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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部分阅读

    难受极了。也在这一刻,他才领悟到师傅语重心长的教诲,做事不光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社会、对家庭负责。母亲平时好一点的也舍不得买、舍不得吃,当初为把儿子招工进国营企业,母亲咬咬牙花了一笔钱给街道主任送礼,才稳稳妥妥地把招工的事落实下来,现在却因自己冲动惹祸给弄砸了,母亲一定比自己更难受。母亲这几年身体不好,老是说头昏,最近发晕的次数更频密了,欧灿辉真怕这坏消息刺激了母亲。

    这也是从这一刻起,欧灿辉暗暗下了决心,今后要生生性性做人,不能再让父母伤心了。

    二

    但欧灿辉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母亲真的不能接受这个打击,第二天就起不了床,哼哼唔唔地在床上呻吟。父亲想陪母亲去看病,母亲却不愿父亲请假,因为请事假是要扣工资的,只是说已经吃了药,休息过来就没有什么事了。

    欧国能心里也很焦灼。厂里刚好接了一个订单,为市政府迎宾馆赶制一批大床、椅桌、餐台,这是近两年以来的第一张大订单,从厂长到工人都像注了一针强心剂,加班加点都很紧张地赶工,偏偏这个时候老婆又病了。欧国能锁紧了眉头,见老婆赶他去上班,便到楼上唤醒了欧灿辉,交待说,你老母身体不舒服,等下你陪她去医院看病。

    欧灿辉忙爬起床,先到楼下睡房看了母亲,见母亲侧身面朝里躺着,房间里黑沉沉的看不清,叫了两声,听母亲说,我不要紧,叫你老豆去上班。

    欧灿辉便对父亲说,阿爸你去上班,我会看着老母的了。

    看父亲匆匆去上班,欧灿辉急忙洗漱了,便去叫母亲起床去看病。母亲却说,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我睡一下就歇息过来了。

    欧灿辉劝了几句,见母亲不搭理他,知道母亲性子执拗,只好作罢。他不敢离开母亲太远,便开了电视机看电视,又怕听不见母亲招唤,便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得很低。

    欧灿辉把电视频道调到香港台,一个港产警匪片把他收引住了,那里头有他熟悉的数名香港影星,有他很崇拜的任达华和最喜欢的女明星张敏。欧灿辉看得入了神,不过还记得在插播广告的时候进房去看看母亲。母亲似悉睡熟了,欧灿辉便放心地看他的电视剧。

    一集电视剧播完了,欧灿辉才想起这一段时间似乎没有听到母亲呻吟,而且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便起身走进母亲睡房,叫了几声“妈”都没有听到母亲回应,心里一慌,探下身就近看时,母亲双眼紧闭而且口唇绀紫,摇了摇母亲,母亲却没有什么反应。欧灿辉这才真的慌了,母亲不是睡觉,是昏厥过去了!

    等欧灿辉手忙脚乱地把母亲背起来走出屋子,正碰上陈满钓鱼回来。陈满一看赶忙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放,高声叫了一句“昊天妈!”也等不及和闻声走屋子的老婆、还有阮桂洪母亲黄三女说话,急忙跟上脚步冲冲的欧灿辉就往巷口走去……

    等欧国能得到消息从工厂赶到医院,老婆一缕香魂已飘飘杳杳离开尘世,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一说。欧灿辉已经跪在病床边哭成了泪人,陈满夫妇、黄三女、还有方清阿嫲也在一旁掉泪。

    欧国能看着躺在床上逝去的老婆,她似乎走得不是那么安详,眉头微踅着,大约还惦挂着这个家,惦挂着三个儿子,大约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值得惦挂……

    欧国能心里一酸,那眼泪忍不住就夺眶而出……

    欧灿辉不知道母亲原来患有心脏肿瘤,而且肿瘤有五个相联的核桃那么大,大得几乎填满整个右心室和肺动脉,使得右心室流出道只剩下4毫米的间隔。而医生解释说,正常应为2至3厘米,流出道间隔太小,就会造成患者心衰,心胸比例扩大85%。医生埋怨患者家属太大意了,发现患者频繁昏厥也不及时到医院做检查,致使延误了医治。

    欧灿辉在一旁听着陈满吞吞吐吐地给父亲转述医生的话,心里又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悲痛。母亲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有病却不愿去医院,舍不得花钱看病。那是因为穷啊!欧灿辉忽然想起三年前母亲不慎丢失二千五佰元钱的事,使原本贫穷的家无疑是雪上加霜,母亲的心病大约也和这件事有关吧!母亲天性节俭,为了这个家,母亲操碎了心,却不愿到医院为自己检查治病,还是因为穷啊!

