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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5 部分阅读

    第六百八十九章 人生难得是唯一

    更新时间:2013-06-17

    院子里站了很多人,除了当初一直跟在无瑕身边的影刺和虎贲,便是方才随着杨云骢一同进门的龙卫,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不敢出声,无瑕带着杨云骢进入房间之后便将门关上了,就连白炎都被一并阻在了门外。

    除了弓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队人马的身份,因为除非受到召唤,否则这些人是从来不会出现在无瑕面前的,而现在他们不但来了,还是这么多人一起出现,所以无瑕的生气是不可避免的。

    “公子。”

    “啪——”

    手击桌面,连带桌上的杯盘被震动发出了碰响,屋外屏息侧耳的龙卫们被那响动吓了一跳,在互望了一眼之后全都面面相觑的低下了头去。

    看来杨大哥说得很对,公子不但会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龙卫们个个都是魁梧粗壮的汉子,在旁人看来何其威风凛凛,然此刻的他们在无瑕面前却成了做错事的孩子,那惶然无措的模样竟让人心中生起了不忍,虽然不知他们的身份,也不知无瑕为何要发火,大家却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替他们求情,以便他们能得到无瑕的原谅。

    “公子有气便冲着我发,别生生气坏了身子。”杨云骢依然轻声细语,无瑕却冷笑一声回过了头来。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如今龙卫以你杨云骢马首是瞻,已经不将我这个公子放在眼里,我气有何用。这建州城现在是威武侯府管辖,你们若是无事便走吧,省得自寻麻烦。自此之后,我姬无瑕与你们再无瓜葛,你们做什么,怎么做,都不需再来请示我。”冷脸以对。此时的姬无瑕是令人敬畏的冷公子,那话语淡漠无情,让人听了难受之极。杨云骢低头沉默了许久,突然双膝一屈,叩伏在地。

    “杨云骢知罪,甘愿受罚。”

    双膝与额头碰撞地面的声音令无瑕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他背过身去,闭上双眼仰起了头,却不肯说出原谅的话语。

    “我知道公子看见我们必定会生气,公子要打要罚,我们大家绝对不会心存抱怨,只求公子不要放弃我们,放弃龙卫。”

    “好,如果你要我的原谅,就站起身走出去,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回大雁塔,没有我的命令,不再踏出大雁塔半步!你能做到吗?”

    “属下,不能。”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走吧。”无瑕说完拂袖而去,杨云骢急急站起在后扬声道:“这么多年来,龙卫的存在只因为一个人,若是连那人都放弃了,那么,龙卫便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了。公子,咱们龙卫几千人十多年来苦苦期盼,就是想为公子做些什么,可是,快十四年了,公子一共只召唤过龙卫三回——”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无瑕本还十分冷然,在听见杨云骢的话语之后突然怒喝了起来:“龙卫三千八百零四人,最大的二十九岁,最小的才十四岁,每个人用以掩藏的身份皆有不同,可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他们都是孤儿,全都是无亲无故,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而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兄弟姐妹,全都是战死在反晋复戍的战场上的!是我将他们一个一个的聚集起来,给了他们新的身份与生活,我的本意并非在训练一支不怕死无所畏惧的死士队伍,而是希望能让他们像正常人一般过普通的生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根本不会发出召唤。”无瑕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悸动的心跳,苦笑了一声后继续道:“没有人天生便会杀人,我只想用时间来让他们淡忘失去亲人的痛苦与仇恨带来的伤害。一年不够,便两年,两年不够便四年、十年、十四年!终有一天他们会忘记仇恨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而现在,你却要将他们拉入跟我一样无可后退的境地,你说,我怎能不气!”

