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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月媚通晓英、俄、日、韩四国语言,还没毕业就给好几家大企业看上了,陈月媚最后选择了这家俄罗斯驻深圳公司,听说每月月薪两万元人民币,事业有成,如今又觅到如意郎君,欧灿辉打从心里为儿时的同伴感到高兴。

    陈满说,说出来失礼人,是一个鬼佬,美国人。

    欧灿辉更高兴,说,月媚嫁个鬼佬好啊,你老俩口可以坐飞机去美国探亲家……

    陈满便说,月媚打了电话回来,说旅行结婚,年初七回来,年初八订两围酒请亲戚和街

    坊邻里。所以我一定要找你给我留一间大房。

    欧灿辉忙说好好好,带着陈满走去订餐接待处,公共关系部经理周丽娟正当班,见老细亲自陪着客人来订餐,自是不敢怠慢,满脸笑容打开订餐安排表给老细看。

    欧灿辉看初八晚餐所有雅房全安排满了,皱了皱眉,让周丽娟打电话找来餐厅经理练翠莲。欧灿辉知道餐厅经理手上必定控有雅房,果不其然,练翠莲见是老细亲口要房,就把三间房号都拿出让老细挑。

    欧灿辉给练翠莲交代后告诉陈满说,给你订好了,年初八晚喜酒两围,安排在上海雅房。抽时间你和陈姨直接到这里找周经理看菜单,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让她们改。上海雅房很大的,两围不够可以摆开三围。满记,你不要管价钱,你负责订好菜式就可以了。

    陈满高兴得连连点头,又乍舌说,灿辉,你这里生意旺啊,不找你还订不到房。我以为这里收费贵订房不难的,原来年初八的房现在就订满了!

    欧灿辉矜持地笑了笑,一边送陈满回酒席位子一边说,月媚初七回来,晚上你不要在家弄了,现在我给你约定,初七那晚我请你一家吃饭,你给天哥说一声,初七那晚不要安排了。

    陈满推辞说,怎么好这样?说话间回到陈满原来坐的座位旁,欧灿辉说了一声就这样定了。轻扶椅子让陈满坐下,又对其他人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才离开。

    三

    不过当年初七下午,陈月媚带着夫婿刚在南门街走出的士,还没走进内街踏进欧巷的时,还是引起了一些骚动。

    陈月媚的夫婿是外国人,而且是地地道道的黑人!这黑人魁梧结实,足足比娇小的月媚高了一个头,体重恐怕是月媚的一倍,更惹人注目的是肤色黑得像锅底般,马上就引得南门街上的行人驻足观望、内街上的人侧目而视。

    在街口摆卖水果的财叔认出了陈月媚,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阮桂洪也认出了陈月媚,眼睛也瞪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陈月媚却看见了阮桂洪,虽然诧异他在街口摆烟档,但还是笑着和阮桂洪打招呼说,新年好!

    陈月媚的夫婿见陈月媚和熟人说话,他也笑着对阮桂洪说,新年好,恭喜发财!说的广东话倒是字正腔圆,因为微笑,那一口白牙便露了出来,果然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人的皮肤虽黑,那牙齿却是出奇的白。

    阮桂洪没料到这黑人鬼佬会跟他说话,而且会说广东话,挠挠头答了一句恭喜发财。看着陈月媚和黑人鬼佬背着行囊、拖着有轮子的行李箱有说有笑走回欧巷,不禁和财叔交換一个眼色,相视讪笑。

    女婿虽然是第一次上门,陈满夫妇已经从月媚半年前寄回来的照片认识了女婿,当时见是个龇牙咧嘴而笑的黑人,开始也是吃了一惊,继而是生气,陈姨埋怨女儿什么人不好搵,

    偏要搵一个外国人?而且这外国人还是一个黑人。她满肚子不高兴,便把怒容挂在脸上,把照片一放,转身就回房躺下。

    陈满也觉得气闷,十几亿中国人,难道就搵不到一个合心意的?搵个金发蓝眼白皮肤的算是正宗鬼佬倒还罢了,怎么会搵一个黑人?!陈满闷闷不乐地拿起照片再端详,十几张在深圳锦绣中华微缩景区拍攝的照片里,陈月媚都是很亲密地和这个黑人男朋友相依相偎,陈月媚的表情都是很幸福的,特別是一张两人全身合照,陈月媚双手环腰抱着男朋友,面对镜头笑得很灿烂。陈满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次月媚是给黑鬼迷了心窍,不然为什么对这个黑人情有独钟?

