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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部分阅读

    急忙还手,这时方坚和几个人冲出来把方清拦住了。方树开慢了几步,这时赶出来就怒冲冲地对方清喝道,回去!你惹的祸还不够么?!

    挨了方清一拳的青年原本有些心怯,见对方反压制方清,便又恶狠狠的骂,不料方坚走到他面前叱道,滚!你再不滾蛋我拆你骨──

    那人看见又有几个年青人虎视眈眈地逼了上来,第一个感觉是寡不敌众,第二个想到的便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不过还撑着面子,嘴上嘟咙了一句,想人多欺人少么?

    方坚眼一瞪,踏前一步喝道,还啰嗦什么,你找死是不是?!

    那青年被方坚眼里的煞气所震懾,嚥了一口气,气呼呼转身走了。方坚和众人看那人走远了,看热闹的人也无言地散去,一言不发便走回家。方清看父亲脸色不是脸色,又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回家,自觉无趣,走到一家杂货店去买香烟。

    这时他发现看热闹散去的人有一个是阮桂洪,正慢吞吞地走向街口。他不知道阮桂洪在街口摆烟档,看着阮桂洪的背影,记起来昨天是阮桂洪几年了第一次和他说话?虽然成了方家的亲戚,若不是家里死了人的大事,阮桂洪大概不会和他说话。过去阮桂洪眼里自有一股傲气,现在更是正眼也不瞧他,方清觉得很是气闷。

    这时忽觉有点晕眩,自是睡眠不足引起的了。他拍了拍脑袋,不等店老板找回零钱,撕开香烟叼着一根大大的抽了两口,嘴巴觉得很苦涩。他怀疑这杂货店卖的是假烟,一股火又窜了出来。不过他忍住了,在家门口再接着发生吵闹,父亲会觉得丢他的面子,真的会发恶的,这样就不好收场了。

    烦燥占据了方清整个脑子,他仇恨地瞪了店老板一眼,接过零钱转身欲离开时,一眼就看见了欧灿辉。他站住了,因为,欧灿辉俊朗的外表、飞扬的神采、灿烂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

    方清眼里仿佛冒出火来。

    欧灿辉身边还有一个年青的女人,一手提着装了肉、菜的塑料袋,一手挽着欧灿辉的胳膊很亲热地说话,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这时欧灿辉看见了方清,忙笑着和方清打招呼,说,真是对不起──说了一半话就停住了,笑容也僵住了,因为他看方清冷冷地看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看过来的眼神却是陌生、阴沉,甚至是带着怨毒和敌意。

    欧灿辉已经有一年、还是两年没碰见方清了?他没料到方清仿佛不认识他了,偶然见面,方清的表情竟然像是……是什么呢?欧灿辉一下说不出来,只觉得很尴尬、很不安。不过欧灿辉很快就恢愎了自然,看出方清不想和他说话,便朝方清点点头就挽着练翠珍继续前行。他脸上很平静,心里却思潮起伏。方清自金龙出事后变得视他如陌路人,那眼神甚至有一种仇视的味道,说明这一年多方清变得很厉害,甚至让他隐约感到害怕。

    方清呆呆地看着欧灿辉在面前走过,他看见欧灿辉故意目不斜视,脸上却又浮现了刻毒的笑容,甚至看见欧灿辉朝身旁的女人做了个洋洋得意的鬼脸。怒火马上在胸中翻滚,积聚在脑中所有的怨恨、不幸、挫折、委屈、烦躁,在这一刻升腾。就在这时他看见欧灿辉旁边的女人幸灾乐祸地回望了一眼,他看见那年青女人眼里忽然掠过一丝惊恐。他愤怒的闸门马上就控制不住了!

    方清眼睛一扫,跨前两步拿了旁边一个鸡档上的一把菜刀,冲着欧灿辉狂奔而去,马上激起了一遍惊呼声。方清这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把心目中的仇人杀死、杀光……

    欧灿辉在练翠珍惊叫时猛地回头,看方清疯了般举着菜刀冲过来,他第一个反应是推开练翠珍,趁势夺过练翠珍手里的塑料袋。说时迟那时快,方清举刀砍下来时,他把塑料袋往上一挡,同时把身往旁一侧躲避。塑料袋里的青菜、猪肉四散跌落,没能挡住直下的刀势,欧灿辉的肩头马上涌出了鲜血。

    练翠珍惊骇地呼叫出来,欧灿辉心里一急,怕方清转而向练翠珍进犯,他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抢夺方清手里的利器,纠缠中,他的手、还有肩背都被割伤。

    练翠珍惊恐万状,她惊骇地四处张望求救,周围观望的人不少,都恐慌地不敢近前,唯恐沾上血光之灾。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一个人,马上朝着街口方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桂洪——!!!”