    “可是公子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想法!”杨云骢上前一步走到了无瑕的身后:“每一天,每一个月,每一年,我们便是在这种漫长的煎熬中等待着你的消息,我们知道你的每一次行动,与相国府与晋兵的每一次交战!你受伤了,我们不能去你的身边保护你,因为没有那一纸桃花的出现,我们便不能踏出大雁塔半步!涠安城一役,晋兵剿杀涠安的兄弟们,公子不顾安危只身引开追兵,为大家赢取转移的时间;昌平之乱,贺东华背叛公子,出卖了八百多名兄弟,是公子在第一时间带人去通知大家撤离,也是公子千里追击,手刃了贺东华其人;远的不说,两年前常州于瑞安一家百口人被相国府灭门,公子不惜暴露身份为他夺取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儿,天牢救人,被迫离开东都前往郑国,在郑国助当今郑哲主取大郑天下,却又弄得伤痕累累而回,公子,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不是不懂,我们只是……心疼哪。”

    最后那三字打得无瑕双眼一闭,禁不住盈湿了眼眶,落下了泪来。

    一直以来,他就像上了弦的陀螺,就着那针尖一般的方寸之地拼命的旋转,他害怕停下来去回想自己多年来过的是怎样一个生活,那条道路上有太多刻骨铭心的痛楚,有些甚至已经超乎了他所能承受,他不愿去回首,是因为伤痕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便被磨灭掉,所以当他听到杨云骢道出那些往事之后,心底感触太大,有了情难自已的伤怀。

    “从公子让人带信说让我将那份图交给朝廷开始,我便知道公子已经不再是为了仇恨而活着了,公子,我们现在来到这里,来到你的身边,不是为了反晋复戍的大业,我们是为了公子你,只是为了你而已。”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无瑕止住泪水,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杨云骢却没有丝毫的退却,而是慢慢走到无瑕面前,俯身望着他,道:“如果冷妃娘娘还活着,她会很欣慰看到你终于要走属于自己的道路了。”

    无瑕双眸一动,别开了头去。

    “你说过,如果当初冷妃娘娘放弃仇恨,选择跟我爹爹一起走,我便不会失去爹爹,而你也同样不会奔跑在这样一条黑暗得看不到边际的道路上,公子,你现在有勇气去挣开枷锁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真的很欣慰。可是你也知道,这消息一旦传出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或许有人能如我这般理解你,选择跟你站在一起,可是,同样也会有人反对你,由此可能使用非常手段来逼迫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将来选择走怎样一条道路,我们都会一如既往的等着你的召唤,龙卫永远只为冷公子一人存在。”杨云骢说完走到门边将门一拉,那院中站着的三十余名龙卫在门拉开的一瞬间皆单膝着地,抱拳低头道:“公子!”

    无瑕双眉一蹙闭了闭眼,继而深吸一口气望向了那一个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们。

    “起来吧。”话语很轻,却让那些本还惴惴不安的龙卫们欣喜的扬起了眉头,发出了笑声来。

    十四年了,就算是受命行事,大家能见到公子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如今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同进退,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之事,这些人中甚至还有从未这般接近过无瑕之人,所以当无瑕踏出房门下了台阶走到他们面前之时,他们竟都在他面前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你是尤晗?!”虽然是反问,却也透着一丝肯定,队伍中最为年幼的一个孩子在无瑕话音落下之时兴奋的抬起了头,因靠得很近,他的脸在无瑕的注视之下竟慢慢红了起来。

    “公子怎知我是尤晗!”

    “因为你眉角的这道伤痕,是在你爹娘被杀的那一日留下的。”指尖碰触到了那道已经愈合却留有伤疤的眉角,无瑕疼惜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孩子,喃喃道:“当年是我抱着你去的大雁塔,将你交给了杨大哥,你那时才两岁多,在路上一直浑浑噩噩发着高烧,所以你根本不记得我,可我,却记得很清楚。”

    “听说公子记忆力非凡,过目不忘,我便没这种本事了。”尤晗憨厚的一笑,无瑕却心疼的摇了摇头,没有去纠正他的话语。

    不是记忆力非凡,而是那一幕太深刻,深刻到永生都难以忘记。

    “无瑕……”白炎终于出声唤了无瑕,无瑕先是看了龙卫一眼,然后对着白炎伸出手去,将他拉到了众人面前。

    “这位,便是大晋的小侯爷孟白炎,也是我姬无瑕此生唯一所爱之人。”

