意讲,傅茗渊也干脆,直接唤道:“小十一。”

    夏笙寒瞪她。

    “哈哈,小十一,太好笑了。”

    头一回抓到他的把柄,傅茗渊掂量着这估计也是她唯一一次机会了,是以每每提到都笑得很欢愉。景帝跑来问:“老师,你笑什么?”

    “陛下你不知道,慧王他……”她话未说完就被夏笙寒捂住了嘴巴,两人纠缠在一起,景帝的眉头却是皱了皱,似乎神色有些不悦。

    “我告诉你行了吧。”夏笙寒在她耳边磨了一会儿牙,还不痛不痒地吹了口气。敏感的耳垂忽地温热了一下,连带着傅茗渊的整张脸都红了,急忙将他推开,也不敢再开玩笑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原来,连城公主十七岁时便已出嫁,可惜驸马命薄,成婚不到一年便在家中暴毙,没有提及是怎么死的。当天,湘王便把公主一棒子打晕送去遥远的青州,还将夏笙寒在王府里软禁了一段时间。

    公主素来心高气傲,这边驸马尸骨未寒,弟弟还被软禁着,她人便被迫去了青州,觉得这是耻辱;本来和湘王的关系就像一层薄冰,这下更是不待见这个兄长了,逢年过节都要吵上一架,每每都是以摔碗踹桌子结尾,场面极其惨烈。

    傅茗渊听得心惊肉跳,而夏笙寒却是波澜不惊:“王兄从没打赢过王姐;把她送走的那回,是头一次赢了她。”

    “那软禁你是怎么回事?”

    他只摇摇头,不答。

    夺皇位的手段她见得太多了,哪怕是亲兄弟都有翻脸的那一天。湘王究竟在想什么,她实在琢磨不透;但再这样下去,景帝的皇位只怕就要不保了。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一转头瞧见安珞前来通报:“傅大人,乔府管家在外面说要见慧王。”

    “乔府?”傅茗渊奇怪道,“找慧王来我这儿作甚?”

    “我也是这么问的,那人给了我一个特别意味深长的眼神。”安珞无辜地摊开手。

    “……”傅茗渊噎了噎,立即出门去看。乔府来的还是上回那个鬼鬼祟祟的管家,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坚持要进屋才肯将事情道出。

    傅茗渊不大高兴,可心知夏笙寒不会乖乖随她出来,遂将人领了进去,哪知当着众人的面,管家“噗通”一声以猛虎跪地式抱住了夏笙寒的大腿,哭喊道:“王爷救命啊,我家阿旭少爷他……不见了啊!”

    34「公主」

    “什么,乔旭不见了?”

    傅茗渊一怔,默默朝阿尘那边看了一眼。夏笙寒想将人扶起来,可那矮胖的管家依然抱着他的大腿,扭动着身子,死也不肯松开。

    “呜呜呜王爷你不知道啊,老奴就一个没看住,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管家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小少爷走丢了,这可怎么办啊!”

    夏笙寒的身体定了一下,随后问:“那为什么来找我?”

    “是将军让我来找王爷的。”管家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将军说王爷你会有办法,老奴就立即来找你了。”

    夏笙寒悟了一悟,立即命殷哲前去城里探查。傅茗渊皱了皱眉,叹道:“上回乔旭差点被马车给撞了,这回又是走丢了,乔将军怎么这么不小心?”

    老管家憋屈地瞅了她一眼,点头道:“是啊,到现在还没有小少爷的消息,整个将军府都快急坏了啊!”

    傅茗渊凝视了他片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想起乔钰先天目盲,一时看不住儿子也没什么奇怪的,遂又遣几人前去,准备实在不行再向景帝讨要人手。

    而另一边,眼看着冬天到了,离腊月也不远,若在年底之前景帝还没有立后的意思,以太傅为首一干官员估计就要用强的了。

    傅茗渊比景帝走得最近,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大,每天都要给老首辅烧香压压惊,语重心长地劝道:“陛下,现在外面每天都有一大批老大臣要你立后,你再怎么说也得表明一下态度。陛下好不容易才成熟起来一点,怎么又……”

    “立后立后,又是立后!每天都有好多人在我耳边说这句话。”景帝有些愠怒地起身,走到她面前,“老师这么想让朕立后,不如你来当?”

    “……!”傅茗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以深呼吸压抑着怒火,“陛下,你可知这不是儿戏?”