    欧灿辉和方清已经撕扯倒在地上,欧灿辉双手死死按着方清手上的菜刀不放,身上、手上都有殷红的血。练翠珍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内街两边都是付食杂货店,木板拼成的货摊都占道摆放,眼前的杂货铺货架已被推倒一遍狼藉,但没有趁手的可作武器用的物件,心里又急又慌,情急之下看见垫在货摊脚架下的红砖,弯腰拿到了手中,脑子也没多想,走上前去对着方清的头上狠力砸下去。

    后脑的猝然打击使方清感到一阵晕眩,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气急败坏地扑了过来,他抓住方清头发朝上拉起,然后朝方清头上狠狠地挥拳。

    鲜血从方清的头上涌了出来,他软绵绵地倒下了。被方清压倒在地上的欧灿辉,马上拿走方清的菜刀握在手里。他已看清帮助他击倒方清的,正是他的好兄弟阮桂洪。

    看着方清头上流血倒下,练翠珍骇得退后了一步,手里的红砖无力地掉下。但她马上走上前去,和阮桂洪一道拉起了欧灿辉。她看见了欧灿辉身上的刀伤,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用手紧紧地压着他的肩伤,而这时欧巷方家的人已经跑了出来,都被眼前忘这一幕惊呆了。

    欧灿辉很沉稳,他赶快开口说了话,方清想杀我。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肩伤,把还拿着的菜刀扔在地上,就是用这把菜刀,我把它抢过来了。

    不用围观的人七嘴八舌,方树开和方华、方坚都知道欧灿辉说的是事实。尽管不明白方清为什么要动刀,方清过去的所作所为,他们相信方清能干出丧心病狂的事来。方华就走到欧灿辉身边察看伤口,说,你受伤了,赶快去医院包扎。

    方坚走过去看方清,他一搬动大佬就知道大佬只是昏厥,甚至猜得出是谁下的手,因为他的大舅佬阮桂洪,这时还气汹汹地瞪着他大佬。他急忙叫他的几个朋友把大佬往医院送。

    这时响起了急速的警笛,巡警赶到了,把伤者都送进市人民医院。欧灿辉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左肩锁骨给砍断,其他的部位伤得倒不要紧。方清是给铐着送去医院处理头上的創伤,随后被送进了拘留所。而欧灿辉在手术室做了手术之后,被安排住进一间独立的单间病房。

    五

    林珊珊带着儿子方庆杰走进市人医住院病房,看望给前夫砍伤住院的欧灿辉。她怯生生地把带来的一束鲜花交给迎上来的练翠珍,吩咐庆杰叫“灿辉叔叔”,然后关切地察看、询问欧灿辉的伤势,心里觉得很不安,忽然间一股很复杂的郁结涌上心头,止不住流出了热泪。

    很多人到病房探访慰问欧灿辉。欧灿辉的父亲、继母,弟弟灿荣,还有早餐档做工的沛林叔、红姨,巷尾的满记、陈姨、陈昊天的妻子何丽、阮世诚夫妇、阮桂洪夫妇、方坚夫妇、欧德庭的小儿媳妇,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林珊林珊猜是欧灿辉公司的员工或朋友了。病房里挤不下这么多人,病房里的阳台、病房外的走廊都站了很多人。

    此刻欧灿辉的精神不大好,但林珊珊和小庆杰的到来还是让他振作说了几句话,并笑着反过来安慰杯珊珊说,我不要紧,真的,谢谢你。

    林珊珊从欧灿辉的眼里读出了同情、理解,她的心又隐隐作痛。她没想到方清已经墜落到穷凶极恶,连无辜的欧灿辉也遭受他的毒手,方清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方清是庆杰的亲生父亲,如果方清因伤害罪──而且伤害的还是人大代表──判刑,庆杰的亲生父亲是刑事犯,这对庆杰将来的健康成长一定会有阴影。林珊珊这时觉得又悔又恨,悔恨自己当年没有听从母亲的劝告,瞎了眼嫁给这个丧尽天良的方清,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孩子。

    林珊珊不愿妨碍欧灿辉休息,就带着小庆杰告辞了,她还要乘搭电梯到七楼内科病房,因为卢少容听到方清行凶的消息就晕了过去,方树开和方坚听了阮桂婵和方华的意见,把卢少容送进了医院留医。林珊珊心想,谁家有这样不争气的儿子,谁也会气出病来的,不用说卢少容原本就是病怏怏的了。