    那番话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白炎震动莫名。他虽然不知道面前这群人是什么身份,可是却也知道其必定不是跟自己一路的,无瑕此时此刻毫不忌讳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令他在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见面前众人先是惊讶,然后脸上神色各异,白炎紧了紧与无瑕十指紧扣的手,然后微微一笑,冲着众人深深一鞠,道:“白炎见过各位兄弟,无论大家立场如何,我孟白炎为无瑕之心绝不会比诸位少之分毫,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有人若想要伤害无瑕,除非是从我孟白炎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就算是死,我都会保护着他,所以,请大家不要敌对我,排斥我,白炎在此谢过各位了!”

    第六百九十章 祸起无妄

    更新时间:2013-06-18

    天空布满乌云,令人窒息的热浪因微风的吹刮有了一丝缓解,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皆低着头细碎着脚步,不敢发出重响惊扰了睡梦中的皇上,因为从柳将军带兵离京开始,皇上的脾气便暴躁了许多,似乎是柳将军走时曾与皇上有了争执,引了他的不快,是以将怒气全都撒在了旁人身上,这天气燥热异常,想来他的心情会愈发烦闷,所以大家皆屏息静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恼了他,白白丢了性命。

    刘劭康其实并没有睡着,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安静下来,想一想下一步该怎样去做。

    柳洛冷虽然带兵走了,却走得心不甘情不愿,一个带兵的将军若是有了二心,那么他的手下或许也会受其影响,变得不再可靠。

    刘劭康用手揉了揉眉心,慢慢睁开了眼睛。

    嫔妃们都还在附近的水榭处等候着他,没有他的命令,她们是一步不敢离开的。看嫔妃们发现他醒来之后欣喜的眼神,刘劭康扬着唇角笑了,那笑意却透着一种不屑,甚至是鄙夷。

    都是一样的,后宫这么多妃子想尽办法讨好自己,不过就是因为中宫之位一直空着,所有人费尽心机都想爬上皇后的宝座,而自己,却偏偏不想让她们如愿。这女人的争斗亦如同战场,看着有趣,不失为一种无聊之中的趣味。

    一道素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长廊那头,来人显然没有料到御花园中会有这么多人,因为附近实在是太静了,静得仿若无人,他若知道皇上在这里的话,是绝对不会靠过来的。

    一粒葡萄凌空射出,正打在阖瞳眉间的朱砂之上,他本在看见那人之后便想逃离的,谁知刚动了脚步便被刘劭康发觉了,见他看见自己之后想跑,刘劭康顺手捻起一粒葡萄便打了过来。

    眉心一痛,阖瞳的眼中霎那间蓄积了泪水。

    “过来。”冰冷的声音令阖瞳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雨未曾落下,天气闷热得让人发疯,阖瞳的额间却已经冷汗涔涔,浑身上下透着冰凉。

    刘劭康松了松衣襟,带着一丝慵懒伸了个懒腰。随身的小太监乔喜在他醒后端来了放置冰块的小盆,他浸了浸双手,然后将身子一斜靠入软榻,脚向上一抬,伸到了阖瞳面前。

    “给朕揉揉脚。”

    乔喜令人端来了另一盆水,阖瞳走到刘劭康面前跪下身去,握住他的双脚浸入了盆中,片刻之后抬起,用帕子擦干,然后细细的揉.捏起来。一旁的嫔妃们全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一切,渐渐的,眼中有了怨怼之色。

    刘劭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神色却更为懒散起来。

    阖瞳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聚集在尖尖的下颌处,然后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他的双眼根本不敢抬起,只是垂着密集的睫毛,将整个精力都放在了刘劭康的足底。汗水浸湿了衣衫,本就不厚的衣料贴着身子,将他那略为瘦弱却又不失柔韧的身子紧紧勾勒,刘劭康支着下巴看着他,眸中渐渐的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感到手中突然一松,阖瞳诧异的抬起了头,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便发觉自己的下颌被人扣住了。