    “朕当然知道这不是儿戏。”景帝怒目直视着她,将毛笔一摔,“朕早就想过了,老师学富五车,无论是在处理国事还是对付那些大臣都有一手,朕学不会也学不来,不如就由你去和他们说好了。”

    傅茗渊慌了一瞬,但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在怄气,遂平定下心绪,叹道:“陛下,我们都是男子。”

    “那又如何?”

    “微臣比你年长四岁。”

    “那就更没什么了了。”

    “……”

    景帝趾高气昂地站着,却被她一下揪住了耳朵。傅茗渊深吸一口气,将他拉到面前仔仔细细瞧上一眼,微合双眼道:“陛下,臣知道你很辛苦。如果你是个普通人,没人会逼你立后;但你是一国之君,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刺杀,暗杀,你从小到大经历了不少,对吧?你习惯装傻,我也看得出来,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注视着当初那个不懂事的少年,神色认真到可怕,“微臣陪在你身边,你觉得可靠;但慧王可以,信阳公主也可以,而我们……与皇后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景帝挣脱开她的手,摸了摸被捏红的耳朵,“可是朕更想让你陪着啊。”

    “那好,你过来。”傅茗渊沉着面色,又将他拽了过来,“陛下看着我,会脸红么?”

    景帝头一次听到这么直接的问题,忽然有些嫌弃地瞄了她一眼,反射性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

    “可是……”景帝亦是有些疑惑,蹙眉道,“你的文章写的比朕好,连太傅大人背地里都夸你,朕就喜欢这样的人。”

    傅茗渊默默叹了口气,“先不谈我们都是男子;景仰与倾慕本身就是不同的,文章写的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你每个都要抓进宫来?就好比说……”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不知为何想起了云沐,眼前浮现出他威风凛凛的铠甲英姿,而她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感到很高兴,高兴得与阿尘谈天说地,讲述着她从未见过的沙场,可也不过是……高兴罢了。

    她以为那是朝思暮想,却连一次也没有梦到过。

    “好比说什么?”景帝疑惑地问。

    “没什么。”

    傅茗渊摇了两下头,一瞬间好像想明白什么,但心里依然是一头雾水。景帝托着下巴端详她片刻,有些烦闷地坐在一侧,眼珠子一转:“其实立后什么的也可以,你答应朕一件事就好了。”

    “何事?”

    “咳咳……朕的姑姑近日回朝,希望能在你那里落脚。”

    傅茗渊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想起他口中的“姑姑”是谁,待到反应过来,差点吓得跳起来,“……什什什什么?!连城公主?!”

    景帝诚恳地点头,双手合十道:“老师,现在能救朕的只有你了啊。”

    “……”这个结果她之前也思考过,但总觉得太可怕了,遂将此事抛诸脑后。

    公主在京城没有府邸,皇子们一见到她就吓破了胆,信阳公主更是死活不敢与这个姑姑接触。景帝先前去拜托过云太师,但考虑到老太师的夫人早已仙逝,留下公主一人并不妥当,遂只好拜托有个夫人在家的首辅大人了。

    当天傅茗渊便去接公主回府,本想拉着阿尘壮壮胆,可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问安珞才知,阿尘一整天都没从外面回来。

    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既然景帝答应将公主安置好就考虑立后一事,她遂咬着牙上了,毕恭毕敬地走去,向连城公主行礼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连城公主凝视着她半晌,冷笑道:“呵,竟然把本宫丢去一个外人那里,文烨他何时也和湘王一伙了!”

    傅茗渊头疼地捂着脑袋,正欲解释,倏然望见不远处一人款款而来,竟是束发银冠的潭王。因上回在朝中相助,潭王又是个难得的正常人,傅茗渊以及众多侍卫宫女们一见这个温文尔雅的俊朗男子便像看见了救星。

    “王妹近日回宫,过得可好?本王今晨才知晓此事。”

    连城公主行了个礼,往傅茗渊的方向看了看:“回宫之事本宫从未与人提起,是以大家都是昨日才知。”

    “……哦,原来如此。”潭王点了点头,笑道,“听闻你要在傅大人府上落脚,总归不方便,不如与本王回府,也好有个照应。”

    傅茗渊在心中感激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可公主却是面无表情,神色渐冷:“多谢王兄好意,但傅大人已经为本宫安排好了住处,就不劳烦你了。”

    “那自然是好。”

    潭王说着便礼貌地道了别,傅茗渊闷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道:“公主殿下,微臣……尚未安排好住处。”

    “本宫说有就有。”公主棱她一眼,“还不快带本宫去。”

    “……”在无理取闹上真不愧是夏笙寒的亲姐姐啊!

