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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部分阅读

    一声不妙,乱叫一声,将自己体内修为骤然提到顶端,闷哼一声,两朵天火莲离手而出,化作万千火鸟,意图破空而飞。

    天袈裟大阵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轻轻往下一降。

    易天行胸口一闷,整个人被压在了青石板上,迸的一声,石屑乱飞。

    天袈裟缓缓落回殿宇之上。

    ……

    ……

    老祖宗嘁的一声冷笑:“就你这模样,还是不要上去的好,不然马上被人打扁成肉饼饼,俺家还得为你伤心数日。”

    易天行从地上爬了起来,哼哼唧唧半天,心想自己总有一天要把这归元寺给拆了,然后才说道:

    “徒儿有大疑惑,心想这上天为啥这么简单?”

    老祖宗住了嘴,知道这小子事后总结的异趣又开始泛滥。

    “徒儿分析此事,捋了捋脉络,发现是这个样子嘀。首先,徒儿现在境界已经到了一个层次,然后一直停滞在那处,很难进步,然后往九江与陈叔平一战,有所感触,后来回省城,得师傅授我诸般打架本事,又有所进,其后见秦梓儿,这女生已经半只脚踏上天路,徒儿满心不爽,所以有了迫切愿望,再来于六处大楼后,见着俗世至贵人物,受压力而自反弹,最后面对着来杀自己的家伙,一时没有控住心神,大开杀戒,诸般事由,才使得体内真火命轮与道莲相融,层次突跃,险些跳入了另一个境界之中。”

    他文绉绉,怪里怪气地分析着。

    “由此看来,连着发生这么多事,积沙成塔,积涓成河,一环扣一环,才使得那一刻出现那种情况。”

    “期望值的下限代表一人所能达到的成就,如果一个人不想考一百分,那他自然永远无法考到一百分。欲往之,必先思之。往常我糊涂度日,只求平安快活,没有压力,没有野望,自然无法提高境界。如今眼看着秦梓儿……噫,莫非我只是受了刺激而已?可在山谷中心神渐飞高空,那种飘飘渺渺的感觉是作不得假的。”

    他坐在地上,挠着脑袋,糊涂不堪。

    老祖宗也不发声说他想得对也不对,只是一味的冷笑。

    “有生皆苦啊。”易天行合什叹了口气,摆出大彻大悟的模样。

    “放屁。”老祖宗终于看不得这小子酸腐模样了,痛骂道:“这些玩意儿,都是大和尚胡诌来骗人香火钱的。上天上天,管苦何事?任谁厉害了,这地上容不下,自然便要往天上去。”

    老祖宗接着讥笑道:“就看你这天天小日子滋润的,怎么和苦也扯不到一块儿。”

    “小家伙当时也很古怪。”易天行忽然有了愁容。

    老祖宗轻声道:“那贼鸟本就天性好杀,再被你的杀意一感染,自然故态复萌,有甚古怪?”这话极轻,没有传出茅舍。

    ……

    ……

    “啊,为什么苦?可能我前世是大和尚,所以大慈大悲,以天下苍生苦为己苦,所以感染了那小肥鸟。”

    易天行嘻嘻笑道,接着苦脸道:“师傅啊,虽然徒儿平日笑嘻嘻的,但是心头还是苦的。师傅您还被关着,佛祖那事儿又不知道是什么个游戏,连终极大BOSS是谁都不知道。咱倒是欢笑着走路,可谁知道自己的前面是什么?闹不好一脚没踩稳,就掉入那万丈悬崖里了。”

    “掉下去了,爬上来就是。”老祖宗毫不犹豫地打断易天行慨叹人生。

    易天行抠耳挠腮,半晌后才无奈说道:“师傅有道理,看那些人现在应该不敢再来烦我,徒儿今后万事皆安,不理尘事,只等着几年后娶老婆生孩子便好。”

    他小小年纪,便开始做退隐江湖的准备,言语间未免显得有些滑稽。

    老祖宗冷哼一声。

    易天行赶紧谄笑道:“当然,这首先还是得把您先接了出来。”接着叹道:“师傅啊,您当年经常上天玩,徒儿昨个儿也险些上了天,感觉有些怪怪的,自上俯视人群,感觉自己无比厉害,隐约找到了一点九江城里初见陈叔平时的感觉。”

    老祖宗讥笑道:“上天又不是啥了不得的事情,值当你念念不忘,是不是悔了当时回了地面?”

