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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部分阅读

    翻了案桌上的酒壶,诸葛毅吃惊的看着前来报信的侍卫,怔怔的愣住了神。

    喧哗的大殿突然间落地闻针,刘劭康支着右颊靠入椅背,看着诸葛毅失态的神情,不怒反笑,道:“何事惹得相国大人如此失措?说出来,让朕也听听看。”

    诸葛毅这才回过神来,见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态,扰了皇上的兴致,忙拱手一揖,低头道:“是臣的家中出了点事,臣回去之后自会处理,扰了皇上的兴致,实在是臣的过错。”说话间已有宫女换下了酒壶,打扫了地面,刘劭康不动声色的看着诸葛毅,片刻之后突然将身一起,下了大殿,到了他的跟前,带着几分醉意扬声道:“朕有些醉了,诸位卿家随意,相国大人,送朕回去。”他说完抬步便走,诸葛毅跟在其后走了几步,却心如鼓擂,忐忑不安。

    这路……

    并非是去往秋心阁的!

    皇上他——

    脚步越行越疾,诸葛毅也就越跟越乱,当中和殿三个大字跃入眼帘之时,他突然一个趔趄,扑在了白玉石栏之上。

    “将人带进来,朕要见他!”

    撂下一句话后,刘劭康抬步进了中和殿中,诸葛毅手扶石栏站了许久才缓过了神来,回身唤了一侍卫想要说话,却双眼一抬,突然间老泪纵流。

    十年了,寒池他一人孤身在外十年了,自己日思夜盼,就希望他能有回到身边的这一天,可,他不该在未受诏令之下私自回来!若皇上因此而怪罪……

    寒池哪,我的孩子哪!

    双手颤抖着再次附向石栏,却因彻骨的寒意而再也支撑不住,诸葛毅哑声痛哭着,朝着家的方向拼命的伸出了手去。

    寒池他……回来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岁月懒推窗

    十年前的一步一个回头,换来的却是如今的如履薄冰,举步维艰。难以预料百米长阶的那头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是不可饶恕的责罚,还是……一国君主海纳百川般博大的宽容?害怕!怕自己的归来给整个氏族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黑暗无边的深渊!

    飞檐斗拱的宫殿鳞次栉比,重重宫门九曲回旋,璀璨的灯火将整个皇宫映得通透明亮,前路一片光芒,却暖不了寒池越走越冷的身心。

    这里,不再是他熟悉与了解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甚至,连身边来往的人都陌生得让人迷惘,令他寻不到归宿与方向。

    十年了,诸葛寒池这个名字被他死死的压在心里面整整十年!他不敢提起,却又害怕自己会忘记!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韩国人,就算身边生死与共的都是大郑的兄弟,也无法抹杀自己身为细作的身份!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总是会被噩梦所惊醒,他怕的不光是一个不小心便暴露了身份,而是,会在漫长的时光里遗失了自己。他怕终有一天,那曾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会对自己拔剑相向,而到了那时,自己又该以怎样的情感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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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百年不过白驹过隙,很多事情都不必太过执着,离乡久了,是否连乡音也都已经忘记了呢……骆冰,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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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突然响起了那夜公子对自己说过的话语,寒池恍然间有些失神,脚下的白玉长阶终于到了尽头,他却也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回家!自己的确是回来了,可是,人回来了,心呢……

    还能回得来吗?

    “皇上与相国大人都在里面了,寒池少爷,请。”端木晏的提醒将寒池游离的思绪拉回,他心底蓦地一惊,抬头看向了中和殿三个大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悸动的心绪,抬步踏了进去。

    明亮的烛火摇曳了满目的金碧辉煌,硕大的宫殿内只一坐一立两道身影。寒池低眉敛目的垂着头,一步步到了大殿之中,“啪嗒”一声跪下了身去。

    他知道爹爹就在眼前,可在他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竟连抬头的勇气都已失去,他怕自己看到的是爹爹极度失望的神情,所以他只有死死的叩下身去,用极力平复的声音清晰而缓慢的道:“臣诸葛寒池,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整个中和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寒池努力的支撑着微微颤抖的身子,静静的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不知道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看到什么,可是,他却听到了站在一旁的爹爹逐渐粗重的呼吸。

    不能哭!