    头被动的仰起,因为双膝还跪在地面,阖瞳惊慌失措的睁大了双眼,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刘劭康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令他十分害怕,他感到自己的下颌很痛,便仿佛要被那人捏碎了。

    “皇……上……”

    “为什么同样是眉间朱砂,你却畏缩得令人生厌!”身子被狠狠一推,阖瞳仰面摔倒在地,他能听到自己的后脑撞击地面的声音,耳中的嗡响令他半天爬不起身来,可他也知道,若是一直这样躺着,最终受罪的还是自己,所以他拼命的翻过身去,慢慢的撑着双手爬了起来。

    没有抽泣,可泪水依然不受控制,阖瞳的心中充满了委屈,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若知道这粒朱砂会给自己带来这样逃脱不开的噩梦,他倒宁愿用刀将其剜去,就算因此而废了双目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在他除了忍耐别无他法,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也要为家中无辜的亲人忍下去。

    双眼突然被人蒙住了,一道滚烫的气息从额头拂过,慢慢的,慢慢的落在了那殷红的朱砂上。

    仿若品尝珍稀的美味,刘劭康用舌尖绕着那眉间朱砂,一圈又一圈的舔去葡萄开裂后留下的酸甜,想象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无瑕时那轻纱之下的惊鸿一瞥,那朱砂映容的绝代风华,在金翎小镇上第一次不经意的双唇相接,相思谷中朝夕相对的曾经种种,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全都涌入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令他为之癫狂。

    “无瑕,无瑕……”迷乱的呢喃虽然轻柔,却清晰明白的钻入了阖瞳的耳中。

    无瑕,就是这么一个名字,就是这么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让自己陷入了这般痛苦的境地。他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份与地位?竟能让一国之君为之疯狂却求而不得,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恨!恨意便若藤蔓一般生根发芽,在身心代其饱受蹂躏与折磨之时,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心底,若有一日,那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定要将今日所受之痛苦十倍百倍的归还于他!全都还给他!

    “无瑕,无瑕。”

    “嗯?你们聊完了?”无瑕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见白炎笑望着自己坐下,他不自觉的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双颊,然后低头去看掌心:“我的脸脏了吗?是不是沾到墨了?”

    今日虽然粥铺没去成,可大家也没闲着,钱褡子南宫热河与弓去街市购了大量的食材回来,缠绵大显身手做了一顿丰富的晚膳,申时过半这一干人等就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聊,竟一晃眼便已到了亥时。鉴于各人都有“酒后失德”之举,所以这顿晚膳被禁了酒,可纵如此,也依然未能磨灭大家高涨的情绪。无酒,便无从酒后吐真言,于是人群中熟悉者开始互相揭露往日的糗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如今听来竟可笑至极,其中以白炎和南宫热河为最,听罢两人互相揭短的事迹之后,众人才惊叹,世上顽劣者,莫能出孟小侯爷也。

    “你在写什么,我瞧瞧。”

    无瑕身子容易疲惫,早已先众人一步离了席,回到房间后无事可做,便摊开纸卷画了一副画,方才白炎看着他笑,他还以为是自己作画时不小心蘸了墨,是以有此一问。

    “久不动笔,已经生疏了。”无瑕没有如白炎所愿将画递给他,反而一笑间将画卷一卷,收了起来:“亥时已到,你今日都出来一天了,赶紧回营去吧。我住在这里也无事,你若不得空闲,便不用天天都来看我了,奚昊跟缠绵会照顾好我,你放心。”军队整集,太多的事情需要亲力亲为,孟昶龙自白山一役之后身体一直都恢复得不是很好,军中大小事宜无法面面俱到,所以白炎要做的事情便多了许多,他虽依然精力充沛,但整个人还是瘦了许多,无瑕看在眼里,自然疼在心头。

    “你是不知道爹爹平日里有多严厉,便当我来看你是偷个懒罢了,若不找这个借口出来透透气,我会憋死的。”白炎口中说笑,无瑕知他是想要安慰自己,不想让自己担心,遂也不再逼迫,只微微一笑,道:“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就算你是将军,也不可无视军规,随意行事。”