    陈满走过来要掺扶起欧灿辉,欧灿辉却哭得更伤心了。想起自己丢了国营企业的饭碗,母亲一定也为这件事揪心,母亲的发病一定和这件事有关联。欧灿辉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想起母亲的慈爱,想起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耽误了发现母亲病危,想到从此没有了慈爱的母亲,欧灿辉心里像刀绞一样痛,跪在床边不愿起来,越想越是悔恨伤心,忍不住又号啕大哭,把方清阿嫲、陈姨、黄三女、还有闻讯刚赶到的卢少容、欧四婶几个妇女也惹得泪水涟涟,悲伤不已……

    欧灿辉的舅父、舅母闻讯趕来,已是白被蒙面,不能见亲人最后一面,都忍不住失声痛哭。舅父哭了一会,问姐夫说,我大姐是什么病,她住院为什么不通知我?我就一个亲大姐……

    欧灿辉的这个舅父叫何润培,在清源市里却是个有点名气的人物。

    大约在文革后香烟售卖政策放松了的时候开始吧,好多酒店门前都有小烟档,除了经营香烟,还售卖报纸、纸巾、口香糖。因为酒店里的香烟比正常零售价贵得多,除了“食共产党的”(注:当地百姓对公款请客、公款消费谑称为“食(吃)共产党的”),一般烟民都愿意走几步到酒家门口买烟。欧灿辉从懂事起就记得,舅父和舅母一直在金龙酒家门口轮流摆烟档。

    何润培摆香烟档,暗地还做兑换港币生意。因为历史的原因,清源藉在港澳海外的人数不胜数,据说省里除了潮汕、台山、江门五邑等地外,清源的侨眷、侨属最多。随着计划经济收缩,国营商业的侨汇商品供应越来越不具竞争力,很多持有港币的人,都不想通过国营银行兑换人民币,因为兑换率有差价,于是黑市兑换生意就应运而生。而一些有钱人、甚至公司单位,因为生意或者其他原因需要兑换港币,那黑市生意额就越做越大了。没有人知道何润培有什么门路背景,但都知道他很有办法,提前打招呼的话,三几百万的港币兑换生意,他是绝对啃得下的。

    不过欧灿辉却和舅父不算亲近,虽然舅父舅母衣着极普通,平时满口粗言烂语,不知根底的外人往往把他们看底层苦市井小民,欧灿辉却知道舅父家境富裕,舅父的两个儿子,穿的都是名牌衣裤鞋子,平时很多零用钱。舅父后来还在沿江路首座有电梯的凤城大厦里,买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的住房,这一点倒是和郑叔相似,人不可貌相,舅父其实比很多人都富有。

    欧国能这时已经伤心欲绝,他想对小舅子说话,却是哭得说不成话。欧灿辉这时清醒了一点,走过来忍着泪把母亲发病的情况说了一下,话未说完他又忍不住哭不成声,舅父舅母又痛哭起来,病房里哭声一遍,其他住院的病人也觉淒慘,有些便陪着掉了泪,只有医生护士司空见惯早麻木不觉。

    欧灿辉自小就受父母教诲,穷人要穷得有骨气,加上舅母有点势利眼,所以平时不大走动。不过说到底是至亲,得知母亲恶噩,舅父一家都及时赶来,舅父舅母都哭得好伤心,帮着料理母亲的葬事。虽然人分贫富,但毕竟血浓于水啊。

    三

    欧灿辉家的丧事过了三七(二十一天),阮桂洪走过来找欧灿辉,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欧灿辉缓缓地摇了摇头,心里酸酸的。他还没有从炒鱿鱼和丧母之痛双重打击中恢复过来,心里头还是觉得很悲戚,脑子里混混噩噩的,一点也想不进别的事情。

