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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部分阅读

    ,故奴才断定皇帝……”

    太后点点头道:“此女是什么来历,你可清楚?若是皇帝看上她了,收了她为妃,只怕她的出身不好,将来生出王子来,那班朝庭的刁臣们又要使绊阻止,不是白忙了一场?”

    作司道:“此女是从冷芹宫里出来的,听闻是冷芹宫太妃娘娘的近亲!太后也亲见了,那姿态端庄……”

    “冷芹宫?她……她……竟是那贱人的近亲!好呀!终于让那贱人寻到机会了……寻到机会了……”刘太后的话说了一半,咬着牙没有再说下去,一半身子却抖了起来。作司暗叫不好,怎么就没调查清楚太后与太妃之间的关系,看样子要糟了。

    刘太后冷静了一会,淡淡说:“也罢,区区一个……若是她有法子能使皇帝宠 幸妃子便罢了。只一条,你千万别叫她也成了妃子……哼……你退去吧!”

    作司听到太后一声“哼!”顿时三魂去了七魄,离开和欢殿,他寻了个老宫人问起采芹太妃的往事,方知道当年采芹太妃与刘太后都各有一子,为当太子一事明争暗斗了许久,据说采芹太妃跟赵明帝石勒的时间最长久,算是结发之妻,因精通医术,所以常年跟着明帝石勒南征北战的,帮助石勒不少,他们的皇儿也是能征善战,性情刚毅且有谋略,深得石勒的心,如若没有意外,太子之位笃定是他了。但不知道何故,采芹太妃的皇子竟然得了急疾死去,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地落到刘太后的皇子石弘的头上。

    老宫人道:“采芹娘娘当时气疯了,一口咬定是刘娘娘害死了自己的皇儿,闹得很凶,先帝一时定夺不了,况采芹的儿子又死了,就只好把采芹娘娘关进冷宫里,这一段公案便不了了之了。”

    作司听完,明白太后所说的“贱人终于寻到机会”之含义了,一股深深的恐惧攥住他的心。若果小喜儿不得皇帝的欢心便罢了,若得了皇帝的欢心,等待她的是……那他这个举荐之人也逃不了干系!

    作司的心寒寒的,拔脚向徵文殿跑去,趁什么都没发生之时,把小喜儿悄悄带回皇膳局去,把她打发走了方是明智之举,否则这脑袋安在哪里都会被砍下来。

    天王府里,石虎在焦急地踱着步,石闵昂然从门外走进来,石虎一看他,笑起来,一把抓住石闵的手道:“闵儿呀,近来某找你不容易呀!”

    石闵忙拱手道:“亚父安好,闵在军营里,并不在府中!”

    石虎仍握着石闵的手不放,道:“闵呀,那日你在殿中向太后提议说给皇帝一年半的时间,让皇帝生太子出来,闵呀,你不是不知道某的心呀!难道某真的要等着皇帝生太子出来吗?当年,先帝是应下让我做太子的,如今,我以太兄之位拿回来,这是天经地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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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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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闵恭身答道:“以亚父现今的地位、威望,做皇太兄实是委屈了,还不如直接废了皇帝,闵领了襄国城的护卫军及宫内的禁卫军一定誓死效忠,但得亚父一声令下,即冲进徵文殿拿下皇帝!”

    “唉,这个废帝,某早就想了,还不是闵先前所说的:某如今还名不正言不顺!皇帝一位,多少人虎视眈眈,先帝的兄弟和儿子众多,我若硬拿了去,只怕众王不服,若众王依次反叛,这个皇帝做着又有何益?还是先做着皇太兄稳妥些!那叫名正言顺!”

    石虎背着手在兵器室踱着步,他从来都没有这般持重过,大腹里藏了玄机,使他有了风度。

    石虎看了一眼石闵,又说,“某有一事不解,闵为何提议用一年半的时间为期限让皇帝生太子呢,某听宫里的密报,说皇帝今晚便宴请嫔妃,看来要做生儿子的好事了,哎哟娘的,某还以为皇帝不喜欢娘们的,你看看,皇帝要是宠了哪一位妃子,当真生下儿子来,某当皇帝的好事不是泡汤了?”石虎摸摸光头,神情焦灼。

    石闵拱手道:“那日闵提出一年半之计,是迫于无奈,亚父亦知,太后把闵的母亲软禁在百尺楼里,太后威胁石闵,然石闵提出此计,明是帮着太后、皇帝,实是帮着亚父呀!”