    傅茗渊没了法子,只好像请佛一样把人请回了博书斋,可是不到半日,博书斋里就炸开了锅。

    连城公主与湘王的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凡事都要行以公主之礼,这令从小野惯了的傅茗渊感到很是不习惯。小书童们害怕出差错,索性一个个抱病躲起来,无奈之下只要由傅茗渊亲自上。

    ……作孽啊!

    连城公主默默注视着她倒茶的动作,忽然问:“你不觉得我麻烦么?”

    傅茗渊一怔,立即笑道:“公主是千金之躯,微臣自然不能怠慢。”

    “你是文烨的老师,本是没必要在这伺候我的。”公主幽幽地打量着她,目光仍如初见时凌厉,面若冰霜,“本宫看得出来,他们不喜欢湘王,也不喜欢我,连亦纯都觉得我可怕,你不觉得么?”

    傅茗渊倒茶的动作停了,微微点了两下头,蓦地笑了笑,抓着脑袋道:“微臣以前也认识一个和公主很像的女子,从来不会笑。对她来说,除了奚落我之外就没有别的乐趣了。”

    “那后来呢?”

    “后来啊……”

    她笑容温和,像回忆起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一转头,是阿尘握着一把长匕首站在她身后,神色冷峻:“刚才王爷托人送了信来,要我们立即去乔府。”

    傅茗渊心中一滞,只好立即向连城公主道别,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等一下,你拿着武器作甚?!”

    阿尘像没听见似的领在前方,与她一道进了靖远将军府。傅茗渊拼了老命才追上,刚一进门却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一只手拽进了一间房间,身后有什么人捂住了她的嘴巴,令她动弹不得。

    她大惊不已,余光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上,竟是乔旭手握一个竹罐,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等等……乔旭不是失踪了么?

    “别出声。”

    夏笙寒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令她骤然安心下来,身体却陡然间有些不自在。乔旭摇了摇手里的竹罐,露齿一笑道:“王爷,我们一起玩。”

    “好。”

    二人说着便在屋子里玩起了掷骰子,傅茗渊则是想也不想地走过去,夺过那个竹罐,冲夏笙寒吼道:“你到底教了人家儿子什么东西?他怎么还好像进步了一样?!”

    乔旭被抢了竹罐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盯着她:“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练习啊,这次肯定是大。”

    “……”没救了。

    傅茗渊这才想起正事,忙问:“不对,乔旭不是失踪了么?既然找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叫我们来?”

    夏笙寒摊开手,百无聊赖地与乔旭一同开始抛花生玩:“刚才我让人去博书斋说阿旭被人绑架了。”

    ……绑架?!

    难怪阿尘会拿着刀那样急切地去乔府,可这难道从头至尾都是在……演戏?

    “你和乔将军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他耸了耸肩,“在他被调去岭南之前,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岭南?!”傅茗渊一怔,“他不是京城人士么?”

    “本来是,不过之前被调去岭南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回到京城的。”

    心中的种种猜测渐渐有了眉目,她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混乱,从门缝里望去,只见庭院之中一前一后立着一对男女。阿尘的面前正立着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闭着双眼,神色温和,正是乔钰将军本人。

    她顷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听乔钰发问道:“在下有个问题,想冒昧询问一下傅夫人。不知夫人可否认得一个叫‘廖紫焉’的姑娘?”

    阿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神色毫无波澜:“不认得。”

    “那……夫人的家乡可是在岭南?”

    “不,在宣陵。”

    言罢她也察觉出了异常,转身就走,而在这时竟有一道强风袭来,直逼她的后背。她反射性地将匕首一横,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打落了从乔钰的方向飞来的暗器,冷冷道:“将军这是何意?”

    “……手滑了。”乔钰露出歉疚的表情,“夫人也知道,在下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手滑了,实在失礼。”

    这借口实在太假。阿尘不再望他,只是走到门边“砰”地一声将门踹开,毫无防备的傅茗渊险些栽回去,还好被夏笙寒拽住了身子。阿尘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定在乔旭的身上,明显是生气了。

    “你跟他们一伙的?”