    母亲才四十二岁啊,母亲对儿子慈爱,对街坊和蔼,一辈子也没和人红过脸,街坊邻里谁不说母亲是好人?可是因为家里穷,母亲为维持这个家、为父亲和自己三兄弟穿得好吃得好,花了多少心血啊!为了多赚一些工钱补贴家用,母亲强撑着多病的身体天天跑王姨家等着接活来做,有时为了赶工还熬夜,父亲劝她也不听,有一点好吃的都留给儿子吃。生了病,都是自己找一些去痛散、十滴水之类的中成药服用,为省几个钱不愿到医院看病……

    母亲受了多少苦啊,可以说,母亲这一辈子都是吃苦,做儿子的却没能好好听母亲的话,没能让母亲享一点福……欧灿辉每每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眼眶湿润了。他好后悔,好多好多事都觉得后悔,更后悔没能给母亲过上舒心幸福的日子……

    阮桂洪和欧灿辉亲兄弟一样,欧灿辉这时还悲痛不已,他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不能让悲伤压垮了欧灿辉,所以阮桂洪就说,灿辉,你愿意的话,跟我一齐做装修,华仔表哥接了一个大工程,正招兵买马。丢那妈,你不在金龙做更好,我早说过,方清是个衰人,阿球给他迫走,我就想到总有一日,方清会露出狐狸尾巴……

    欧灿辉示意阮桂洪降低声量,阮桂洪横眉一竖,刚想说我怕什么,欧灿辉缓缓起了身,让阮桂洪马上带着去见了华仔表哥。

    华仔表哥见欧灿辉一表人材,又是阮桂洪的老友,二话不说,马上点了头,很热情地欢迎欧灿辉参加他的装修公司,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华仔表哥有一次带人砸一间油漆店,他发现了一个不是他的人也参与其中,后来查问下去,才知道是表弟阮桂洪的死党兼邻居。今天碰了面,发现欧灿辉是个头脑机灵的人,把这样的人收罗帐下是他最乐意做的事。欧灿辉对华仔表哥心存感激,再三对华仔表哥表示感谢。华仔表哥便说,你和桂洪像兄弟,我也把你当作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就无需多说客气话了。

    欧灿辉从此就跟着阮桂洪做装修。

    在阮桂洪眼中,欧灿辉还是跟从前一样,机灵、醒目,很多东西一教就会,而且工作落力,不会藏奸偷懒,和工友们也合得來,心里很高兴。他是个粗人,没有觉察欧灿辉性格也开始有了变化,变得沉稳了许多,不似从前般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遇事也没从前的冲动。阮桂洪只知道他介绍了这份工给欧灿辉,欧灿辉做得开心自己也就安心了。

    #奇#欧灿辉对华仔表哥有了很浓厚的兴趣。不全是感恩,而是华仔表哥的为人处事让他心仪,华仔表哥的发家经历让他佩服,华仔表哥的成功和潇洒更让他羡慕。不经意中,初涉国营企业外的大千世界,欧灿辉暗地里把华仔表哥当作偶像,当作人生追赶的目标。

    #书#华仔表哥总能拿到大大小小的工程做,难怪他在行内这么年轻就有名气在外。跟着阮桂洪和华仔表哥接触多了,华仔表哥对欧灿辉印象很好,也就没把欧灿辉当外人,有些不便外传的话也随意在欧灿辉面前说出来,欧灿辉才知道华仔表哥为了兜揽工程,很多手段都用上了,花了钱财不说,有时还搭上身体。

    #网#欧灿辉印象最深的是华仔表哥有一次说起,为了得到一项工程,陪一个单位头头吃饭喝酒,从中午一直陪到晚上两点。那头头酒瘾极大,一直喝到华仔表哥烂醉如泥,给人送到医院打吊针急救第二天才苏醒过来。

    工程拿到了手,但过了几天那头头又叫去喝酒,华仔表哥说,那一段时间一看见酒就害怕,后来还是阿松传了一个法子,就是事前喝用甘草煲的水,临出门赴宴嘴里还含嚼人参,这才应付了过去。华仔表哥还劝阮桂洪和欧灿辉也要常煲甘草喝,说甘草药性中平,喝了甘草水不但不易醉,对身体极有益处。

    欧灿辉很愿意和华仔表哥多接近,觉得华仔表哥为人精明而又恭谦,深懂人情世故,在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欧灿辉在心里把华仔表哥作为楷模,觉得华仔表哥丰富的人生阅历,对自己的将来肯定很有教益。

    第一次发薪的日子,是完成了供电局大楼的装修工程,华仔表哥把阮桂洪这一组人都请到一个小酒店,食餐劲的(吃顿好的)作犒劳时发的。虽然是预支200元,欧灿辉也止不住暗地激动。在饮服公司当国营企业职工,一个月也不过四十二元,他从来没再拿过100元以上真正属于自己的收入,而跟了华仔表哥,他的月薪会超过原来月薪的数倍!

