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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部分阅读

    宗然额角冒汗,然君威难犯,他只有喏喏的躬了躬身子,退出了门去。

    见宗然轻轻摇头,白炎脸上现出了失望之色,他冲着宗然微微一拱手,然后返身下了台阶去。

    心中突然闷闷不平,一种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胸口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爹爹,孩儿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到您的身边去!边境凶险重重,爹爹务必要保重,孩儿不孝!”

    叹息在空中回荡,那人俊朗的眉目之间漾着无奈,挺拔的身姿于风雪之中渐行渐远,终消失不见。

    林立的队伍荡荡展开,马车停下,车帘打起,冷秋之于马车内看了一眼归云庄三个大字,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躬身踏下。

    郑承康站在门外,见到冷秋之,迎上前恭敬的一揖,道:“主子回来了。”

    “嗯,让许诺来见我。”抬眼不见许之脸上现出了一丝寒意,话说完,一步不顿的上了台阶,扬长而去。

    待众人散去,郑承康才抬眼一扫四周,然后露出了一丝冷笑。

    长浩天的大门被人打开了,许诺身为影刺总领居然放任不管,又如何不让主子生气。天知道这些年让他一个毛头小子爬上自己头顶作威作福自己忍得有多辛苦,此次总算逮到了机会让他失去主子的信任,这场好戏,自己怎能不去瞧瞧。

    “来人。”

    “在。”

    “去通知许总领,主子要见他。”

    “这……属下不知许总领现在何处!”

    脸上的笑意掩藏不住,郑承康回头望向了远处,面带深意,一字一句道:“蓝水阁!”

    这红梅开得如此美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明明告诫过自己不可再来,可是,却为何不由自主的又来了!

    当年那个小小的人儿已经长这么大了,那时的他是如此孤寂,无论是景园被烧掉之前亦或是之后,他都总是一个人呆着,他的身边围绕的永远是成批成批的影刺,没有玩伴,也便就没有童年。

    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什么时候?那时的他应当才三岁多吧,因为练习金丝而常常被反勒得鲜血淋淋,他便一个人偷偷的躲着哭,而自己,便是在那片桃林中见到的他。他蹲在树下,双手抱膝,默默的流泪,手中的鲜血顺着泥土隐入了地底。

    那时的他是如此警惕,在自己每天都去等候的第三个月,他才第一次靠近了自己,用那稚嫩的声音与自己说出了第一句话语。

    —————

    “我叫无瑕,你叫什么?”

    “我叫……”

    我叫许徵棠!

    “徵棠哥哥,我今日的双手没有出血,你看你看——”

    “徵棠哥哥,娘亲今日给我做了好吃的,我拿来给你了。”

    “徵棠哥哥,娘亲说,我今天可以歇息一日,咱们去玩儿吗?”

    —————

    时间便那般流逝着,从他三岁自己十岁,直到他六岁,自己十三岁的那一年。

    —————

    “徵棠哥哥,不要哭,你没了爹娘,我便将我的娘亲让给你一半,这样,你就不是没有亲人了,你做我的哥哥好不好,我好想有你这样一个疼我的哥哥……”

    “徵棠哥哥,景园没了,娘亲死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

    要报仇!

    那是一张如此无邪的脸,他才六岁,不应该背负如此多的痛苦,而当他从丹阳回来之时,自己看到了他那遍布伤疤惨不忍睹的身子,那么柔弱的一个孩子,本不该经历这一切!

    “娘亲救我,徵棠哥哥救我——”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当那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之时,自己便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为了他,为了给他的将来肃清一丝障碍,自己决定,去杀了让他噩梦连连的那个人!

    冷秋之!

    那伤害无瑕的人,自己绝不能放过他!

    “公子!”