    林珊珊进了卢少容的病房不久,欧国能和丁洁荷、卢咏红就跟着来到了病房,卢少容住院的消息是刘艳红告诉欧灿辉父子的,欧灿辉觉得父亲应该去探望问候。方清行凶是他个人行为,大约还包含着过去同行竞争的恩怨,他走火入魔应该由他个人负责。而容姨心地善良,平日对街坊邻里都不错,出了这样的事已经令病情加重入住医院,欧灿辉说,我身体好一点会上楼去看望她。

    欧国能觉得儿子提醒得对,让丁洁荷从收到的一大堆慰问品中,挑了两罐奶粉、两盒滋补鸡精、七八斤苹果,叫上卢咏红便从楼梯走上七楼。卢少容一看欧国能来了,不顾众人劝阻挣扎着要坐起来,她还吸着氧气,虚弱地对欧国能说,国能兄弟,我、我对不起你……

    欧国能忙宽慰她说,出这样的事大家也不想的,不过灿辉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宽心养病,迟几天灿辉就会上来探(望)你。

    卢少容欲哭无泪,说,出了这么个忤逆仔,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政府要枪毙他我也冇意见,只是、只是,她指了指依偎在林珊珊怀里的孙子,说,只是可怜庆杰……她说不下去了,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又觉气喘胸闷,方树开、方华忙扶她躺下。欧国能便对方树开说,不要想得太多,让容姨养好身体要紧。

    方树开感激地连连点头。他更感到心力憔悴,三天两夜没有好妈休息,刚刚办完母亲的丧事,家里跟着发生方清鬼迷心窍持刀行凶,妻子受不了惊吓加重了病情。其实欧灿辉并没有做对不起方家、对不起他方清的事,不明白方清到底为何会对欧灿辉下如此毒手。这个方清简直无可救药,为什么原本精明能干有很好前途的儿子会变成这样?!他不但毁了自己,也会毁了这个家、也会毁了别人的家啊!方树开也觉得头痛、烦恼、忧愁,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太多太多的不幸都降临到他的家……

    公元2000年的春节前后,欧巷里有大悲大喜,应了那句有人欢喜有人愁的老话。其时中国已经从经济改革的阵痛中平安度过,涅槃重生,从清源的经济欣欣向荣就可以管中窥豹,和十年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城乡购销两旺,消费能力大大提高,春节更是喜气洋洋,到处洋溢着欢乐气氛,热热闹闹。

    只有欧巷方家一片愁云惨雾,凄切悲凉。年前阿嫲不幸过身,林珊珊带着儿子回了娘家,跟着发生方清丧心病狂对欧灿辉持刀行凶,不但被欧灿辉等自卫所伤,还被公安局抓了进去关起来,不知要受何等惩罚。方清母亲卢少容原本就病怏怏的身体受到如此打击,病情加重,虽然送进医院治疗有所好转,也赶在年廿八前出了院回家过年,只是方清还在羁押中,这个年如何过得安乐?

    家里一下少了三个人,虽然方华在给阿嫲送殡后就留在家里,儿子方坚和儿媳阮桂婵晚晚带着孙子庆强回欧巷,卢少容人前强作欢颜,黑夜里都是以泪洗脸。

    方树开就劝她说,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想多无益,还是要养好身体要紧,你老是想不开,仔女日子也过得不安乐。说句难听的说话,阿清这个忤逆仔就当他死了罢!我们还有阿坚、阿华、孙子庆强──庆杰虽然跟他妈回了婆婆家,他还是姓方,还是我们的孙子,你身体健康就是全家人的福气了。

    方树开自遭单位双开除处理,一下跌到低谷,觉得人前抬不起头,自始就夹起尾巴做人。因母亲和妻子身体不好,他不敢到社会搵工,幸好儿子方坚每月给他500元,早上饮茶日常消费都晓得省着用了。方坚每月还给母亲600元作家用补贴,还全额负担了阿嫲的医药费,这个家才不那么捉襟见肘,勉强维持下来。

    他知道方坚也不容易,幸好富怡超市和坚强健身院都办得很成功,儿媳把方坚原来的两间商店接过去改为连锁店,经营中老年服装也很成功,这个家就全靠方坚和阮桂婵支撑了。从前偏爱大仔,看好大仔有大好前途能为方家光宗耀祖,谁知就是这个仔不争气,还搞到妻离子散,自毁前程。方树开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很多事情都错得很厉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妻子的态度,也开始转变,变得关切和细心。