    “喔?”石闵大喜,“说来听听!”

    “亚父的儿子众多,把握朝庭和地方的要职,手上还握有重兵,然而皇帝上回以祭祀先祖为借口,把亚父的儿子们都调到襄国城来。以定国安邦的名义扣着亚父的儿子们,使他们不得回到领地,闵定下的一年半期限,实是想让亚父趁皇帝顾着生儿子,顾不上亚父的儿子,亚父寻了个由头悄悄把儿子们遣回领地去,到时候襄国城和地方相响应。皇帝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便可以一举成事!况且儿子不是想生就生得出来,亚父不想他生,他便生不出来!”

    石虎的拍大腿,叹道:“闵……我的乖乖,这一点我如何便想不到!对对对,先解内困近忧,有了实力,还怕他不从。哈哈哈!”

    石闵跟着也笑起来,两方斗得越利害,渔翁越是得利的。

    他看向窗外,夜色真是昏黑,看得不远,厚厚的暗色里。是无边无际的孤寂,他曾想送一片江山给那个人,但那个人去了哪里呢。是不是藏在这无边的暗尘里?

    话说作司气喘吁吁跑进徵文殿里,探头一看,暗叫不好!只见妍禧垂头跪在地上,旁边还跪着一位嫔妃打扮的美貌女子,皇帝坐在龙榻上微微笑,他背着烛光,面上是一道两道的阴影横亘着,看不出那笑是冷的还是……

    “小喜子,你据实说说看,方才你跟朕的嫔妃私下嘀咕。在做什么?”文帝慢悠悠的发话了。

    “奴才……奴才是帮修容娘娘……”妍禧结结巴巴,宦人与嫔妃私交,此事可大可小。然皇帝原来不是根本不在乎嫔妃们的么?怎么……

    “好,你先别说,把修容放东西的那个瓯瓶拿了来,让朕摸摸看是甚么东西?若是朕猜对了,你们俩个得受罚,若是朕猜错了,你们也得受罚!”

    妍禧垂下头来,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内惴惴不安,人说伴君如伴虎,看来所言非虚,这文帝看上去温文且痴厚,然一样心思难明,这会子怀疑她与嫔妃有染,可是她是一名假宦人呀,便是真宦人,无根之人又怎么跟他的嫔妃有染?

    抱着瓯瓶的宫女上前来,跪在地上把瓯瓶递到皇帝的跟前,皇帝把手伸进去,在瓯瓶里细细地摸了一阵,把手取出来,他看了看手掌,把手掌放在鼻尖上闻了闻,嘴角噙了几份笑意。

    众人看着他,等他的答案,良久,文帝叹道:“朕一向以为,女人的身子是臭的,看来朕竟是错了,小喜子,你知道女人的身子是什么味道么?”

    妍禧惊慌地摆着两只手道:“不知……奴才不知!”

    “小喜子真不知道女子身上是甚么味道的?你方才跟朕的嫔妃走得这么近,交颈而谈,难道都没有闻到么?”看来是真的要兴师问罪了!皇帝一怒,项上的脑袋不保!

    “没有……没有……奴才甚么也没有闻到!求皇上饶命!”妍禧但觉得两股战战然,身子软下来趴在地上,只怕自己这一回是真的要掉脑袋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你过来!”皇帝轻轻道,妍禧手脚绵软,只好匍匐着爬着过去伏在皇帝的脚下,皇帝把手掌伸到妍禧的鼻尖,轻问:“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妍禧即刻魂飞魄散,哪里还能闻到什么味道?

    皇帝又笑起来:“小喜子,你缘何这般害怕?你不是说要随时跟朕保持四步的距离?你现在离我连一步都没有?可不是朕说了四匹马追不回来的话!”

    他抬头对修容道:“你在瓯瓶里装的是你里衣的一角,是么?你的身上有玉兰的香味,还有一种清香,这清香……”他看了一眼妍禧,俯身把妍禧的臂膀拉了起来,那臂膀在微微发抖,叫人怜惜。

    是了,这清香跟眼前小喜子身上的香很接近,是一种甚么味道的清香?沁人心脾,叫人有些迷醉。皇帝把妍禧的手握住,小手冰凉凉,但是它很温顺安静,由着他牵着,皇帝心内很满意,一只手指一手指地拨拉着爱抚,那手指如葱管一样,又长又细嫩,叫人疑惑。

    皇帝管住内心的澎湃,看着修容继续说,“你是拿玉兰熏的香,是么?玉兰香,是我最喜欢的香!我猜得对么?”

