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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3 部分阅读

    舱内众人,然后不怀好意的笑了一笑,扬长而去。

    舱内的士兵们上下打量着那七十人,然后慢慢的围了上来。

    “得,新人进了这地儿,按理得孝敬孝敬咱们这些老人儿,大家说,是不是啊。”为首一粗壮的汉子对着众人一挤眉头,贼剌剌的笑了起来,白炎见状从队伍中走出,拱手道:“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可如今身无长物,倒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孝敬各位大哥的,这样,一会儿若是轮到各位大哥当值了,便由我们去,各位大哥平日里辛苦了,在这船上有什么脏活累活,全都由我们包了,各位大哥意下如何。”

    “哦?当真?”那人说完看了身后人一眼,然后哈哈大笑着将白炎的肩头一拍,道:“好小子,倒懂几分规矩,行,到时候可别跟咱们哭累。”

    “不会,不会。”

    “啧啧啧,当真是招不到人了,这娘们似的也弄上了船来了。”身后突然传来哄笑声,众人心头一咯噔,皆暗道不妙,然回头之间,却没见弦伊如平日一般恼怒动手,无瑕更是低眉敛目,不吭一声。或许是觉得挑衅没有受到回击,那几人讪讪的笑了一笑之后,也没再闹腾。

    白炎等人随便找了个角落安置了下来,因人多眼杂,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耐着性子静静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没有听到离岸的号令,却等来了午膳的钟响。

    军营之中果然不能慢了半步,那饭菜一上了桌,便跟抢似的瞬间空了盘碟,这一众人虽早上便见识过这般阵仗,然此刻却连半片白菜都没捞上,无奈之余,只好饿着肚子继续等待。

    无瑕食量本就不大,遂没有随众人一起去挤,而是一个人出了舱,细细回想着简玉德展示过的构照图后,见无人注意,一个闪身入了一处小室中。

    身形闪动,若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下到下层,见地板上有一道小门,直通底层,无瑕知道那便是桨手上下的通道了,等会一旦动手,这里便是第一个要守住之处。

    “你是谁?在这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无瑕没有回声,只静静站立着,直到那人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来扣他的肩头,他才突然一个转身,手中金芒闪过,那人尚未来的及发出声音,便已经被绞杀于一瞬之间。

    鲜血未曾飞溅,因为无瑕一手绞住他的咽喉,令一只手抓过他的衣摆向上一扣,裹住了他的脑袋,然后轻轻一拨,那人的身子便飞出了后窗,随着细微的水花声,消失在了薄烟轻荡的莱芜江畔。

    第六百一十六章 角鼓争鸣

    更新时间:2013-04-05

    “无瑕,你去哪了。”见无瑕出现,白炎压抑住心底的担忧,将他拉至一旁入了一道小舱,轻声问道。无瑕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将胳膊轻轻一挣,道:“别拉扯,我去寻了下底层的道路,只一个出入口,动手之时,让人先将那处守了,待清了士兵再做计较。”

    “好。”白炎应着,却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馒头,小声道:“好不容易抢了一个,当真是艰难,特地留给你的。”

    “你可吃了?”见那馒头尚还温热,无瑕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一推,道:“我不饿,你吃。”

    “我吃了好多了,饱得不得了。”白炎说完还作势去摸了肚子,做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无瑕闻言抬眼盯着他,直到他心虚的顾盼一旁,才又道:“我吃得少,咱们一人一半。”他自然知道白炎什么都未曾吃到,这军营之中新兵是怎样一个待遇,想都想像得到,然他若不吃,白炎也定不会吃,虽然只是一个馒头,却也是他对自己的一片情意。

    “哎呦喂,这算是个什么情形。”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声,炎瑕二人一听皆缩了手,那馒头便就此掉在了地上,染了尘灰。

    “啧啧啧啧,这才刚上了船,竟就此勾搭上了,说,是老相识了,还是,刚对上眼的?”门外进了三人,说着话便已经围到了两人身边,无瑕低着头,身子一动便要离开,却被一人伸手一拦,阻挡了下来。