    欧灿辉已经见识过这班工友,劳动阶层嘛,特别能吃也特别能喝,不过那晚华仔表哥控得住场面,不够菜可以加,酒却喝得适度为止。就这一点欧灿辉就很感谢华仔表哥,如果这晚华仔表哥要他陪着喝、如果这班新工友要拉着他喝,欧灿辉于情于理都会很爽快地和他们喝下去。中国酒文化的一个主要功能,就是用于建立或加强人际的关系,但欧灿辉从金龙出来以后,他已经暗下决心,酒可以喝,但万不可太忠直太老实,尽可能避免喝醉酒,以免头脑发热做了错事也不知道。

    后来欧灿辉更不敢喝了,因为阮桂洪把代发的钱给在座的每人发了200元,其余的就装回信封里,悄悄的把信封交给欧灿辉,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先帮我拿着,明天再给回我。

    欧灿辉手里攥着几千块钱,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他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的钱,而这些钱是工友们的血汗钱,如果弄丢了,不要说赔不起,光是想起工友们那副急怒的嘴脸也受不了。他后悔接了这信封,想交回给阮桂洪,见阮桂洪正和陈永松附耳低声说话,又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这是阮桂洪信任他,他没理由辜负了兄弟的信任,而且凭着直觉,他知道阮桂洪和鸡虫饭后还有男人的节目,他的心也跳了一下,随之又释然。才和这班新工友认识了多久?有些事,是要用时间来磨合、来证明、建立的,不用急,时间会帮我完成这一切。

    欧灿辉想到的另一件事,是吃完饭就让白志毅送他回家。白志毅骑了一辆嘉铃摩托车来,坐他的摩托车回家当然比自己走路安全多了。

    回到家里,看见父亲正在训斥大细佬灿耀。他看了一眼,先回楼上自己房间,把阮桂洪交给自己保管的钱塞在枕头底下放好,才走回楼下客厅。他已经好久没见过父亲生那么大的气,听了一下就明白,原来灿耀早两天向父亲要了十块钱,说是要交复习资料费。父亲给了钱,第二天却发现灿耀在游戏机室玩游戏。眼看着就要进入中考,灿耀还是心野贪玩,而且还编假话骗父亲,难怪父亲这么生气。

    父亲一直希望两个细佬读好书,读完高中再读大学,但看来父亲只能把期望寄托在最小的细佬灿荣身上了。灿荣不像灿耀心那么野,人很文静,读书很用功,放学回家很少出去玩,都很自觉地回房间读书复习,从不用父亲操什么心。灿耀就不同了,读书不用功,整天喜欢玩,而且好动百厌(粤港俚语,意指好动、不安份、调皮捣蛋),过去父母花为他操心最多。他生性如此,不管父母怎么打骂,就是改不过来,挨了打骂,一转身就忘了。

    欧灿辉看父亲气得发抖,再骂下去怕他忍不住要动手打细佬,就走过去对灿耀说:“以后不要贪玩了,要玩也等到暑假再玩。用心去复习功课,争取考上市一中。”他又掏出200块钱给父亲,“刚刚发了首期人工,迟些还要补发。”

    灿耀见父亲不骂了,趁机抽身走回楼上。欧灿辉想了想,又对父亲说:“爸,给20块钱我,我想买点礼物去探望莫师傅。”

    父亲点了点头,掏出衣袋的零钱找了一下,看没有20元零钱,又把一张50元的银纸给回欧灿辉。欧灿辉看父亲脸色霁和下来,也就放了心,看看时间还早,就出门在街口财叔那档水果摊上买了几斤苹果,到师傅莫慕贞家去。

    师傅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她丈夫在工商局工作,这几天外出出差了,她大的女儿已出嫁,小的儿子在广州读大学,家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见欧灿辉来了,就很高兴地倒茶让座。师傅平时很严肃,在家里却满脸笑容,欧灿辉看见师傅的笑容觉得很温暖。