    他在心底告诫着自己不能哭!因为哭代表着软弱,代表着自己对付出的一切感到不值或是委屈,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哭。十年背井离乡的日子,就算自己迷茫过,痛苦过,可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不能为诸葛家族抹黑,更不能因自己一人的过错,连累了所有的族人!所以,就算皇上怪罪,也只能自己一人承担!自己也一定能够承担!

    “臣未经皇上召唤便私自回到了大韩,臣愿——”

    “臣愿替池儿承受一切责罚,求皇上网开一面,饶恕他私自回京之罪,臣——叩请皇上恩准!”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寒池的话,纵不去看,他也能感受到爹爹此刻的颤抖,他想要忍住泪水,用自己的冷漠去撇清与诸葛氏族的关系,可当双眼抬起,看见爹爹那须发染霜的面孔之时,他却突然间热泪盈眶!

    忘不了!忘不了自己一步一回头时爹爹在身后默默流泪的模样,那种血脉相连骨肉分离的痛苦,一旦经历便永远也无法忘记。爹爹依然是那个疼爱自己,顾惜自己的爹爹,不管时光怎样变迁,这份舔犊情深的父子之情永远不可改变。

    “臣未能将郑哲主离开云城的消息告知大韩,全都是寒池一人之过错,与任何人都无关,皇上要降罪,臣绝不推脱半字!”

    “没有!池儿他——”

    “哧——这是怎么了?朕还没开口,你们父子俩倒争着认起罪来了。”那半倚半躺默不吭声的男子终于开了口,透着戏谑的笑声打断了诸葛父子二人的话语。颀长的身躯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之后,刘劭康带着看好戏的模样支着下颌又笑了。

    “寒池倒是长大了,懂得担当了。朕记得他走时才十二岁,瘦瘦小小的模样,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成了这般高大俊朗的好儿郎。先生,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寒池为了朕忍辱负重,潜藏在大郑十年,朕又怎会因这一件事情,便抹杀了他所做的一切!朕今日唤了他来,不过是想问一问,他是如何从郑哲主身边脱身的。是否是因为身份暴露,还是,另有隐情。”

    呼——

    寒池尚未说话,诸葛毅却暗暗吐了口气,他虽知道事情没有皇上说的那么简单,但既然他如今给了寒池一个台阶下,自己又怎能不顺水推舟,循了他的这个说法让寒池脱了身。

    “池儿,赶紧向皇上说明一切,不得有半句隐瞒。”

    “这……”

    “这什么?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说来便是,记住了,不可说错了半个字,听到了没有。”

    诸葛毅的话一完,寒池却突然双眉一锁,再次低下了头去。

    “你这孩子!”诸葛毅有些着急,正待再次在旁提醒之时,刘劭康忽然将手指一扬,制止了他的话语:“先生别急,让寒池自己说,朕看他面有忧虑,想来,是怕他说了朕却不信,无妨,说来听听,信与不信,朕心中自有定论。”

    刘劭康那话说完,倒让寒池深锁的眉头有了松动,他踌躇了一下,紧了紧牙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头面向了刘劭康,缓缓言道:“臣的身份并未暴露在郑哲主眼前,而是——”

    “哦?”刘劭康有了一丝兴趣,见寒池说完之后顿了一下,他扬眉一笑,道:“说说,是谁发现了你的身份,却又没将之告知郑哲主其人,看你毫发无伤的回到这里,想来,那人并未为难于你,是吗!”

    “是!在郑的十年间,臣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可,便是那么一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人,用只言片语,便将臣击得一败涂地!”