    易天行赶紧摇头。

    “这神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本身也有品级和职务区分,有专门负责打架的,那自然强些,比如那狗,还有那狗的主子。其他的那些御厨什么的,自然也强不到哪里去。就象人间的这个……什么道门?”

    易天行提醒道:“上三天。”

    “喔,对,什么天,这里面的稍强点儿的角色,只怕比天上的小神仙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听到这句话,易天行不免感觉有些梦想幻灭的感觉,眼睛睁的大大的:“既然上三天的人比小神仙还厉害,为什么他们上不去,而小神仙能上去。”

    “笨蛋,小神仙自然是以前被人带上去的,玉帝那老小子上天的时候,连自家的鸡啊狗的都带上去了,你当这些吃米吃屎的家伙有多厉害。”

    “陈叔平那狗就挺厉害。”易天行反驳道。

    “废话,那狗专咬人脚后跟,当然厉害!”老祖宗冷哼道:“但凡下人间的神仙自然是厉害的,你若看见了还是赶紧逃吧。”

    易天行暗中感应着自己的修为境界,腹内的那轮火玉盘如今更加圆润,隐隐透着股非凡俗的气息:“徒儿现在好象挺强的,难道不够那些仙家一打?”

    “不够。”

    老祖宗不加思索的回答让易天行大感失望,他咕哝着道:“还以为自己差点儿破碎虚空,以后就可以遇神弑神。”

    之所以要拥有弑神的力量,是因为他要找到这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的原因,这寻找的过程一定挺险的。自己和佛祖那胖子有什么关系?师傅为啥被困在这茅舍里?师公才能救师傅出来,这师公又在哪里?

    他的心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老祖宗的脑中,老祖宗停了停,才幽幽叹道:“俺家下来的早,谁知道后面发生了啥事儿。”

    “师傅,您究竟是为什么被打下凡尘的?”易天行正心正意请教,以往他不问是因为他即便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辄,如今问是因为对自己的实力多了那么一点点信心。

    ……

    ……

    茅舍里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传来一阵奇急无比的尖声骂语,叽哩咕噜,全然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就像炒豆子一样脆,又像放鞭炮一样响,间或有那么一两个词儿猛地钻入易天行的耳朵里,才让他知道——原来这狂风暴雨般的语言,都是些脏话,很脏的话,一水儿的污言恶语。

    脏话连绵不绝,即便易天行是从垃圾堆上爬出来的家伙,也有些忍受不住,面色一阵青白。

    这大的怒气,看来师傅真是被这个问题给整的暴走了。

    易天行苦笑着,运足耳力听了半晌,才听清楚了几句话——可怜的老猴,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被贬下了凡尘,就这般毫无来由地在人间困了数百年!

    ……

    ……

    终于老祖宗骂累了,喝道:“滚!”

    知道老猴火气大,易天行哪还敢多说话,像小鸡儿一样点着头便往园外退去。

    退到后园那个拱门处,他忽然皱了皱眉,小心翼翼说道:“师傅啊,我想师公应该还是疼你,可帮那大婶关你的就是师公,他肯定有啥不得已的苦衷,这样做,会不会是换个法子保护你?”

    茅舍里的老祖宗一下哑了,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待俺家看见菩萨了,再问问。”

    这句话透露了一些内容,可怜易天行没有听清楚。

    他今天被师傅的狂火吓的不轻,这时候正急着逃难,所以没听明白这句话,只是说着:“师傅,徒儿那天在天上忽然明白了一点事情,可能过些天,我要去外面走一趟。”

    “去吧去吧。”一通怒骂之后,老祖宗的声音显得很疲乏,忽然精神一振道:“你这次去哪儿?上次提的那个蒙塔榭酒,给俺整几十瓶儿来喝。”

    易天行身子一僵,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这才放了心,嘻嘻笑道:“我喊人去买,只是徒儿这次是打算去武当和西藏那边旅旅游,所以不能亲自买了。”

    “嗯。”老祖宗嗯了一声,忽然这声嗯的尾音拖的长了些,似乎发现了什么,音调陡然升高,就变成了:“嗯?”