    陈满满心不欢喜,不过还是拿起月媚寄回来的信看起来。陈月媚在信中说,乔治是美国人,二十七岁,读大学时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干脆到北京求学,给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叫华为。毕业后到深圳一家美资传煤公司工作。华为已经写了两本书,一本叫《一个美国黑人眼中的中国》,一本叫《我所认识的中国古文化》。华为是一个很善良、很有爱心、很热爱中国的外国人,他对中国的感情感动了我,他对我的追求和执着终于感动了我。……我们计划在春节旅行结婚。……爱情是没有国界的,爱情也没有种族、肤色甚至年龄的界限。我希望父母和家人能理解我……我爱爸妈,也爱华为,我相信我和华为能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陈满想,把月媚送去上海读书读坏了脑子,怎么会相信和一个黑人白头到老?他也和老伴一样想不通,那几天老俩口都是愁眉苦脸,忧心忡忡。到星期六陈昊天和儿媳何丽带着儿子卓新回来吃饭,陈满就把照片和信给儿子儿媳看,陈姨一边哄孙子一边嘟哝说,我就想不通,为什么要搵外国人?难道中国人都死光了?

    陈昊天出差去深圳,也有抽空会一会妹妹的,陈月媚已经把她的男朋友带来和他见过面。陈昊天开始也是吃了一惊,试着劝了几句,见妹妹意志坚定,也就没有什么阻挠。这时就劝父母说,中国人嫁外国人、外国人嫁中国人,现在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了。月媚是个有主见的人,既然她下决心选择了华为,我们就要相信她、支持她……

    何丽也插话说,爸妈,昊天在深圳见过这个华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对月媚也很好。我和昊天都想过了,既然月媚和家里摊牌,那就说明她下了决心。家里若是反对,她干脆结了婚再回来,你还是得承认这个女婿,若不认,月媚就不会再回这个家了。我说句不吉利的话,如果月媚以后发生婚变,又因为怕家里再责骂,连清源这个家也不敢回,对她更不好……

    陈姨皱起了眉头,连声说,怎么尽说不吉利的话?

    何丽忙陪着笑脸说,我是劝两位老人家想开点,要相信月媚的眼光──

    陈昊天也说,爸妈,我们不妨换个角度看问题,既然月媚选择了这个黑人做老公,我们一家人都支持她,月媚就开心了。月媚开心我们一家人也开开心心,对不对?旁人怎么看怎么想是不用管的——阿爸以前教过我的,想以前我们家做收买佬,别人怎么看低我们都不要紧,最要紧自己不要看低自己。月媚找个黑人做老公,就算有人再看低我们,我们也是一样昂起头做人,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干什么?月媚开心最要紧。爸妈,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是新社会,不要做捧打鸳鸯的事,做了的话,月媚会不开心,你两位老人家就会一世也不安乐,何苦呢?

    陈昊天和何丽劝说了一阵,后来去了隔壁欧二巷的何丽娘家,蛇妹夫妇见陈昊天和何丽带小外孙回来都很高兴。何丽又把陈月媚找了个黑人男朋友的事说了,蛇妹也很吃惊,陈昊天把支持陈月媚的理由说了,请外父外母有机会帮忙开解开解他父母。外父外母和父母是同辈人,外母和父亲又是儿时好友,说的话容易听得进去,蛇妹也答应了。又叫女儿、女婿带小外孙明天(星期日)回来吃饭,陈昊天忙点头答应,又说了一阵家常话才告辞回厂里。

    陈满和陈姨到底想通了,后来主动给陈月媚打电话,询问结婚计划。陈月媚便告诉家里,说公司分配给她居住的寓所购置一些家具物品就可以做新房,春节前放假会和华为去东北旅游,华为朝思暮想的就是想看有名的冰雕,春节就在哈尔滨一个同学家里过,然后坐飞机回广州再返清源。至于美国,准备在明年五一节长假再去见华为的家长……

    陈满夫妇相对苦笑。中国人最看重的传统节日莫过于春节,这个华为既然是中国通,不会不知道除夕讲的就是合家团聚,鬼佬就是鬼佬,连月媚也跟着去别人家过节,这就是昊天说的东西方文化差异?这就是新老两代人之间的代沟?不过陈满夫妇都算豁达,记着了昊天说的月媚开心最要紧这一句,随他们去吧。

    陈月媚偕夫婿回来的当晚,欧灿辉便在老城区的南国大酒店设宴款待,征得陈家同意,干脆把阮家七口都请了来,又是一个三家团聚。

    黄三女看陈月媚搵个黑人做老公既吃惊又好奇,阮桂婵便警告她说,你不要多嘴乱说话,有外国人在场,你讲错说话造成影响就不好了。

    不料黄三女撇撇嘴说,什么外国人?他娶月媚做老婆,就算是自己人了。我们三家好得像亲戚、像自家人,讲错说话打什么紧?不对不对,你莫把老妈看扁了,我怎么会乱说话那么没水平?阿坚你说,我是那种没水平的人么?