    “那人是谁。”虽语带反问,却似乎已有定论,刘劭康微微眯起了眼睛,透着一丝玩味儿继续追问。

    “是……是反晋势力的最高统领之人——”

    “冷公子。”刘劭康轻吐出三个字,替代寒池做出了回答,当寒池默认了那话之后,他收回眼神沉默了片刻,继而唇角一勾,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

    第八百六十六章 腐草为萤

    “皇上,皇上?馨妃娘娘的凌华殿在——在——这头……”最后的两个字因身前那人的一个拐弯而咽回了腹中,乔喜一路小跑的跟在刘劭康身后转进了兰平殿中。今日是皇上纳新妃的日子,他不知道为何皇上去的不是馨妃娘娘的凌华殿,却偏偏又来了这兰平殿,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所以,也就不需去一一弄个清楚,只要顺了主子的意,便是做奴才的最大的本事了。

    远远的看见宝住守在大殿门口,乔喜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通报给他的主子,宝住本还呵欠连天的抱着双臂靠在柱子旁打瞌睡,听到响动睁眼一看,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起身奔进了门去。

    “主子主子,皇上来了!主子赶紧起来迎驾吧。”

    惊慌失措的声音令屋内那人本还平淡的神色起了变化,阖瞳睁开双眼深吸了口气,却怎样都无法藏起对即将到来的那人的憎恶之情。

    今夜是他纳娶新妃的日子,他该去的不是馨妃娘娘的凌华殿吗?为何三更半夜的又来了这里?然不管怎样,他的到来对自己来说都绝非是一件好事!

    前几日因纳妃之事,他的确是对自己收敛了许多,来的日子少了,使的手段也少了,还以为自此之后他身边有了与那人如此相似的一个女子便会放过了自己,可现在看来,当真是痴人说梦,惹人笑语。

    “主子赶紧起吧,皇上都到了门口了。”宝住见阖瞳醒来之后既不动也不说话,不禁有些急了,伸手去拿了他的衣衫披在他的肩头,却被他狠狠一挣又给抖掉了。

    “来便来了,何必大惊小怪,我今日身子不适,迎不了驾,皇上若是怪罪也是怪罪于我,你怕什么!”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极好。朕也觉得这狗奴才多事了,你既不愿起来,也就不用起来了,反正马上便要躺上去,何必多此一举。”刘劭康大笑着踏入殿内,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阖瞳的嘲弄之意,见阖瞳说完之后身子一侧背对自己又躺下了,他扬指示意了一下,待所有人皆退出了门去之后,慢步到了床榻旁。

    “给朕宽衣。”

    背转的身子在床边站立了片刻,说出的话语却未曾得到任何回应。刘劭康在原地顿了片刻,见阖瞳并未如往日般乖乖听话,遂冷笑一声转过了身来,透着寒意一把揪住阖瞳的肩膀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一字一顿慢慢言道:“你以为朕找到了一个与无瑕那么相似之人便会放过你,至此远离了吗?告诉你,别以为自己可以揣测朕的心意,跟朕比起来,你那点心机与伎俩还远远不够。要女人朕多得是,就算有人与无瑕长得一模一样那又怎样,朕要的不光是那张脸,还有那人身上所有的一切!空有皮囊根本没办法俘获朕的心,朕要的是整个天下,任何人都不过是朕手中的一颗棋,而你……”伸手狠狠一握阖瞳的下颌,刘劭康透着残忍的笑意轻声吐道:“却连棋子都够不上。你能做的只是在朕的身下辗转承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勾栏院里小倌儿的勾当,若哪一天朕腻了——”

    “不就是一死吗,若能独死,不牵连家人,阖瞳这条命便是现在就给你又如何!哈,哈哈哈哈——阖瞳是勾栏院中的小倌儿,那么皇上你又是什么呢!”阖瞳倔强的昂着头,双眼不动的直面着刘劭康,发出了冷笑来。

    “几日不见,倒愈发的伶牙俐齿了,朕听说那日在御花园你与馨妃相聊甚欢,似攀了一手好交情。朕告诉你,馨妃是朕手中的一着重棋,你权势地位样样皆无,最好不要跟朕背地里使刀子,否则,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皇上既然如此看重馨妃,又何至于新婚之夜抛下她跑来这里,你便不怕她心存怨怼,抱有怨念吗?”阖瞳的下颌被刘劭康紧紧扣住,已经疼痛难忍,却依然在毫不妥协的去激怒他;在他看来,无论自己从与不从,最终都会被这人百般折磨痛不欲生,倒不如用傅思颖来当个挡箭牌,毕竟今夜情况特殊,若刘劭康因此离去,也可让自己脱身,少受一些刁难。谁料他这话刚完,便被刘劭康狠狠一压,摁在了床上。