    “知道了,我的未来夫君。”白炎嬉笑着抓住无瑕的双手放在唇边一吻,无瑕却在他那话出口之后耳根一红,挣开双手呵斥道:“又来打诨,若是被人听去了,不知笑成什么样了。”

    “笑就笑呗,反正我这一辈子是跟定你了,你若反悔不要我,我便入了道观做了和尚去。”

    “道观与和尚是在一处吗?果真与你闹久了,便也会跟你一样痴痴傻傻,还不赶紧回去,晚了侯爷可要生气了。”看他愈发说了浑话,无瑕不再与他一起胡闹,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门外一推,道:“奚昊说有药要你给侯爷带了去,别耽误了时间,去吧。”

    白炎被他推到了门口,心有不甘的扒拉着房门使劲的回过头道:“何时也能跟缠绵一样改口叫了爹爹,那我老孟家可就有四个儿子了,哎呦——”

    “砰——”的一声巨响,白炎捂住额头跌出了门外,屋内灯火通明,无瑕的剪影投在门框上,影影绰绰,带着一丝朦胧,令人向往,白炎嘿嘿笑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揉着发红的额头轻声道:“我走了,你好生歇息,记得,要想我。”

    无瑕站在门后,隔着那薄薄的一道木栏聆听着那人的话语,双手慢慢抬起,扣在了格子门框之上,低头笑了。

    想你,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无瑕都会想你。

    “咦?杨大哥在看什么?”

    “没什么。”杨云骢回身一揽尤晗的肩向外走去:“上次你不是说要跟我讨教几招么,走,咱们练练去。”

    “好啊好啊。”尤晗兴奋的应着疾步向前,杨云骢则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带着几分踌躇皱了皱眉,然后才一个转身紧随而去。

    如这般平静的日子已经不会太久了,我们能找到这里,那么,其他人也一样。公子,你又是否已经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了呢?

    第六百九十一章 乱世峥嵘

    更新时间:2013-06-19

    夜已过半,轩城殿内依然灯火通明,窗外明月皎皎,银辉洒地,褪却了白天的燥热,也带来了一丝凉意。李宗治负手站立窗前,静待着莫寒的消息。宗然走到身后轻声唤了一声,道:“皇上,莫将军已经回来了,此刻就在殿外。”

    “赶紧宣。”李宗治回身应了一句,却没有迎上前去,而是返身上了内殿台阶,坐到了龙榻之上。

    这几日以来,他都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因为武凡中从京城逃离之后并未如大家所料公然反逆,而是让人呈上了奏章,称自己年老体迈,无以再为皇上分忧,所以重病之下恳请皇上准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奏章呈于朝堂,以先帝病逝之后其为朝廷所做之贡献和多年来兢兢业业辅佐皇上为由,声泪俱下洋洋洒洒写下数万字恳请皇上恩准,又云,其子武飞云念老父年迈,希望能侍奉左右,于巨鹿战败之后径直奔了泾阳,一并请辞了军中事务,不再回转东都,由此,武氏父子正式退出朝堂。

    从旁人看来,这场对弈是皇上赢了,朝中但凡与相国府有关联的文武大臣皆被以各种罪名或杀或贬,相国府势力一落千丈,风光不复,而武氏父子如今龟缩在泾阳地界不敢踏出半步,以其结果来看,皇权回落,朝臣弄权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大晋的前途一片光明,可只有李宗治与莫寒二人知道,很多事情,并非明眼所见那么简单。

    “不必行礼了,你一路车马劳顿必定辛苦,来,坐下说话。”李宗治示意莫寒坐在了殿下,又让宗然端来了凉茶,莫寒也不推脱,接过凉茶一饮而尽,抹去脸上汗珠道:“臣一路暗查,从奉天直至松溪,包括泾阳在内的八座城池皆已经自闭城门,不再通行,武氏父子明里辞去官职,暗地却已经坐地为王,那八大城池防守严密,固若金汤,依臣所见,绝对无法轻易便能攻下。”