    顺着弦伊的目光,无瑕抬眼望向了窗外。许诺就站在院子那头,直直的望着这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似乎在想着什么,见自己望向他,他却突然别开了头去。

    “许总领!主子回来了,让你去见他。”

    无瑕踏出门外,却只见到了那人离去的背影,雪幕一层又一层的阻挡,终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最终看不见!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丝弦紧扣

    更新时间:2013-01-13

    长浩天的大门敞开着,石阶两旁侍卫林立,当那道颀长的身影跃入众人的视线之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

    眼见这等架势,许诺的身形微微一顿,双眼抬起,扫过众人,当看见侍卫之后站着的郑承康时,他的嘴角浮出了一丝冷意。

    十年了,此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长浩天!

    这里被冷秋之锁了十三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便是知道总有一天,无瑕会回到这里,会被逼着重新面对他所经历过却又不愿再回想的一切,而从那夜无瑕的反应来看,儿时的阴影留给他的,的确是无边无尽的恐惧与黑暗。

    这种发自内心的害怕伴随他度过了十三个年头,每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于他来说都是种生生的煎熬!可是,自己相信他现在已经捱过去了,当他再一次被推入关着山猫的房间,发觉他所害怕的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如此不堪一击之时,他的内心必定已经回复到了当初的那份淡然!

    宁静方能致远,抛却了浮躁,平静了内心,才能抵抗一切外力的抨击!

    “哎呀,庄主前脚刚进门,就令人寻许总领去了,看来许总领在庄主心中,分量不轻哪!”

    郑承康现站在门边,冷嘲热讽之意毫不掩饰。或许以前他还需忌惮许诺三分,可自从那面若女子的公子被许诺擅自做主带入了归云庄后,庄主极度不满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再加上此次有人擅闯了此地,而身为影刺头领的他居然隐瞒不报,现在看来,庄主是要兴师问罪了!

    墙倒万人推,却也要看推波助澜之人,有没有这份本事!

    许诺心中冷笑,眉间丝毫不动,大踏步走进了长浩天的大门,然后,来到了那间屋前。

    “你来了有多少年了。”冷秋之背对大门负手而立,口中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与波动。

    身后有人跟入,许诺微微一侧身,看了看一字排开的队伍,低头一笑,道:“十一年了。”

    “可还记得当初你来求我收留时是怎么说的?”

    “绝不背弃归云庄,否则天地不容!”

    “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

    “与柔儿一般无二!”

    冷秋之终于回过了身来,他先是细细看了看许诺,然后到了桌旁坐下,低头轻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你可有话跟我说?”

    许诺依然低着头,听完冷秋之的问话之后若骤然间一惊,这才一抬头诧异道:“主子可是听到了什么,我终日与五大当家的周旋,实在是分身乏术,龙其翰一直在挑唆其余四大当家,光是要将他们留住都已经花费了我太多精力,若因此而疏忽了什么,许诺甘愿受罚。”

    见他处变不惊,冷秋之心中倒有了一丝波动,他没有说话,只抬眼去瞧了瞧守卫长浩天的简史,简史脸上青淤未散,对于那晚被人袭击一事依然心有余悸,他喏喏的躬了躬身子,却在许诺望过来时不由自主的一退,然后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简史,你别怕,你那夜看到了什么只管说,有庄主在,任何人都不敢对你怎样!”郑承康有些着急,他知道一直以来许诺对护庄的手下和统领的影刺十分严厉,且他的冷酷众所周知,所以无形之中令大家都很怕他,可是如今庄主在这,谅他也不敢乱来,是以一个劲的催促着简史将他所看到的告知冷秋之。

    见许诺不说话,简史壮了壮胆,拼命咽了口口水,然后道:“那夜属下巡视而过,被人打晕,可是雪花覆盖的寒意刺激我醒了过来,我发现长浩天的大门被人打开,因想着庄主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所以便悄悄的躲在了门外,然后,我看见……看见……”

    “说!”冷秋之脸色难看之极,只冷冷吐出了一个字,然后低头抿茶,杯碟却在指间发出了轻响。

    “我看见许总领抱着一人从长浩天中出来,那人也不知怎么了,浑身鲜血淋漓的,情形十分吓人。”

    “然后呢。”郑承康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我一路跟随,看见他带着那人进入了蓝水阁中!”