    黄三女和阮桂婵说话时是在汽车上。方坚已经买了一辆九座位面包车,一家人坐上去绰绰有余,方坚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阿妈怎么是没水平的人?桂婵你不用耽心,阿妈是个说话有分寸的人。

    黄三女给女婿的马屁拍得很舒服,得意地看了阮桂婵一眼,看大肚子儿媳妇也面露笑意,想起了一件事,又说,哎呀你说,中国人是黄种人,黑人是黑种人,如果月媚将来生仔,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啧啧啧,若是生个中国人一样的还好,若是黄不黄、黑不黑的,岂不是、岂不是真成了杂种?

    儿媳妇祝雪茹忍不住掩嘴而笑。阮桂婵也笑了,却又皱起了眉头嗔怪道,阿爸,你要管住阿妈的嘴——这还不是乱说话?杂种这些话能对陈家的人说出来么!

    黄三女却说,你当老妈是傻的?这些话自然不会在人前说。她摸挲着坐在她膝上的外孙子方庆强的头说,幸亏阿坚不是黑人,若是黑人,我实在想像不出我的乖乖外孙会是什么样子……

    方坚早忍不住,把车靠到路边停住,伏在方向盘上放声大笑,跟着全车人都笑了,连阮世诚、阮桂洪也笑出了眼泪。

    阮桂婵原来板着脸的,到底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直到方坚的手机响起,原来欧灿辉追着问出了门没有,方坚才重新启动汽车前往不远处的南国大酒店。

    晚宴后,陈月媚没有接受欧灿辉安排在南国大酒店下榻的好意,坚持回欧巷老家住。

    她原来的睡房已经重新佈置过作了新房,虽然窄小,她向华为表示歉意,华为却毫不在意。他一走进欧巷,就对欧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缠着丈人要他介绍欧巷的起源、欧巷的特点以及欧巷里的故事。

    华为说,我看见欧巷很古老,很古老的地方一定有很古老的故事,一定也有很有趣的现代故事,如果你们还没有挖掘出来,天降大任于斯人,我要挖掘了。

    因为洋女婿会听识讲广东话,陈满和他的沟通不大困难,难的是满足他的要求。陈满家在欧巷算是外来户,平时也不关心这些事,洋女婿考究起来,除了简单介绍欧巷其他五家的大体情况,其余的是一问三不知。

    华为精力充沛,像个求知欲很强的中学生,初八早上起了床,陈月媚一下没注意,他已经走出去在欧巷东看看西望望,还蹲下去用手擦去青苔,认真察看欧宅的外墻墙根,用脚步丈量巷里铺着的长条麻石,仰起脖子认真观摩巷口殘旧的门楼。他像小学生一样欢跳着回家拿照相机,在欧巷里拍了一通,终于在欧宅门前站定了,大声叫来了陈月媚,指着欧宅的趟栊门对陈月媚说,这里也有广州的西关大屋?

    陈月媚点点头说,西关大屋是一个代表称谓,就像北京的四合院。北方很多地方都有四合院,南粤各地也有很多大屋老宅,建筑设计都具南粤特色,这个趟栊门可以说是南方大屋老宅的一种标志。

    华为跃跃欲试,可以带我进去参观吗?

    陈月媚摇了搖头,把华为拉回自己家里,说,以后吧。她记起欧德庭严肃的模样,小时候就觉得欧德庭不可亲近,虽然近在咫尺,记忆中很小的时候进去过一次,好像是父亲进去收破烂吧,自己好奇地进去找父亲,父亲就在院子里,一看见她就大声叫她出去,她吓得赶快掉头就走。从此她对这座大屋老宅有一种敬畏。

    后来逐渐长大,她也逐渐明白自己的家和这座大宅的差距,更不敢踏入半步。欧海霞只比她大两岁,但欧海霞从不和她玩耍,后来她知道自已是弃婴,和欧海霞这些类似千金小姐的人命运不同,更是有了自卑。现在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但在心底里对这座大屋她还是有一种抗拒。

    华为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陈月媚评论华为使用频率最密的一个词,华为就反驳说,我好学好问不好吗?如果不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陈月媚知道华为问出了“为什么”,就一定要寻求一个答案,想了想就说,他家里有病人,现在不方便接待客人。

    美国人日常中很讲究尊重别人,华为听妻子这样说,只好放弃进这座老屋大宅探奇的打算,不过嘴上就问,他家里有什么病人?