    “不要对朕说教,无论是谁,都绝不能在朕面前恃宠而骄!朕给了的,就该感恩戴德欣然接受,朕不给的,便不要妄想踏越雷池半分!你如此,馨妃如此,如妃亦如此,很多事情别以为朕看不到便不知道,你们心底里打的什么主意朕一清二楚,不要挑战朕的耐心,朕今夜很乏了,不想再与你啰嗦!”

    “唔……”吃痛的吸气声随着那人的拥堵而倒回了口中,阖瞳拼命的伸出双手想要推开刘劭康的重压,却因力量的悬殊而很快沦陷。席卷而来的疼痛令他几近昏厥,在便要失去神智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耳畔那人粗重而迷乱的低语。

    “终有一日……你会是朕的囊中之物……无瑕……无瑕……无瑕……”

    “公子醒醒!公子!公子做了什么噩梦了?赶紧醒过来,公子——”

    “呼——”长长的呼气声伴着大汗淋漓让无瑕从噩梦中惊醒,他坐起身子捂住胸口深深喘息了几声,突然双眼一抬,看向了帐外。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才四更天,外面还黑着的。”见无瑕一愣之后推开自己往床下走,弦伊有些急了,以为无瑕被梦魇所镇,还陷在梦境之中,是以阻拦之后还待解释,却被无瑕将双唇一点,急声言道:“听,外面很吵,去瞧瞧是怎么了。”

    弦伊这才细细去听帐外的动静,见果然有人来来往往的急促说话,于是将无瑕推回床头,裹上被子,道:“公子待着,我去看。”

    因在战时,大家皆十分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牵涉战局,弦伊知道无瑕此刻最挂念的便是小侯爷,是以也不拖沓,返身便出了帐去。

    无瑕骤然惊起,此刻被风一吹有了凉意,他怕自己身子不济拖累众人,于是缩了双脚乖乖的沤在了被中。弦伊出去片刻便回转而来,一脸煞白的到了床头,将无瑕的衣衫一把抓起,也不说话,只给他穿衣。

    无瑕心知不对,却也知道此刻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是以按捺住狂跳的心由得弦伊给自己穿戴整齐,然后抬步向外疾奔,临到门口,才听得弦伊在后哽咽道:“缠绵公子他……回来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白首莫离

    缠绵回来了,且,还是在这样一种状况之下回到了这里,不光是奚昊,便是孟昶龙也感到始料未及,无瑕一路疾奔到了奚昊的帐外,却还未曾进去便被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怔得愣在了原地。

    没有人告诉他缠绵究竟怎样了,因为大家都在屏息静气的等待着里面的消息,可他却知道,若非不可抗拒的原因,缠绵是绝对不会抛下那么多兄弟回到这里,所以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连推开帐门进去的勇气都已失去。

    兵行奇谋不拘常制是冷公子向来的行事作风,从小到大,他也就是这样去做的,无论对方有多强大,形势有多恶劣,他都从不退缩,所以他才会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成就,可他却忘了,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将生死置之度外,从不考虑后果对自身带来的伤害,所以才敢如此不屈不挠,勇往直前,而现在,缠绵却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怎么样了?以他的性子,若非实在撑不下去,他又怎会抛开众人回到这里,若是……

    若是他——

    指尖在不可抑制的颤抖,无瑕有些茫然的放下双手,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突然双唇一动,轻轻吐出了一句话来:“白炎在哪……缠绵受伤了,他呢……他还好吗……”

    本还静站一旁的众人被他那话惊得一跳,面面相觑之下竟无一人敢接过那话。小侯爷不在营中许久了,公子也并非不知道,怎会在这样一种境况之下他居然便忘记了?是因为缠绵受伤令他恍惚了神智,还是他……