    傅茗渊拼命地摇头。

    “那好,我们回家。”

    她又拼命地点头。

    二人离开王府之后,夏笙寒注视着这一地的狼藉,漫不经心地道:“还要再试探么?”

    “不必了。”乔钰摆摆手,叹了口气,“我教的功夫,我认得出来。”

    回家的路走得甚是艰难,阿尘一路都没有说话,傅茗渊默默跟在她身后,淡淡出声道:“你就没什么话想与我说么?”

    阿尘闻言停下了脚步,却并不回头,声音中不夹杂任何情绪:“还记得刚见面时,我和你说了什么么?”

    傅茗渊凝视着她的背影,不语。

    “我是个人渣,一直都是。”

    35「古琴」

    从乔府回来之后,阿尘便很少在院子里走动了,一是似乎在生傅茗渊的气,二是由于连城公主在博书斋落脚。

    傅茗渊将此总结为:气场相近,所以不合。

    殷哲叹气道:傅大人你不要再作死了。

    家中有两个冷艳女子的下场就是,傅茗渊的处境很是艰难。连城公主除了没事一个人弹琴,就是找她来聊天。在青州的日子虽然衣食无忧,但寂寞却是真的,一旦话匣子拉开了就能说上个一天,而傅茗渊也从中知晓了许多事。

    比如说,驸马的死比传闻中的还要神秘,而湘王几乎是在当天就得到消息把她送走,令公主一度怀疑是他下的毒手。而夏笙寒十四岁那年脑袋受伤,则是差点死掉,下手之人……很有可能是允帝。

    公主虽是说得口无遮拦,傅茗渊却不由扶住了额头。

    皇室之争有时比官场还要黑暗,因为往往捅你一刀的便是自家兄弟。夏笙寒这疯病明显就是王族争斗的牺牲品,真是……令人叹息。

    连城公主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大约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拨了两下古琴,却没有什么兴致,只是问:“小十一近来立妃了没有?”

    正在喝茶的傅茗渊一口气将水喷了出来,连咳好几声才镇定下来,吞吞吐吐道:“没、没有啊……”

    “还没有?”公主倒是有些惊讶,“几年前我回宫过一次,那时他似乎有个喜欢的姑娘,可是没告诉我具体是谁。这么多年了,一点苗头都没有?”

    傅茗渊心里忽然有些古怪,摇头道:“没有啊,没听说过。”

    “奇怪,听说傅大人与他走得近,竟丝毫没有听说过?”公主好奇地耸耸肩,“本宫还以为……是丞相家的女儿呢。”

    “丞相家的女儿?”傅茗渊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究竟是谁,但既然公主这么说了,必定不会是乱传的,微微抿了抿唇,不由地想起了那个“昭”字。

    她垂下了脑袋,准备喝口水平定心绪,哪知刚一低头便看到公主的古琴侧面刻着一个字,刚才竟完全没有注意到。

    ——“昭”?!

    她又是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问公主道:“公公公……公主殿下,这个字……你怎么也会有?”

    连城公主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侧首往琴身上一看,“你是指小十一的伞?”

    傅茗渊连连点头。

    “噢,这是母妃留下的东西,有何奇怪的?”

    “……母、母妃?!”

    连城公主点点头,有些不耐烦道:“就是昭太妃。”

    提起这个名字,她的神色莫名有些不悦,微微皱起了眉。傅茗渊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沉浸在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中。

    难怪啊……难怪没有人女官里找到,原来是夏笙寒的母妃?!她居然还真的去翻了女官的名册……

    可是……为何之前没有听说过?

    她心中有了疑惑,但结合公主的反应,也猜到了个大概——大约从很早之前开始,昭太妃便不再受宠,是以她入朝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

    这其中的过往她不想知道,只是不经意地想起夏笙寒屡次抱着伞入睡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下,总觉得以后应该对他好一些,不能再那么凶了。

    “本宫拿走了母妃的琴,小十一拿走了伞和另外一样东西,王兄则是……要走了母妃曾经的宫殿。”

    ……的确像是湘王会做的事,想必允帝当年并不准许,可是闹不过这个弟弟,只好妥了协。

    “那……昭太妃葬在哪里了?”

    “就在秣陵,那是母妃的故乡。”

    “不对啊……”傅茗渊忽然惊了,“不是应该葬在皇陵么?”