    冷秋之突然将茶杯摔在了桌面上,然后望向了一人,可他看的,却不是许诺,而是简史。

    “锵——”的一声剑鸣,一旁的人皆尚未看清那人的动作,那剑便已经从许诺的手中回到了他身旁一侍卫的剑鞘之中。

    简史捂着脖子,轰然而倒。郑承康因站得很近,被他脖颈间喷涌的鲜血溅染了一身一脸的血红!

    “你——你——”身子踉跄一退,郑承康手指许诺,口中大叫道:“庄主在,你也敢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你眼中还有没有庄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可惜,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种受了他人指使居心叵测之辈,留有何用!”许诺拭去唇角溅染的血珠,毫不在意的淡然一笑。

    “将这里锁起来,许诺跟我去绿水含烟,其余人都给我退下去。承康,将一切收拾干净!”冷秋之说完拔腿便走,许诺双眼一垂,紧随其后,经过郑承康身边时,他微微一顿,然后俯身附耳道:“你本有机会铲除我,却被自己的小聪明误了。知道你错在哪了吗?那夜简史若果真跟着我,他是绝活不了的。”

    许诺走了,郑承康看着面前已经毫无声息的简史,懊恼不迭。是自己的错,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到那人的一个把柄,却因自己太过心急而功亏一篑!那夜简史的确是看到了许诺带人出来,可是他并未跟随,是自己让他这么说的,本以为如此一来许诺便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谁知道,他竟一剑便了结了简史,而庄主也因最后那句话而全盘否定了一切。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归云庄暗潮汹涌,许诺定再次受到倚重,可恨!实在太可恨!

    眼中闪过了愤恨之意,郑承康咬牙切齿的回望了长浩天的大门,狠狠道:“我在归云庄二十余载却终抵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受重,我儿子想娶你的女儿你也不肯答应,好,你不仁,我不义,蝼蚁尚且能撼动大树,我便看看我二十年的苦心经营,是否能撼动归云庄的高墙绿瓦!”

    夜很深,除了雪花簌簌声,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生命。

    一声悠长的短笛声划破了这种寂静,那声音如此突兀,令归云庄上下闻声而动,廊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只顷刻间,便已经灯火通明!

    “所有人方圆百里给我搜!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可有听清楚了!”许诺站在门外,大声吩咐道。

    “是!”

    影刺们四下而散,许诺抬头望了一眼魍魍魉魉的夜幕,慢慢眯起了双眼。

    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于归云庄前发出联络讯号,五大当家绝无可能,是无瑕的人吗?不,冷公子手中影刺向来服从第一,无瑕绝不会如此鲁莽,那么,又会是谁呢?

    两道身影于瓦栎间翻飞而下,只眨眼间那院子就扑出了几道身影,双方刚一交手,便听那二人中的一人低声道:“是我!”

    听竟是鬼翼的声音,那几人顿时住了手,弦伊掌了灯,当看见鬼翼身旁那人时,她忍不住低低一呼,道:“怎会是你!”

    云岚将手一拱,道:“弦伊姑娘别来无恙,云岚是来看你家公子的。”

    霍昔阳等人并不识得云岚,但见他认识弦伊,又为了公子不惜闯入这龙潭虎||穴之地,倒也起了一丝敬佩,是以也是将手一拱,道:“在下霍昔阳,敢问阁下是……”

    “在下云岚,从大郑而来!奉命来见公子。”

    “你家主子与我们家公子熟识?”

    “让他进来。”屋内传出了无瑕的轻语,夹杂着一丝丝咳嗽,云岚听了他的话,对着众人微微一点头,然后上了台阶,推门而入。

    “弦伊,此人……”

    鬼翼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在霍昔阳心中算不得好人,甚至还因对公子做过的事情招来大家的反感,是以他默不声的走到了一旁。

    弦伊兀自发了一会呆之后,才长叹了一声,道:“霍大哥别看他年纪轻轻,他便是大郑虎贲首领,虎贲行事从来只听命皇上,不用说,是他的主子郑哲主又派了人来了!”弦伊说完瞪了鬼翼一眼,鬼翼却将头偏向一边,假装不见。

    虎贲!

