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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的好手,叫做过之梗,有十种绝技,座下有十名弟子,一人只学得一技,在江湖上已大有名头,眼前这人,显然便是那“十绝追魂手”。当下四僧虽自视甚高,也十分恭敬地向字文秀及过之梗合十为礼。

    过之梗只冷冷的一点头,道,“我跟你们来意不同,我是要到这鬼宅中找回我的三个逆徒处死,我们可以不必打交道。你们还婆婆妈妈不休,我自己可要进去。”

    字文秀却恭恭敬敬还了一揖,向过之梗笑道:“过兄,此言差矣,要知道这所‘幽明山庄’里,奇案迭生,石幽明一家二十三口,也死得不明不白,继续下来,不管是寻访石庄主的还是偷入庄内盗物的,都一一暴毙,或下落不明,弟撰写‘沧海搜秘录’,正需亲自目睹这等题材,可是眼见连石庄主这等人也遭不测,弟也不敢贸然入庄,过兄若太急躁,不是自甘冒险么?再等武当三子来,咱们并肩入庄,纵对手再强大,咱们也可有个照应呀。”

    过之梗的脾气最为躁烈,原来他收了十个徒弟,其中的老七、老八、老九是三个兄弟,学的是“开山斧”、“赤练鞭”与“穿云箭”,可是这三人却偷偷在师父背后,无恶不作,坏了过之梗的名头,过之梗为人刚烈,行事十分严正,怎让这“陕西三恶”横行江湖,于是下令杀之不赦,可是事前走露风声,“陕西三恶”连夜脱逃,一路上奸Yin杀戮,无所不为,过之梗与座下七名弟子分头追踪,知道这三人乃逃往湘江一带,月前听说“幽明山庄”院墙上有一支箭及绳于,乃自己所制的独门箭及绳索,当下赶至“幽明山庄”意图看个究竟,若“陕西三恶”要是死了,那也罢了,若还生存,则非亲手毙之不可。可是途中遇到了字文秀,字文秀闻说“幽明山庄”闹鬼,而过之梗又是赶去严惩恶徒的,于是字文秀便要去跟在后面,看个究竟,来到“幽明山庄”门口,却遇“铁拐”翁四先生,翁四也是为“幽明山庄”而来的,翁四要求字文秀与过之梗及少林、武当派高手齐至后,才一齐进入“幽明山庄”,字文秀当然遵从,过之梗虽然暴躁,但碍在翁四的面子,没敢发作,不等也得等。

    要知道这“铁拐”翁四,不单止武功不弱,而且为人正义,素得侠名,又曾在少华山,巧遇过七大门派的掌门人,而且跟“风云镖局”局主,人尊称为“武林第一人”、“天下第一刀”的“九大关刀”龙放啸有甚好的交情,所以一般黑白道上的人,都敬翁四三分,惧翁四三分。不过“铁拐”翁四之所以力阻过之梗贸然入庄,也出自一番好意,因若敌人真能把“幽明山庄”庄主石幽明也放倒的话,只怕过之梗单人匹马闯入,也绝讨不了便宜。

    翁四此番来“幽明山庄”目的无他,他与“幽明山庄”庄主石幽明,有过数面之缘,石幽明为人冷傲,少有深交,但翁四乃重义之人,得知“幽明山庄”中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故前来“幽明山庄”看个究竟,可是他行事素来小心,先约好少林、武当二派的好手,一齐来查明真像。

    九年前七大掌门人在少华山相聚,误饮山泉,泉里有毒物,七大掌门运功逼毒,而“血衣派”的恶徒趁机偷袭,幸翁四先生路过少华,才解了七大掌门人之危,少林、武当二派,素来是武林宗主,“幽明山庄”凶案,不但惊动了衙门,也惊动了少林、武当,而今翁四有书相请,少林即派出达摩院内“龙”、“虎”、“彪”、“豹”四大弟子前往,武当一派也遣“武当三子”赶来湘江,这时忽听马蹄急驰之声,三名白衣中年道人,由远而近,“铁拐”翁四大笑道:“可是‘武当三子’大驾光临了?”