    李宗治闻言双眼一闭,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他们是在等时机,若是九原防线被全面突破,赫博多军队一涌而入,他们便会趁机反之,由南至北连城一条线,呵,很好,很好,这如意算盘打得果然精妙。”

    “赫博多大军现在盘踞九原之外,臣闻武飞云两度为其筹集粮草,却都未能送到他们手中,武飞云从巨鹿撤离,吠承啖便顺势占领了巨鹿城池,如今上起盘龙关,下至白山长野全都已经是他们的掌控范围,我大晋北方边境以怒江为天然屏障阻挡外敌,然现在他们的军队可以自由来往于江面,若是不尽快将其夺回,只怕他们的后援军队越来越多,到时候想要再将其驱逐出去,恐是难上加难了。”

    莫寒的话让李宗治陷入了沉思之中。

    现在不但是外敌纷扰,就连朝廷内部也是风雨飘摇。九原城池一破,武氏父子立马就逆反,而若是现在派兵前去围剿,又恐后继不足,反而误了大事。唯今之计,只有全力保住九原,才能稳住一切,伺机行事。

    “粮草两度失手,倒不像是武飞云的风格。”

    “北方归云庄前不久归顺了相国府,第一批粮草本是归云庄庄主冷秋之筹集所得,却不料运载之时出了内鬼,粮草不知去向,归云庄如今也是四分五裂,其鼎盛时期已经不复。”

    归云庄!

    李宗治满含深意的瞥了莫寒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冷秋之其人朕也知道,明面里是北方第一大庄,经营各种生意,其实也是冷公子手中的势力,你知道朕为何放纵他们的存在,不赶尽杀绝吗。”

    莫寒心头一凛,没有回答。

    李宗治起身下了台阶,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莫寒低头不语,李宗治见状伸手一拍他的肩膀,隐去笑意沉声道:“当朕的实力不足以应付相国府或者冷公子其一之时,朕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当一个平庸甚至是昏庸的皇帝,朕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看着他们斗得死去活来,他们厮杀得越狠,对朕就越是有利,与人针锋相对,莫若隔山观虎斗,其乐无穷也!”李宗治说完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却透出了一股狠气。

    莫寒依然低着头,声色未动。

    李宗治看了他一眼,又道:“冷秋之多年来皆被冷公子压制,他以为投靠了相国府便能翻身,却没料到,他这一步是将自己逼上了绝境,武飞云那小子精得猴儿似的,一旦冷秋之失去利用价值,便会被他弃之如敝屣,根本不会顾其死活,想来现在已经有人虎视眈眈盯着丹阳这块肥肉了,既然武氏父子不肯动,那,咱们便接手了吧。”

    “皇上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了,也该压一压冷公子的气焰了。”李宗治伸手拨弄了一下金鼎中漂浮的冰块,感受着指尖传递的凉意,漫不经心的道:“大的动不了,小的难道也动不了么,宗然,传朕口谕,令右将军李穹池明日一早来宣和殿领旨。”

    “是。”

    莫寒知道这一日迟早要来,皇上不可能一直姑息冷公子的势力存在,然冷公子是何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小侯爷与他情深意重,生死不弃,如今小侯爷人在九原抗敌,皇上却要对他最挚爱之人动手,这种进退不能的局面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可是,却又是不可避免的。

    “皇上……”莫寒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李宗治却将手一扬,没有让他说下去:“朕不想听,国之安定当在于根本,无论有什么理由,朕都容不下他们的存在!”

    “报——”门外的通报声打破了僵局,此时已是夜半,除非有了紧急事务,否则御林军是绝不会来打扰皇上的,莫寒先一步踏出了门去,见那御林军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遂沉声问道:“何事这么晚了来惊扰皇上?”

    “回将军,是……是白泽大人……他……”

    “白泽回来了?”莫寒闻言又惊又喜,惊的是白泽为何这么晚了出现在宫外,喜的,则是终于能清楚明白的得到九原的消息了。李宗治一听是白泽回来了,竟也忍不住抬步而出,问道:“人在何处?”