    霍昔阳等人皆倒吸了一口气。

    大郑的虎贲军便若公子手中的龙卫,平时隐藏不见,只直接受命于那一人,行事果断,手段从不拘小节,没想到,他们的首领竟如此年轻!

    可是,公子与他们的皇上已经恩断义绝,又怎会再做牵扯呢!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无瑕没有回头去看云岚,只坐在桌旁疲惫的揉捏着眉心。云岚见他衣衫单薄,想到在云城皇宫弦伊就说过,公子不太会照料自己的身子,是以走去床边拿了裘皮披风给无瑕搭好,才回道:“虎贲五十人,分布大晋的人手已经受命向这里聚集,皇上说……”

    “他可是认为我姬无瑕势力不复,就算到了大晋,也还需仰仗了他才能肃清我手中叛逆!”

    “皇上绝无此意,公子不要误会,皇上他,他只是想要公子平安无事,云岚来时,他说,不求公子原谅,只希望公子一切安好!”

    “他为何还不放手!离开大郑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才能再度放下戒备,接受他人的靠近,他所做的一切令我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抱着防备与抵触,他给我的阴影与伤害永远都无法愈合了,云岚,我跟他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他如今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却为何还不放过我!”那疲惫中透着痛楚,无力得让人心疼。

    的确是倦怠了!

    从六年前的相互扶持,于艰难的岁月中亦然不离不弃,当年那个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秦王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而与他生死与共过的无瑕公子,却在他的谎言中被伤害的体无完肤,意冷心灰!可是,若不是因为两人之间夹杂进了纠缠不断的情感,他们又怎会走到今天!而现在,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爱的依然不爱,深爱的,却还是深陷不悔!

    “冷三爷的伤势已经痊愈,能够行动自如了!”云岚突然岔开了话题,果然无瑕指尖一顿,终于回过了头。

    “公子在大郑的生意已经全部恢复,问鼎轩每日都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冷二爷得知云岚要来大晋,还特地写了信函令我带来。”云岚探手怀中,拿出了两封信,放在了无瑕面前。

    上面那封封面上公子敬启四字的确是冷二的笔迹,下面那一封没有任何标注,然是何人所写可想而知。

    “我已经来了多时,该走了,公子万事小心,无论公子说什么,皇命难为,就算拼了性命,我们也会在公子身边,公子保重。”云岚说完转身拉门而去,无瑕则低头看着那桌面的信笺,静默不语。

    这牵绊,该如何才能了断!

    题外话:我要爬到所有看文的追文的看官们的脚边写一个惨字,为神马我的副版都离我而去,为神马我就没一个肯为我回回访,加加精华的小副版,拿锯子锯你们的脚趾头,让恶搞番外篇如浮云一般流去!画圈圈!

    第五百三十六章 潭深千尺 人心惟危

    更新时间:2013-01-14

    绿水含烟中人来人往,精致美味的食物摆满了长案,因地处极寒之地,这里的大户人家饮食皆有了新法,以铜制圆锅,底部用小炭火煨之,肉食汤料,将新鲜蔬菜下至锅中,片刻捞起,蔬菜入了肉汤味,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五大当家及其手下正坐在大堂中,等待着归云庄主人的到来。

    从收到信函到达此处已经十日有余,身为归云庄主的冷秋之却一直未曾露面,说是因为沂南武门突然冲击归云庄生意而前去处理,到昨日刚回,今日便召集众人聚集于此。

    归云庄统领丹阳八大铺子,除了天时地利人和等条件之外,还因为冷秋之自前戍时便已经盘踞于此,虽然势力在晋建立之后受到了打压,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丹阳地势特殊,朝廷也无法将之清除,所以在丹阳一带依然位处第一。