    马上三人一勒马,徐徐步下,长揖笑道:“武当三子,见过翁先生。”

    翁四颔首道:“好。我们这就入‘幽明山庄’,不管此庄内有何妖魔邪怪,咱们十人,也足以应付了。”当下哈哈大笑,当先大步入庄。

    少林四僧、武当三子、及“十步追魂手”过之梗以及“笑语追魂”字文秀相继步入。

    “幽明山庄”依然寂静一片。

    没有声音。

    忽然隐约可听见庄院最深处,有人惨嚎、惊叫、哀号、痛呼之声,惨绝人环。而以这十名武林高手。就算遇上强敌埋伏,也绝不至如此恐慌和狂乱的。

    一阵惊嚎过后,又寂静无声了。

    第二次惊呼声响自庄院之中,显然那些武林高手已不求闯入,只求速退,但退至庄院之中,又发生了第二件可怖之事。

    这一阵惨呼后,又是片刻的寂静无声,蓦然又是一阵惨叫、哀嚎,发自靠近庄院之外,显然这些武林高手已退至庄院围墙之前,又遭受到一次极大的恐慌。

    ‘砰’!“幽明山庄”之大门猛地被劈开,一人披头散发,衣衫破碎,满衫鲜血,目光发赤,发了狂一般地冲了出来。十只手指,自第二关节起,竟都硬生生被折断了,碎骨刺破肌肉,满手是血,竟是字文秀!

    这”笑语追魂”平素的冷静与镇定,尽皆不见,现在他状若疯狂,拼命狂奔离“幽明山庄”,他的颈项上隐然有两只牙印,一面狂奔,一面狂叱“鬼……那声音……活不了!……放开我……我的功力……啊…鬼……龙吟秘笈……鬼!”

    第五章 关东奔雷

    三年后,一个风雪漫大的冬夜里。

    “幽明山庄”三十里外,“小连环坞”,“枫林渡头”。

    这里附近一带,三四十里内已无人家,有也早搬个干干净净,自从“幽明山庄”闹鬼一事传开来后,“幽明山庄”真的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幽冥山庄”,住在附近的人,搬之不迭;取道的人,不惜绕远道过“幽冥山庄”。

    当然有些自视甚高,胆色过人的武林豪杰,不愿改道而行,或是一些赶路的人,以及不知“幽冥山庄”闹鬼的人,仍会打从此路经过,不过还是马不停蹄,不敢向“幽冥山庄”望上一望,仿佛望上一眼也会有大祸临头似的。

    要经“幽冥山庄”出湘江,必经过这“小连环坞”,这小小连环坞里水路分十三道,综错迷离,不谙水道的人,很容易迷失,所以称为“小连环坞”。“小连环坞”只有一个渡头,叫做“枫林渡”。因为“幽冥山庄”闹鬼事件发生后,渡客奇少,不少船家都不干了,要渡船也相当不容易。过客不请水路,难以过渡,也促成此道极少人经过的原因。可是到了冬天,水道结冰,反而易行;现在正是初冬时分,冰薄结,但仍未可通人。

    “枫林渡头”之旁,有一个酒家,打着破烂的酒旗,在北风中、雪花中,像一个巍巍颤颤、满头白花花的老翁在招招摇摇。

    “幽冥山庄”的过客都会在这小客店中打酒壮胆、小息提神及充饥解渴,以打足精神,过“幽冥山庄”。

    这家小野店,叫做“枫林小栈”。

    这日风大、雪大,卖酒的老头儿看着呼啸的北风、阴黯的天色,喃喃地道:“看来老天爷再下几天雪,渡头的冰儿就要坚了,便可以过人了。”一面拨着算盘,发出空洞的“得得”之声,忽听小伙阿福在门口大嚷道:“老爹,老爹,有客人来了,有客人来了。”

    老爹一怔,心道今年的来客倒特别早,出门一看,只见风雪之中,走来了一对男女,没有座骑,衣着单薄,但在风雪之中,两人飘飘若仙,毫不费力,已到了店前。老爹不禁张大了口,因为此地荒僻,向无人烟,常有雪狼等出没,一般妇孺,尚不敢出外,而今这两个年轻男女,不过二十几岁,竟穿着这样单薄的衣服出门,老爹倒是向未见过。只见男的身段颀长而略瘦,但眉宇之间,十分精明锐利,犹如琼瑶玉树,丰神英朗;女的一身彩衣,垂发如瀑,腰上挽了一个小花结,结上两柄玲珑的小剑,更显得人娇如花,容光照人。那女的看了看发愣的老爹,抿嘴一笑道:“老爹好。”

    这一笑,更是有倾国倾城之貌,老爹呆住,连大伙计阿笨小伙计阿福,也说不出话来,那青年笑道:“老爹,有没有吃的,先来一盘?”