    修容也在浑身发着抖,颤声道:“回皇上的话,的确是……里衣的一角,方才臣妾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请这位小公公拿了把……剪子过来,小公公说剪衫子容易叫她人看出,于是臣妾剪了……里衣的一角……”

    “如此说来,朕是猜对了,是么?”皇帝笑容满面,拿手抚了抚妍禧的手,柔若无骨,接着道,“我猜对了,你们俩就要受罚!罚甚么好呢?”

    “皇上,喜公公是个粗人,不会服侍皇上,就把他交给奴才,奴才把他带回皇膳局处罚,叫他做重活处罚!”作司听说要罚妍禧,马上扑倒在地,小喜子被罚,他这个作司脱不了干系,不如先自认罚,也许可以叫皇帝消消气。

    “你这个老不死的,扰了朕的兴致,快滚!”皇帝口里骂道,面上却带了几分笑,妍禧毛骨悚起来,不过这一回的悚然里,惊惧多一些。

    “好罢,如此,便罚小喜子帮朕铺床捶背,罚小喜子与修容一起,今晚陪寝罢!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

    众人一听,心落了地,妍禧突然明白了,皇帝今晚所说所做的,都是为了惩罚自己所说的距离他四步远的话,现在罚她陪寝,而且跟修容一起陪寝,要怎么办是好?都怪自己多管了闲事安排什么见面,皇帝生不生儿子,皇帝不急,她这个假太监急甚么急,终于搬了石砸自己的脚!

    “皇上,不行!”一人袅袅地站起来说道,何人这般大胆?竟然说皇帝不行,众人看去,是那个身材修长,眉眼妩媚的贵嫔娘娘。

    皇帝拿着妍禧的手继续把玩着,一面问:“为什么不行?”

    冷不防妍禧一使劲把手抽了回来,跪着后退了几步,正正好保持了四步的距离,皇帝的心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失望这余又带了些惊喜,他到底是知道了,他的罚是因为他的欢喜,小小的任性可正正触了他的痒,他喜欢这种感觉,他斜斜着眼睛看妍禧,他垂着头,露了一段雪白的颈脖,什么时候摸一把才好。

    妍禧这时的心雪亮了,原来“舍不得”还是有效的,只要皇帝是“舍不得”,就一切都好办!这世间再没有比大姐夫石闵更无赖的人了,大姐夫会有“舍不得”,皇帝更是“舍不得”。不过,皇帝成功地把妍禧吓出一身的冷汗。

    “方才皇帝说的是先咱们姐妹猜瓯瓶里有什么,猜对的再取一物来叫皇帝猜,若皇帝猜对谁的,再由谁来陪寝,皇上,我说的对也不对!”

    皇帝一想,也对,便点点头。

    “那游戏便没有完,皇上便宣布由谁来陪寝,皇上这是说话不算话,众位姐妹们都不服呢!”贵嫔看着另外几个嫔妃道,众嫔妃纷纷点头。

    “皇上,这样罢,让奴才来猜猜这瓯瓶里装的是什么?可好,若我全猜对,便我说了算,行么?”妍禧来了底气了,站起来道。

    皇帝看着妍禧,心内欢喜,想想方才吓了她一跳,这回得安慰安慰,合了他的意才好,手一挥道:“好罢!”

    嫔妃们没有做特别的准备,都是些随身带的东西,所以放在瓯瓶里的都是些什么手帕、簪子之类的,哪里难得到妍禧,妍禧一一猜对了,最后手一拍道:“小喜子全猜对了,皇上,今晚就我作主了,叫所有的嫔妃娘娘陪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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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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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帝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小喜子说甚么便甚么!一起陪寝便一起陪寝,只是朕的龙塌放得小喜子,恐怕再难放得下……”

    “放得下,放得下!”妍禧急忙接口道。放得下,如何放不下?放不下也得放得下!事关生死命运,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走每一步都要考量清楚,她,如今是提着脚尖如履薄冰的人。