    卢少容感觉到丈夫的变化,心里暗暗高兴,但大仔方清的事又令她心如刀割。方清突然回家,使家里突生变故。先是林珊珊见方清回来,便自动离开方家。她是和方清办了离婚手续的,只是她心地好,不忍心看家里两个病人缺少细心照料,所以就没有离开,那个街坊提起林珊珊不竖起大拇指的?那天早上林珊珊拉着小庆杰,手上还拖着一个大旅行包,她知道林珊珊伤透了心,见方清回来就避开,也算心安理得离开欧巷得到解脫,所以她虽然依依不舍,也装出笑容,很豁达地把林珊珊母子送出欧巷。

    那天早上阿嫲还好好的,林珊珊抱着小庆杰到阿嫲房里告别后,她依依不舍地把儿媳和和孙子送走,心口又痛了,吃了药便在客厅椅上休息,连方清什么时候下楼出门也不知道。大概睡了一小会,醒过来便到阿嫲房里看一下,才发现阿嫲竟是无声无息地过身了,连眼也没闭上的……

    卢少容想到这里又流了泪,想是这个家太多不如意的事,心力交悴,那眼泪止不住直流。

    方清持刀砍欧灿辉,做母亲的觉得儿子也是向她身上挥刀,刀砍进了她心里,留下了永远的伤痛。卢少容不但觉得儿子掉下了深渊,也把做母亲的推下了深渊。她很想亲自向欧灿辉表示歉意,但风俗是家里办了丧事,一个月里不能上别人的家,迷信说法是把霉气、衰运、不吉利的东西会帶给別人,别人家很忌讳的。所以欧灿辉在几天后办喜事,她也不能趁此机会给欧家送贺礼、不能到宴会上向欧灿辉表示真挚的祝贺。

    伤心的时候她会想起小女儿小兰,更伤心方清竟会变得如此冷漠、如此凶恶。很多时候她都陷入苦思,苦苦思索这几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家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后还是自怨自艾,哀叹自己的命生得不好──若是当年嫁给了陈满,一切一切都可能不一样……

    方清在年初八早上灰溜溜地回到家中,叫了声“爸”“妈”就躲进了房间。方树开和卢少容都又惊又喜,虽然方坚早告诉过父母,说欧灿辉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已经主动找过公安分局领导,方清行政拘留十五天就能回来,但卢少容还是不相信方清能这么快就回家。

    是方坚开车把大佬接回家里,还带了一大把柚果叶回来,卢少容便赶紧煲柚果叶水给方清冲凉——真希望柚果叶水能沖走方清身上的霉气、衰气、邪气。这时卢少容对欧灿辉充满感激之情,灿辉啊灿辉,你要我怎么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感动、感情?

    方树开等方清冲好柚果叶水的凉,走进他的房间正正经经地和他谈了一次话──自从离开糖厂,方树开已经不习惯这样对人说话了,但这一次不谈不行,子不肖,父之过,以前就是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儿子走上邪路自己要负一点责任的。儿子要一条道走到黑也没有办法,但不能连累街坊、连累别人。

    方树开把欧灿辉两次找分局领导的事说了,他希望方清好好反省过去,语重心长地说,阿清,路是自己拣的,错了只能怪自己。冇人希望你死,(注:本地俚语,意为没有人希望你倒霉、不好过。这里“死”不作死亡解。)都希望你能跌倒了自己爬起来。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希望你吸取教训,重新做人。你要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仔呀,你才32岁,还应该有大把前途,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你可以从头来过的,只要脚踏实地、本份做人就是了……

    方清一直低垂了头不敢看父亲,方树开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起身离去。希望这次儿子能听进去吧。

    方坚跟着走进房,放下两条香烟、200块钱在床上,对他说,大佬,过了年你可以到我的健身院上班,若是继续搞餐饮,也可以商量,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提出来,我尽我的能力,好不好?

    方清感激地看了细佬一眼,无言地点了点头。他百感交杂,心中惶恐,听了细佬的话,心中顿时安顿下来。看细佬走了,忙拿过一条香烟撕开,拿了一包开了,抽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才点燃抽起来。

    这时方华走进来,看了看他说,哥,明天我要回广州了,家里父母就拜托你照顾了……

    方清无言地点点头。

    方华看了他一眼,又说,我原本跟男朋友去马来西亚的,因为阿嫲的事改变了行期,不能再拖了。我可能会在那边结婚,家里的事我可能帮不上了,要辛苦你和阿坚。我准备结婚的事还没有告诉爸妈,你也暂时帮我保密,好么?

    方清不禁多看了这个妹妹几眼,妹妹还是那么漂亮、潇洒,身材还那么好,看不出她是30岁的人。妹妹在外头闯荡,拖到30岁才说要结婚,想来也是历经波折,他不禁涌起一阵怜悯之情,说,你放心吧!