    老爹如梦初醒,招呼上座后,关切地道:“二位客官,要过‘枫林渡’啊?”

    男的笑道:“不错。”

    老爹呵着气道:“两位客官不嫌老爹吩叨,老爹要相告二位,这儿的‘幽冥山庄’,死了好多人哇——”

    男的笑道:“我俩知道,不打紧的。”

    老爹看看这对男女气字非凡,显然是贵家子弟,背插长剑,可是又不放心,于是道:“二位不怕鬼呀?”

    女的娇笑道:“哪会有鬼?”

    老爹见女的尚且不畏惧,当下又道:“二位穿得那么单薄,敢情不怕寒咧?”

    女的笑道:“寒?我们不冷呀!”

    老爹知道这两人定非常人,当下不再嚼舌,酒菜都送了上去,这对男女正在吃着时,忽然不知何时,店门已经站住了两人,这对男女连头也没抬,继续小声交谈,并挟肴吃菜,老爹及两个伙计,都吓了一跳,老爹几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竟没看见这两人是如何走进来的,当下趋前笑迎道:“二位客官,请坐,请坐。老朽老眼昏花怎没看见。二位大驾?”仔细一看,只见二人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冷静沉稳,不过一个是断了右臂,一个是断左臂罢了。

    那老爹一问,两个汉子都没有说话,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点了茶,那右边的汉子冷冷地说了一句:“雪花飘的时候,我们便进来了。”那老爹看见风吹挂帘,果然是有雪花飘进来,但也不怎么明白这人的话,忽见破帘飘起处,有七名大汉,已行近店门。老爹大叫道:“阿笨,阿福,迎客!”

    只见那七名大汉,粗眉大眼,横步而入,神态却都十分沉静,与形象大为相异,奇的是这七人腰上各悬挂兵器,但却件件不同,为首的一人,挂的是一双流星锤,第二个人挂的是链子枪,第三个人拿的是丈二金枪,第四个人缠的是软索,第五个人执的是雷公轰,第六个人拿的是判官笔,第七个人抓的是一柄长铁锥,铁索不住地摇晃,更奇的是这些大汉在冬天赤敞着胸膛,胸膛上居然都用刀刻着两个字:“复仇”!这两个字不单是用刀刻的,而且想来刻的时候下刀必十分之深。这七人使的兵器,在武林中,并不多见,都属于奇门兵器。

    这几个人也不发话。静静地坐着。忽然门帘又无风自荡,四名灰衣老僧,双掌合十,鱼贯而入,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更不发话。那老爹、阿笨,阿福正错愕问,只听又是一阵急蹄声,马急止,几乎在马止长鸣之际,两名老道羽衣高冠,背悬长剑,飘然而入,几乎下盘不动,一入店门,见到四僧,长长一揖,四僧也连忙合什,唱了一个暗为礼。

    这时候,店内又走入了一人,这人一身锦衣,态度雍容,叫一壶酒,迳自斟饮;这时店外老远就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既不快,也不慢,声音没有减弱,也绝不增强,慢慢走到店门,“飓”一声掀起了布帘,走了进来,在锦袍大汉的对面坐下,也是一言不发,自斟自饮。要知道这人脚步声如此沉重,内力必高,在数十丈外,脚步声便沉若行雷,已属难得,而来人不因行近而使步声叠增,仍保持一样,这份内力,就更加不可思议了。那对青年男女,男的抬头,向这重步而入的黑袍客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女的却猛抬头,凝睇向锦袍大汉,同时间黑袍客与锦袍大汉也抬目,向这一男一女望来,四人眼睛里忽然神光暴长,各自低头喝酒。

    那老爹、阿福及阿笨,几时看过在这样一个活见鬼的冬夜里,竟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客人,心中正大呼诧异的时候,又有四名头陀,忽然闪入,来势之疾,无可形容,眼看四人就要撞上一面大桌,老爹正叫得一声,那四人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好端端的各占一席,那老爹才吁了一口气,只觉今晚真是邪门。

    在这之后,客店内又来了四个金衣壮汉,六个武林豪客,又相继走入客店之中,一时之间,老爹和阿福、阿笨三人,忙得不可开交,而这后来的十人,谈笑之间十分无拘无束,虽仍似各怀心事,但还不如最先人店的一男一女、断臂两人。七名胸雕“复仇”大汉、四名老僧、两名老道以及锦衣。黑袍两人和那四名头陀神情凝肃,这十人大笑大闹,大饮大食,除那四名老僧、两名老道及那青年男女外,各人脸上都显厌烦之色。