    陈月媚说,女主人患的是和尼克松总统一样的病。

    这一说华为就明白了。尼克松前总统患了老年痴呆症,这几年都和外世隔绝,美国的传媒事业很发达,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的记者也不得其门而入,华为更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只好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的思想很活跃,放下了欧宅的大屋,马上想到了昨晚宴请他的南国老板欧灿辉。这个年青的企业家显然是成功的,欧灿辉对朋友的热诚真挚让他感动,三家没有血缘的家庭亲如一家,让他真实地体会了中国人最原始、最淳朴的感情。他对爽朗好客的欧灿辉感到兴趣,这时就兴致勃勃地问妻子,你说欧灿辉最开始就是卖馒头包子的?就是在巷口第一家?可以带我参观吗?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这个房子没有人。陈月媚这次答应得很快,干脆拉着华为坐下来,把她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华为听得很认真,对把欧灿辉从国营企业开除出去的方清也有了兴趣,忽然很兴奋地说,我的下一本书名有了!就叫做《不同的轨迹——奋斗和墜落同时铸造的人生》,我要采访欧灿辉,也要采访那个方──清。

    陈月媚沉吟着,不同的轨迹?好,这个题目好,不过我不赞成你用欧灿辉作素材……

    华为不解地问,为什么?

    陈月媚笑着说,说你是老外就是老外,你懂不懂忌讳?她拿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忌讳两个字,华为倒是明白这个词的含义的,看着月媚说,我还是不明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请客的大喜日子,陈昊天和何丽带着儿子一早就回了欧巷,帮忙做一些准备工作,自然也是一家团聚。何丽一个早上起码听华为问了不止二十个为什么,这时听他又问出了一个为什么,她觉得好笑,心想月媚这个姑仔够耐性,这个华为说不懂好像懂得很多,但毕竟是老外,中国人的人情世故也是慱大精深,那里是吃几年大米白饭就能明瞭领悟了的?

    何丽忍不住走过来说,写欧灿辉没有问题,写方清的墜落就有问题了,但不写方清,就没有对比,就没有了不同的轨迹,也就失去了原来的主题意义──你的明白?

    华为把目光转向何丽,脸露笑容,说,大嫂,写方清有什么问题?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写方清?他一笑就露齿,那牙齿白得令人羡慕。

    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方清不会接受你的采访,更不会同意你写他的墜落。何丽解释说,过去欧灿辉和方家朝见口晚见面,中国人讲究与人为善,把方清写成对立面公诸于世,欧灿辉大约也不会答应的。

    华为醒悟过来,当事人不接受采访、不同意发表,那是不能胡来的,因为人家敢把你告上法院吃官司的。

    见华为有点失落,陈月媚就说,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中国政治经济体系发生翻天覆地的年代,每个中国人都在默默奋斗,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墜落,有不同凡响的创业,也有发人深省的脫变,其实这样的例子俯拾即是,多得不可胜数,你就不要用欧灿辉和方清的素材了,用心去找一找,就算把两个异地的素材组织起来,一样可以显示不同的轨迹。

    华为又高兴起来。妻子果然聪明,一下就想到了新的路子,虽然对欧灿辉、方清这两个有密切关系,同住一个百年老巷却有不同轨迹、不同结局的素材不能用觉得很可惜,但今天有了创作灵感,找到了不同轨迹这样一个思路就是一个创作突破,以后的素材组织就好办了。

    对了,查阅资料、甚至到监狱去采访,那些曾无限风光、曾叱咤风云的阶下囚,他们周围总有一些关系密切的成功人士例子,一正一反不全有了吗!华为回房间拿出手提电脑,坐下来埋头查阅自己储存的资料。

    陈月媚松了一口气,只要华为不坐下来,那就得时刻照看着他,一不小心他就会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清源是个小地方,少见多怪,冒出这么一个黑炭似的黑人总有点骇人,他安静下来正是求之不得。

    正准备午饭的何丽见陈月媚走进厨房,就笑着要她出去,你去管着你那个华为什么得了,这里不用你插手。陈月媚笑了笑,还是拿起一把葱剥起来。华为勾起了她的思绪,她默她默地想着欧巷的人和事,甚至默默地思索着人生。

    四

    陈月媚可能没有细想,两条不同的轨迹其实也可能有交会的时候。如果放在欧灿辉、方清身上,这两条轨迹其实是纠缠在一起的,几乎是同一个出发点,也可能选择的是同一目标,因缘际会,却选择了各自的轨道。

    方清的轨迹还在下墬,而欧灿辉头上刚刚增添了耀眼的光芒,他当选为清源市人民代表。在此之前,他已当选为清源市民营企业家协会理事,而陈昊天则当选为副主席。显然,欧灿辉的轨迹正冉冉上升。但历史总是戏剧性的,两条不同的轨迹最终在交会的时候,还是碰出了火花,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历史剧。