    “嗯?”易天行傻乎乎地重复一遍,心想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然后在这师徒二人一人一嗯之后。

    归元寺外面传来一声极不雅地呼痛之声。

    “哎哟。”

    ……

    ……

    易天行脚尖一点石拱门,整个人的身体就轻飘飘地飞过青翠松柏,越过明黄院墙,在空中还不忘拱手一礼,向师傅道别。

    茅舍里传来老祖宗冷冷的声音:“走之前让邹丫头来陪我聊聊天。”

    轻飘飘地落在归元寺后园外那条清静的道路上,他寻找到那呼痛之声的来源,不由失笑出声。

    “你居然也会哎哟?”

    秦梓儿正满脸微红,怒目相视,似乎吃了什么暗亏,却也不敢多说话,轻轻一飘,整个人便消失在了空中,下一刻出现在了数十米外的街上。

    易天行赶紧跟了上去。

    街上人潮拥挤,二人却视凡人如无物,这样一前一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离开归元寺范围有了十几公里,秦梓儿才停下了脚步,有些后怕地回头望着归元寺的方向。

    易天行赶了上来,好奇道:“在城市里玩仙术,陈叔平也没你这么嚣张的。”

    秦梓儿长长的睫毛微微眨了一眨:“梓儿初识此道,所以要勤加练习。”忽然抖着声音说道:“归元寺里的那位究竟是谁?”

    易天行微微咪眼,话语间陡然冷了下去:“你还没有丢下此事?”

    秦梓儿摇摇头,苦笑道:“先前我是去归元寺找你,不料刚刚一到,便听见你那位师傅的一声嗯,结果……”她轻轻咬咬唇,洁白如玉的贝齿咬在红润的唇上,看着十分可爱。

    “喔。”易天行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先前会哎哟一声,想来是老猴发现了这个初涉仙术的小姑娘,对于以前她来骚自己的行为略施薄惩,只是不知道秦梓儿受了多重的伤。

    他想了想说道:“我师傅是隐居的高僧,一身修为惊世骇俗,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这句话是个赌博,如果周逸文没有死,以他的玲珑心肝儿,又见过金棒,应该是最有可能猜到老祖宗身份的人。

    秦琪儿是个小迷糊,应该不会猜到。

    “你来找我有事?”易天行看着秦梓儿。

    秦梓儿清声应道:“感应到了易兄的一些事情,有些好奇,所以回来看看。”

    “最近这些天你在做些什么?”

    “在四处行走,在海岛上看看风景,在高山上闻闻清风。”秦梓儿微笑道。

    “半仙的生活,原来也很无聊啊。”

    易天行呵呵打着趣。

    秦梓儿面色平静道:“孤独确实是最难熬的事情。”纵然面色宁静,但微微抖动的睫毛和柔润的下颌曲线仍然让某人心头一荡。

    易天行内心那个痛苦,心想这要成仙的美女,不是应该绝情绝性咩?怎么如今看着愈发的柔媚可人了,还专门找上门来?

    他心头忽然一阵寒意闪过,想起了离开归元寺时老祖宗说的那句话。

    飞越院墙的时候,老祖宗用冷冷的声音说道:“走之前让邹丫头来陪我聊聊天。”

    为什么会突然说这句话?

    很明显是知道院墙外是一个漂亮的不像人的小姑娘,所以……易天行咬牙切齿道:“老家伙威胁我?”

    接着一软,苦着脸叹道:“难道我看上去很有陈世美的潜质?”

    ……

    ……

    “你在说什么疯话?”秦梓儿看见他神情呆呆地自言自语,又听见陈世美三个字,不由心头微慌,急促说道。

    易天行被她一问,也是心头一慌,应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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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秦梓儿的谈话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加上小生怕怕之无敌老猴恐吓令,易天行很简单地结束了此次谈话。

    这两位年轻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很相似的,不知道将来的路会不会交织在一起。

    站在路口处,二人微笑着分开。

    分手之后,易天行回了小书店,蕾蕾牵着易朱去儿童公园去玩了,只有叶相僧在守在柜台。

    叶相僧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两眼。

    易天行立马暴跳如雷:“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是她来找我,又不是我去找她,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一大和尚,别太八卦。”