    这时店内的位置,已完全坐满了,忽又一阵喧哗,店外人声嘈杂,阿笨几时见过这种阵仗,不禁苦笑道:“我的妈呀。”阿福走前去跟老爹说:“老爹,今日生意过后,您老就多赏给阿福几个钱啦。”

    老爹用手轻拍着阿福的头,催促而忧心地道:“去,去,去,快去干活儿,我老爹看这些人员怕都不是常客,得罪了只怕店都砸了,还要少给你串钱儿哩。”

    说着时,门外的人已走近店门,两名大汉首先掀起布帘,一个打扮得一身华贵绸服的少年公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即掩鼻道:“这店儿好臭。”

    那掀帘的大汉笑道:“公于就屈就一些,先歇歇,待冰结时好上路。”

    另一名大汉则陪笑道:“咱公子乃京城第一才子,哪个地方没有去过?这等小店,能获公子光临,不知是几生修来的福了。”

    那公子哥儿拿着玉瓷鼻壶,用手抹了一抹,在鼻子上吸了一吸,满不在乎的大模大样,走了进去,后面竟跟着十八个人,有老有少,脸上不是阿谀,便是乖戾、猥琐的神色。那为首的公子,样子还不难看,但十分女儿腔,又自以为样子清俊,装模作样,装腔作态,令人舌酸肉麻。

    这二十来人,进了店内,见店里已坐满了人,这公子哥儿背后的一名背插虎头铛的大汉便吼道:“咱们白帝城大公子常无天常公子来了,你们还不回避,不知死么?”这大汉嗓门也挺大的,喊了几声,却无人抬头看他一眼,这大汉仔细一看,只见店中诸人神色肃穆,这狐假虎威之徒,竟吓得再也没敢出声。

    只听见那身着彩衣的少女向那颀长朗俊的青年笑盈盈地道:“这公子打扮的人,是白帝城富豪之子,叫做常无天,他为富不仁的父亲替他请了几个有名的护院,也学了一身武功,但这种人从不好好下苦功学武,所以武功有限,倒是作恶累累……”那少女娓娓道来,那少年不住点首。

    这一来,店中的老爹、阿福、阿笨都替这俩捏了一把汗,因为那少女旁若无人的谈话,那常无天已听到了,大怒回首,眼前一亮,竟是如此一位天仙化人的美女,当下见色心开,怒气顿消,嬉皮笑脸他说道:“小娘子,好哇,你说我功夫不济,来来来,回去给公子我练练功夫,你就知道公子我的‘功夫’,嘿嘿嘿,是好还是不好了……”

    那青年猛向常无天一望,目光煞气毕露,那常无天倒是被唬了一跳,常无天身旁的五个身着紫衣的猛汉向常无天压低声音道:“常公子,这娘儿咱兄弟替你拿下,杀掉那男的,如何?”

    常无天露齿笑道:“决去快去,重重有赏。”

    那五名大汉一听有赏,争相步出,其他的人一听有赏,只狠自己错过了抢功的机会。

    那五名紫衣大汉已走近那对青年男女的身后,其中一名脸颊长有肉瘤的大汉喝问道:“小娘子,你跟不跟我家公子风流快活去……”

    那彩衣少女依然情深款款,望向那青年,似完全未察觉到五人就在身后,仍侃侃而道:“那些人都是这常无天的食客,可惜个个都只会助纣为虐,奸Yin抢掳,无所不为,助长常无天无法无天;像这五个穿紫衣的,便是‘江左五蛟’,当日专抢渔舟杀人,无恶不作——”

    那脸长肉瘤的大汉听到这里,无名火起三千丈,当下“铮”地拔刀,一刀往那青年的头顶砍了下去,一面道:“好!俺就宰了你的人头再把你献给公子!”