    堂上虽然热闹,在座众人却皆有些心不在焉。

    谁都知道,此次冷秋之召集众人不同以往,因为前不久反晋势力名册泄露,各地皆掀起了一股暗流,相国府的大肆追捕令各路人马人心惶惶,很多人受不住酷刑,出卖了同伴,因而引出了更多的人,暴露了更多的势力,若非栾东马场一役,只怕这股风气还遏制不住,继续恶性蔓延。

    想到栾东马场,在座众人皆忍不住脊背掠过寒流。

    公子终年奔波在外,很多事情都是由各地当家负责联络,莫说很多后辈小子没见过他,便是很多当家的也是几年才见他一次,但是,就算过去再久,见过他的人恐怕也难以忘记那张脸吧。

    身为男儿,却生就一副倾城之貌,眉间一点朱砂痕不知痴了世间多少人去!色如春晓花映容,眸若秋水半含烟,明艳不可方物;然那性子却十分淡然,总是冷冷的看着一切,便仿若这世上没人能将他的心激起波澜一般。

    去年东都一役,他与郑太子离开了大晋,去了郑国,大家皆以为等郑太子登基上位之后,公子便会带着大军挥军伐晋,报了国恨家仇,岂料……

    岂料几个月前,他却又突然回来了,然便连跟他一同前往大郑的手下都未曾回来一个,只他带着随身的弦伊丫头两人回到了大晋,虽然具体缘由未曾言明,可是大家都知道,他辛苦多年扶持的那人背弃了当初的诺言,复国一说竟成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为了将那人顶上皇位,他在大郑的势力一落千丈,到了最后,竟还需再回大晋,重头再来!

    一个十九岁的孩子,于这般艰难境地苦苦挣扎,当名册泄露,各地势力受到打压追捕,人心涣散得便要成为一盘散沙之际,他突然出现,将一百颗鲜血淋淋的人头送到了栾东郡衙!那岂止是一种威慑,也是对所有居心叵测之辈的警告,那一举动令背叛者丧了胆,也令依然坚持的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

    那是一个自小便于权谋之中沉浮的孩子,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小瞧了他,那个看似柔弱,毫无害处的人儿,往往会在不经意间给予他的敌手致命一击,很多人或许到了最后,都还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败的!

    “庄主到!”

    门外终于传来了通传声,远远的,冷秋之带人踏入了绿水含烟的大门,堂内众人皆起了身,于案后等待着他的进入。

    “让各位当家的久等了,冷某处理完事情之后便日夜不停的赶了回来,还望各位当家的谅解。”

    “客气客气,冷庄主贵人事忙,咱们等等,也是应该的。”杨松文首先开口,顺着冷秋之接下了话茬,所有人都知道他便是墙头稻草一根,随风而摆,是以也不与他计较,皆拱手回礼之后,回座坐下。

    龙其翰早已经等得不耐,前几日便一直怂恿众人离去,现在见了冷秋之,脸色依然颇为不善,坐下之后冷冷一笑,道:“听说冷庄主不知为何招惹了沂南武门,以至于手中生意受损,竟还需咱们几大铺交了账目才能填平,不知可有此事。”

    听他一开口便这般直白不留情面,冷秋之按捺下心中愠意,微微一笑,道:“倒果真有此事,武门富甲一方,却从不涉足兵马,却也不足为惧,我这次召集大家来,其实,是另有目的。”

    那在座几人皆对望了一眼,孙长智笑眯眯的一拨桌面的金算盘,看似寻常的问道:“不知冷庄主叫咱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说了出来,咱们也来合计合计,看这买卖做得做不得。”

    刘彦之沉默不语,把玩着手中酒杯,陈戈则将头一点,附和了孙长智的话。

    “来,咱们大家先喝一杯,这梦回可是我归云庄自酿的好酒,很多人是想喝都喝不到的。”冷秋之先满上了一杯酒,扬手高举,道:“咱们也是多年的兄弟了,有些话,或许大家听了会觉得刺耳,甚至是不屑,但我冷秋之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敢说,便一定敢承担起后果与责任,先干为敬!”冷秋之说完仰头而尽,那几人听他语带暗喻,思忖之下竟有了几分惊心,待酒过三巡之后,冷秋之突然将酒杯一抛,霍然起身,走下了台阶去。