    不久,刘太后就得到奏报,说今晚皇帝叫七位嫔妃一起陪寝。这是什么事儿?太后哭笑不得,这一位小祖宗原来连跟嫔妃说句话都不乐意,猛然来了个惊动天地泣了鬼神的壮举,叫七位嫔妃一起陪寝,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只得连连顿足叹气,思忖着要不要下道懿旨。

    旁边伺候的老宫女劝道:“太后应该高兴才对,至少皇帝愿意让她们陪寝,原先徵文殿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太皇派我跟他说话,都是两只眼睛朝着天的,如今皇上算是看开了,七位娘娘陪寝固然荒唐了些,然皇上到底是年青,身子骨禁得住!奴婢要恭喜太后,看来过不了一年,皇上一准开枝散叶,太后就要当老祖母了!”

    刘太后“哼——”了一声道:“你道我是担心他一人应付七人,身子骨禁不住?我只担心他这是障眼法,说是七人陪寝,恐怕他的龙榻上睡着的是哀家最不愿看到的人!罢了,今晚便随了他,咱们走着瞧罢!”

    这是一个热闹又忙碌的晚上,赵国宫殿里,各宫院的宫人们都忙忙地往一个地方赶,徵文殿搬进各种软榻,直接把皇帝的寝宫摆满了,每个嫔妃都有自己一张软榻。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生活,宫内长日寂寂,过着一个尊贵的名号。皇帝虚无飘缈,今晚总算有了些完全不同的内容,各宫院的娘娘们各自睡在软榻上,想着龙榻的那一位眉目清秀、温柔可亲的皇帝,很快进入瑰丽而美好的梦乡。

    等妍禧里里外外忙完,疲惫地走出了寝殿,外面还密密匝匝地站满了各宫院陪过来的宫女和嬷嬷们,她们很安静,面上都带了不同程度的喜意,妍禧给她们一一分好了房间。一切都安排好了。圆月亮高高地挂在头顶。柔和地散着光辉。穿进徵文殿的院墙,徵文殿静静的,终于睡过去了,妍禧趴在椅子上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文帝睡着了。这是二十年来头一次睡得这般好,这是一个没有负担的夜,空气里有一股莫名的甜香,他心内突然有了依仗,他原来所恐惧的其实只是一个蒙了狰狞面庞的事实,揭开了,原来只是满手馨香而已。

    文帝一觉醒来,寝殿里静悄悄的,原来到处塞满了的软榻不见了。昨晚的娇声软语,莺莺燕燕还有恬恬余香仿佛是梦一般。

    他翻了个身起来,从今日起,他打算好好地做一回皇帝,他终于领会到皇帝的妙处。终于知道这个身份所能拥有的威力,它能叫他心甘情愿地缩短四步的距离。不过,他终将要以一个男人的魅力去征服他的!

    拢春在帐前侍立,看见了皇帝翻了个身,她手一挥,宫女们鱼贯而入,净面净手净口,这些事以前一向由他喜爱的内侍们做,如今他都一一从了,只司衣的宫女要给他穿锦绣长袍时,被文帝制止了,他问:“小喜子一清早到哪里去了,还不来侍候着?”

    拢春忙道:“喜大人为了不吵着皇上安睡,一清早送各位娘娘回宫院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文帝拂然不悦道:“他是朕的侍内,他不服侍朕,倒是殷勤着送什么娘娘回府,莫不是又瞅着哪一位娘娘长得美貌,想瞧仔细罢?”

    “小喜儿瞅着哪一位娘娘都极美貌,奴才想多瞧几眼,还望皇上恩准!”妍禧一脚踏进寝殿,就听见文帝的声音,接过话道。

    “朕的嫔妃——你敢——”文帝笑道,见妍禧俏生生的身影现出来,登时心情舒畅,一脸笑意。

    “皇上的娘娘,奴才不敢,皇上觉得哪一位娘娘最美貌!”妍禧笑道。

    “她们都极美貌,可她们比不上……小喜子瞧着谁最美貌?”