    方清这一年里躲在小餐馆,两耳不闻窗外事,欧灿辉、陈昊天、阮桂洪、欧海亮甚至自己细佬方坚变好变坏,出现什么变故,有了什么传闯,他是一概不闻不问,毫不关心。方清是熟悉三国的,他不敢把自己自翔为刘备,但刘皇叔徒有大志,成霸业前也是劫难重重,也曾有多次韬光养晦的时候。自己时乖运蹇倒霉透顶,那就学学刘皇叔韬光养晦,心底里总有一个信念,我方清头脑不比别人差,总有一日时来运转。

    然而方清逃不过世俗的烦扰。和袁玉环如夫妻般生话,便如谚语所讲,灶头碗碟有相揩(碰),何况一个是财大气粗,一个是潦倒落泊?慢慢的两人有了龃龉,待方清老毛病复发,和店里的一个女工搞上,还给袁玉环捉奸在床,矛盾便爆发。袁玉环一气之下,把方清扫地出门,关了小餐馆,断了方清安身谋生之路。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遭顶头风,方清正想办法要和袁玉环重归于好,患病的阿嫲又恰在这时过身。方清是方家的长子嫡孙,尽管一百个不愿意回欧巷的家,他还是给找了回来,办丧事担幡买水做孝子贤孙,袁玉环这边的事被迫放下。

    待办完丧事,方清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合眼,疲劳、烦燥、加上在家受尽白眼,方清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这时觉得困得顶不住了,便走回二楼方坚原来的睡房睡觉——三楼母亲对面那个房原来是自己的,和林珊珊离了婚,说不清什么原因,他就是不愿进那个房。

    方清刚要入睡的时候给楼下的喧闹吵醒了。四十多个小时没睏觉令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因为睡眠不足心里很烦燥,但他强忍着不敢发火,因为他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地位,虽然同一个屋檐下,所有的人却已经变得很疏远,虽然血脉相连,所有的人好像感情变得很谈薄。楼下说话的声音很大,他听出是老家沙坊山区的土话,那种土话有别于城里人说的话,而且习惯提高嗓门说话,一听就听出来了,大约是老家的人知道消息赶来吊唁。

    方清翻了几个身还是没办法再入睡,烦燥地伸手拿裤子,从裤袋掏出香烟,却发现只是一个空烟盒。他恼火地把空烟盒捏成一团扔出窗外,马上就听到有人在街上粗声粗气地骂街。他知道扔出去的空烟盒扔着了人,原不想理会的,不料被扔着的是个脾气不好的男人,骂着骂着连“丢你老母”的粗言烂语都出来了。

    方清原就心情不好,起身探头一看,一个二十多岁流里流气的后生正仰头对着窗子破口大骂,内街往来行人多,已经围上了一些人看热闹。方清的火一下就蹿上了脑门,他蹬上长裤,一边扣皮帶一边冲下楼,冲出欧巷到了内街上,对着那人就是一拳。那人吃了一惊,急忙还手,这时方坚和几个人冲出来把方清拦住了。方树开慢了几步,这时赶出来就怒冲冲地对方清喝道,回去!你惹的祸还不够么?!

    挨了方清一拳的青年原本有些心怯,见对方反压制方清,便又恶狠狠的骂,不料方坚走到他面前叱道,滚!你再不滾蛋我拆你骨──

    那人看见又有几个年青人虎视眈眈地逼了上来,第一个感觉是寡不敌众,第二个想到的便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不过还撑着面子,嘴上嘟咙了一句,想人多欺人少么?

    方坚眼一瞪,踏前一步喝道,还啰嗦什么,你找死是不是?!

    那青年被方坚眼里的煞气所震懾,嚥了一口气,气呼呼转身走了。方坚和众人看那人走远了,看热闹的人也无言地散去,一言不发便走回家。方清看父亲脸色不是脸色,又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回家,自觉无趣,走到一家杂货店去买香烟。

    这时忽觉有点晕眩,自是睡眠不足引起的了。他拍了拍脑袋,不等店老板找回零钱,撕开香烟叼着一根大大的抽了两口,嘴巴觉得很苦涩。他怀疑这杂货店卖的是流烟,一股火又窜了出来。不过他忍住了,在家门口再接着发生吵闹,父亲会觉得丢他的面子,真的会发恶的,这样就不好收场了。

    烦燥占据了方清整个脑子,他仇恨地瞪了店老板一眼,接过零钱转身欲离开时,一眼就看见了欧灿辉。他站住了,因为,欧灿辉俊朗的外表、飞扬的神采、灿烂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