    师傅很关切地询问欧灿辉,得知欧灿辉学做装修,工作很顺心顺利,也就放了心,又叮嘱他好好工作,不要学坏,不要沾染那些不良习气,欧灿辉也点头答应了。他原想问问金龙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还是等见着了师兄弟、旧工友们再问——其实见着了他们,就算不问他们也会说。师傅是个原则性很強的人,一般不会胡乱说话,大概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

    虽然不在金龙干了,但毕竟在金龙工作了三年,正是那三年,使自己从朦胧无知踏进社会,慢慢的成长起来,初识酸甜苦辣、人生百态。欧灿辉也不明白,为何金龙把自己一脚踢了出去,那时是何等心急惶惑,现在竟还对金龙念兹在心。

    和师傅闲聊了一阵,正想告辞,师傅又说,我看你还是把烟戒了吧。以前我看你们一班后生都抽烟,心里很不舒服。你现在的工作环境也不适宜抽烟,那里都是些易燃物品,你们年轻粗心,又贪玩贪闹,一不小心就容易惹祸。再说了,不抽烟,开支也少了,你还有两个细佬在读书,将来自己也要成家立室,老话都讲,“日积一分钱,买屋又买田”,又话“食唔(不)穷,着(穿)唔穷,唔会打算一世穷”,对唔对?

    师傅看欧灿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别以为交际靠烟靠酒,其实,靠的是心,真情所至,金石为开。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也没有靠递烟送酒吧?说得欧灿辉也笑了,他是记起华仔表哥交游广阔,本人却是不抽烟的,便说,好,师傅,我听你的,我要把烟戒了。

    欧灿辉告辞要走的时候,师傅把他送出门口,又谆谆告诫说,现在到了社会上,交朋接友要小心,俗话讲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老虎学咬人。学坏容易学好难,自己要多警惕,別怪师傅啰嗦,这一条真正要切记切记。欧灿辉又点头答应了,心里又涌起一阵温暖。

    华仔表哥确实很关照阮桂洪这个表弟。刚做完了一户人家的新屋装修,华仔表哥又找了阮桂洪和欧灿辉去他家,问桂洪去不去乡下做一户新屋装修,还说人工可以增加一些。阮桂洪想也不用想就一口答应了。阮桂洪提了五个人的名字──当然也包括欧灿辉,华仔表哥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又商量了好一阵备料、运送以及装修要求,谈完了才告辞出来。

    欧灿辉也参与了商量。这三个月下来他已基本弄清了装修的基本程序和要求,所以也能补充一点意見。华仔表哥很满意欧灿辉机灵醒目,拍了拍欧灿辉的肩膀说,灿辉,用心去学,好好干,过得两年你又是我的一个好帮手。

    欧灿辉有点兴奋。华仔表哥的话是对他过去三个月工作表现的肯定,他觉得生活有了目标,心里充实了不少,不似从前空落落的,混日子不象混日子,有工开就机械地干活。现在明确了,学上一门手艺,尽快熟练掌握装修技能,争取早日能拿到大工(师傅)工资。华仔表哥说得很明白,两年时间,他就应该达到这个目标。

    但现在他知道还有很多知识、技能、本领还未掌握,还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努力学习钻研。三、两年后就算不能像陈永松这些老装修工那样技术熟练高超,起码也要像桂洪那样,唔做得也要讲得,唔识唱也识弹,争取当上一个小头目,人工自然也就升上去。

    阮桂洪自然不知道欧灿辉这时的心理活动,他还惦记着欧灿辉刚走进华仔表哥家时流露的表情。也难怪,华仔表哥的家是自建的一幢三层楼房,每层足有一百多平方(米)。第一层就是接待客人的客厅和厨房,虽然客厅很大,但看那装修似乎是好多年前的,显得陈旧、寒磣,连坐的木沙发套椅,还有头上的吊扇,都像是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用的旧货,很不协调,和华仔表哥裝修公司老板的身份很不相衬,难怪欧灿辉刚走进华仔表哥的家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华仔表哥的家是在城东一个叫东较场的旧民居区內,那一带都是原居民的低矮民房,他的楼房挤在密集拥迫的旧房中间,很不起眼。听说这一带很多人想重建或加层加高,但因列入了城建红线图,都不能得到城建委批准。但盖着市人民政府大红印章的拆迁公布张贴了几年,就是光听雷声不见下雨,也没见有什么拆建动静。