    叶相僧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个动作还是向易天行学的,往后一伸手道:“我只是想和你说,你要的书已经到了。”

    易天行挠挠脑袋,低着头,耷拉着双肩,往后院走去。

    后院天井那棵树旁一个小书桌,书桌上放着几本书。

    《徐光启笔记》、《明史天文志》、《清史稿灾异志》。

    他平伏心情,泡了杯茶,然后坐在小书桌旁开始看书,他看的极快,只是间或眉头一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看这些书是为了什么。

    第四部 倾城第二十八章大礼包及出行

    (更新时间:2007-1-265:25:00本章字数:6904)

    大树之下,天井之中,易天行手捧茶杯,认真阅读,右手拿着只笔轻轻地转着,时不时在一个空白的本子上记些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慎重,竟然不肯靠自己的脑袋硬背。

    《明史·天文志》说:“正德六年八月癸卯,有流星如箕,尾长四、五丈,红光烛天,自西北转东南,三首一尾,坠四川崇庆卫(崇庆县),色化为白,复起绿焰,高二丈余,声如雷震。”

    又言:“正德十三年正月已未,邻水陨石一”

    ……

    ……

    《清史稿·灾异志》:“顺治十年四月,泸州星陨化为石,大如斗”

    徐光启的笔记里都是些关于历法的东西,与那满天流星挂不上勾。

    易天行咬着圆珠笔的尾巴,合上那本抄满了字迹的小本子,转着眼珠子在算这些事情。

    据老祖宗往日说过的话,他应该是约摸在明宣德年间下的凡。那时节应该是公元1435年左右,而看天象,在正德年间,这天上的流星忽然爆发起来,直到清初才慢慢少了些。

    难道那些流星就是被打下来的神佛?或者说,只是正常的天文现象?

    易天行跑到柜台那里,给教育厅的那位唐副厅长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介绍一位研究天文的专家。得了电话,他赶紧拔了过去,好一通说话,才从那位专家嘴里得知,明中期,中国有记载的流星现象确实陡然增多,而且算来算去,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不寻常三字好,易天行笑着挂了电话。

    他一向认为,做什么事,就一定有什么目的。佛祖这种大智慧的人物,更加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把老猴整到人间来,所以老猴的下世一定隐隐印证着些什么……而后两百年间不停落下的流星,想来就是初春一梦中,文殊菩萨托梦告诉自己的那些可怜家伙。

    佛祖不见鸟?

    易天行狠狠地咬了下圆珠笔,笔筒咔的一声被咬断:“佛祖那种至高无上的存在,谁能把他咋的?”

    神佛为啥被打下来?道仙们为什么会趁着这些神佛未及重修得正果之前,便要借人间的力量将他们重新打散?

    叶相说佛性不息不灭,那这些家伙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自己随着斌苦大师周游全国寺院,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些问题他没处问去。

    叶相始终装着没睡醒,斌苦那老家伙可能知道什么,但不会说。唯一可以全盘相信的老猴师傅,偏生又下来的太早,属于第一批被打倒的革命先辈,根本不知道后来天上发生了什么。

    忽然间易天行心头一动:“都下来了啊,难道师公也下来了?那我找到师公就能把师傅给救出来?师傅当时说师公在那美克星种树,这明显是中了鸟山明的毒。要知道师傅一直在归元寺被关着,怎么可能知道师公在哪儿。”

    将三本书合在一处,他细细翻看,试图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来,至少想弄明白,天下掉下仙人来,有没有什么规律可以抓一抓。

    ……

    ……

    不知道看了多久。

    “啊!”他伸了个懒腰,冲着天井上方那窄窄的天空狂叫了一声,将自己心内的郁闷稍减了一些。

    ……

    ……

    身后有人唬了一跳,说道:“鬼叫什么呢?”

    蕾蕾牵着易朱的小手走了进来。

    易天行苦着脸道:“在想事儿,总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蕾蕾挥挥手,少女总有这般别样的魅力。

    “好的。”易天行低头受教,心想也只有如此,反正再过些天他要去那两个地方,期盼到时能有所发现。

    他把易朱拉过来,让这小家伙站在自己面前,盯着他的双眼说道:“最近乖不乖?”