    宫女把锦袍递给妍禧,妍禧接过锦袍,也没看皇帝张开手臂等待,一边张开手指数着:“要说最美艳妩媚,自然是贵嫔娘娘,但要说温柔可喜,我看是修仪娘娘,修容娘娘嘛,最是可爱有趣儿……

    “哼,你倒是个有心的,对朕的嫔妃了如指掌,过来,给朕穿袍子。”

    妍禧拿起手上锦袍一看,才想起自己是服侍皇帝的内侍,这是她应该做的,她道:“皇上应我什么来着,小喜儿要跟皇上保持……”

    “保持四步的距离是么?来人,把皇膳局司作那个老家伙给我拿了来,他送了个什么内侍给我?连袍子都不能给我穿,说拿他来换皇膳局这上百条命呢,朕要把他的手和脚都砍了……”

    皇帝做的只是一种威胁的姿态,但她不得不从呀,妍禧叹了口气,穿锦袍倒不难,只是系两层的玉斑龙袍带费了一番周折,妍禧低头在文帝的腰间摆弄了半日,出了一身细汗仍没法系好。文帝张着手臂听他摆布,但觉得鼻尖一阵阵清香,不同于任何一种用熏炉熏出来的香气,好闻得令心尖痒痒的。

    妍禧终于弄得没了心情,把手上的玉斑龙袍带一丢,气道:“什么劳什子腰带,如此繁杂!”文帝看他额头上一层汗,面上是一层薄怒,颊间一抹粉红,说不出的好看,呆呆地看着也忘记锦袍仍散着。

    拢春忙把玉袍带拿起来要帮文帝系上,文帝退后一步,喝道:“你敢!”

    拢春只好住了手,拿着玉袍带到妍禧跟前,与她细细说玉袍带的机关,妍禧是个玲珑的,只一下就学会了,拿起玉袍带过来,两只手穿过文帝的腰间,伸手一按玉带的机关,“嗒”一声,玉带就系好了,文帝的手绕过来,半扶着妍禧的腰,两人呈一个拥抱的姿势,皇帝笑嘻嘻道:“再习练一次罢!”

    妍禧一把推开他的手,怒道:“皇上不如杀了我!”

    正闹着,突然一个宫女来报说:“太后传喜公公到和欢殿说话!”

    文帝一听,把妍禧推到身后,大喝一声道:“不许去!”自小跟着文帝一起长大的四位内侍,就是被传到和欢殿,叫太后杖杀而死的,死状很惨,叫他心如刀割,他虽然贵为天子,却不得有自己的喜爱,他喜爱谁,谁都得毕命,这是小喜子早就认清的事实,所以用四步的距离来约束自己,然而看来又要重蹈覆辙了。

    那宫女说:“太后说:喜公公昨晚有功,今日传喜公公去是好事,皇帝不必惊慌!”

    妍禧度过了最初的惊惶,头脑清醒过来,她在文帝身后说:“皇上,你让我去吧,只怕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小喜子没有做错什么,太后不会为难我的!”

    文帝道:“我与你一道过去!我跟太后说我……没有宠 幸于你!”

    妍禧急,低声道:“甚么没有宠 幸于你?皇上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说什么宠……皇上呀,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愈是在意,太后愈是要我的命,你惟有若无其事,小喜子才有命活!”

    那宫女又道:“太后给皇帝召了太医令来,说:皇帝乖乖儿喝下太医令开的补药,若皇帝早日诞下皇儿,皇上要什么就给什么!包括……”宫女说了一半,看着妍禧,想必太后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停下来的。

    “好,传太医令来,再苦我也喝!”皇帝又急又惊,他从不喝苦药,如今,喝苦药会比失去更恐惧么?

    宫女向妍禧点点头,妍禧说:“好罢,这就去。”她随着宫女走出寝殿的门,快步向和欢殿走去,一瞥眼看见墙角长了一把紫色根茎的草,她顺手拉了一把,握在手上搓成汁抹在脸上,她本能地觉得一张好皮囊不会是好事,只能令她死得更快。

    进了和欢殿,来传旨的宫女抬头要跟妍禧说什么,却看见妍禧一张脸黑黑紫紫的,刚才看的俏丽模样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带着妍禧走进和欢殿的偏殿,恰巧,七位的嫔妃都在,向太后请安问好。

    妍禧走进来,被带来的宫女推搡了一下,只好跪在地上,太后跟几位嫔妃说得正是高兴,也不知道看没看见,嫔妃们一人一句把昨晚的情形说了一遍给太后听。

    太后眼看着修容道:“皇帝的意思是要你跟那小公公一起陪寝,是么?”

    修容脸一红道:“皇上这是开玩笑来着,后来修容是跟六位姐姐一起陪的寝!”