    “我……竟忘记了,白炎他早就不在这里了……不在了……”口中呢喃,无瑕紧抿双唇收回了眼神,然后伸手一推进了帐内,一旁众人见他缓过了神来,皆长舒一口气,后却又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小侯爷走得太久,久得让人害怕了!不光是公子,也不光是侯爷,就是其他人也都觉得他这样毫无消息是一种凶兆!战争是残酷的,不会因为身份与地位的不同便会眷顾任何人,生命在疆场的厮杀中是何等的脆弱,没有人能够保证什么!

    “谁又去将你闹起来了,外面风刮得紧,天寒地冻的,要是受了寒可怎么好。”见进来的是无瑕,孟昶龙第一反应便是将缠绵挡起来,不让无瑕看到他此刻的情形,可是他的脚步方才一动,无瑕便已经身形一闪,到了奚昊的身边。

    奚昊没有抬头,依然在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当缠绵被徐达跟裕德带回到他眼前之时,他整个人都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缠绵就那样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也随之坍塌了。他疯了般捶打着默默垂泪的徐达跟裕德,因为他连掀开缠绵的伤口一看究竟的勇气都没有,他怕自己伸出手去探不到缠绵跳动的心脏,怕缠绵曾经温暖的身体变得冰凉,他就那么不可理喻的哭着,闹着,直到孟昶龙赶来,强行将他带到缠绵的面前,将他的双手死死摁在了缠绵的胸口上,他才骤然之间清醒过来,抹去泪水用自己的行动去与死亡拉扯爱人的生命。

    “周大夫,天池再入三分。”奚昊的额头已经密布了细汗,当发觉缠绵的气息愈发羸弱之时,他向一旁打下手的周大夫说出了一句话,周大夫握着针脚的手便是一颤,跳动的眉角顿时暴起了青筋,他努力的吞下一口口水,颤着嗓音瞄向了奚昊:“再进便要入心了,公子!”

    “你若做不到,便换一个能做的大夫来!”奚昊的声音十分严厉,没了平日温顺的细语,无形中透出了一种威严。周大夫紧张的舔了舔唇舌,松了一只手去拭了额头的汗珠,然后点点头屏住呼吸,将银针又进了几分。

    缠绵的身子微微一颤,突然间指尖一僵,浑身抖动了起来,周大夫脸色霎那间白了,孟昶龙与无瑕见状也是一惊,只奚昊依然低头入着银针,岿然不动。

    “昊儿!”

    “公子?!”周大夫满脸慌乱的看向奚昊,想要将自己方才扎入的银针抽出来,却被无瑕在旁将手一握拉得摔在了地上。

    “别动针。”无瑕知道奚昊的本事,也知道他既然敢让周大夫下针,便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果然这头的动作刚完,那边缠绵便悠悠吐出口气来,胸口的起伏节奏也有了规律。周大夫呆呆的看着那一幕,突然间身子一松,也不爬起,就坐在地上抹起了泪来。

    他虽一生随军辗转,伤病疼痛生离死别看过无数,可哪一次不是揪心揪肺,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痛惜,缠绵回来时当真是命悬一线,莫说伤口太深,便是这一路奔波,冰刀霜剑的恶劣环境也让他失了半条命,若非底子好,恐怕连回程也捱不过去;如今奚昊妙手回春,楞是将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感慨,难以自已。

    “去,将四周的火都生起来,注意给他保暖,周大夫马上去与其他几位大夫商议药方,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只要能找到的,本侯便一定想尽办法弄到。”

    “是,是,我这就去开方熬药。”只要人回过神了,其他的一切都好办。周大夫说完之后忙不迭的爬起身子奔出帐去,却才到门外便被人重重围住了。

    “怎么样?缠绵醒了吗?”

    “可是性命无忧了?奚昊公子怎么说?”

    “要什么东西只管说来,我们去找。”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顿胡问,周大夫急得左推右搡,终忍不住跺脚叫道:“都赶紧的给我让开了,缠绵公子已经没事了,可药也得马上跟上,都别堵在这,老余老邓跟我去开方子熬药,快!”