    “别走啊,我瞧瞧。”那人说完将身一探,对着无瑕“呼——”的吹了口气,邪邪一笑,道:“怪咱们没仔细看,原来长得这般清秀。”话说完他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对着旁边那两人叫道:“居然还有香味,这该不是个娘们吧。”

    “果真?”那两人一听竟也凑过来头去,白炎站在原地,双拳在身侧渐渐紧握着发出了轻响之声,眼见那三人越凑越近,他额角青筋突突暴跳,脸色吓人之极。无瑕被那三人阻拦,与他拉开了距离,看他脸色耍浪阋⒆鳎挪揭煌耍嬲趾淅涞溃骸澳忝窍胱鍪裁础!?br />

    “做什么?”那三人相视一笑,挤眉弄眼的搓着手道:“给咱们瞧瞧你是个女子不。”

    “你们可想清楚了,若看了我的身子,将来的下场可能会很惨。”无瑕依然抬眼望着白炎,语气不急不缓,然却在无形间让他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哦?哈哈哈哈——”那三人听完不信邪的笑了,张狂之势愈发显然:“我们便不信了,看了你一眼,将来还会没了性命!”

    无瑕终于收回了眼神,望向了他们,然后唇角一扬,笑了:“如此,我便记下了。”

    指尖慢慢伸向衣襟,将斜搭的领口拉松,然后褪下,半露的肩头勾勒出精致小巧的锁骨,白皙润滑的肌肤若凝脂一般,本只淡淡散发的冷香在衣襟敞开之时一扬而出,竟让那三人瞬间摒住了呼吸,待发觉身旁一闪,那诱人的身子刚露出便又被重重包裹之时,他们才“咕咕”的咽了口口水,不满的瞪向了将那衣衫拉起覆盖之人。

    “今日之事,我也记下了。”白炎强忍怒火将无瑕的身子裹住,然后往身后一拉,对着那三人微微眯起了双眼:“如今你们都看清楚了,他是个男子,却也是你们不能觊觎之人,我只说一遍,马上走,否则等会出什么事便未可知了!”那话中透着隐忍的怒气,一字一句清晰异常,那三人未曾想到一个刚上船的小子敢如此挑衅他们,本互相搭乘着想要动手,却奈何面前这人比他三人都高都健硕,是以你推我搡之间竟谁都不愿去打了头阵,由此也短了气势,装模作样的哼哼了几句,丢下狠话之后便出了门去。

    无瑕已将衣衫扣好,见白炎依然站在原地怒意难平,这才伸手将他一拉,轻声道:“再难忍都得忍,切不可乱了大谋,我没事,只怪我们自己大意了,这地方哪里比得平常,挨得太近定会让人发现了端倪,如今你便离了我,保持距离为好。”

    白炎回头看了他,轻叹一声整了整他的衣襟,道:“让你受了委屈,好,我去跟南宫他们呆在一处,让弦伊跟弓跟着你,待动手之时,咱们再汇合。”

    “嗯。”无瑕应了一声,然后将头一低,首先出了门去。

    这里满布的全都是水军,他与白炎缱绻情深,平时的言语动作自然而然透着亲昵,虽然他们自己甚至他们身边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然如这般环境之中,当真是十分突兀了。

    “公子。”弦伊见无瑕出现,禁不住一喜,当发觉自己声音过大,忙又生生一顿,然后往身旁望了一望。

    “咱们去舱内呆着。”无瑕轻道了一声,以眼神示意了弓和于程颢,撇开众人往了舱内而去,弓与于程颢见状也一躬身跟了上去。白炎紧随其后出现在甲板上,先是去瞧了一眼站在甲板那头的一堆士兵,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南宫热河等人身边,抬头去望天空,后又默不作声的望向了河面。

    岸上的士兵已经在收尾,运送粮草的车马尽数离开了码头,士兵们也开始有了懒散之貌,当楼船之上传出号角声时,那甲板上的士兵们皆闻声而动,穿梭之间只片刻便整齐了队列。

    何哲冷脸站在船头,看着队列整齐的士兵,扬声喝道:“三声号角,船只全部离岸,由莱芜入澜沧,这一路水匪为患,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艨艟是战队,绝对不能有任何懈怠,听见了没有!”

    “是!”