    那青年仍注视着那彩衣少女,像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愿把目光离开了少女,对这一刀,竟是全然未觉。

    正在那时,坐在东首的黑袍人突然站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他有何动作,忽然已到这长肉瘤的汉子前面,这长肉瘤的汉子只觉眼前人影一花,手脚竟似被人全部吸住,挣脱不得,那一刀再也砍不下去了。

    那黑袍人面对面抓住了这长肉瘤的大汉,忽然冲出店外,这店里己坐了不少人,店门更有十多二十人,但这黑袍人一缕烟般闪了出去,连别人的衣角也不沾一下,店门的布帘也不多扬一下,外面的雪地上,便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那黑袍人倏地闪入店内,已坐在原地对着锦衣人的位置上,坐下来,用一双带血的手,气定神闲的喝酒,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

    适才这黑衣人入店时,步声沉重,可见内功之深厚,可是适才所露的一手轻功出手之快,更加不可思议。

    只见那彩衣少女仍笑容可掬地向那青年道:“……这位黑袍先生,来自粤东,内力有极深的造诣,据说他十二岁时便用内力震死以内功称绝的河北‘金爪狮魔’戚威,刚才那一式是‘吸盘大法,中的‘寸步不移多,那大蛟如何能够接得下来!……这先生外号‘黑袍客’,姓巴,名天石……”

    说到这里,那黑袍人向彩衣少女望了惊奇的一瞥,他没料到自己一出手之下,竟会被这少女道出了来历,这彩衣少女向这“黑袍客”盈盈一笑,这时,那“江左五蛟”的四蛟,如梦初醒,情知大蛟已遭毒手,大喝一声,纷纷出刀,向这“黑袍客”巴天石劈去。

    巴天石不闪不躲,那青年向彩衣少女微微笑道:“适才这位巴先生出手救我,乃是为了咱们的事,而今这四人却往他身上招呼,我倒是该出手了——”“出手”二字才出口,忽然起立,人仍站在原位。忽然手上多了一柄细长的薄剑,“嗤”地一声,剑光一敛,剑已还鞘。”

    那四名紫衣大汉,只见眼前剑光一敛,还不知如何是好,手上“噗”地一声,掌心已被剑尖穿过,手中刀锵然落地。四人尽皆如此,原来在“嗤”地一声中,这青年已刺出了四剑,四声急速的“嗤”连成一声较长的“嗤”声,那四名“江左五蛟”哪有见过这么快的剑法,被刺中后暮见手上流血,才知道疼痛,抚手痛呼不已。”

    那青年淡淡地坐了下去;那“黑袍客”巴天石惊异地望了那青年一眼,而他对面的锦衣大汉,却脱口道:“好剑法!”

    但在突然间,奇变又生,那四个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江左五蛟”之四,忽然似被一股巨流吸得向后疾退,倒撞向店里大门。

    这股大力吸得四人向后倒飞,众人大是诧异,抬头一望,不知何时,店内竟站了一个六十上下的银须老翁,赤脸通红,身高七尺,极是壮硕,一身着火红大袍,腰间悬着一面板斧,斧面亮黑,闪闪地发出乌光,少说也有五六十公斤。

    这红袍老人吐气扬声,双手一翻,竟自掌心之中,卷出两道气流,把“江左四蛟”吸向自己,眼看三蛟和四蛟就要分别撞上他左右双掌时,这红袍老者忽然双手一分,自左右两桌的筷子简中拍出二根筷子,握在手中,这时三蛟与四蛟已撞了上去,“嗤嗤”二声,那筷子竟自二人背后贯入;二蛟和五蛟也撞了上来,红袍老者左右手食、拇二指一弹,又是“噗噗”二声,筷子竟从三蛟和四蛟的前胸带着血箭飞出,又刺入二蛟和五蛟的后胸,四人连惨叫也没有一声,齐齐倒地毙命。

    这红袍老者露了这么一手,自是人人大惊,因为这双掌竟能把人吸得倒飞,也够耸人听闻,而红袍老者竟以筷子杀人,每一丝、每一扣,无不捏得十分准确,而且下手狠辣,转眼杀了四人,脸不改色。

    更奇的是,这红袍老者看来笨重,但何时到了店门,连站在门前的常无天这干人也一无所觉。他拔筷子的那一手,坐在左右两边桌上的四名金衣壮汉与六名武林豪客,连看也看不清楚,更吃惊得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只听那红袍老者做视全场,朗声道:“老夫屈奔雷,关东来客!”