    气氛突然之间凝重,那堂内众人各怀心思,静默不语,各自身后带着的侍卫一时间皆有了惶然之色。

    归云庄的规矩,所有人进庄之后不许佩戴任何兵器,所以这一溜烟的人站下来,却连一把长剑都未曾看见,那些侍卫担心突然生变,皆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各自的主子,以便能在突发事件之中迅速反应。

    “孙当家的一手金算盘催魂夺命,这些奴才竟这般没眼色,怠慢了孙当家的!”冷秋之面带微笑到了孙长智面前,俯身扣住了他面前的金算盘,然后对着许诺一抛,道:“给孙当家的收好了,出庄之时,可不能少了一粒子。”

    “若少了一粒子,我归云庄自当十倍赔偿。”许诺轻描淡写的一说,然后将算盘递给了身后的鸿达。

    “冷庄主说笑了。”孙长智干笑了两声,拿眼去瞟了一下龙其翰,龙其翰坐在一旁,面带冷笑看着一切,在冷秋之从面前走过,重新踏上了主位的台阶之后,才手拿酒杯,低头扬声道:“咱们在这归云庄也呆得够久了,冷庄主有什么好主意不如便说出来,成与不成,不过都是大家商量的事情。”

    “的确如此,我既然召集了各位当家的来了,自然是要征求大家的意见的,各位当家的对眼下时局应当都十分了解了,九原战事一触即发,各位以为,咱们等待了这么多年,是否依然还要继续这般等待下去?”

    “赫博多十万铁骑就在白山之外,若说时机,这的确是一个好时机,只是……”陈戈顿了一下,才又道:“公子不知人在何处,若要起事,自当以公子马首是瞻,可是公子行踪向来飘忽不定……”

    “陈当家的,敢问这么多年,公子可有到过我丹阳地界?”冷秋之带着嘲讽扫了堂中众人一眼,冷笑道:“就算是过境,他也是过而不入,大晋上下那么多同伴,跟咱们丹阳亲近的,又有几人。”

    “这……”

    “冷庄主说这话未免太过偏激。”刘彦之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抬头看向了冷秋之,沉声反驳道:“莫说公子年纪不大,身子不好,就算是城府阅历极深者,都还会有顾全不周之处,公子为何总是避开丹阳,咱们很多人心中都有数,他自六岁撑起整个家族旧部,十三年来奔波操劳,反晋势力在他手中的发展与壮大咱们大家有目共睹,冷庄主怎可如此抹杀他的辛劳与付出。”

    “说得好,我知道对于当年那件事很多人都心有疙瘩,难以释怀,大家都觉得我冷秋之不近人情,如此对待一个稚龄孩童,当真冷血无情!可是又有几人想过,冷妃死后,虎视眈眈觊觎第一把交椅之人又岂止少数,突然间一个六岁的孩子跑来跟我说,他会继续遵循冷妃的遗志,统领整个家族旧部,继续反晋大计,要我全力支持于他!我不知你们会怎样想,于我,当时的确觉得听到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觉得那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想要他知难而退而已。”

    龙其翰于此发出了一声嗤笑,冲着冷秋之扬眉道:“谁知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最终竟活了下来,倒真是未能如冷庄主所愿哪。”

    听他话语另有所指,其余众人皆眉目了然,却都不去点破,这么多年以来,冷秋之的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只可惜,他空有一方势力,却总是不得人心,这也正是他愤懑与不甘之处。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如今无论你们说什么都好,我冷秋之也不在乎。”冷秋之有些恼怒,他知道大家皆不服于他,而他其实也没想过让所有人都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便如已经死去的其余三大当家,既然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大不了,杀之!