    耳畔回响的是几万人的誓师之声,气势之大威慑人心,纵如白炎无瑕,也禁不住心中暗叹,若是自己等这不足百人贸贸然闯入,当真是吉凶难料!如今就算有了简玉德的支持,要在江面之上夺取半数以上的控制范围也绝非易事。思及此,白炎眼神微侧,看了看无瑕,无瑕却只是平视着前方,神色不动。

    三声号响,所有铁锚皆离了水面,跳板抽开,船头回转,随着吆喝之声,楼船率先行驶,艨艟则侧行两边,紧随而去。

    “你们来二十个人跟着去下层,也好替换桨手。”船刚入了江面,何哲便唤了此刻无所事事的这一行新兵,听了那话,那一众人等皆是一惊,此刻未到动手时机,若是不从反而不妙,但若是下去了,万一动手之时被缠住,上面这五十人要对付三百余人岂不是更加吃力。

    “怎么?还叫不动你们了?”见他们不动,何哲不禁有了怒意,白炎见状忙对着南宫热河一使眼色,南宫热河心底着急,这他要是下去了,上面打起来时他不在白炎身边,又怎能放心得下,正踌躇间,见于程颢脚步一动,回身扬了扬手,道:“怎么都还愣着,将军发话了,都皮痒了。”他一出列,他手中影刺随即出来了十九人,并他一起站在了一旁。

    “哼,别给我惹麻烦,你们若是不听话,在这船上有的是人有手段让你们听话。”何哲说完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扬声道:“付单,带他们下去,其余人给我老实呆着,到了入夜,便接替巡防四处巡逻守夜。”

    “是。”

    何哲返身离去,白炎刚抬了头,便瞥见了一旁巡防的队列中那三人不怀好意的笑意。看来这几人是跟自己杠上了,奈何无瑕无论在哪都如此惹眼,此刻他还覆着人皮面具,如若那面具拿掉,显出了真容……

    心头骤然间一堵,看那三人笑过之后又拿眼去瞧无瑕,神色猥琐,白炎不禁像吞下了苍蝇一般感到恶心烦闷,若是放在平常,以他的性子这会子那三人早就鼻青脸肿,跪下讨饶了,偏在这就是动不了手,当真让人愤懑。

    无瑕五感敏锐,纵然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几人赤裸裸的目光,军营之中都是男子,常有年少体弱样貌清秀者被人猥亵甚至侵辱,此时此刻这几人如此不加掩饰的神色他又怎会不知,然看了白炎那已经极其不耐的眉目之后,他突然将身一转,一声不吭的离去了。

    忍字心上一把刃,若是那些人羞辱的是白炎,就算再难忍,他也必定会咽下那口气,可偏偏,那些人羞辱的是自己,又让他如何能忍!

    “你怎么了。”见两人神色不对,云岚在旁低头问道。

    “没怎么!”白炎答得一字一句,字字透着寒意,身旁几人听罢皆是一凛,再抬头时,他却已经将身一退,到了甲板一处角落,静静的坐下了身去。

    那头几人隔着距离对着他扬了眉头,做出了挑衅之色,白炎只看了他们一眼,便低下头去,不再理其半分,只有那慢慢紧握的拳头才显示了他心底那份涌动的怒意。

    江面凉风飒飒,每一艘船都保持着一定距离,楼船庞大,速度却并不缓慢,这一路前行颇为顺畅,酉时过半,便已经全然入了莱芜江下段。因此段江面宽阔,未有暗流,且一眼望去只这水军之师,天地苍茫之间左右皆看不到岸,是以军队的防备上皆有了一丝松懈。

    看巡防的队伍开始散漫,白炎不动声色的对着那几十人使了使眼色。

    已经入了莱芜江下游,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眼见江面宽阔之地已到,白炎知道动手的时机便要来临了。

    “怎么了?前面的船为何突然停下了?”耳听雀室传来吆喝,然后此起彼伏的询问声响起,白炎眸中一寒,霍然站起了身来。

    “啊——”尚未听得动手的号角响起,那内舱便突然传出了惨叫之声,随即舱门被一人飞出的身影撞开,白炎定睛一看,正是方才打了歪主意的三人中的一人,随着他的身影跌落甲板,舱内掠出了一道快如鬼魅的人影。

    “无瑕!”