    “天天你看着的,还用问我?”小易朱没好气道。

    易天行一愣,嘿嘿笑了笑,心想这小家伙模样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偏生心智发育的太快,说话做事都像个大孩子,这种身体与心智的反差,真是让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面前这个扭着屁股不肯安静下来的小孩儿,易天行一时间有些惘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确实有些乱七八糟,咽了口唾沫,转头看着可爱的蕾蕾:“老婆,你考试考完了,啥时候回去?”

    “明天就走。”

    邹蕾蕾拿起他的茶杯看了一眼,看着杯里碧黄茶水,极可爱地皱皱鼻尖,似是嫌苦。

    她去房里拿出一个大玻璃杯,用凉白开倒满,然后咕嘟咕嘟喝着,一面喝一面含糊不清说道:“易天行,这两天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易天行一头雾水:“挺好的啊。”

    “噢,那我就放心了。”丫头将玻璃杯重重放在桌上,身上往后一靠,靠在天井里的那棵粗糙树上,伸了个懒腰:“那时候,你们父子俩个吓死我了,生怕你们会不会得精神分裂症。”

    易朱摇着圆屁股撒娇:“娘,我没事儿。”

    蕾蕾噗哧一笑:“嗯,刚才在公园里看你对着羊肉串流口水,想着你也没事儿,只是担心你这个愣头青的爹。”

    易天行摸摸脑袋,嘿嘿笑道:“只不过差点儿上天,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忽然想到件事儿:“明天就回?那呆会儿我们得去商场给爸妈买点儿东西。”

    “嗯。”蕾蕾清脆应了声,忽然眉头一皱,沉默下来。

    易天行轻轻走到她身边,手撑着树干,在她耳边温柔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蕾蕾抬起脸颊,强颜一笑,“只是想着半年来遇见这么多奇妙的事情,见着爸妈了怎么办?要不要说?”

    易天行拍拍她红扑扑的脸蛋,笑道:“还是别说了,善意的谎言向来就是生活必需品。”

    “那易朱怎么办?”她指着正趴在小木桌上翻书的小家伙。

    小家伙听见在说自己,赶紧从桌上溜了下来,跑到二人身边,仰着头说:“易朱见过外公外婆一次,外婆胖胖的,易朱也是胖胖的,她会喜欢易朱的。”

    易天行愁眉苦脸道:“喜欢没用,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向丈母娘解释,自己和她的闺女在一起半年,就生了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

    想到胖大婶的嗓门,易天行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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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坏猪。(注一)

    过年了过年了,狗年过完是猪年,猪年过完是鼠年,所以前一年打狗打的惨烈,这一年应该是猫儿发达才是。

    高阳县城的年节气氛确实比省城好,能放鞭炮,碎纸屑仍然满街都是,能放烟火,沿街阳台上总是有些发着糊味的破洞,还有耍狮舞龙的,沿街讨彩的,县政府送大米的,归家学子耍酒疯的。

    总之,那叫一个热闹。

    这次回高阳县城,易天行只在小黑屋里呆了一天,去给爷爷上了次坟,便又被拖到了蕾蕾家,只不过这一次住的更加挤。

    多了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多了一个叫莫杀的白领女子。

    本来应该叫莫杉的,但易忘的易天行喊了两天又喊回去了。莫杀之所以跟着来,是因为省城的工程正在忙着,从省城经香港转回台北太麻烦,耗时太久,又不合适将这小姑娘一个人留在省城凄凉过除夕,所以蕾蕾将她也喊回了高阳县。

    火妖女子挺高兴,能跟着师傅师娘回他们的老家看看,挺好。

    易朱的身份也早得到了合适的解决,易天行找潘局办了一个合法的领养证明,虽然很明显他一个单身男人在法律上是没有领养的资格,但有些时候,大家都知道,法律这玩意儿,总是像被风吹沙进了眼的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胖婶抱着胖易朱去菜场买菜,阳台上,邹老师正背着手拿了一本县志,给那位台湾来的莫小姐讲解本县历史。

    原本拥挤的两室一厅顿时清静了一些。

    邹蕾蕾的那间卧室还是那个样,这两天她和莫杀就睡在这里,易朱随着外公外婆睡,可怜的易天行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时候的他往香喷喷的床上一躺,贼兮兮地笑着:“过来让我抱抱。”