    走出华仔表哥家,阮桂洪就对欧灿辉说,看到了吧,卖花的冇花戴,卖咸鱼的食咸鱼渣。我劝过华仔表哥好多次,又不是没有钱,找几个人装一装它,保证你家光彩照人。华仔表哥不知怎么想的,老是说这样好这样好,不要装修,就这样子好。

    阮桂洪说着摇了摇头,又说,华仔表哥对人大方,对自己就随随便便,我有他的条件,早就把旧屋坼了,建它三、五层,还要把它装修得靓靓的,绝不会失礼街坊。

    欧灿辉就笑了,说,是啊,我要是有了钱,自然也要拆了旧屋重建。我三兄弟住两个房,将来都要找老婆结婚,现在这房子怎么住?!不要因为房子不够、不好,害得想嫁过来的人也不敢来了,对不对?三兄弟都找不着老婆,那就惨了。欧灿辉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阮桂洪这时却平添了一桩心事。欧灿辉的话勾起了他的一腔愁绪,他想到他将来也是要娶老婆的,而最希望的就是娶巷尾欧宅的霞女,但自己家穷屋矮,霞女的父亲能答应吗?自己有本事建新房子吗?不要说建新房子,就是把现在的旧屋进行装修也没这个能力。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干脆不想这个令人烦闷火燥的问题。

    第一章第四至六节

    四

    两天后,阮桂洪带着欧灿辉、陈永松、白志毅,还有另外两个熟练工,坐上华仔表哥派来的人货车,一大早就奔往市外新塘乡。那户需要装修的人家就在新塘乡一个小山村里。

    汽车跑了两个多小时,从107国道转入一条乡村公路,颠簸着又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一个地名叫落凤岗的村子。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就站在村口等着,看见汽车来了就招手示意,跟着上了汽车挤坐着,指挥汽车绕过村子,开到村后一幢楼房处停了下来。

    阮桂洪跳下汽车,叫大家动手卸车,把车厢里的装修材料搬进楼房里去。欧灿辉留意看了一下,见这楼房外三面都建了一人多高的围墙围着,实际就是一幢别墅。

    别墅后面是一座不大的山岗,山岗上林木茂盛,郁郁葱葱。围墙外是一条沙石铺的机耕路,路边就是一大片菜地;远处有一条宽阔的山溪和河滩,过了山溪,广袞的稻田和再远处的丘陵山岗尽收眼底。欧灿辉心里暗暗赞叹屋主人会挑地方,从这里四面眺望,田园风光一览无遗,美不胜收,住在这里颐养天年,大约真的会长命百岁。

    进了屋子看了一下,这楼房建筑平面大约一百五十多平方,外面院子面积足有八百多平方,有假山水池,有花果树木,还建了一个小型的露天游泳池。这幢别墅要是建在城里,起码值几百万。虽然在偏僻的农村,地价可能不用那么贵,但占了这么大一个地方,別墅的主人起码是一个有办法的有钱人。

    阮桂洪他们的任务就是对三层楼房进行室内装修,因为离市区远,原就定了吃住在这里,一直到完工才撤场。装修工们把带来的被铺拿到三楼,又从地下(首层)大厅搬了六块夹板上去,虽然是打地铺,放一块夹板当床板也顶用,不然睡地板很容易受凉。

    把空气压缩机、电刨床等一应工具搬进来放好,阮桂洪和装修工们就跟着主人看屋子,听主人讲解对室內装修的设想和要求。三层楼都看完了,大家心中都有了数,又商议了还需补充的材料,阮桂洪就列了个单子,交司机带回去给华仔表哥,打发司机把车开回去,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分工,就各自忙开了。

    上午主要是备料、筹划,做些准备工作,中午吃过饭,也没怎么歇息,大家就按分工干起来。欧灿辉已经能很熟练地干搭拼凹方木架、使用冲击钻钻孔、打木桩、固定、剪裁夹板等这些简易的活,他还是跟陈永松搭档,两人已经配合默契,加上阮桂洪和兼管电线佈装的白志毅协助,一个下午就把七十多平方的首层客厅天花架子搭好了。