    这时方清感到了自责。做大佬的从没有关心过她,于是就说,到了外边人地生疏,你自己要小心点,记着要带眼识人,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方华很用力地点头,她心里涌起一阵温暖,这个原以为从不关心自己的大佬,现在晓得关心自己,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忽然心里一酸很想哭出来,不过她忍住了,拿出一叠钱放在床上才转身走出去。

    方清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两叠钱,一叠是细佬的,一叠是妹妹的,自己如今囊空如洗,是弟妹细心体贴地拿钱出来,可是自己有钱的时候、春风得意的时候,有关心过他们吗,有帮过他们吗?没有,一点也没有!从来也没有!方坚刚承包商店的时候找过自己,可是自己却对他关紧了大门!但自己衰到贴地的时候,是他们还牵记着自己,是他们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都不计前嫌雪中送炭,真的是血浓于水啊!方清这时觉得很羞愧、很内疚,心底还有对今后人生道路的忧虑,这一切,使方清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想之中……

    第九章 尾声

    第九章尾声

    三年后。

    清源市国营商业实行全面转制,各个商业公司按照市政府的红头文件,制定了各自的转制方案。方案虽然各有不同,但核心都是一样,就是企业所有干部职工都和企业终止劳动合同,解除劳动关系,按国家有关政策领取一次性经济补偿金,员工们简称之为买断工龄,然后各自谋生路,而企业资产则实行拍卖或托管。

    清源市饮服公司金龙酒家这幢楼,原是房管局的产权物业,这时就由房管局收了回去。房管局有一个旧城区改造计划,拿回了金龙的经营管理权,它就要在这地方大拆大建,加速旧城区新商住区的建设了。

    清源市的国营商业企业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走向了终结。

    方清接到通知从惠州赶回了清源,回到欧巷见过父母,然后到市饮食服务公司办理好一切手续,领取了存有经济补偿金的存折后,默默地离开了饮食公司。连挂名在公司的三年,方清共计16年工龄,按公司制定的标准,他拿到了15200元的经济补偿金,加上住房补贴4800元,刚好两万元。

    方清说不上有意见还是冇意见,即使心有不甘,生活的磨砺也让他学会了随大流。从此,他是彻底的自由人了,连名义上的国家企业正式职工也不是了,原来的国家干部身份也成了一个空壳,总之,这一次切割脱离得很彻底,今后的生死荣辱,就看自己的命运了。

    方清特意在公司所定遣散会议后一天回来,就是尽量避免和公司的老工友打照面,但他的老相识旧搭档薛坤荣也选择这个时候回来。薛坤荣还是那种热情和碎叨的品性,见了方清就非常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拉着他说了许多话。

    方清注意到薛坤荣的腿还是一拐一拐的,他知道是华仔表哥当年的杰作——薛坤荣在街上发生车祸,被摩托车撞断了小腿骨,就是华仔表哥叫人做的,原因便是薛坤荣动了华仔表哥的二奶小琴。

    薛坤荣告诉了方清很多消息。华仔表哥外逃,据传是去了南美洲一个小国,那个小国没有和中国订立引渡条约,所以华仔表哥很安全。蔡韵仪据说劳教回来了,不过还没见着她。患了癌病的邹副经理已经去世2年多了。徐经理曾经被上级调查,后来又不了了之。这一次转制,徐经理到商业局吵闹,想调到市局去,但市局也要转制,徐经理不但调不成,反而让上级又来调查他的经济问题。原来的教育员黎丽华调到市交委后,如今已经升了做科长,早几天碰上她,她还关心询问你的近况呢……

    方清现在惠州一家三星级酒店当餐厅经理,那是三年前他从报纸的招聘广告上找到的工作。他实在无颜留在清源,只有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才重获信心,有勇气从零做起。父亲说得对,我才32岁,是可以从头来过的,只要吸取教训、脚踏实地本份做人就是了。

    在惠州这家酒店他做得很不错,他的经验和才干赢得了老板的赞许和信任。他现在上班,又需要穿上西装系上领带,风度翩翩自我感觉良好。方清想,这辈子可能就在惠州度过了,都说树高千丈落地归根,可是我的根在哪里?家乡清源留下了太多太多痛楚的回忆,家乡清源永远是他的痛……

    初稿于2004年4月13日--2005年4月18日

    第四稿完成于2009年3月31日

    三戒卷2沉浮.方清篇后记

    三戒卷2沉浮.方清篇后记

    一九九0年,从没搞过饮食服务业的我调任一间酒家经理。虽然一年后离任,但这367天的经历,却给我的人生历程添上了浓浓的一笔。

    饮食服务业是一个特殊的行业。过去粤港两地把从事这个行业和泥水(建筑)、搬运的人称作“三行仔”。我在作品中这样描述:都说做三行的人难对付——做泥水、搬运、饮食这三行的人,大都没有什么文化,说话粗鲁,行为粗野,能干仗义且吃软不吃硬,管理他们便是头头们头疼的事:严了他们口有怨言,说三道四,有时还会耍花招、出阴招对付你;松了,他们得寸进尺,更加胆大妄为。