    “明说了吧,现在有一条道路摆在我们面前,若有人懂得为自己打算,便不妨一听!”

    “愿闻其详。”龙其翰依然带着不屑接着话语,脸上却根本不以为然。

    冷秋之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盯着众人,一字一句道:“与相国府联手,打开边境之门,覆了这大晋万里河山!”

    “你说什么!”

    身子霍然而起,那五人皆惊呼出声,抬头望着冷秋之,却神色各异。

    “冷秋之!你可知道自己方才说的什么?!”刘彦之大喝一声,怒火顿起:“相国府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我们有多少兄弟死于武氏父子之手,你现在却是要与其狼狈为奸,助纣为虐吗?”

    “我就说没什么好事,将我们拖在此地这么些天,也不知暗地里做了什么准备,这是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吗?”龙其翰冷笑连连,陈戈虽然未曾说话,却也是怒意满面。

    孙长智一双眼四下扫动,也不知在看着什么,而杨松文却一抹额上汗珠,陪着笑意,道:“大家都稍安勿躁,说了是大家商量,都别伤了和气,各位当家的都坐下,咱们好好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要我茂通行背弃公子,绝无可能!”刘彦之一口回绝,坐下之后郁郁难平,倒上一杯酒,狠狠喝下。

    “我祥和记受公子恩惠,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陈戈说完往案后一坐,再不开口。

    龙其翰将身子靠入了椅中,冷冷瞧着门外,一声不吭,此刻的他想得不是别的,而是那没有出席此宴的其余三大当家。

    想来,那三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心头一叹,龙其翰知道自己等人这次是凶多吉少了。虽然公子多年来未曾到过丹阳,但自己也并非是没见过他,当年冷妃在世统领整个反晋势力,其手腕让多少男子汗颜,那孩子当时便跟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到过天水,那眉目像极了冷妃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定已成了一个让人惊艳的美男子了。

    “我知道要大家一时之间做决断十分艰难,也知道大家都将希望寄予在公子身上,可是,人是会长大的,人的情感也是会变的,我让大家见一个人,然后,告诉大家一个惊天的秘密,待你们见过那人,听过我说的秘密之后,再来决定是否接受我的提议。”

    见冷秋之这番说辞,那几人皆有了一丝诧异,他们不知道冷秋之会让他们见谁,又会说出一个怎样的秘密来,但是那人必定是极其重要的,否则冷秋之不会在现在提出这话。待许诺离去之后,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神秘人会带着怎样一个秘密出现。

    大门被推开,长廊中站立的影刺随着那人的身形而动。

    无瑕静静的坐在屋内,双眼望着跳动的烛火,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当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刹,他回过了头去,看见了许诺淡漠的脸。

    “大家都在等你!”许诺于门外伸出了手来,无瑕只微微一顿,便站起了身来。

    “准备好了吗?”许诺又是一问。

    无瑕踏出门外,许诺自弦伊手中接过披风,无视于旁人诧异的目光,将披风给无瑕披好,然后将风雪帽轻轻拉起,细细整理。

    “走吧。”

    从始自终,无瑕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是站在那人面前,看着他,然后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慢慢跟了上去。

    “公子——”

    “公子!”

    身后的呼唤令无瑕的双脚一顿,他没有回头,只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向前,许诺则不急不缓的走在前方,待踏出了蓝水阁的大门之时,他突然停住了身子,等着无瑕来到身边,然后伸手一探,自他的指尖交错而过,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掌心。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桃花满天的时节,那两个孩子也是这般手拉着手,亦步亦趋,从落英缤纷中嬉笑而过,可十多年前的那份单纯,却再也回不去了……

    无瑕依然是当年的那个无瑕,徵棠哥哥,你呢……

    第五百三十七章 故人叹

    更新时间:2013-01-15

    “小侯爷,小侯爷!醒醒。”