    “公子——”

    无瑕侧身而立,手中金丝慢慢拉直,那丝面一滴一滴落下了殷红的血珠。

    “嗖——”一道利箭从前方楼船直射而来,雀室上的瞭望兵甚至还未来得及吭声便已经应声而落,直直跌在甲板上,溅起了无数血花。

    “我说过,看了我的身子,下场便是这样!”身随声动,那些尚还不明所以的士兵一瞬间都还未反应过来。先是有人被杀,继而瞭望兵竟被前方楼船中人一箭穿喉跌落而下,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那一箭却给了白炎等人动手的信号,随着毫无声息却突然攻击的人影袭来,士兵们终于开始了抵抗,这不是一艘船几百人的战斗,而是整支水军几万人之间的殊死之搏!

    晋历二十一年春,原州水军莱芜江内乱,十舰之长简玉德率部对抗原州水军头领左何镗,三万水军自相残杀,损失惨重!

    第六百一十七章 百舸争流

    更新时间:2013-04-06

    “情形如何?!”见奔入内舱的士兵惊慌失措,左何镗不禁心急如焚,就在方才,前方楼船突然发动攻击,而最为严重的,是并非只有一艘船出现问题,而是半数力量皆倒向了对方。

    “究竟怎么回事!”暴怒的将桌面的东西一拂而下,左何镗踹倒了面前跪着的士兵,吼道:“立刻召集人手反攻,通知艨艟给我从四周包围,想办法登上楼船去。”

    “是是!”

    那士兵刚奔出舱门,便撞上了脸色煞白的宋俊谋,宋俊谋一把推开了那人,奔入舱内声嘶力竭的对着左何镗叫道:“舅舅,他们反了,一定是简玉德那老东西,一定是他,他肯定早有预谋——”

    “嚎丧呢——还不调集人马给我反攻,宋俊谋我告诉你,今天若是让他得了手,咱们一个都跑不了,就算掉转船头保了性命,可这么多粮草就这么没了,相国府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现在横竖都是一刀,让他们都给我拼了!”

    场面已经失控,艨艟防火,但楼船因为体积太过庞大,所以无法面面俱到,而那反水的一半人马早有准备,在一攻之下便开始用铁爪飞索悬空飞跃,手中火箭直指粮草堆放之地,船虽在水上,却奈何本身燃烧无力扑救,当其中两艘楼船上士兵跳入水面逃生之时,那整个江面便成了一片杀戮之地,如蝗的箭雨直压而下,只顷刻间翻涌的江水便染成了血红一片。

    不逃是死,逃也是死,当那些士兵最后的惨叫声回荡在耳畔时,所有人的心都在颤栗。

    “看准了,给我派人打回去——”左何镗已经陷入了着熊熊燃烧的楼船,他的心在生生的淌血。那是武飞云密令让他强征的粮草,赫博多的军队还等着粮草送到之后攻打九原城,如今这一把把的大火烧掉的不光是他的加官进爵,还有他的性命。

    头盔已经掉落,散乱的发在风中纷乱飞扬,他赤红着双目咆哮着指向了那几艘楼船,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叫道:“周琨人在何处,给我打回去,杀——杀杀——”

    水军素日里皆统一在江面训练作战,方案上大同小异,虽然这一役初始措手不及,但毕竟也是正规军队,当那势头缓过之后,为了生存而战的疯狂反扑开始了!

    “弓,带人去清理下层路口!”开始的计划本是要守住桨手所在的最下层,不许任何人出入,可因为下午被派了二十人下去,所以此刻倒成了要打开桨手出入的通道,以便那二十人能够出来汇合;无瑕唤过之后指向了他所探查的位置,弓闻言将手臂一振,高呼道:“云岚,咱们去接应程颢!”

    “好!”