    屈奔雷这三个字一说,全场十个有九个莫不脸色大变,连黑袍客与锦衣大汉,也不觉微微变色,两名道人微微一震,四名老僧八目齐张,神光暴长。不变色的唯有那青年人,以及那老爹、阿福及阿笨,后者三人,根本不懂江湖中事,什么“屈奔雷”、“娶笨女”等的,他们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彩衣少女一双妙目,亦注视了屈奔雷一会,才向那青年人悄声道:“这人呀,叫做屈奔雷,又叫‘斧镇关东’,行事于正邪之间,性格刚烈,脾气古怪,不过从不作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明目张胆的抢劫烧杀,这人可干得多了;据说他武功很高,内功外功兼备,铁斧也使得出神入化,公子,你的快剑遇着他,可得小心了。他这个人,行事喜欢独往,不喜与人同行……”

    那少女说话极其轻声,偏偏屈奔雷都好像听到了,突然转过头来,脸上乖戾之色竟也减了大半,向彩衣少女咧嘴一笑道:“小姑娘,倒没料着你也晓得大爷的名头。”

    原来这“一斧镇关东”屈奔雷,年近六十,但豪气干云,行事的确独行独断,生平得罪的几乎一半是江湖上的人,可是武功高极,没有人能制得了他。

    只听屈奔雷朗声道:“咱们明人不作暗事,诸位来的都是为了‘幽冥山庄’的事,大爷是为庄里的‘龙吟秘笈’而来的,跟大家同一目的的人,如果自认不是大爷的对手,知趣的先滚!免得大爷动手发落!”声音震得店内屋上的瓦,簌簌落下一些尘上来。

    这时跟在常无天后面的十来个人,有四五个曾在屈奔雷手下吃过苦头的,再也不敢招惹,偷偷地开溜了;那常无天看见来人一出手间,便杀了“江左五蛟”,这常无天性子十分凉薄,竟不图复仇,心忖:自己有财有势,不如引此人归为自己的属下,不是更可放心胡作非为,当下阿谀地笑道:“老丈的功夫,高明得很呀,少爷我……”

    屈奔雷猛地双目一瞪,常无天竟吓得“腾、腾、腾”地退了三步,只听屈奔雷吼道:“你是狗,大爷没跟狗说话!”“砰”地一拳击出。

    这一拳只是平平板板的击出,也不知怎的,常无天把头一偏,竟没避得开去,这一拳敲在他的牙板上,两排门牙,全都飞了出来,有三四枚,还和着血吞到肚子里去了,常无天哇哇叫道:“打!打!打!给我打!”

    这时常无天身旁的食客,有四个人是常无天的护院,虽惧屈奔雷,但为了饭碗,更不敢开罪常无天,心忖这老家伙虽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不如一齐去制住了他,于是四人同心一意,齐齐大喝一声,分四边向那屈奔雷扑来。

    这四人刚刚扑近,尚未出手,屈奔雷哈哈一笑,脸对东面的大汉道:“打你天灵盖!”

    那大汉一呆,屈奔雷的拳已捶在他的脑门上,登时没了命;屈奔雷又是一转,面向南面的大汉道:“打你人中||穴!”

    那大汉的拳才伸出,只听对方要打自己,忙收手欲招架,但人中||穴“碰”地一声,已被屈奔雷一拳打中,鲜血长流,哪还有命?

    屈奔雷又是一转,面向第三名大汉,这大汉见连倒二人,早已吓呆了,只听屈奔雷道:“打你胸膛!”

    那大汉忙手封胸前,但屈奔雷仍一拳擂了过去,只闻“格格”二声,那大汉遇上了屈奔雷的拳,不单封不住,连手也震折了,“蓬”地一声,那一拳仍打在胸上,喷了一口血,立时气绝!第四人看得手也软了,拔腿欲跑,屈奔雷道:“打你小腹!”

    那大汉大叫道:“好汉饶——”“崩”地一声,小腹已着了一拳,飞出店外,再也没有一点儿声息。

    屈奔雷自头部打到腹部,一拳一个,连杀四人,面不变色,常无天身旁的人,一下子吓得走个精光,只剩下了常无天逞自掩着血口,怔怔发愕。

    那青年忽然长身而起,向彩衣少女道:“此人杀性太大,我去阻阻。”

    那少女牵着他的衣角,要他坐下来,一边温婉地道:“公于勿躁,这四人也着实该死,助这常无天无法无天的,都是这四人,也不知污辱了多少妇孺,伤害了多少无辜了,而今死在这位屈大爷手下,算是不冤了。”

    那青年道:“哦。”

    屈奔雷耳目极灵,听那青年要与自己一决高下,倒是非常欣赏那青年的胆色。

    转目望这一男一女,忽然若有所悟,笑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之‘武林四大世家’‘南寨’少寨主殷乘风,这位想必是‘彩云飞’女侠了。”