    “嗯?”眉间一动,那人睁开了双眼,脸上带着一丝茫然,抬头看了看身边,见南宫热河俯身呼唤,才回过了神来,起身伸了伸双臂,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刚到,听白泽说,你今日从宫里出来便去了教武场,拉了一大帮子人陪着你一同练习,大家可都叫苦不迭了,说,又发了什么疯。”

    “每日坐着骨头都懒了,今日出宫,发觉时辰尚早,便抓了几人一同去了教武场,我能有什么事,饿了,去吃饭。”白炎说完转身便走,却被南宫热河于身后抓住了肩头,看他一副不以为然之貌,南宫热河摇头一叹,道:“别人也就罢了,咱们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心中有事,总会找这样那样的事情来做,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直挺的眉头微微一皱,白炎一脸嫌恶的回过了头来,将南宫热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然后再次离去,南宫热河见他不说,只好跟在身后一同往外走。

    白炎走了几步,见南宫热河一直跟在身后,不禁脚步一顿,不耐的道:“说了没事,去吃个饭的勾当,你又跟着做什么?南宫热河,你倒有了做管家婆的潜质了。”

    南宫热河拿眼瞪了一下他,然后下颌扬起,不屑一顾的道:“类似于激将法的东西,你已经用了太多,我现在也不跟你计较,总之你不说,我便一直跟着你。”

    “我去吃饭。”

    “同去。”

    “上茅房。”

    “同去。”

    “你当真要跟?”

    见那人面带挑衅,南宫热河将眉头一挑,毫不认输的扬起了唇角:“你去哪,我便去哪。”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那人一闪而逝,南宫热河猝防不及,眼见白炎身影消失,他忙拔地而起,提气狂追。白炎于厚雪积压的瓦砾之间翻飞,快速的隐入了夜色,待南宫热河跟上之时,方知自己话说得太满了。

    “有本事就跟我一起下来。”那身影若蛟龙入水,只一声轻响,便整个人没入了黝黑的水面之中。

    “我的爷,赶紧出来,我不问便是,这大冷的天,要是受了寒可如何得了。”南宫热河在岸边急得直跳,偏那人听了之后不出反入,只一个扎身便不见了踪影。

    寒意刺激着肌肤,经络急剧收缩,然顷刻之后便很快扩张,身子渐渐回暖,那种一缩一张令白炎感到了一丝惬意,他慢慢浮出,仰头望着黝黑的夜幕,感受着水流抚过肌肤的酥麻,于漫天雪花中想起了相思谷中那让人向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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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绵,奚昊,这有个疯子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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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瑕清脆的声音仿佛依然回荡在耳边,那是一段美好得让自己不敢相信的日子,只因为无瑕就在身边,自己每天睁开双眼都能看见他,双手伸出都能够触摸到他,他的眼,他的眉,他所有的一切……

    想去找他,想要不顾一切去找他!

    可是,却无法离去!

    黑色的发随着水波层层漾开,雪花落在脸上,融化在了轻柔的呼吸里,黑瞳中倒映着飞絮轻舞的天空,然后渐渐的,渐渐的淹没在了静谧的天地里!

    厚靴踏过积雪,发出了簌簌轻响,归云庄如此之大,那蜿蜒曲折的道路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头。紧扣的双手早已松开,寒风扑面,嗖嗖的凉意令无瑕的身子不经意的颤动了一下,发觉比自己快了半步的那人突然停下,他也随之顿住了步子。

    随意挽起的发自风雪帽下蜿蜒落在耳侧,拂过了脸颊,无瑕没有抬头,视线所到之处只能达到许诺的胸口,两人便这般僵持着,皆不说话。

    “你会恨我吗?”不知过了多久,许诺终于吐出了一句话语,无瑕这才抬起了头,望向了那张陌生的脸。

    “恨?”重复着那个字,无瑕有些恍惚。为什么要恨?又为了什么去恨?

    “将你推入那房间的人,是我!”声音透着清朗,却不带任何情感,便仿佛,他只是在说着一件与两人皆不相干的事情。

    虽然一直想要得到答案,可当这个答案清清楚楚放在眼前之时,心中(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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