    方清眼里仿佛冒出火来。

    欧灿辉身边还有一个年青的女人,一手提着装了肉、菜的塑料袋,一手挽着欧灿辉的胳膊很亲热地说话,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这时欧灿辉看见了方清,忙笑着和方清打招呼,说,真是对不起──说了一半话就停住了,笑容也僵住了,因为他看方清冷冷地看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看过来的眼神却是陌生、阴沉,甚至是带着怨毒和敌意。

    欧灿辉已经有一年、还是两年没碰见方清了?他没料到方清仿佛不认识他了,偶然见面,方清的表情竟然像是……是什么呢?欧灿辉一下说不出来,只觉得很尴尬、很不安。不过欧灿辉很快就恢愎了自然,看出方清不想和他说话,便向方清点点头就挽着练翠珍离去。

    方清呆呆地看着欧灿辉在面前走过,他看见欧灿辉故意目不斜视,脸上却又浮现了刻毒的笑容,甚至看见欧灿辉朝身旁的女人做了个洋洋得意的鬼脸。怒火马上在胸中翻滚,积聚在脑中所有的怨恨、不幸、挫折、委屈、烦躁,在这一刻升腾。就在这时他看见欧灿辉旁边的女人幸灾乐祸地回望了一眼,他看见那年青女人眼里忽然掠过一丝惊恐。他愤怒的闸门马上就控制不住了!

    方清眼睛一扫,跨前两步拿了旁边一个鸡档上的一把菜刀,冲着欧灿辉狂奔而去,马上激起了一遍惊呼声。方清这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把心目中的仇人杀死、杀光……

    欧灿辉在练翠珍惊叫时猛地回头,看方清疯了般举着菜刀冲过来,他第一个反应是推开练翠珍,趁势夺过练翠珍手里的塑料袋。说时迟那时快,方清举刀砍下来时,他把塑料袋往上一挡,同时把身往旁一侧躲避。塑料袋里的青菜、猪肉四散跌落,没能挡住直下的刀势,欧灿辉的肩头马上涌出了鲜血。

    练翠珍惊骇地呼叫出来,欧灿辉心里一急,怕方清转而向练翠珍进犯,他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抢夺方清手里的利器,纠缠中,他的手还有肩背都被割伤。

    练翠珍惊恐万状,她惊骇地四处张望求救,周围观望的人不少,都恐慌地不敢近前,唯恐沾上血光之灾。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一个人,马上朝着街口方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桂洪——!!!”

    欧灿辉和方清已经撕扯倒在地上,欧灿辉双手死死按着方清手上的菜刀不放,身上、手上都有殷红的血。练翠珍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内街两边都是付食杂货店,木板拼成的货摊都占道摆放,眼前的杂货铺货架已被推倒一遍狼藉,但没有趁手的可作武器用的物件,心里又急又慌,情急之下看见垫在货摊脚架下的红砖,弯腰拿到了手中,脑子也没多想,走上前去对着方清的头上狠力砸下去。

    后脑的猝然打击使方清感到一阵晕眩,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气急败坏地扑了过来,他抓住方清头发朝上拉起,然后朝方清头上狠狠地挥拳。

    鲜血从方清的头上涌了出来,他软绵绵地倒下了。被方清压倒在地上的欧灿辉,马上拿走方清的菜刀握在手里。他已看清帮助他击倒方清的,正是他的好兄弟阮桂洪。

    看着方清头上流血倒下,练翠珍骇得退后了一步,手里的红砖无力地掉下。但她马上走上前去,和阮桂洪一道拉起了欧灿辉。她看见了欧灿辉身上的刀伤,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用手紧紧地压着他的肩伤,而这时欧巷方家的人已经跑了出来,都被眼前忘这一幕惊呆了。

    欧灿辉很沉稳,他赶快开口说了话,方清想杀我。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肩伤,把还拿着的菜刀扔在地上,就是用这把菜刀,我把它抢过来了。

    不用围观的人七嘴八舌,方树开和方华、方坚都知道欧灿辉说的是事实。尽管不明白方清为什么要动刀,方清过去的所作所为,他们相信方清能干出丧心病狂的事来。方华就走到欧灿辉身边察看伤口,说,你受伤了,赶快去医院包扎。

    方坚走过去看方清,他一搬动大佬就知道大佬只是昏厥,甚至猜得出是谁下的手,因为他的大舅佬阮桂洪,这时还气汹汹地瞪着他大佬。他急忙叫他的几个朋友把大佬往医院送。

    这时响起了急速的警笛,巡警赶到了,把伤者都送进市人民医院。很快,欧灿辉被送进住院部留院医治,安排住进了一间独立的单间病房。方清则被手铐铐在病床上,留在急救中心一个病房监护治疗,到了下午,方清被送进了拘留所。