    公主的神色微变,摇了摇头,并不接话。傅茗渊隐约猜出了什么,但总觉得太大胆了应该不可能,遂没有追问。

    安珞着急地跑来,脸色有些不好:“傅大人,大理寺的6大人求见。”

    “6子期来了?”傅茗渊颇为嫌弃道,“他来作甚?”

    “不知道,可神秘了。”

    她没了办法,只好将人请进来,一问才知,是大理寺近来收到几封密函,与这次楚国交流有关。近来朝中的确在忙碌此事,邻国的楚国有意与延国交好,但此事来得太突然,景帝对此一直很戒备,傅茗渊也不例外。

    “佞臣,这几封信我给你带来了,大约是说里面混了一些苗疆的人,总之……情况不太乐观。”

    “我说你叫习惯了是不是!”傅茗渊棱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个消息你不上报,来找我作甚?”

    “我已经报给了大理寺卿,但还是觉得来找你比较保险。看这信中所言,朝中只怕有内应,陛下必须知晓。”6子期难得认真起来,“这事……不好公开说。”

    傅茗渊点点头,也知道这密函的来历估计不是走什么正当的路,贸然拿出去反而会让人起疑,只是奇怪道:“你不是素来管我叫‘佞臣’,怎么肯相信我?”

    她有一瞬也觉得6子期是在耍诈,但又想想以此人的脑筋大约没那个本事,遂抛去了这个想法。

    “我不是傻子,你有意为陛下提拔了不少人,我看得出来。”6子期将密函递过去道,“如果由我去找陛下容易打草惊蛇,此事还拜托傅大人了。”

    傅茗渊将密函收起,带人出去的时候恰好看见连城公主在院中弹琴。6子期当初停下了脚步,怔然凝视着那个方向,目光中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喜悦。

    这可令傅茗渊吓了一跳。

    “6大人,你怎么……”

    不等她把话说完,6子期已先一步走向连城公主,恭敬地躬身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连城公主抬眼望他,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冷着眸道:“你是谁?”

    “下官是大理寺右少卿6子期,曾在青州任职时与公主殿下有过一面之缘。”6子期神采奕奕道,“不知公主可还记得……”

    “套近乎?”连城公主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就敢跑过来与本宫叙旧?没人告诉你见了本宫应该下跪的么?”

    尽管早就知道公主不好相处,但她这般生气却是傅茗渊头一回看到的,连忙将6子期给拉走,可人就是不走,还赖着一会儿才肯离开。

    傅茗渊将人拽到门口,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位莫名其妙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的6大人。6子期的暴脾气她很了解,连御书房都敢闯,再拖下去指不定就回冒犯公主,遂安慰道:“公主殿下一直是这个脾气,你也别太伤……”

    她说到一半忽然愣住,讶然望见6子期一脸兴高采烈的愉悦表情,不可思议道:“你被骂得狗血淋头,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谁说我高兴了?”居然还在笑。

    “……”

    傅茗渊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遂不管他了,折回去问连城公主。公主则是依然一副怒容,冷冷道:“呵,我怎么可能忘掉那个家伙?在青州的时候把本宫从游船上拉了下去,本宫不剥了他的皮就不姓夏!”

    ***

    近来为忙碌楚国的事,傅茗渊已经许久没有搭理过夏笙寒了。前日云沐造访,将一把古琴递到她手上,随后便转身走了。

    “上次的雕花没给你拿到,这次就送你一把琴好了。”云沐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听闻傅大人略通音律,送这个大约最适合了。”

    “云大人!”她连忙出声叫道,“多谢。”

    云沐没有转身,只是与她点点头。

    此后,傅茗渊便将琴放在了房间里,却极少有机会弹。一日殷哲问起这把琴的来历,她遂如实说了,谁知下一刻这少年就跑了出去,大约又是去告诉夏笙寒的吧……

    简直是太忠心了啊!

    她不由叹了口气,细细研究起了6子期送来的书信,却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信里交代了楚国这次的队伍里有几个苗疆的术士,但楚国与延国一样会给难民分发户籍,有几个苗疆人士并不奇怪。必须摸清这里面的目的,才能找到这几封密函的存在价值。

    “矮子,你在看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傅茗渊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出去一看,才知是夏笙寒打着伞坐在屋顶上,与她笑着打招呼。

    “你给我下来,今天又没吃药是不是?!”