    “回皇上,白泽大人刚到了宫门,马儿便暴毙倒地,大人许是一路疾行,中了暑气,马儿倒地之后他也陷入了昏迷,此刻已被送去了太医院。”

    “赶紧去瞧。”李宗治说完也不待人备辇,率先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奔去,莫寒见状忙令门口的御林军一并跟随,一行人奔了一路,到达太医院时,当值的太医已经在为白泽开方抓药。

    “人怎么样了?”李宗治到了屋内开口便问,太医一见这么晚了皇上竟亲自前来,忙俯身伏地高呼万岁,李宗治不耐的将其打断,再次问道:“朕问人怎么样了?”

    “回皇上,白大人只是太过疲惫,天气酷热致使体力不支所致,臣方才已经诊过脉象,并无大碍,只要歇息两日,喝几剂药便可痊愈了。”

    “好,让人去熬药,再让膳房去做些吃的来,等他醒了才好填填肚子。”

    莫寒站在一旁,见白泽纵然昏迷还依然以手护住了胸口,不禁心头一动,道:“想来小侯爷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尽快禀告皇上,才会让白泽马不停蹄的赶回东都,白泽以手护胸,定是有密函在身。”他说完探身一摸,果然从白泽胸口贴身之处摸出了奏章与一封信函。

    “皇上。”将奏章与信函同时呈到了李宗治的面前,莫寒心中有了疑虑。

    奏章必是说明当前形势,可为何又要单独写一封信函呢?李宗治在看见那两件物品时也是一愣,他先抓过奏章细细看过,然后笑道:“好,好个孟白炎,朕本以为原州水军三万人马已尽数归于了武凡中手中,谁料竟是被他小子给劫了,虽然楼船只保住了一半,却也十分不易了,他说他与十舰之长简玉德从水路绕道十方城,救出了被困的白山军,威武侯爷也在其中,如今一干人等全都安全回到了建州,正与九原军队一起抵抗赫博多的大军。”

    “是吗?真是太好了。”许久未得九原的确切消息,如今得知其形势不算太坏,众人皆欣喜万分,李宗治看到最后却眉头一皱,道:“只是赵穆将军被敌人俘虏了,白炎说,他们会想办法营救赵穆,还说,会全力阻挡赫博多的进攻,势必要将失陷的城池夺回。”

    “奏章可有提及慕枫等人的消息?”

    “倒是没有。”李宗治说完将奏章合起,递给了莫寒,莫寒拿到之后退到了一旁细细查看,李宗治这才又撕开了手中信函,低头看了起来。

    莫寒在旁看完了奏章,回头见李宗治深锁眉头站在原地,也不知白炎信函中说了什么,竟让皇上的脸色变得莫测异常,他想问,却又因不知原因而未敢开口。

    奏章是公函,那么,那信函之中,莫非是白炎所叙私事?

    “臣……叩见皇上。”白泽突然醒来,见自己竟躺在床上,而面前之人龙袍在身,他心头一惊,爬起之后踉跄而下,叩在了地上。

    “刚醒的,不必行礼了,赶紧起来。”李宗治伸手搭起了白泽,见他精神不佳,遂一笑道:“太医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体力透支了,你好生歇上两日便能恢复,奏章跟信函朕都看过了,你安心睡。”

    白泽这才伸手去摸胸口,又见李宗治手中还握着信函,他忙不迭的道:“皇上看过信了?那幽冥花宫中可果真有?”

    李宗治沉凝了一下,突然抬眼瞥了一眼身旁,莫寒见状回身一扬手,屏退了众人,当他也欲随众人一同离去时,李宗治却开口叫住了他,然后道:“白泽,朕问你,这幽冥花,白炎是要找给谁的?”

    莫寒在听李宗治问话时就觉心底不妙,他以征询的目光望向了白泽,待发觉白泽竟低下头去不敢回答之时,他锁起眉头叹了口气,然后别开了头去。

    这幽冥花虽然珍贵,然因药效奇特,一般人根本用不上,那需要之人的身体状况必定不同常人,若非万不得已,白炎也不会开口,而他会开口,又只会为了一人。

    “告诉朕……姬无瑕,是否就在建州城中!”