    第十一章第五至七节

    五

    林珊珊带着儿子方庆杰走进市人医住院病房,看望给前夫砍伤住院的欧灿辉。她怯生生地把带来的一束鲜花交给迎上来的练翠珍,吩咐庆杰叫“灿辉叔叔”,然后关切地察看、询问欧灿辉的伤势,心里觉得很不安,忽然间一股很复杂的郁结涌上心头,止不住流出了热泪。

    欧灿辉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左肩锁骨给砍断,其他的部位伤得倒不要紧。此刻他的精神不大好,但珊珊和庆杰的到来还是让他振作说了几句话,并笑着反过来安慰林珊珊说,我不要紧,真的,谢谢你。

    林珊珊从欧灿辉的眼里读出了同情、理解,她的心又隐隐作痛。她没想到方清已经墜落到穷凶极恶,连无辜的欧灿辉也遭受他的毒手,方清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方清是庆杰的亲生父亲啊,如果方清因伤害罪──而且伤害的还是人大代表──判刑,庆杰的亲生父亲是刑事犯,这对庆杰将来的健康成长一定会有阴影。珊珊这时觉得又悔又恨,悔恨自己当年没有听从母亲的劝告,瞎了眼嫁给这个丧尽天良的方清,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孩子。

    林珊珊猜想阿嫲过身,自己和方清都有点关系。方清突然返家,她已经对这个男人彻底死了心,知道是离开方家的时候了。她默默收拾好该带走的衣物,觉得终于得到解除,却又似乎恋恋不舍,那一夜她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稳。到天亮她拉着小庆杰到阿嫲房里告别,阿嫲听到她要走了,脸色很难看,眼角还有两滴泪水。不过阿嫲还是拉着她和庆杰说,好好,有时间多些回来看我,好吗?她含着泪水连连点头。

    三个小时后,她接到恶噩,简直呆住了。怎么可能?打电话的卢咏红转述了卢少容的说法,说早上阿嫲还好好的,后来卢少容送珊珊和孙子出了门,心口又痛了,吃了药便在客厅椅上休息,连方清什么时候下楼出门也不知道。大概睡了一小会,醒过来便到阿嫲房里看一下,才发现阿嫲竟是无声无息地过身了,连眼也没闭上的……

    林珊珊不愿妨碍欧灿辉休息,就带着小庆杰告辞了,她还要乘搭电梯到七楼内科病房。卢少容看到方清行凶的场景就晕了过去,方树开和方坚听了阮桂婵和方华的意见,把卢少容送进了医院留医。林珊珊心想,谁家有这样不争气的儿子,谁也会气出病来的,不用说卢少容原本就是病怏怏的了。

    林珊珊进了卢少容的病房不久,欧国能和丁洁荷、卢咏红就跟着来到了病房,卢少容住院的消息是阮桂洪告诉欧灿辉的,欧灿辉觉得父亲应该去探望问候。方清行凶是他个人行为,大约还包含着过去同行竞争的恩怨,他走火入魔应该由他个人负责;而容姨心地善良,平日对街坊邻里都不错,出了这样的事已经令病情加重入住医院。欧灿辉说,我身体好一点会上楼去看望她。

    欧国能觉得儿子提醒得对,让丁洁荷从收到的一大堆慰问品中,挑了两罐奶粉、两盒滋补鸡精、七八斤苹果,叫上卢咏红便从楼梯走上七楼。卢少容一看欧国能来了,不顾众人劝阻挣扎着要坐起来,她还吸着氧气,虚弱地对欧国能说,国能兄弟,我、我对不起你……

    欧国能忙宽慰她说,出这样的事大家也不想的,不过灿辉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宽心养病,迟几天灿辉就会上来探(望)你。

    卢少容欲哭无泪,说,出了这么个忤逆仔,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政府要枪毙他我也冇意见,只是、只是,她指了指依偎在林珊珊怀里的孙子,说,只是可怜庆杰……她说不下去了,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又觉气喘胸闷,方树开、方华忙扶她躺下。欧国能便对方树开说,不要想得太多,让容姨养好身体要紧。

    方树开感激地连连点头。他更感到心力憔悴,三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刚刚办完母亲的丧事,家里跟着发生方清鬼迷心窍持刀行凶,妻子受不了惊吓加重了病情。其实欧灿辉并没有做对不起方家、对不起他方清的事,不明白方清到底为何会对欧灿辉下如此毒手。这个方清简直无可救药,为什么原本精明能干有很好前途的儿子会变成这样?!他不但毁了自己,也会毁了这个家、也会毁了别人的家啊!方树开也觉得头痛、烦恼、忧愁,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太多太多的不幸都降临到他的家……

    第二天一早,郑叔饮过早茶便去医院探望欧灿辉,见欧灿辉精神还不错,就笑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受点挫伤也好,不然总是太顺利了也不好。