    等候在外的其他几位大夫这才急急的跟着他往一边走,其余人一听缠绵缓过神来了,皆长长舒了口气,松了紧绷的弦。

    这场仗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不管熟不熟知,都一样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更何况,缠绵是奚昊公子的夫君,是侯爷的儿子,若他果真有事,于整个九原战场来说,都实在是难以承受的伤痛。

    无瑕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奚昊慢慢抽掉银针,细心的将缠绵的伤口包裹起来,他想要对奚昊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错已铸成,说什么都是枉然,若非自己剑走偏锋想出这个主意,缠绵也不必以身犯险,几乎丧命,而今他躺在这里受尽煎熬,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奚昊,面对大家!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脚步一动,无瑕欲转身离去,却在动身之间被奚昊反手扣住了。

    “别走,无瑕……别走……”声音透着疲惫,手却将无瑕握得死死。奚昊知道此刻最难过的不光是自己一人,无瑕心里必定比自己更加难受,他不能让无瑕将这一切过错负在身上,所以他拉住无瑕,将他紧紧的留在了原地。

    “缠绵醒了我会打他,因为他居然将自己伤到了这个地步,你若不在,便无人能够保他了。”

    声音在颤抖,整个人也在颤抖,奚昊的身心因缠绵终于活过来而全然松懈了下来,他流着着眼泪将无瑕拉向自己,一并守在了缠绵的身边。

    “陪着我等着他醒,他若敢不醒,你便帮我打他,直到他躺不下去为止……无瑕,我好累,好困,好想睡觉……”

    呼吸透着均匀,奚昊口中呢喃着将头靠在了无瑕的胸口,努力的睁大双眼看着缠绵,却只在顷刻之后便头一歪,依着无瑕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第八百六十八章 斗智争锋

    “都可有准备好了?哈,还别说,这人皮面具的做工实在是天衣无缝,莫说是别人,便是我,若不知道是你们俩,也当真是看不出任何破绽来。”天色刚亮,整个汲水城池便已经沸沸扬扬,柳洛冷因今日答应了带白炎跟南宫二人入铁穆耳的营帐,是以大早便过来瞧瞧他们俩,谁知才进了门,便见那二人早已起来准备好了一切。

    “这倒不是说假,缠绵的手艺的确是巧夺天工,只可惜我们带得少了,只剩下这最后两张,定得好好利用才行了。”白炎说完整了整身上衣衫,想了一想,又回身走到南宫热河身旁将他一拽坐在了矮凳上。

    “瞧你这一脑袋乱蓬蓬的发,跟出去也是丢人现眼的样,赶紧坐好,我来给你梳理梳理。”话虽如此,这军营之中皆是男子,便是梳子也寻不到几把,白炎边说边去散了南宫热河的发,想着给他好好整理整理,谁料散了也就散了,他左拉右扯弄了半天,倒换回了南宫热河的一脸黑线。

    “奇了怪了,这别人的脑袋就是不听他人的话,果断还是你自己弄比较好。”他这头收不拢场合,怕南宫热河跟自己较真,脚底一抹便想开溜,南宫热河见状冷哼一声,以手为梳扒拉了几下准备将发髻绾起,柳洛冷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柄桃木小梳递了过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妆容整齐,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他知道白炎的本意,今日带着南宫热河一并过去是白炎刻意的安排,虽不知道是否能如愿以偿见到南宫陌本人,可若当真见到了,南宫热河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站在爹爹面前,也算是对他父子二人的一种安慰了。

    “偏就你事多。”南宫热河虽未得到白炎的明言,却也已经猜到此次前去的目的,别看白炎平日里大大咧咧,却实则心思缜密,便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的良苦用心。南宫热河心底感动,嘴上却并不相饶;待接过木梳后看见那柄上镌着一个烯字,才知道这是柳洛冷未过门的妻子赠与他之物,难怪他会贴身收藏,然一想到这点,便也想到了他二人现在已经阴阳两隔生死不见,想过之后心底凄然,竟不敢与柳洛冷直面相对,接过梳子后便别开了脸去,嘴上言道:“待我梳完洗过之后再还给柳大哥。”