    蕾蕾正在收拾书柜,回头啐了他一口,过了会儿却是低眉顺眼,羞羞地走了过来,微微沾着点儿床边坐下。

    易天行一点不羞,猴急一扑,将她抱在怀里,不分眼鼻嘴耳的一通乱亲。

    蕾蕾想不到这厮竟然如此急色,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一伸手将他的耳朵拧成了花。

    “啊!”易天行金刚不坏体的罩门终于又一次被破,一声惨叫出口。

    ……

    ……

    门被撞开了。

    爱女心切的邹老师站在门口,保持着僵硬的姿式,将自己手中的书卷成一卷,准备当擀面杖来对付坏人。

    护师心切的莫杀站在邹老师身后,双眼中妖红渐起,一头柔顺火发无风而飘,长长细细的指甲里透着杀意。

    正在打闹的小俩口,很是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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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的是牛杂火锅,香喷喷的雾气中,青青芫荽更增食趣。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旁,互相敬酒。

    妇女喝的是红酒,男子喝的是白酒,易朱喝的是……可乐。

    小易朱咂巴咂巴嘴,细声细气说道:“幸福,这就叫幸福。”

    小家伙如今说话,已经俨俨然有了几分其父之风。

    易天行端起小酒杯,与邹老师轻轻碰了碰,微微一笑,却想起了归元寺后园里的那位老猴,不知怎的心中生起些感触来,对着省城的方向微微动动手腕,似是叩头,然后一口饮尽。

    他在心中想着:

    “等哪天,拉上金刚罩内的老猴,搂着神经大条的亲亲老婆,抱着白嫩的馋人的雀儿子,扯上叶相一干人等,架起那红油牛杂火锅,呼啦啦的吃上一把,这TNND就是生活!”

    (语出蔬菜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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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县城的时候,易天行去江边的庄园与古老太爷喝了次酒,如今二人明白了更多的事情,心境也与往常不同,相对唏嘘半夜,便没有再见。

    他还和蕾蕾参加了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与许久未见的何胡二人聊了聊。何胡二人很是埋怨他,他不知如何解释,一味微笑着。

    办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这一行四人便回了省城,回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就像一阵风似的。

    一九九六年的冬天,中国腹地下了一场大雪,雪势之大,经年未见。

    站在积雪过膝的归元寺门口,蕾蕾脸蛋儿被冻的通红,她轻轻呵出热气暖着自己的手,手上戴着双五彩露指手套,看着十分可爱。

    寺门开了,四人走进去,身后跟着辆大卡车却开不进去。

    知客僧好奇道:“易师兄,这卡车装的什么?去年你只抱了个纸箱子,今年就换车啦?”

    易天行哈哈笑着:“大过年的,虽然师兄弟们不兴这套,但总得有个新气象。”

    早有工人从卡车上往外下货,这都是易天行进省城后采购的物事。

    看着从卡车上搬下来的新蒲团,新香炉,印刷画,和些书法卷轴,知客僧啧啧赞叹道:“师兄真是大手笔,不过住持最近好象在愁大雄宝殿维修的事情。”

    “准备修啥?”

    “准备重漆金身。”

    “当我冤大头啊?”易天行哼一声,往后园走去,又停下脚步问道:“是哪尊佛像?”

    知客僧合什道:“释迦牟尼佛像。”

    “嗯?那尊像不是玉石的吗?怎么漆金?”

    “噢,住持说可能需要些缅甸玉料修饰。”

    “免了吧,修谁都成,修他还是免了,我正烦他呢。”易天行气鼓鼓地说着,进了后园。

    今儿是大年初一,斌苦大师又领着阖寺内门子弟在后园拜着老祖宗,叶相僧也回来了,却有些孤单地站在湖心亭上。

    易天行奇怪地瞄了他一眼,走到茅舍前,低声对斌苦道:“我是喜欢花钱,但不喜欢花钱在那尊像上。”

    斌苦一合什,银眉微微飘动,真像一位年高德劭的得道高人,轻声应道:“也成,翠薇阁要维修,还有三十万的缺口。”

    易天行笑了笑,取出一个高阳县出名的炸萝卜饺子塞到他手上:“过年了,孝敬你的。”