    练翠珍一早就来了,换下夜晚值护的灿荣让他回家睡觉,扶起欧灿辉刚给他吃了早餐。这时在一旁听了郑叔的话,皱了皱眉头──这郑叔怎么说出这种话?!昨天的情景想起来还心惊肉跳,看见方清不想搭理人,她和欧灿辉都是同一个心思想赶快离去,但是毫无征兆地,方清忽然像中了巫盅一样挥刀乱砍,若不是欧灿辉反应快,脑袋给砍几刀还有命么!不过她知道欧灿辉和郑叔情同父子,欧灿辉最信服的人就是郑叔,郑叔说什么话欧灿辉都会乖乖地听,所以她很识趣地缄默不语。

    欧灿辉笑了笑,说,我若不追究方清,方清会不会不用坐监?

    郑叔不相信地看了看欧灿辉,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欧灿辉沉思着说,我想方清是一时想岔了,阿嫲过身受了刺激,神智一时错乱,关他几天也应该清醒过来,我想他不会再对我怎么样了吧?我最耽心的是容姨、珊珊,还有珊珊的孩子庆杰——不管怎么说,方清还是庆杰的亲生老豆,如果方清坐监,对方家的老老少少都不好……

    郑叔沉默了一下,俄而说,要先搞清楚方清这一年多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虽然你想以德报怨,但有些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练翠珍觉得欧灿辉和郑叔的想法都对,从心里说,还是希望欧灿辉这次也能乖乖听郑叔的话。这个方清不是好人,搞得金龙藏污纳垢乱七八糟,昨天看他的眼神就不对,果然就做出持刀行凶这等事,狗改不了吃屎,这种人就应该送去坐监才解恨。

    欧灿辉说,郑叔,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和方清没有血海深仇,他只是一时想岔了,行政拘留十天八天也够他受了。

    郑叔摇摇头说,我看未必,你还是不要大意,而且触犯了刑法,也由不得你说不判就不判的──你还是人大代表呢。

    郑叔的话倒是提醒了欧灿辉,看来要帮方家,这回得要用一用人大代表这块金字招牌了。真希望方清能翻然悔悟,若还是一条道走到黑,还要对我做出不利的事,哼,我仁至义尽,尽了就是到了底线,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郑叔看有人在病房外探头探脑,估着是来探病的,就说,你先安心静养,这些事情不要想太多,有空我再来看你。

    欧灿辉住院竟是比上班还忙,不但探访的人多,连手机也响个不停,欧灿辉把手机给练翠珍拿着,一般的就由练翠珍接听应付,但陈昊天从北京打电话来,练翠珍知道陈昊天和欧灿辉的关系,便把手机递给欧灿辉。

    陈昊天关切地询问了伤势,恼火地说,这个方清到底是怎么了?激死阿嫲还不够,还想激死容姨么?!陈昊天说已经订好下午的机票,回到清源见了面再详谈,陈昊天还再三叮嘱欧灿辉不可离床走动,注意休息和配合治疗。欧灿辉都点头答应了。

    练翠珍看欧灿辉讲完电话想拿回手机,见欧灿辉拨打电话就缩回手。原来欧灿辉给相熟的城区公安分局政委打电话,表明态度不追究方清,希望分局对这件事从宽处理。后来又给人大的有关领导打电话,直言不讳说怕造成影响,希望此事能低调处理。

    练翠珍在一旁心想,辉哥心地这么好,方清这样坏还想帮他解脱,看来自己心胸还不够开阔啊!辉哥不怕以后可能还会受方清伤害,一心为了帮助容姨一家,方清若是有良知的,应该好好孝顺父母,本份做人,若再做出什么对不起辉哥的事,我第一个定要和他拼了!

    六

    欧灿辉出了事,阮桂洪心情竟然很紧张。从他打倒方清那一刻起,脑子里已经被愤怒和仇恨填满。如果不是方坚及时赶到把他和方清阻隔开,他大概会不理后果抓住方清再往死里打。欧灿辉上了救护车,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欧灿辉。欧灿辉的白衬衣沾染了鲜红犹为刺眼,阮桂洪身上竟然有了一般兽性冲动,恨不得再找着方清这个仇人把他打死。

    练翠珍已经不哭了,她紧紧的依偎在欧灿辉身边,一直忧心忡忡,不知道欧灿辉的伤到底重不重,不过阮桂洪把拳头攥得嘞嘞响,不知是紧张欧灿辉还是怒火还未停熄,练翠珍是晓得阮桂洪脾气的,她便伸手过去握了握阮桂洪的手,示意阮桂洪放松下来。欧灿辉也对阮桂洪( 三戒 http://www.xlawen.org/kan/25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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