    那青年拱手道:“不敢不敢。”

    这一起立,颀长的身影犹如玉树临风,神威凛凛,店中诸人不禁大是喝彩。

    原来,武林中有“天下三大”,这三大乃,天下第一帮”:长笑帮;“天下第一庄”:试剑庄,及“天下第一局”:风云镖局。

    “长笑帮”与“试剑庄”,多年前因互并尽亡,只剩下“风云镖局”。“风云镖局”座下高手无数,但最大的助力,乃得自“武林四大家”。“武林四大家”分“东堡”、“南寨”、“西镇”、“北城”。这殷乘风。虽年方二十一,但却是“南寨”新任寨主。

    青年殷乘风,外号“急电”,乃形容他的身法、剑法及招数,自幼精学文武,心无旁骛,又潜修“快”一字,加上他悟性奇佳,又肯苦学,所以武功已大有所成,“南寨”之老寨主忽然暴毙,而殷乘风以二十之龄,接任寨主,武功才智,却不在前任寨主之下,也绝不逊于“东堡”堡主,“西镇”镇主及“北城”城主任何一人。

    只是殷乘风专心习文学武,在未接任寨主之职前,对江湖中事,甚少阅历,这有好处坏处。好的是因而他的武功更专心苦习,精而奇绝;坏的是他对江湖中事,大多茫然无知;可幸的是“南寨”前任寨主,遗下一位孤女,这孤女便是武林中所谓的“彩云仙子”武功已得其父真传,虽不及殷乘风,但对江湖中事,因与其父及寨中高手常有接触,又广读群书,见识十分广博,各家各派,各门各系,莫不了如指掌;而殷乘风是“南寨”前任寨主伍刚中的养子,与伍彩云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殷乘风接任寨主后,伍彩云跟他出双人对,不断地教他认识武林中的事物,殷乘风一身颖悟,也几乎一学就会。

    这伍彩云清丽脱俗,其父伍刚中有两大绝技,一是剑法,一是轻功,伍彩云毕竟是女孩儿家,不敢杀人,所以专心潜修轻功,已是出神入化,故江湖中人,素称之为“彩云飞”,或称之“彩云女侠”,便由此来。

    各人一听原来这对青年男女竟是殷乘风与彩云飞,莫不报以惊讶或钦佩的眼光。

    忽听屈奔雷一声怒吼道:“小杂种,还不走,真的要大爷再动手么!”

    那常无天吓得脸无人色,给屈奔雷这么一喝,全身颤抖了起来,结结巴已地道,“是……是……”便跌跌撞撞的冲出大门。

    屈奔雷依然站在门口,大声道:“诸位听着,我屈奔雷是为“幽冥山庄”之‘龙吟秘笈’而来的,凡与大爷我同谋一事者,快与大爷决一胜负,否则也要露一手,方可与大爷同行,否则就给大爷滚出去!”同样的话,说了三遍,震得各人耳朵轰轰地响,桌上的碗儿,竟被震破了。

    那有六名武林豪客的一桌,有一大汉正盛酒碗中,碗忽破裂,溅得一口一鼻是酒,当下拍桌怒起而大喝道:“兀那老鬼,咱们就是为‘龙吟秘笈’而来的,你待如何?”其余几个武林豪客,纷纷站起,拔出兵器。

    屈奔雷张着大口,大笑数声,道,“不如何,给你们瞧瞧!”

    忽然一伸手,拔出了斧头,众人以为他要扑近动手,没料到屈奔雷只是把斧头随即一丢,又大咧咧地站在那里,并不动手。

    那六名武林豪客一呆,忽然“呼”地一声,一斧已自后面飞出,众人要躲,已然不及!只见乌亮亮的斧闪一闪,这六名大汉各自往上一摸,只见头戴的帽于被切了一半,绑中的巾儿被割了一截,什么东西也没有戴的,头发也被削了一片,那出声拍桌的大汉尤其脸无人色,原来他不单头发给刮去,连头皮也见了血,只要这一斧再下半分,他哪儿还有命在?当下作声不得,脸若死灰,呆立当堂。

    这六个江湖豪客,毕竟在江湖闯出道儿来的,虽然粗俗不堪,却也知道服输,当下六人脸色灰败,互觑了一眼,一声不响的,相继走了出去。

    “一斧镇关东”屈奔雷大笑三声,忽然神光一闪,瞪住那四名金衣壮汉,那四个金衣人被瞧得心里一慌,忙不敢看屈奔雷,迳自低头喝酒。

    屈奔雷笑道:“装聋作哑么,那也不行,接得大爷一招,才算好汉!”