    柳洛冷听罢一笑,道:“无妨,沙场之上不讲究这些,若非……”若非这梳子是訾烯所赠,自己也不会贴身收藏了。柳洛冷自嘲的笑了一笑,也不多言,对着白炎示意了一下,率先出了帐去。

    “柳大哥。”白炎紧随而出,到了柳洛冷身后轻声唤了一句,柳洛冷回过头来低声对他道:“还是先与南宫说一说比较好,到了那里咱们谁都无法预料情形会是怎样,不定他便见到爹爹了,若是南宫先生的情况不好,我怕他会沉不住气。”

    “柳大哥说得极是,虽然我没言明,但那小子定也已经猜到了七八,他虽平日里总被我欺负,看着呆呆傻傻的,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柳大哥放心,他不会乱来。”

    “如此甚好,我先过去,你们弄完了便来找我,时辰不早了,那头恐怕已经摆上了鸿门宴席,在等着咱们了。”

    “好!”

    柳洛冷说完返身离去,白炎却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感觉……有什么不对,柳大哥他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了,他……究竟在作何打算?

    “啪!”强劲的掌力拍在案桌之上,将茶杯震得摔了一地,铁穆耳汗的营帐此刻也不太平,他正冷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不耐的吼出了声来:“我铁穆耳汗不是三岁的毛头小子,我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何处漂流,别以为帮王子殿下破了白山城便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赫博多是马背上打天下的民族,弄不来你们那些花花肠子,什么谋略计策,全都是狗屁,打仗拼的便是力量与狠气,谁厉害谁就是王者!你既是替王子来送粮草的,送到了便回去,别在这里唧唧歪歪,动我军心!”

    他这头吼得脸红脖粗,那头坐着的男人却依然轻摇着羽扇,声色不动。

    “他娘的!老子跟你说话,你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在下只是在等将军把话说完,这就,说完了吗?”清风不徐不疾的抿了一口清茶,抬头之时却突然隐去了淡然的模样,微眯的双眼中透出了一种阴沉,对着铁穆耳汗冷冷一笑,道:“打仗拼的是力量与狠气?将军这番话一说出来,清风当真很是好奇将军这么多年来的威名是如何来的!你知道现在晋营之中有谁吗?”

    “谁!”铁穆耳汗冷嗤一声瞥向了清风,十分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打仗拼的是兵力与后备军需,虽然清风以计策破了白山城,用极小的代价便得到了很大的胜利,可就算没有他,这数十万众的人马攻入九原也只是时日问题,他便不相信一个人的头脑能抵过千军万马。

    “他能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与武氏父子周旋争斗保全自身,还能发展势力,掌控全局,莫说大晋,便是大郑如今也遍布了他手中无数人马,从当初微不足道的前朝余孽到如今洪流般不可阻挡的声势地位,你以为,他会是谁。”

    “你说的——莫非是大晋的死敌,前朝戍的皇子,冷公子?”铁穆耳汗的声音有了一丝压抑,不可否认,关于冷公子的传闻太多太多,便是他不想知道也根本不可能。

    一个前朝遗留下来的皇子,在相国府大肆的追捕之下还能崛起,其过人的智谋的确难以否认,他的身后并非开始就有那么多支持与追随之人,所以,他靠的不是强劲的兵马后盾,而是……

    “你让人死守黑风口道,却单单忽略了两翼的河流,这漠北极寒之地与赫博多的气候如此相似,每年开春,河流皆仍有冻冰,河床越是狭窄,冰面便越是厚实难以解冻!孟昶龙其人我十分了解,他虽是粗人一个,却善于听取他人的意见,苍浪是保守没错,但冷公子便未必了,他若让人弃马滑冰,背常理而行,派出善行善攻之人从黑风口背面包抄,与慕枫的队伍遥相呼应,只怕咱们那几万人马成了瓮中之物,进退不能,陷入绝地!”