    “谢护法赐。”斌苦大师很客气。

    又给在场的归元寺师兄弟们发了各自的新年礼物,易天行才牵着易朱到了茅舍前面。

    其余的僧众退出后园。

    后园里只剩下这一家子人了。

    易天行跪在地上给老祖宗叩了两个头,红发飘飘的莫杀随在他的身后,跟着拜了下去。

    令他气愤不平的是,自己师徒二人因为冲不破金刚伏魔圈,所以只有老老实实地跪在青石板上。

    而邹蕾蕾却像是熟门熟路一样,左手挽个篮子,右手将满脸恐惧的易朱的小手一牵,母子俩便施施然进了淡青色的光圈,入了茅舍,与老祖宗面对面地说起话来。

    给老猴的礼物,是一大篮冬天里极少见的阳山水蜜桃。

    要知道有句形容词,广州下雪就像是冬天吃水蜜桃,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由此可见水密桃在冬天里很难找到,这一篮桃还是易天行让林栖衡从台湾那边的温室整过来,贵的很。

    老祖宗似乎极受用这桃儿,似乎极喜欢和邹丫头聊天,茅舍里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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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归元寺的时候,叶相僧也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中。

    “先前为什么你不拜老祖宗?”

    叶相僧不知道在想什么,侧着头想了半天才说道:“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不应该拜他。”

    接着摇了摇头。

    不理会这些,易天行拖儿带口地去了鹏飞工贸,袁野已经在高阳县城古家里见着了,这一趟是来见肖劲松的,小肖迎着这大队人马,慌着泡茶端瓜子。易天行也不肯多坐,将些小吃之类的递给他,表表意思,然后请他分发给那个马屁精和周小美。

    做完这些,他拍拍屁股走人。

    今天的他像个领导,在四处视察,下一站是得胜街改造工程。

    站在一大片工地上,看着远处渐高的楼群,易天行微微咪眼,对身边的蕾蕾说道:“上个月我们来看的时候,还没这么高。”

    “爹,很无聊。”易朱打了个呵欠,老老实实地站在叶相老师身边。

    易天行笑了笑,指着面前的楼群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花钱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美的你。”邹蕾蕾嗤的一声。

    莫杀取来几个安全帽,问道:“师傅要和师娘进去看看吗?”

    “远观则可,近玩不必了。”

    叶相僧忽然皱眉道:“你今天在省城一日游。”

    易天行一笑道:“马上要出门旅游,自然要先把省城游一下。”

    “要出门?”

    他身边的几个人同时发问,这易天行出一趟门,便是打一场大架,现在他再说出门,身边的人下意识地就开始紧张起来。

    “别紧张,就是去武当山上看看故人。”他看着只有叶相僧一半高的小易朱。

    莫杀想了想:“那我陪师傅去。”

    “你就别去了,省城的工程还得你管着,虽然只是花钱,咱们也不能花冤枉钱。”

    “对了师傅。”莫杀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上次要义父开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了,市长好象比较重视,准备请您参加一个什么会议。”

    “不去。”易天行坚决地摆摆手,“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事儿,以后我得怎么快活怎么活。”

    “那怎么推托?”

    “让六处去说,他们自然明白。”

    说完这句话,他往大街走去,笑着说道:“这人境界上去了,感觉是不一样,说不见就不见。”

    邹蕾蕾跟在他身边摇摇头:“别变成修士暴发户,看着挺恶心。”

    易天行赶紧承认错误:“以后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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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陪着易天行出门旅游的,仍然是一大帮子人,除了莫杀留在了省城,所有的无公职人员,包括放寒假的邹蕾蕾都跟着来了。

    一行人坐在越野吉普上,往省城外开去,渐渐入了山中。

    武当山离省城不过几百公里,午后便能赶到。

    易天行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紧张地抓着那根铁棒棒,他暂时不知道那个挂档用的铁棒棒叫什么名字。

    “易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汽车的?”叶相僧坐在副驾驶位上,好奇问道。

    “前段时间,秦琪儿那丫头说我既然要在人间生活,那必须得有些证书,所以给我办了护照,学位证,还拿了本驾驶证,对了,好象还有一个起重机的操作证书。”易天行双眼紧张盯着路面,紧张地说着。

    叶相僧双眼一睁,接着问道:“你以前开过汽车没有?”

    “昨天晚上你不是看我开了的吗?”