    “唉,孩子话,你道陪寝是件这么简单的事儿,今晚便叫你们的嬷嬷教教你们,你们中若是哪一位嫔妃先得了皇子,皇后之位就是她的了!”

    妍禧跪得两腿发麻,心内破口大骂了万万遍,方见七位嫔妃散了去。

    太后这会才发现妍禧跪在地上,她向宫女点点头,宫女说:“太后叫你起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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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好些了,坚持一个月没断更,为自己骄傲,成绩不太好,写文苦,但甘之如饴呀

    第一百三十章 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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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禧只觉得一股寒光凛冽地向自己扫射过来,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只觉得整个下半身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麻木酸痛,她扶着自己的膝盖勉强站起来。

    “你的脸是怎么了?”只听一把冷冷的声音刀尖寒光般剐过,是刘太后在问。

    妍禧恭身答道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恶疾,像是见风就长的风疹子,时好时坏,故奴才的肤色黯沉,与人不同。”

    太后打量了她一下,哼了一声道:“我听闻你是冷芹宫里出来的,如此说来,你是采芹散人的近亲?你何时入的宫?”

    妍禧思忖着太后说这番话是恶意还是好意,然心里分明凉嗖嗖的,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只好硬着头皮说:“奴才非采芹散人的近亲,奴才打小患有恶疾,皮肤一时溃烂无法医治,因采芹散人精通医术,说在冷宫里无人可治,无聊得很,便把我寻了来,让她给我医治,打发无聊的时日,采芹散人又不是神仙,所以奴才的脸色是时好时坏。”

    说谎话本来便是妍禧的强项,这会子还不说得漫无边际,也合该妍禧命大,若她只说一句:我是采芹散人的近亲!她的小命就没有了。采芹散人与刘太后之间是杀儿夺权之恨,刘太后岂容自己的皇儿身边,安放着一个采芹的近亲?

    太后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哀家问你:‘今晚叫小喜儿和修容一起陪寝’,这句话可是皇帝说的?皇帝说这话是甚么意思?”

    妍禧身上冷汗又流了出来,她的脑袋迅速转了一圈,低头说:“皇帝原是想叫修容娘娘陪寝,大概是担心修容娘娘惊慌,说小喜儿的话,是叫小喜儿铺床叠被安慰娘娘,皇上并无他意!”

    “好,你是个识相的,你昨晚想的法子甚好。以后你便常想这样的法子,从今往后我便把皇帝交给你,只要皇帝肯见嫔妃们便好,只以后不能再叫七人陪寝了……”

    妍禧恭身答应,太后在妍禧纤纤的细腰上瞧了一眼,继续说:“还有一事,我知道你是女子之身,我只告诉你,你拼死也不能叫皇帝知道你的女子之身,若你存了心要爬得比其他嫔妃高。你去问问。那四个妖 孽是怎么死的!”

    妍禧身子软软地出了太后的偏殿。终于逃过一劫,死神拿着闸刀守在门边,随时挥手要砍她的脑袋,她须得十二万分之小心。才能死里逃生。

    她急步走着,正经过上次太后宴请王侯小姐的那个园子,一园子的花木开得甚好,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妍禧对和欢殿的宫女道:“从徵文殿出来的时候,皇上交待了,要折七枝花木送去昨晚陪寝的娘娘,我看和欢殿的花枝开得正好,就修剪几枝给娘娘们送去。”

    宫女们点头应可。妍禧就一头钻进园子里,择了各种不同形状、香味的花枝,抱了两只手都腾不出来。

    妍禧抱了一怀的芳香回到徵文殿,皇帝坐在案前,正对着热腾腾的苦药发呆。眉头拧巴起来,看到妍禧进来,脸上露了一丝笑意,拿起药碗灌进一大口,强咽下去即“呕呕”作吐,妍禧腾不出手,站在旁边看。

    皇帝干呕了一阵,终于缓过来,看妍禧只是站着,不施以援手,埋怨道:“这是朕第一次吃苦药,这狠心的!”

    妍禧笑笑,看碗里还有一半,劝道:“还有一些,皇帝喝下去罢!”