    她气急败坏地大叫,可人就是不动,还撇撇嘴道:“我是来听你弹琴的。”

    “我只是略通皮毛,真想听,可以去找连城公主。”

    “可是王姐的琴不是云大人送来的。”

    ……搞了半天是这个!

    傅茗渊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但此刻没有时间与他闹腾,遂将云沐送来的琴递给了他,摆摆手道:“喏,拿去玩,乖乖的,不要来打搅我。”

    夏笙寒抱着琴,粲然点头。

    望着他这么愉悦的表情,傅茗渊陡然间想起公主与她说过的话,她还下定决心要对他的态度好一点,遂憋了一会儿,道:“你要是想让我陪你玩,等我……把事情做完。”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她却不知为何感到脸颊有些发热。夏笙寒愣了一下,默默将伞收了起来,抱着琴摸了摸她的头。

    他本来就比她高许多,这个动作显得十分自然,手的力量不大不小,却很温暖,一时令傅茗渊更加不知所措,仓皇退开,忽然想起什么,问:“昭太妃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在秣陵的那座坟墓……就是她的?”

    夏笙寒点点头,无所谓道:“当年我们三人把母妃的遗体偷出来了,运到秣陵放在一个木筏上顺流而下。那个墓碑就是出发点,秣陵是她的故乡。”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件事,傅茗渊还是惊了:“你们的胆子还能再大一点么?!”

    “这有什么,打晕几个侍卫不就好了。”他耸耸肩,“王兄干这个比我溜多了。”

    傅茗渊扶着额:“……我现在相信你们是亲兄弟了。”

    鉴于这一家子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傅茗渊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遂将夏笙寒与云沐送来的琴放在凉亭,自己则是回屋研究密函。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她闷得有些发慌,遂出来走了走,哪知刚一到凉亭便瞧见殷哲在头撞柱子,一见到她,立即装死。

    “阿哲,你怎么了?”她颇为关切地走过去,以为夏笙寒终于把人给逼疯了,一看桌上才知,云沐送来的那把琴不知为何琴弦全部断裂,不知道被谁残忍地虐待过,几乎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傅大人,对不起……”

    殷哲掩面叹气,傅茗渊则是讶到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连深呼吸也压抑不住怒火了,愤然叫道:“——夏笙寒!”

    夏笙寒手里拿着剪刀,笑眯眯地望她,样子非常愉悦:“找本王什么事?矮子你要不要也来剪琴弦,很有趣的。”

    “你……算你狠……”傅茗渊揉了揉眉心,抱起桌上的琴身,递给殷哲道,“阿哲,你去让人装新的琴弦。”

    夏笙寒抬手将她拦住:“你不生气么?”

    傅茗渊瞥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疯子生气?”

    “我是说,这个可是云沐送给你的。”他追问道,“你不是一直很宝贝的么?”

    “我当然生气了。”傅茗渊抬起手,想要教训他吧又打不过,只好在他脑门叮了一个板栗,“不过也就是琴弦罢了,难得看你玩得那么高兴,坏了就坏了呗,再装一个不就好了?”

    许是没料到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夏笙寒直直地望着她,一时竟忘了动作,微笑着走开了。傅茗渊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动容,默默蹲下来凝视着那个残骸,叹气道:“阿哲,你拿去修吧。”

    殷哲点了点头,抱着琴走远,傅茗渊则是重又回了屋,结果她刚进屋没多久,殷哲又抱着一把完好无损的琴回来了。

    “这么快?”她很是吃惊,“你找了什么天工神匠么?”

    殷哲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琴递了过去:“傅大人,其实……被王爷剪掉的那把是随便找来的。云大人送你的这把,他动都没动过。”

    36「射箭」

    腊月将至,眼看着景帝要满十八了,立后的事再也磨不过去了,诏令发了下去,选妃之事定在第二年春末。景帝对此并无什么要求,只是说要找个文采好能管事的,然而太傅大人却很拙计:人还没个影儿呢,这是想要后宫参政的意思?!