    天黑了下来,阮桂洪亮着了用临时线路接驳好的100瓦电灯,主人已经从厨房搬出饭菜,连声叫开饭了,大家就停了工,洗了手围坐着吃饭。

    屋主人姓郑,他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笑着说:“我年长几岁,大家不嫌弃,就叫我郑叔吧。”他年纪虽大,但身体很好,不胖也不瘦,虽然生得矮了点,但满头黑发,精神饱满,慈眉善目,很热情好客,频频地劝大家喝酒吃菜,口里连声说,到了这里,就当自己家里,千万不要客气。

    欧灿辉心想,又是一个有钱佬,看他其貌不扬,衣着扑素,脚上穿的是一双廉价塑料凉鞋,走在大街上谁会把他看作有钱佬?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很想问问他是怎样发迹、又为什么到偏远的乡下建这个别墅,不过想到和这个郑叔还不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杯酒下肚,阮桂洪脸上泛着红光,他动手给郑叔倒了一杯酒,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说:“郑叔,我敬你一杯。”

    郑叔笑呵呵地和桂洪碰了碰杯,一口就干了。阮桂洪也把酒干了,抹了抹嘴巴说:“郑叔,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又是鸡又是肉的招呼(待)我们,我们很领你的情。你放心,你的新屋我们一定会装修得好好睇睇,保证质量,不会让你失礼人。”

    郑叔就笑了,说:“过门都是客,何况你们来这里是帮我做装修?大家流汗出力,我请大家喝两杯,应该的,大家千万不要客气。”

    阮桂洪就说:“郑叔,我跟你说实在话,以后不要搞得这么隆重,每餐有青菜豆腐、有几片肉就得了。真的,你每餐都要这么搞,我们的心也不安乐。”大家知道郑叔和华仔表哥原就说好了的,每天每人包餐伙食费五块钱,再让人家破费就不好了,所以阮桂洪又接着说,“郑叔,我们都是出门打工的,知道揾(挣)两个钱也不易,有两餐饱就可以了。我这个人直来直去,你不要弄得我们过意不去才好。”

    郑叔仍是笑呵呵的,又给大家倒酒,说:“总之就辛苦大家了。来,大家都多饮两杯……”

    欧灿辉很快就和郑叔混熟了。郑叔为人热情豪爽,每天在家里看装修工干活,有时也帮帮手,递递材料,扶扶梯子,总之是很勤快地忙来忙去。一日三餐都是他下厨,午餐简单一点,晚上就有鱼有肉,厨艺还不错,大家都赞郑叔有两下子。郑叔还从村里提来了一大罐村民自酿的糯米酒。那装酒的白塑料罐就放在厨房门口,郑叔说,糯米酒对身体有益,度数也不高,大家当饮料随便喝好了。

    欧灿辉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金黄|色的酒。酒很醇,喝在嘴里有一种清甜的感觉,因为度数低,所以连喝几大碗也不会醉,不过身上就开始发热。郑叔说,这是糯米酒开始发挥它的功效了。郑叔还介绍说,这个村风水好,老人多长寿,这里头就有糯米酒的功劳──村里二十几个七十岁以上的老寿星,其中一个今年刚满九十岁,现在每天仍然要糯米酒泡饭吃,可见糯米酒的养生功效.。

    装修工从早上开始干活,中午吃饭后抽两根烟算是休息一下,然后接着一直干到晚上八、九点,吃了晚饭就冲凉歇息,有时也会晚饭后接着再干到十一、二点的。在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娱乐,也没有电视机,除了白志毅带了一部小巧的半导体收音机,听听新闻和音乐,大家嘻嘻哈哈闲聊一下就躺下睡觉。睡得最晚的是白志毅和欧灿辉,欧灿辉还不想睡,就到楼下找郑叔聊天,白志毅则戴上耳塞,躺在蚊帐里,悠悠然摇头晃脑的欣赏音乐。

    欧灿辉发现郑叔很健谈,白天常和大家说笑,说一些地方典故和趣闻。譬如说到这地方为什么叫落凤岗,一下就把大家收引住了。郑叔就讲起了传说故事,说是很古很古的时候,海龙王作恶,千里平地成泽国。老百姓活不下去了,都焚香跪地叩拜,祈求上蒼保祐百姓。天上的王母娘娘知道了,就派了身边的凤凰下凡。