    这一年中,我就生活在他们中间,让我真实地感受他们,了解他们,认知他们。其实我在作品中并未过多地宣示他们的负面,譬如:有名的特级厨师不修篇幅,穿衬衣只扣上面两个纽扣,八十年代初已经领导露脐装的新时尚,可惜是四、五十岁的男人,便显得不雅,且经常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脚低,你说他是湖南民工也有人相信。有个年青的女三级点心师性格男性化,平日和男的一样粗言秽语,而且很能喝酒,敢拿酒瓶和男人“对吹”,对经理也不放在眼里的,特级点心师做点心部部长很孤立,她却能呼风唤雨得心应手,我提了特级点心师做付经理,那女的提了做部长,以后点心部就特别好管理。撤换一个采购员,新的眉开眼笑,撤下来的就恨不得把我做了,连带瓷器店的老板也到处说我坏话。厨师们在厨房公开吃喝。上早班的敢拿公家的贵重食物作自己的早餐。甚至有和外来人勾结,敢拿公家物品(猪脚等)放在空箩筐带出去私分……

    过去饮食服务业的员工确实不好管理。有些人一点事不遂心敢和领导大吵大闹,满口粗言烂语,平日里脏话那是随口而出,乱开玩笑吵闹打架不当一回事。有一点好处就眉开眼笑,挨了批评就马上消极怠工,如果扣了他(她)工资或奖金,你得有十八代祖宗都挨骂的思想准备……

    自然,这些现象只是支流,大多数职工受党教育多年,他们也表现了极大的自觉性、组织纪律性、工作积极性和创造性、完美的团队协作精神。他们每到节假日都不能休息,毫无怨言地坚守工作岗位,兢兢业业地为人民服务,为企业创造利润,为社会生活增添乐趣。他们是无产阶级队伍的一员,他们是可尊敬的劳动者。

    不管是主流还是支流,其实饮食服务业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种自卑感。在国营商业系统中,饮服企业自认比工业品公司低人一等。在计划经济年代,几乎没有人愿意给安排到饮服公司,所以很多员工是父母退休顶班进入的,饮服公司里特别多亲戚关系裙带关系,父母叔伯兄弟姐妹儿媳女婿同一个公司是很平常的事。

    中国封建社会传统的等级观念的流毒还在影响着新中国的几代人。诚如我在卷3奋斗.欧灿辉篇中写到:欧德庭原来不大赞成这门亲事,说起来是老观念作怪。他骨子里看不起做饮食行业的女人。旧社会人分三六九等,三教九流中,下九流是一修脚,二剃头,三从四班五抹油,六把七娼八戏九吹手。抹油就是开饭馆的,连开饭馆的才入下九流,当跑堂(服务员)自然连下九流也不入,社会地位是极低贱的。

    小说原名《欧巷故事》,欧巷里的市井小民草根后代,他们骨子里也有这种自卑感。很可惜,我没有在作品中很好表现这种自卑感,因为,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要反映他们穷则思变的精神。他们有自卑,但更有奋力拼搏的精神、自强不息的精神,在他们身上,最能体现市井小民那剽悍、粗野、不羁和叛逆,在他们身上,也同时体现着勤劳、善良、宽容、追求和上进的人性中最闪亮的品行。不能Yin,不能移,不挟贵,不逾矩,是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更是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的精髓和前进推动力。我在这部作品试图反映的,也是这种精神。可惜力有未逮就是了。

    值得庆幸的是,改革开放后的今天,从事饮食服务业的人已经彻底打破了很多精神桎梏。投资者们、老板们意气风发,谁敢把他们列入低人一等?从业人员也根本不觉低人一等,这只是职业,在我们这个社会里,现在真正做到了职业无贵贱。

    这是历史的进步。好好感谢邓小平,好好感谢这个时代吧,欧灿辉们!