    弓与云岚杀开了一条血路,直奔了无瑕所指之处而去,到了那里,才见下去的通道竟被人从上锁住了,而在那一旁还站在几名士兵,见他们入内,那几人手中利箭倏然离弦,他二人反应何其迅速,闪身间躲闪而过,然后一个飞跃,直扑了过去。

    何哲此刻已经知道了在自己船上捣乱的是何人,也明白了简玉德将他们送上船来的目的,只是这种突变太过骇人,究竟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他们又是怎样悄无声息的便与简玉德谋定了此次的策反的,可是,这一切现在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夺取先机,否则,这原州水军,不,应该说原州水军中效忠于相国府与左何镗的人当全都无法善终。

    “广裕——让人过来支援!”何哲用尽全力的拼杀着冲到了船舷旁,对着跟随其后的另一艘艨艟上的头领大叫着,船很快就赶了上来,从那船上二层女墙后射出了密集的利箭,根本不分敌我,只在将船上的人射杀。

    “广裕,你他娘的——”何哲瞬间明白了广裕的目的,如今他这船上敌我混杂,如果广裕派人搭板跳上,必定也会损兵折将,所以他宁愿将其一并诛杀,也不愿自己冒险;只可惜,他不明白唇寒齿亡的道理,何哲这船若是折了,他与其身后的船只又焉能一定确保安全。

    “大家小心!”见对方不加辨别便下令射杀,白炎知道其内部已经瓦解,若是再一味纠缠,只会让自己的手下陷入困境。此刻这船上的敌军已经被斩杀过半,而他们自己人也多有损伤,于是他一声令下,带着众人向了通往楼层下端的道路而去。

    刀剑无眼,他们向后撤退,何哲的人自然而然便阻在了他们与广裕的人马之间,那些穿喉利箭无情的射杀了阻隔其间的所有人,然后紧追白炎等人而去,甲板上只顷刻之间便层层叠叠的堆满了鲜血淋漓的尸体。

    “无瑕——”

    发觉有几名御林军被逼退到左侧甲板处,白炎脚步一动正欲前去接应,岂料无瑕竟比他更快,眼见那数道利箭便要到头,无瑕纵身一跃间手中金芒一闪,将利箭绞成一捆,然后随着他的身形转换,直接又折返了回去。

    对面船上传来了数声惨叫,然只一瞬,空出的剑孔矛||穴处便立即又补上了缺口。

    “快走!”无瑕轻喝一声,挡在那几人身前,只那电光火石之间,给那几人争取到了奔离的时机,而对方的利箭却在此时又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无瑕——”白炎惊得失了颜色,然后竟不顾一切的向着无瑕奔去,那利箭由对面直射,弧度不高,无瑕此刻就暴露在射程范围之内,白炎发足狂奔,却在远处不及施手,眼见无瑕便要中箭,他的心也随之跌入了谷底。

    墨黑的双瞳中倒映着数不尽泛着寒色的菱形箭头,白炎依然在奔跑,然而浑身席卷的寒意却让他的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量!因为无瑕就站在那里,站在了所有利箭直指之处,那些冰冷无情的杀人利器便要射入他那单薄的身体。白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多年后,当有人回忆起莱芜江水军之战时,有一段故事总是大家所津津乐道的,那便是,江湖上传闻轻功天下第一的冷公子,他的轻功究竟有多高。大家都知道冷公子其人神秘,传闻颇多,听说他生就一副倾国之颜,为人淡漠无情,病弱之身轻功却奇高,说,若他只身追飞鸟,飞鸟便必定不能及,可这话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没人能够相信,而那一日,却有了无数见证此说法之人。

    利箭呼啸着扎入船身,不光是白炎,所有人在那一瞬间皆感到了茫然。

    无瑕去了哪?!

    没有惨不忍睹的一幕,血光,尸体,什么都没有,就在所有人眨眼的那一瞬间,无瑕从射程中消失了,甚至没有人看清他究竟去了哪。

    白炎站在原地,怔住了神。

    他知道对阵之间自己的这种行为无异于送死,可是,他实在错愕得回不过神来,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对面的船上也寂静了片刻,当下令进攻的号令再次响起时,白炎看见了从旗杆上飘然而下的那道身影。

    “傻瓜。”嗔怪转眼便到耳边,无瑕伸手将他一拉,迅速的向着队伍靠拢,然后直接往了下底层的通道而去。

    白炎没有说话,无瑕那紧扣他指间的手让他突然间有了充实感,他用力的回握了那人,也不顾自己是否会力大而握痛了他。

    “公子,小侯爷!”