    第六百九十二章 刀锋偏冷

    更新时间:2013-06-20

    乌云遮月,天气突然变化,几声闷雷之后大雨滂沱而下,打在叶间发出窸窣细响,愈发催人入睡。未央宫内外一片寂静,便连守夜的小太监们也歪着头睡去了。殊宸迷迷糊糊之间翻了个身,想要若往常一般将身子靠入父皇怀里,然一摸之下却发觉身边无人,他眯着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父皇果然不在,于是伸手揉着眼睛坐起了身来。

    “父皇……”

    偌大的床中只他一人,除了不时响起的雷声,没有任何应答声。他有些害怕,又唤了一声随侍的万公公,才想到今日万公公不适告了假,只有几个小太监守在殿外。风刮得很大,有未曾关好的门窗随着雷鸣声发出碰响,他壮了壮胆子,下了床,沿着烛光照射之处走出了寝宫。从六岁生辰开始,李宗治便不再将他带在身边,说是要练其独立性,依然将他安置在了未央宫中。

    守夜的小太监们正靠在龙纹石柱旁睡得香甜,殊宸伸手去摇了一人,却未曾唤醒,他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抬步向着门外而去。

    “太子殿下?!”门外的御林军依然挺立,见殊宸出门,忙躬身一揖,道:“这么晚了,殿下要去何处?”

    “父皇昨日没来看我么?”他每日亥时一到就睡,李宗治时常在他睡后才得空来看他,有时太晚便会陪着他一同歇在未央宫中,昨日晚膳时万公公提起过皇上会来,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皇上昨日并未前来。”

    说话间雷声又起,殊宸抬头看了看天,突然身子一转,向着廊灯飘摇的长廊而去。

    “殿下?”

    “我一人害怕,要去找父皇。”他说完拔腿便走,那一列御林军见状叫苦不迭,不敢强行拦了他,只好快行几步到了跟前将身子一伏,道:“臣背着殿下。”

    守夜的小太监被说话声闹醒,出门一看太子竟自己跑出了殿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又见他执意要去找皇上,忙回身去拿了披风给他裹起,然后让一个御林军背着他一路往了轩城殿而去。

    “何人?!”

    那一行人走得急促,轩城殿的守卫们见状皆是一惊,说话间长剑已经出鞘,这头的小太监一见忙扬声回道:“是太子殿下。”

    “都活得不耐了,这打雷下雨的天,也敢让殿下出门。”宗然听见响动出了殿门,就着廊灯一看果然是未央宫的守卫背着太子前来,忙急急向前一迎,将殊宸抱下了背来。

    “我的小祖宗,这黑灯瞎火的,要是受了惊可如何得了。”宗然伸手将殊宸的披风紧了紧,回身便抱进了殿门去。

    “醒来不见父皇,雷声太大,我一人害怕。”殊宸说完往殿后探了一眼,宗然闻言回身瞪了瞪那几个跟随的小太监,低喝道:“守夜也敢睡着,太子殿下若是有何事,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殊宸下了地后也不停留,抬步便去了后殿,宗然训斥完那几个小太监,想要叫住他已是不能,只好收了声,退在了一边。

    殊宸走进后殿寝宫,发觉父皇并未睡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前撑着额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伸出小手抚在了李宗治的颊边。

    “父皇不开心?”稚嫩的童音响在耳侧,李宗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见是殊宸,忙伸手将他一抱,环入了怀中。

    “越来越不听话了,什么时辰了还往父皇这跑,守夜的小太监们是怎么看着的,朕明日定要了他们的脑袋。”

    “不要杀了他们,是我自己要来。”殊宸生怕李宗治果真说到做到,忙拼命的摇了摇头,然后发现了父皇面前摊开的那卷画卷。

    “父皇这么晚了不睡,看着无瑕哥哥的画像做什么。”殊宸的问话让李宗治的眼神有了波动,他沉凝了一下,突然对着殊宸道:“殊宸喜不喜欢无瑕哥哥。”

    “当然喜欢(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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