    2007年8月30日

    第一章第一至三节

    第一章

    一

    欧灿辉这辈子隐藏在心底的痛,是亲生母亲的去世,应该和他被金龙酒家炒鱿鱼有莫大的关连。他相信到死也不会和别人提这段往事,直到把这隐痛带到官材里去。

    欧灿辉的记忆中,母亲身体一直不算差的,然而在他刚到金龙酒家工作不久,因为一件事的发生,母亲的身体突然垮了下来。那一晚发生的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在他的记忆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三年前,在秋天的某一天,对面城皇街的旧城皇庙前空地来了几个外省人,打棉胎的,可以当场打制丝棉胎,也可以把旧棉胎加工翻打成新的。欧灿辉母亲看新鲜看了半天,又仔细盘算了一下,这些外省人加工费收得不高,再贴一些钱加些新棉花,翻新一床棉胎比买一床合算多了,再说欧灿辉已参加了工作,家里经济相对轻松了一点,她决定把一床很少使用的旧棉胎拿去加工翻新,打算到冬天把翻新的棉胎换给欧灿辉。

    那天傍晚吃着饭,母亲像想起了什么紧要的事,突然放下饭碗,心急火燎地快步走了出去。父亲和他三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很久母亲才从外面回来,脸色变得很难看。母亲回来看也不看留给她的饭菜,进了睡房就上床躺下。后来父亲进去,隔了不久,父亲也铁青着脸走出来,也匆匆的出门而去。

    欧灿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母亲第二天就病倒了,从那以后母亲身体一直就病怏怏的。后来,是街口卖生果的财叔偷偷告诉他,他母亲在旧棉胎中藏了两千五百元——那是她一生的、也是全家的积蓄,全都是一分一厘节省积存起来的。她把这笔财富悄悄藏在那张殘旧得发黑的破棉胎中,就算小偷入屋偷窃,也绝估不到这不起眼的棉胎藏了这一大笔钱。拿这旧棉胎去加工的时候她完全没想起在其中藏了钱,待想起来的时候急忙去找,却已迟了,那地方已是人去场空。大约那些打棉胎的意外发现了这笔钱,起了贪心歪念,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连那床又殘又黑的旧棉胎也一齐消失得无影无踪。

    悔恨交加的母亲大病一场,身体就垮了。

    欧灿辉后来又听到了同样的闲言碎语,他曾想问问父亲是不是真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过后来看家里窘迫的经济情况,再仔细想想母亲那一次突发急病前的情形,他便相信了。

    母亲大病过后,好像精神不济,家里了就少了执拾打理,连日子也过得有点邋遢随便。忘性也大了,有时洗好米放进电饭煲却忘记按电制,有时煮肉炒菜又忘记了放盐。父亲是市家具厂的油漆工,但家具厂情况越来越不妙,勉强还能维持发工资。少了奖金那一截,加上母亲三天两头看病,日子便紧巴起来,父亲越发少言少语了。

    国营商业搞改革,方清承包了金龙酒家,提携欧灿辉当了营业部副主任。欧灿辉正想好好的干,争取混出一个好模样,就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崔秀云,就因为这个崔秀云刁蛮耍泼,闹出了一场风波。说实在的,饮食行业这样的事以前司空见惯,打打闹闹习以为常,但这崔秀云非等闲之辈,仗着老公是公司副经理,不依不饶吵翻天,口口声声说欧灿辉打伤了她,非逼着金龙酒家经理方清处理欧灿辉。(详见《三戒卷2沉浮•方清篇》)

    欧灿辉年少气盛,火头上不识控制自己,对方清说话也不客气。方清虽然也生着气,却比欧灿辉老到,那一刹间几乎已经把所有关系梳理了一下,本能地有了决定。公司领导这头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如果这件事最后处理要得罪一个人,对不起,这个人只能是欧灿辉了。

    欧灿辉绝对没有想到,口口声声把他当作好兄弟的方清,竟然在他犯下错误的时候,不是拉他一把,反而是落井下石。他完全没想到公司真的会炒他的鱿鱼。

    欧灿辉原来还抱着幻想,等公司找他谈话的时候提出调动工作,得知公司正式批准他辞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原意是辞去营业部的职务,这一下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己知,面对一脸严肃的邹副经理他更觉得无话可说。他默默地离开了公司办公室,也懒得再回金龙去上班了,垂头丧气地走回家去。

    回到家,墙上挂钟才指向上午九点钟,父亲还没有下班,母亲去了市场买菜,两个弟弟还洝椒叛В依锞簿驳模挥星缴系墓抑臃⒊龅サ鞯牡倪盏倪丈K铱吞湍诮种灰磺街簦诮质峭ㄏ蛑行娜獠耸谐”鼐溃滋烊肆鞣泵埽ü缴贤阜绮晒獯埃饷娼稚先诵凶摺⑺祷暗纳羟逦晌牛凡踊跃醯绵性拥眯姆常阕呱下ド戏考洌蘧虿傻靥上吕础?br />

    欧灿辉这时又是沮丧又是后悔,愁腸百结中,还有令他害怕的是,怎么和父母说这件事?因为一时冲动就没有了工作,父亲肯定会大发雷霆。

    父亲原来脾气很大,小时候几兄弟都没少挨父亲的打,但三年前母亲大病一场以后,父亲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对他几兄弟也极少责骂。但自小给父亲严厉管惯了,所以父亲说的话,几兄弟没一个敢驳嘴、敢不听从的。母亲却极少打骂儿子,欧灿辉打懂事起,就记得母亲从没对他动过一个指头,虽然母亲慈爱,欧灿辉倒是最听母亲的话,从不违悖母亲的意愿。母亲若是知道自己闯祸丢了工作,会不会急出病来?