    弓与云岚早已经肃清了道路,而下层中因为有了于程颢等人,在上面的战斗未曾结束之时便已经全然掌控了这艘船的走向。

    “将通道的门关上,转舵,咱们去楼船旁。”见那底层尚有船上本来的桨手,无瑕望了于程颢一眼,于程颢见状点头道:“他们是蒙城中征集的百姓,这桨手中的士兵已经全部肃清了。”

    “好。”无瑕应完之后才又看向了白炎,见他虎着脸望着自己,不禁将头一垂,全然没了方才万箭丛中临危不乱的模样,低头避了一会儿,见实在避不过,才伸手一拉白炎的袖口,轻轻一摇,道:“错了。”

    “错了?”

    “嗯,错了。”难得见他如此老实,白炎便是想继续扮黑脸都已不能,如今他没事,这船也已经到手,接下来便要去汇合另外两艘船同往楼船处接应整装待发的队伍,然后一鼓作气进行攻打。

    “白炎。”

    “嗯?”

    见无瑕双眉紧锁低头沉凝,白炎心知他必定有所思谋,遂应了之后又道:“想到了什么?”

    “咱们虽然有三条艨艟,然左何镗占据了半数楼船和绝大多数艨艟,咱们动手突然,他们或许会手足无措,然只要缓过神来,必定全力反扑。”

    “所以……”

    “这艨艟转舵皆在船尾,因吃水颇重,所以舵大部分在水里。”

    “你想让人去破坏了尾舵,由此让他们转不了方向,也就不能随意冲刺了对吗。”

    无瑕微笑着将头一点,然白炎未等他再开口,便伸手点住了他的唇:“你不许。”

    “为何我不许。”无瑕颇为不服的拨开了他的手指,却被他的突然俯身而逼得一退:“别以为你个子高我便怕了你。”

    “哦?”唇角一扬,白炎透出了一丝坏笑,然后探过身去,越挨越近:“那么,要怎样你才会怕我。”

    那下层舱内布满了人,那人却一副无赖的模样逼退着无瑕,无瑕本还欲扬头去与他争辩,奈何知道此人就算在人前也根本无惧与自己的亲昵,是以双颊一绯,又退了两步,声音却无形中弱了几分:“反正我不呆着不动。”

    船在全速前进中已经撇开了旁边的艨艟到了楼船之下,当听得头顶上的甲板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白炎将身子一直,道:“咱们的人上来了,走,接应了他们,等船只冲入了艨艟队伍,寻几十个水性极好的,跟我入江!”

    第六百一十八章 鲜血浇灌的荒漠开出花一朵

    更新时间:2013-04-07

    熊熊燃烧的烈火映亮了整个江面,身着统一装备的原州水军在混乱中战成了一片,鲜血与烟火模糊了一切,而唯一扎眼的,便是厮战双方中一方将士颈间所系的鲜艳的红巾。

    或许被血泞侵染,被江水打湿,可是,那一束束红巾在身形变幻的对战之中却若旗帜一般鲜明,将那乱成一片的厮杀生生勾勒出了敌我双方的界限,免了不必要的误伤,也明朗了逐渐清晰的局势。

    十艘楼船被烧掉了三艘,除去简玉德策反的五艘,如今仍在苟延残喘的还有包括主帅左何镗坐镇在内的两艘楼船与十一艘艨艟战舰;场面已经无法收拾,虽然左何镗方才让人进行了反扑,可因那五艘楼船早有防备,根本未曾给他们登船攻打的机会,如今力量悬殊,那一拨又一拨红巾军涌上甲板奋力拼杀,已经让负隅抵抗的士兵们渐渐失去了斗志与信心。

    发觉主帅楼船被困,剩下的艨艟船队全都调转了方向,想要前去支援,然一转之下竟巍然不动,尾舵的桨手在发觉不对之后,扬声让人以桨转向,却缓慢之极,待得转过船头,却又与旁边撞在了一处,而那江面之下人影穿梭,当船上士兵以箭射之长矛戳之之时,那些人影却在瞬间不见了踪影。

    “完了……完了……”

    看着被撞得倾斜的楼船,看着那一批批跳上甲板的黑影,艨艟上的将领皆感到大势已去,丧了志气。

    主帅不保,士卒再如何抵抗亦是枉然。

    “大人——底舱进水了!”