    清风那话一完,铁穆耳汗竟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随着清风的指点看向桌面的地势图后,他再也坐不住身,霍然而起对外唤道:“来人,立刻快马加鞭通知花赤尔将军派兵前往黑风口左右两翼围堵晋兵!”

    轩城三周年很快就要到了,想要收集大家对轩城的祝福,每人说一段文中喜欢的句子,加一句对轩城的祝愿,再加上自己的名字,发给某柒,或是传到群里,整理之后,某柒会配上音乐做好剪辑,算是大家对炎瑕满满的爱意了~mu-

    第八百六十九章 坦荡如砥 生死何惧

    出了什么事?看那赫兵去势如此匆忙,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可是,是什么呢?

    “柳大哥。”白炎在旁轻唤了一句,柳洛冷却只微微将头一点,示意了一下,穿过赫兵营地,向了大帐而去。正如他所说,这大早的宴席便已经摆上,赫博多主食多以牛羊鲜肉为主,大帐之内如今香味四荡,引人食指大动,然让柳洛冷三人特别注意的,却是那长桌那头摆着的几道小炒菜肴。

    那是几道十分著名的大晋美食,清风是晋人,本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然那桌上摆的却是两幅竹箸,两个酒杯,如此一来,便让柳洛冷身后那二人捺不住了。感到身边那人一动,白炎反应迅速的反手一抓,掌中用了力,不动声色的将南宫热河拉在了身旁。

    看来的确是猜对了,南宫先生就在这里,来时爹爹曾说过,清风与他和南宫先生皆是旧识,只因当年的一段误会才离开大晋漂泊在外,当时自己便问过爹爹,是怎样的误会才能让一个人背弃了自己的国土,变成了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可爹爹却只是摇摇头,不再回答,由此,也让人对清风此人的过往十分的疑惑,难以揣摩。

    “柳将军来得真早,本将军本还准备着人去请的,正好,请坐。”帐内只铁穆耳汗一人,见柳洛冷带人入内,他欠了欠身子,却并未站起。柳洛冷见状也不在意,只笑笑往那案桌旁一坐,白炎与南宫二人是跟随者,自然而然的分站在了他的身旁。

    “听说清风先生来了,怎么,可是不愿与柳某同席,不过来了吗?”清风自然会来,柳洛冷这一番话不过是投石问路之举,他知道铁穆耳汗一向与清风不和,也正是因为如此,吠承啖才会派了他便留了清风,只是不知为何到了此时,却又打发清风来了这里。果然柳洛冷那话一出,铁穆耳汗便冷哼一声有了不悦,然不知为何,只哼了两句,便忍了火气,道:“柳将军说笑了,清风先生马上就到,只因这营中有位故人,他前去相邀,所以耽搁了。”

    正说着,帐的那头发出了一丝响动,继而帘子一挑,走进了两道人影来。

    柳洛冷闻声回过了头去,白炎与南宫热河二人却低眉敛目,一动不动,直到那两人到了席边,在了眼前,他二人才微微抬了双眼,只那一瞬,便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紧握的双拳在身侧颤抖,南宫热河强忍泪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男人,慢慢的,慢慢的咬住了牙关。

    他的爹爹就站在那里,一身简素的粗布棉衣,依然挺拔的身躯站得笔直,在敌人面前不卑不亢,不卑躬屈膝显示任何的怯弱之意,然再坚强的意志也无法抹去囚禁禁锢所带来的伤。

    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苦苦挣扎却毫无希望的张望,明知道没有人会来救自己,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南宫陌的心中却依然有着盼望,他盼望着能有那么一次机会,让自己再次站在晋军的前方,看一看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看一看自己曾经追随过的那支队伍,看一看,自己那许久不见儿子。可他不想,也不希望热河出现在这个战场,因为他太清楚赫军留下自己的目的为何!

    谈判!

    用一个人的生命去换取无数条性命,这赌局根本没有胜利,他不许,也不会拿自己去做这场交易。他的心中早就做好了决定,而他所等待的,只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清风先生安好,咱们有一(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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