    而最令欧灿辉头疼的是,没有了金龙这份工,自己干什么呢?找工作是那么容易么!看看自己的死党阮桂洪,初中毕业四年了,还是没找到正式工作,有工做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阮桂洪母亲提起这事就满肚牢骚忿忿不平。自己父亲也和阮桂洪父亲一样,没有门路没有面子,求人也摸不着到哪里求去。当年自己初中毕业,街道还算关心,有指标就安排到饮服公司当合同工,现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很多单位的职工都停薪留职下岗待岗,哪里还会招人?!欧灿辉这才真正后悔自己的冲动害了自己。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为什么要写辞职报告那么笨?自己原来的意思是辞去营业部的职务,为什么那么冲动、粗心,让人误以为自己要辞工,自己打烂自己的饭碗?!

    他满心忐忑惴惴不安,在家生了一日闷气,倒底坐不住,晚上忍不住去师傅家坐一坐,顺便打探消息。师傅莫慕贞是金龙酒家点心部部长,今年刚好四十岁,身体略胖,看上去和普通的中年妇人差不多,但平日不苟言笑,工作认真,出了名的管得严。这莫慕贞在在饮服行业也大有名头,是一级点心师,因为工作表现突出,曾获省的三八红旗手称号,是公司的老先进,她还是公司党支部委员,也是企业改革领导小组成员。

    莫慕贞刚回到家,上午为欧灿辉的事还和公司领导吵了一场,这时见了欧灿辉,她叹了一口气对欧灿辉说,明天我去商业局找局长说这件事,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嘛!我就不相信上级党委不管……

    欧灿辉听了,心里凉了半截,这事弄假成真,又见师傅长吁短叹,满脸疚歉,想起公司领导和方清关系好得很,胳膊扭不过大腿的,看来这次是自己挖坑自己跳,都怨自己不冷静。不过这时看师傅一副对不起他的样子,心里便涌起一股气,就说,师傅,你也不用找什么人了。我既然交得辞职报告,就预备了他们炒我鱿鱼。我有手有脚,唔相信揾唔到两餐……

    莫慕贞默然。她心里也埋怨欧灿辉太冲动,吵也就吵了,动了手就动了手,不写那份该死的辞职报告,也不致于让人拿在手里光明正大的公报私仇。不过这时确不好再责备欧灿辉,她便好言好语劝慰欧灿辉,还说晚上就去局长家说这件事……

    不料欧灿辉这时牛脾气上来了,说,师傅你放心,阿球走的时候,你还对阿球说社会主义制度不会饿死人,跌倒了就爬起来,从头来过。不管做哪个行业,只要肯做,一样有出色,俗话都说行行出状元,连环卫工人也出个省级劳动模范呢!这些话我都记在心上,我不相信离开饮食公司会饿死人…

    临分手时,师傅忍不住谆谆告诫欧灿辉说,今后不管是留在金龙还是到了社会上,千万不要学坏,要多想想对社会、对家庭的责任,要想想对自己负责任——你今年才十九岁,大把前途呢!要吸取这次教训,凡事不可冲动。

    欧灿辉没想到的是父亲的态度。那一晚从师傅家回来,硬着头皮和父亲说了。事情是瞒不了多久的。他准备父亲大发雷霆,甚至有思想准备父亲会动手打他。但没有,父亲只是低着头吸烟,好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低垂着头的欧灿辉终于抬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那一刹间他看见父亲明显地蒼老了,或许以前从没留心父亲的模样,但他看了一眼这时的父亲,心里竟涌上一股惭愧、后悔、心酸的感觉,这时他才真正觉悟到自己做错了,伤了父亲的心。

    更让他难受的是,在钉着衣扣的母亲这时哆嗦了一下,他注意到针刺进了母亲的手,一点殷红的血点出现在母亲满是折皱的手指上。默默无语的母亲低头吸吮了手指上的血,默默地放下手上的针线活,一言不发地慢慢走回睡房去。

    欧灿辉心里( 三戒 http://www.xlawen.org/kan/25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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