    “狠心的,你要苦死朕么?”皇帝说罢,端起碗,闭目一口喝了下去,一张脸成了苦瓜,扭得不成了形状。妍禧倾过身子,把满怀的花束递到皇帝跟前,清香来袭,苦尽甘来。

    皇帝略略坐好,瞅了一眼妍禧,只见妍禧的手上捧了一大束的鲜花,红的、白的、华丽的、清丽的……大把大把的花束衬着妍禧的脸,她的脸竟是紫黑色,看上去非常奇怪,文帝抬手去摸妍禧的脸!问:“好好的,这脸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颜色?让我看看”

    妍禧退了一步道:“奴才的脸本来便是这个颜色,若不是这个颜色,奴才便是妖 孽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皇上说话了?皇上有七位如花般嫔妃,就像我手上的花枝一样美丽招展,就让奴才做一株不起眼的草吧,若是污了皇上的眼,就把奴才打发掉,让奴才离开吧!”

    皇帝把手收回来,拢在袖子里,摇摇头,不能够了,已经不能够了,已经见过他的好颜色,已经心动神摇了,还能收得回来吗?

    文帝沉默了一下,问道:“太后传你过去,说了什么?”

    “太后说:‘你做得很好,就让你呆在皇帝身边,一年为期,若是众嫔妃们肚子里没有动静,就是你的不是了!”

    文帝听了,垂头默默无语。

    妍禧看皇帝沉默,便道:“皇上若想奴才活得好,皇上便要跟嫔妃们处得好,民间有云:无后即最大的不孝,子嗣是皇上的使命,先帝留下来的江山!就指着皇上呢!”

    “唉——好罢,小喜子,我听你的!”皇帝俊美的脸上现出一丝苦意。

    “皇上你看,我方才到和欢殿的园子采了这些花儿,各式各样各有形态,都很美,皇上瞧瞧最喜欢哪一朵花儿?”

    皇帝有些失神,花儿都很美没有错,捧花的人面目紫黑且有些肿胀,然一双眼睛如清水一般,最美的还是他,皇帝拿手一指,指向妍禧。

    妍禧顿足道:“我问皇上,哪一枝花儿最美!咱们说的是正事,可不是玩笑话儿。”

    皇帝从妍禧手上拿下一大束花,这一束束花中,有芬芳馥丽的芍药,有雍容华贵的牡丹花……花即是花,哪一束都不如他,他是灵动的,柔软的,芳香的,甚至是狡黠的,然他那般欢喜,这是一种新鲜的感觉,就算他现在面目不堪,站在他的旁边,仍然的心满意足的感觉。

    文帝拿出手指随手一指,妍禧抽出来,是一枝散着芳香的玉兰。妍禧笑道:“皇上好眼光,这一枝清新淡雅,看上去不太起眼,但是香气袭人,皇上最喜欢这一枝,想着送给哪一位嫔妃?”

    “送给你!”皇帝取了一枝,把花枝塞到妍禧的手上。

    妍禧摇摇头,叹道:“太后说……”

    “好好好!狠心的,你说说看,朕的那几个嫔妃之中,你最喜欢谁?”皇帝有些懊恼,负气背过身去。

    “奴才问的是皇上,是皇上的嫔妃,奴才若喜欢了谁,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好好好,就送给昨晚那个修容吧!”皇帝坐在椅上生起闷气来,

    “好,拢春,你把这一枝玉兰花儿送到修容娘娘那里,就说这是皇帝最喜欢的花儿,送给修容娘娘,今晚就请修容娘娘来陪寝!”妍禧吩咐道。

    “甚么?送枝花儿就陪寝,慢着慢着,朕还没想好!”皇帝腾地站起来,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嫔妃陪寝,陪伴他的,都是身边的内侍,突然的改变,叫他无措了。

    “皇上,太后说……”

    “不许再提太后!”皇帝的半边脸咬得死死的,过了半天,松下一口气道:“小喜子,你当朕是牲口么,只会配种生孩子?”

    “皇上,你的嫔妃们个个美貌如花,奴才不是真男儿,若是真男儿,看见她们,快活都要快活死了,皇上是不知道民间有多少男人连老婆都娶不上?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妍禧说罢,一张嘴撅了起来,湘歌儿以前说这世间最忙的人,使是媒姑,整日忙着牵红搭桥,看来,自己现如今便是媒姑一个,为眼前这个痴厚的人牵线搭桥,这线和桥搭的,原只是配种生孩子的。

    “这样罢,你就如昨夜一般,把七位嫔妃叫了来,咱们一起吃晚宴,说说笑笑玩儿游戏!如此,还有些乐趣儿!”皇帝说

    “啊?皇上,难不成你又想叫七位嫔妃一起陪寝?”