    “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师兄……你知道油门和刹车吗?”

    “这还是知道的。”

    简短的对话之后。

    坐在后排邹蕾蕾和易朱,唰唰两声响,很麻利地系好安全带。

    坐在“最不安全的副驾驶位”上的叶相僧,双手合什,默默祈祷。

    (回神风使书友:娱乐而已,但求能自圆其说,没野心也没能力将三千世界尽数讲清楚,原谅则个。另外再重申一遍我的免责声明,我对于宗教玄学确实没有研究,纯属瞎掰,若对哪位有所伤害,请一笑而过。

    注一:第一遍写的时候把十二生肖里的猪搞忘记了,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我直接写成狗之后是鼠,闹了个大笑话,所以是坏猪!-_-!!!)

    第四部 倾城第二十九章人在旅途(上)

    (更新时间:2007-1-2822:25:00本章字数:4603)

    车到武当山时,已是下午三点来钟。

    饱受颠簸的越野吉普灰朴朴的,与小镇灰朴朴的建筑倒很合式。找了个停车场,四个人便进了山脚下的小镇,说是旅游,但这几位身上没有游客常背着的大包小包,一身轻松。

    走过镇上,大过年的,没多少游客,显得有些冷清。

    但毕竟是旅游胜地,镇上的商户们没有关门打牌自过年,而是老老实实地开门做着生意。

    易天行眼光扫过一家铺子,记起来当年自己就是在这家铺子扔过一元钱的飞镖,取了一瓶水喝,回想起那时与秦梓儿你追我赶,不甘人后,如今两人双双突破性境而出,一前一后,似乎仍然在进行着某种追逐。回想当时,他不由苦笑,心生恍然隔世之感。

    见他发笑,邹蕾蕾轻声说道:“当年你们赛跑的终点就是这里?”

    不论易天行在想什么,这姑娘总有办法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差分毫。

    “是啊。”易天行应了声。

    四人走上艰险的山路,行过九叠石径,过了老君岩,便看见武当山上那有名的四个大字。

    “谷上清风”

    字体是红色的,森然如血,只是那个风字处斧凿之痕甚新,想来刚修不久。易天行清楚,这是自己当时一气之下跺上石壁的结果。

    过那四个红字不远,便来到了龙头香处。

    似随意地,易天行和邹蕾蕾同时望了一眼那伸入万丈深渊里的石柱,没有说什么,又往山上走去。

    走不多时,早有发现众人行迹的道士们前来接着。

    “无量寿佛,护法少见。”武当那位有些张邋遢遗风的掌教真人先行了一礼。

    易天行赶紧回礼。

    掌教真人又朝躲在叶相僧身后的易朱恭谨行了一礼。

    易朱想了想,清了清自己的童声嗓子,摇晃着圆屁股从叶相师身后走了出来,大模大样地接受。

    奉上香茗,于金殿内安坐,邹蕾蕾知道他有事情要说,和叶相僧自去崖畔看风光去了。

    易天行看看这修复的差不多了的金殿,挠挠脑袋笑道:“上次将这儿烧的不善,告罪告罪。”

    掌教真人朗声说道:“易护法何须客气,那是小公子没弄清楚护法身份,又不知神君降世,我们这些老道糊涂不堪,竟然想拘禁易先生,这殿嘛……”忽然住嘴不言,看来嘴上光棍,其实还是心疼银子。

    易天行哈哈大笑,忽然话头一转问道:“景宵大雷琅书是神霄派所传雷书,武当派怎么会的?”

    当时他被真武大帝残留在人间的气息加上这些道士们的景宵大雷琅书压的死死的,自然是印象深刻。

    “道门相交,自然是互通有无。”

    “原来修行界与江湖不一样,门派之见没那么严重。”

    “正是。”

    “我想借来学一学。”

    易天行开门见山地说出了第一个用意。

    掌教真人被他的话逼住,又看了看正双手撑颌盯着真武大帝塑像玩的那个胖小孩儿,打了个寒噤,赶紧去将那雷诀秘笺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掌教真人,小子想在这金殿内拜拜真君,不知……”易天行拿着那本小册子,奇快无比地翻了一遍,然后递还给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正自迷糊,心想这位怎么不学了?( 朱雀记 http://www.xlawen.org/kan/24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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