    随着汩汩上涌的江水,舱内乱成了一片。桨手们弃桨逃命,船上的士兵也在惶然之间跳下船头,曾经威名赫赫,震慑水匪于一方的艨艟舰队便这般一艘接着一艘沉没在了莱芜江中。

    那是一场无法后退的战争,因为若是放掉了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人,原州水军被控的消息便会传扬出去,所以……

    “杀!”

    简玉德站在甲板上,看着那些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士兵们,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利箭带着死亡的啸响径直射向了翻涌的江面,伴随着无助的惨叫之声,整个江面再次沸腾,开出了一朵朵殷红的血花。

    “无瑕呢!”

    浑身淌着江水,白炎冲上楼船,抓住弦伊的肩膀扬声而问,弦伊劈开前面一人,甩过被血浸湿的发,向他大声回道:“公子带哥哥冲上那边楼船了——小侯爷快去!”

    白炎从身边一人手中夺过长剑,丝毫不顿的奔向了船头,见飞虎铁索由这头径直勾住了那边的飞庐,于是四下一看,抓起地上一死尸的衣衫搭过铁索,然后用力一蹬,就此滑过了江面,落到了那头。

    “弦伊!”南宫热河回身看了弦伊一眼,又看了看与她并肩而战的于程颢,然后双唇一抿,毅然回头,与白泽带人一起随着白炎滑过了江面去。

    无数的红巾在晃动,白炎焦急的寻找着无瑕,可是,却怎样都没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无瑕——无瑕——”纵用尽全力,那叫喊声在厮杀之中仍显得那般渺小,耳边的嘶吼早已淹没了一切。一道喷涌的热血从一人破裂的喉管溅出,打在了白炎的脸上,那炙热的感觉让他的心无端的颤抖了一下,血从眉头淅沥滴落,染了他的脸颊,他抬手抹了一把,然后扬起长剑,率先冲入了乱阵之中。

    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天空,仿佛要将一切卷噬殆尽,鲜血淋漓的场面冲击着无瑕的双眼,那令人作呕的腥味让他的胃无意识的翻涌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这般拼杀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力气便要消失了。

    “公子!”发觉他的不对,云岚迅速向着无瑕靠拢,弓与鬼翼见状也急急围了过去。

    “公子怎样!”

    “我没事。”手中的金丝已经黏得滑腻,浑身上下的血泞让无瑕覆着人皮面具的脸显得有几分骇人,他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头一摇,道:“不用管我,我自会自保。”

    “公子身子受不住,不能再拼了!”弓说完抬头四望,然后指向了一处舱门,道:“鬼翼,与我去肃清一处,让公子休息。”

    “好。”他二人直奔了舱门而去,云岚则与剩下的影刺牢牢护在了无瑕身旁。

    “公子,来这里。”所有人都在往外奔,所以那舱内并未看见人影,弓与鬼翼扬手唤了无瑕,云岚带人护着无瑕奔到了那处,然后将他让进舱内,道:“公子暂时休息,我们在外防备。”

    无瑕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此时此刻这般情形更加不能逞强,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便会连累到旁人,是以他将头一点,道:“你们去帮忙,我躲在此处,自己会小心。”

    “好,咱们走。”云岚应了他的话,与弓和鬼翼退出了门去,对着两名影刺道:“你们便守在此处,若是小侯爷寻来,让他接应了公子离去。”

    “是。”那两人应完后闪身避在了一旁,因此刻若是明面里把守反而会引人注意,藏在暗处倒多了几分胜算。云岚回身看了一眼那舱门,然后对着弓和鬼翼微微一示意,会同剩下的十几名影刺再次杀入了重围中。

    无瑕靠着壁角的一处杂物慢慢坐了下来,因肩伤未愈,他其实早便已经支撑不住。金丝从掌中落下,掉在了舱面上,他抬起满是血污的掌心瞧了一瞧,才知因太过用力,那掌心已被金丝勒出了血痕。