    这件事也让傅茗渊意识到了个人的眼光实在不同:景帝就喜欢舞文弄墨的,小公主就喜欢长得俊的,而她则甚是欣赏征战沙场的。

    说起征战沙场,第一个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便是云沐。听闻近来百官得知定襄侯居于京中,上门求亲的一波接着一波,连右丞相也表示对此有意。

    过了这么久,她险些都要忘了纪老曾上门与她提过亲事,家中有个女儿待字,相貌美丽大方,举止端庄贤淑,只是本人如何,傅茗渊却没有见过。

    作为丞相家的千金,这姑娘本是不愁嫁不出去的,然而老丞相眼高手低,因大女儿嫁的不算很好,怎么说也想让小女儿的亲事风风光光。可惜的是,云沐不吃那一套,披风一扯,单膝跪地,正气凛然地与云太师道: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谈婚嫁。

    老太师气得头顶冒烟。

    纪丞相第一次被拒绝得如此干脆,也是老脸不知该往哪里搁,又想起一直在跟他打太极的傅茗渊,觉着这厢看起来比那不着调的云沐顺眼多了,遂再次前来了博书斋。

    除夕那日,傅茗渊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丞相府的千金,却也不能说是第一次。

    京城的雪景总是很美,大红的灯笼如霞光般闪烁,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是欢歌起舞的人们。傅茗渊本是坐在离景帝较近的位置,谁知对方早早地被大臣给拉走了,她担心别人叫她饮酒再出什么差错,遂躲得远远的,但却躲不过老丞相的眼神。

    “傅大人,年末了有何安排?”

    站在她身侧的正是右相纪真,比起去年看起来老了不少,大约是被儿子女儿给愁的。傅茗渊的身子条件反射地一抖,看眼神也明白老丞相想做什么,抢先道:“本官自然是要和夫人一起过的。”

    纪老“噢”了一声,神色似乎有些不悦,却没有放弃:“傅大人年轻才俊,而小女秋雪聪慧玲珑,正巧今日她也有前来,不如就让你们见个面?”

    “……”逃不过去了啊。

    为了不正面与纪老起冲突,她一直在刻意回避此事,却不知纪丞相将此等行为理解成了害羞,硬是要让他们见一面。

    傅茗渊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遂老丞相走了一段路,想着对纪老说不通就对纪小姐说,都是年轻人应该也好说话,可下一刻她便愣住了。

    雪景之中正立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正如老丞相口中的国色天香,姿容秀丽,面色不悦地转头望她,二人同是一惊。

    “……是你?!”纪秋雪本就不大高兴的样子,目光忽然变得生冷起来,微微皱眉,“想不到你这窝囊废就是傅大人,真是冤家路窄。”

    纪老一听这话,骤然面露喜色,以为两人是老相好,这事看来靠谱,怎么女儿早些不说呢。于是笑呵呵地转身走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难怪刚才我的右眼皮老跳……”傅茗渊揉了揉眼睛,叹口气道,“纪姑娘,既然如此也就好办了,你回去和丞相大人说我们不可能,让他趁早死心罢。”

    “哼,窝囊废,说的好像我配不上你一样。”纪秋雪睨她一眼,“这门亲事我本身就没有同意过,谁要嫁给你?自作多情。”

    “……”傅茗渊心里憋着把火,但想想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遂什么也没说,独自溜回了博书斋。阿尘出来看见了她,瞧她神色不好,遂询问发生了何事。

    “没事,遇到冤家了而已。”她有些疲惫地摆摆手,又见阿尘疑惑的眼神,遂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我上任两年前的诗会?”

    阿尘想了想,随即会意地点头。

    傅茗渊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右丞相坚定地认为她与纪秋雪曾经有故事,三天两头就要拉着二人来见面,以至于她一看到纪老就像耗子见了猫。

    事情一连拖了一个多月,眼看着楚国的队伍就要入京了,老丞相只好将此事暂时搁置。楚国是个动荡不安的国家,大约八年前还发生过内乱,牵扯到了延国,这回委派来使,便是为了两国交好。

    楚国的游牧民族居多,个个都是马术射箭的好手,一来就要和延国的勇士比赛。景帝大笔一挥,派了云沐去,将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第二日,傅茗渊同去,那亲王眼珠子一转,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贵国帝师吧,不知本王可否见识一下帝师大人的英姿?”

    景帝的下巴壳子都要掉地上了:“朕的老师是文官。”

    亲王挑了下眉,眼神里满是不屑,却陡然被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花生给砸了一下。

    “……”

    众人皆是愣了,齐刷刷地回头望去,只见夏笙寒正抓着一把花( 御前疯子 http://www.xlawen.org/kan/24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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