    说着大步走了过去,推出一掌,这一掌推出之势甚慢,这四名金衣人早已是惊弓之鸟,一见屈奔雷行近,纷纷跃起,没料到屈奔雷掌到半途,才突然加快,“砰!”地拍在桌子上。

    那四名金衣人离桌极近,万没料到屈奔雷那一掌乃击于桌上,当下一呆;不料桌上的四大碗酒,忽然激射而出,四人纷纷逃避,但也淋了一身一脸,而且脸上还被射得辣辣生痛,好不狼狈。

    桌上的酒,全都激射而出,而桌上的碗与酒壶,井无一丝破裂的痕迹,单是这身内功,已到了随发随收,纵控自如,甚至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这四名金衣人互望了一眼,浑身湿透,心知若屈奔雷以内力激碎瓷碗,射向自己,哪还有命在,当下长叹一声,一名金衣人向屈奔雷拱手道:“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屈爷今日阻了咱“金衣帮’这单买卖,兄弟无话好说,只望他日相见,恩偿仇报!”说罢一行四人,大步跨出店门,头也不回。

    彩云飞向殷乘风悄声道:“刚才那六个武林中人,是湘北六个性格相投的异姓汉子,结为‘湘北六豪’,虽粗野不堪,但却甚少仗势欺人,也鲜有见义勇为的,那六个,算不了什么‘豪’,这四位穿金衣的,名头也不少,是湘江一带有名的‘金衣帮’四名分舵主,不过除了打家劫舍,平生也无大恶,看来这位屈大爷,下手有分轻重,不像江湖上一般传说得那么杀人不眨眼呢……”

    这些话讲得极为小声,屈奔雷的内力深厚,还是给他听个清楚,又向彩云飞咧嘴一笑,走前去道:“小姑娘,大爷对你们小俩口子,觉得蛮有意思的,你们放心,不过俺是言出必行的,不然江湖上怎有我屈奔雷威名?且接我一招,记住,接不下时千万不要硬接。”

    原来屈奔雷被彩云飞赞了一赞,心中大乐,对二人心生好感,可是这屈奔雷脾气固执,素来是说一句算一句的,所以他劝“接不下时千万莫要硬接”,也真是一番好意。

    屈奔雷的那一番话,说得彩云飞粉脸飞红,原来彩云飞早就钟情于殷乘风,殷乘风也十分爱慕彩云飞,不过两人都未谈及婚嫁,屈奔雷称他们为“小俩口儿”,他俩也着实高兴,但听“接不下时千万莫要硬接”,以为讽刺自己武功不济,心中对屈奔雷虽无敌意,但有心较量一下,殷乘风昂然道:“屈兄请进招便是。”

    屈奔雷哈哈一笑,突然间拔斧,乌光一闪,势如惊电,但不是劈向殷乘风或彩云飞,而是一斧劈在桌上。

    这屈奔雷的功力,实是不可思议,猛烈时如翻江倒海,阴柔时如风卷云涌,这一斧力可摧山,劈在桌上,人人料必木片翻飞,不料桌子竟丝毫不倒,倒是桌上之筷子,瓷碗、瓷碟、酒壶,乓乓乒乒的,如二三十件暗器,向殷乘风及彩云飞身上砸了过去。

    这一下,那七名胸刻“复仇”的大汉齐齐大吃一惊,脱口“啊”了一声。殷乘风与彩云飞却连眼也不眨,殷乘风双臂上下翻飞,把杯、碟、碗、筷一一接住,迅速置回桌上,彩云飞却一手抓住了壶耳,专心一致的倒了四杯酒,四杯酒倒满时,殷乘风把所有的东西都接住了,而且归回原位,与原先所摆置的不差厘毫。

    殷乘风一摆好这些杯碗筷碟,彩云飞水袖一卷,四杯酒连杯带酒,相逐撞向屈奔雷,只听彩云飞笑道,“屈爷,咱们也请你一杯……一杯不够,四杯!”

    第一杯已迅如闪电,飞袭屈奔雷脸门!杯势奇速,但杯中的酒,一点也不倾出来,这和屈奔雷( 四大名捕会京师 http://www.xlawen.org/kan/24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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