    “呼——”轻舒了一口气,无瑕蹙着眉头看着身上的污衣,想了一想,然后动手将之脱下,拿去擦拭双手的血迹。

    不知道白炎他们怎样了,方才瞅着空隙,见那江面上的艨艟一艘接着一艘沉没,想来是白炎带人所为,只可惜江水甚寒,自己身子不允许,否则自己一定会跟在他身边,与他一同进退。

    好累……

    倦怠得不行了。

    无瑕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头轻轻一仰,向后靠去。

    不能睡,这种情形之下,自己一定不能睡去。

    他努力的睁着双眼,强令自己打起精神来,可是,身子的倦怠感却让他困顿得受不住。

    一丝细微的声响传入了耳畔,无瑕骤然间睁开了双眼,伸手便去摸金丝,却因颈间突如其来的寒意而微微一顿,继而,他听到了身后那人阴沉的声音。

    “别动,否则一刀要了你的命。”

    心底一叹,无瑕不禁苦笑了一声。

    不以危小而不防,自己今日竟也如此大意了,这里好歹是敌军阵营,自己却这般松懈,当真是咎由自取了。

    “说,这船上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双眸向旁一瞥,却无法看清那人的样貌,无瑕处变不惊的回道:“甲板上都是,可是此处方才肃清了,所以向后通往底层的道路上并无人。”

    “当真?!”那人语气一喜,然后将他的手臂反剪向上一拉,泛着寒光的短匕却依然架在了他的颈间:“走,跟我出去,你若敢骗我,我便一刀要了你的命。”

    无瑕被他从身后劫持,倒也不敢妄动,他知道门外守着影刺,可是,若是贸然动手,这人或许会狗急跳墙,不顾一切,是以他屏息静气未曾吭声,那舱门打开之后,果然已经只剩下重叠的尸体,并未看见厮杀的士兵。

    “走!”那人带着一丝急切将无瑕一推,无瑕抬头看了一眼视线所及之处,声色不动。影刺平日里训练有素,懂得应变,本听得舱门响动,那两人便要靠近,然却在一瞬间发现了情况不对,于是两人倏然一退,悄无声息的跃到了一旁。

    “走走!”那人又催促了一声,手中短匕着力不均,划过无瑕的颈间,流下了一抹血痕来。

    “等等!”刚走了两步,那人突又扬声一喝,然后用短匕愈发用力的抵住了无瑕的颈部:“你不是士兵!身着如此名贵的轻裘,说,你是谁?”

    因血污溅染,无瑕方才在那舱内脱了外衣,是以身上紧束的轻裘便露了出来,而恰此时,他将头微微一低,浅笑了一声,道:“我是谁,你看过便知!”

    只那一瞬之间,左何镗感到手腕一麻,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发觉身前那人身影一闪,他伸出手去,想要再次控住那人,却伸手抹下了一张人皮面具来。

    凉风飒飒,那人回身而立,对着他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一张任何人见过都不会忘记的脸,如此美丽,却让他见之便如坠冰窖,浑身颤抖不已。

    “左将军,自当年原州一别,咱们已有数载未见了。”声音较当年的青涩增添了几分成熟,却依然那般淡,那般冷,那般不可接近。

    “你……你你是……冷公子……为何……简玉德怎会与你……”左何镗已经恐慌万分,因当年尚还是个孩子的冷公子曾被他奉命带兵追杀过。当时他收到相国府密令,说此人会带人由原州经过,让他布兵抓捕,他听到时根本就不以为然,认为一个黄毛小儿,再如何能耐也不过如此,莫非自己所带的正规军还抓不到一个毛孩子。可是,当他的人在追捕过程中被那孩子一路设计,溃散不堪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

    “我记得当年与将军告别之时曾说过,他日若是再见,我冷公子必定取你项上人头,决不食言,不知,将军可还记得否。”话语何其之轻,却一字一句重重打在了左何镗的心头,令他惶恐战栗。

    怎会不记得!

    那遥遥而去的船头立着的那道素洁身影,以还稚嫩的声音透着凛冽的寒意说着冷酷淡漠的话语,由此之后的无数个夜晚,当听见冷公子又铲去了多少相国府势力之时,自己都会辗转难眠,生怕有朝一日再与他相见!

    “左将军。”

    那呼唤似乎很远,又似乎……

    很近……

    没(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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