    “听天意罢,我听从小喜儿的安排,小喜儿叫我跟哪一位嫔妃我就跟哪一位,这下你可满意了!”

    妍禧笑起来,招手叫来七位宫人道:“满意了,如此,奴才项上的脑袋才保得住!“

    文帝咬牙切齿道:“你拿朕的痛苦换你的满意,这狠心的!”

    “非也,是拿皇上的快乐换奴才项上的脑袋,皇上快活了,奴才的脑袋保住了,两全了,不好么?”

    皇帝摇摇头,叹道:“你不懂我心,怎知我的快活?”

    “皇上从没由嫔妃陪寝过,又怎知不是快活的?”

    “你懂么?小喜子怎知那是快活的?小喜子是跟了哪一位宫女对食了?知道男女之事?”皇帝逼问了一句。

    对食,在古时的宫中是常有的事,无根无尘的宦人与寂寞无依的宫女结对一起吃饭、睡觉,虽然无夫妻之实,然而像夫妻一般生活,至少心灵上是得到安慰的。

    妍禧脸一红,她哪里知道男女之事,她所见过的是张朝凤跟张侑禄在一起,又是亲嘴又是摸||乳|的丑态,不堪入耳。

    然,若是不快活,张朝凤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跟张侑禄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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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藏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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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那不是一件快活的事,李农怎么会乐不知疲地把美貌的丫头变成妾室?

    再者,大姐夫总在自己身上摸一把掐一把,还曾经把她生生剥成一管白葱,如饿狼一般,想必大姐夫做此事的时候,就是一种征服的快活吧?

    然也,是男人对女子的征服,令男人有快活感。

    宠 幸美貌的嫔妃,这是想当然的快活事情,如何到了文帝这里,便成了举步维艰的事情了呢?

    妍禧不再说话,把手上的花束一枝枝地发给宫女们,说:“你们把花枝给七位娘娘们一一送去,就说皇上感谢她们昨夜陪寝,辛苦了,今晚仍一起晚宴、游戏行乐子,盼望娘娘们一起来参加!”

    妍禧吩咐完,皇帝笑吟吟问她:“小喜子,今晚又有什么新鲜花样的游戏?朕盼着瞧呢!”

    妍禧轻轻一笑,伸出手来:“这个嘛,请皇上备下六件礼物,是皇上送给娘娘们的定情之物,须得是好礼方成,皇上可是有的?”

    皇帝见妍禧心情甚好,面上虽尤是黑紫,然笑容动人得很,也笑了,向妍禧招手道:“好礼?小喜儿想要多少都有,你随我来!”

    说毕便领头向寝宫走去,红木龙榻下面竟有两个红木百宝箱,皇帝把百宝箱取了出来,黯然道:“这些都是每年各国使者或朝臣送来贺寿的宝物,我取了好的赏给他们的,如今他们……都用不上了,你挑着看哪些好的,便拿出来吧!”

    妍禧拿起长铜钥插入铜锁,打开百宝箱,一时呆住了,玲珑的玉钗、幽幽闪光的宝石、碧莹莹的翡翠……什么都有,有不少还是没见过的,都是各国使者的供品。妍禧择了择,取了些看上去文巧精致的,一共挑了六件。

    “怎么只挑六件?不是七个人么?”皇帝问。

    妍禧轻轻一笑,低头不理皇帝,皇帝看他虽紫黑色的脸,一笑起来动人心魄,低头间露出脖子一段雪白,他呆了一呆,从百宝箱里取出一条绿玉项链,搭在妍禧的脖子上。说:“这一条绿莹莹的。正配得上小喜子的白脖子。好看得紧!”

    妍禧闻言脸色一变,伸手把项链拉下来丢进百宝箱里:“我一奴才,戴什么项链?这些都是女人的东西,我一宦人戴了。不是自寻死路么?”

    皇帝听说,一张脸挎下来,默默的不再说话。

    妍禧领了六件首饰,拿白色帛巾细细包好,开始忙碌起来,叫人到内务局取了七条长案子,安置在( 烽火自妖娆 http://www.xlawen.org/kan/24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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