    凤凰来到凡间一看,到处都是巨浪滔天的洪水,山岗也淹得只露出一个个小山头。凤凰盘旋了一阵,就在这里降落下来,双翅一展一搧,把海龙王赶跑了,洪水也就退了,老百姓才有了好日子过。为了纪念凤凰下凡帮助老百姓,后来人们就把凤凰降落的地方叫落凤岗……

    装修工中有一个年岁大一点的,姓曹,大家平时叫曹师傅的,这时就说,叫凤凰岗也好啊,为什么叫落凤岗?做生意的人就最怕落呀、跌呀这些字的。

    郑叔就笑了,说,叫凤凰岗别人以为地形相似而叫,我们的先人很聪明的,叫落凤岗大家就记得这个故事了,而且凤凰挑这个山岗降落,证明这里有灵气,风水好,对不对?不然王母娘娘的凤凰也不会专挑这个地方降落下来。

    郑叔有时也说说农村里的逸事趣闻,大家都觉得很新鲜。郑叔对人很有礼貌,对工程有修改意见,说话的口吻是商量式,或叫他们帮干点什么,就是递个物件这样的小事,也是一口一个“唔该”(多谢)。郑叔说话风趣又这么平易近人,大家很快就没有了拘束,说话也就随便多了。陈永松是典型的咸虫,一开口就往男女的事情上说去,谁知郑叔比他还厉害,不光食遍十八省,还开过洋萦,搞过俄罗斯妹。

    这下轮到陈永松伸舌头了,接着就连声追问味道如何?郑叔一撇嘴说,没意思,别看俄罗斯妹长着金发,会化妆打扮而已,其实皮肤粗糙,还比不上江南妹子细皮嫩肉呢。

    陈永松还饶有兴趣的想追问下去,郑叔却转了话题,后来又走开了,陈永松只好败兴地埋头干活。

    欧灿辉最感兴趣的还是,郑叔是什么人?他搞什么发了这么大的财?至于在乡下建别墅,他已经猜想到是因为乡下老家风水好,也有个荣耀乡里的意思,后来他才知道只猜对了一半。

    健谈的人大概都耐不住寂莫,所以郑叔很欢迎欧灿辉和他闲话聊天。正是盛夏季节,白天干活觉得热,晚上在这个大院子里,却是凉风阵阵,气候宜人。院子里的树很多已长到二楼那么高,风吹叶动,树影婆娑。

    欧灿辉后来听郑叔详细介绍,才知道这院子栽有龙眼、黄皮、杨桃、枇杷、番石榴、芒果、无花果,竟是一个小果园,只是在大门到楼房的通道两边,栽上了白玉兰、勒杜鹃、千年矮(黄楊树)这些花木。欧灿辉知道郑叔还在三楼楼顶天台有几十盆盆景。欧灿辉不懂盆景,但欧巷里的四叔公欧德庭玩盆景玩得如痴如醉,他是知道的,他也不明白为何有些人对玩盆景这么入迷。面对满院蒼翠,欧灿辉不禁又添多了一份好奇。

    郑叔在泳池边摆了一張小茶几,搬了两张当地俗称懒佬椅的活动竹摺椅,泡上一壶热茶,舒舒服服地半躺着,一边拿着一把葵扇搧凉、驱蚊,一边就和欧灿辉谈天说地。往往直到大家都觉有了倦意,觉察夜深了,才道別分手回房睡觉。

    开始两人都是泛泛交谈,天南海北,趣事见闻,谈得津津有味,竟是越谈越投缘。郑叔对欧灿辉便有了好感,觉得欧灿辉不但做工落力不偷懒,不像“肥仔”那般木讷迟钝——他称肥头大耳的白志毅做“肥仔”,白志毅也答应得很爽脆──也不像陈永松等几个那么粗野粗俗,欧灿辉身上好像有一股说不出的灵气,机敏、谦逊、好学,所以他很愿意私下里和欧灿辉说一些他平常不大说的话,并且很亲昵地叫他辉仔。

    郑叔果然是一个有钱佬。他在南海有四间工厂、一个汽配公司,规模都不小,现在分别由他的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打理,固定资产加起来大约有几千万。欧灿辉不由得乍舌,平日看郑叔穿的吃的都很随便,不抽烟,待人接物很随和,没有一丝大老板的架子,倒像是个老农或是城里的退休老工人。他不说,谁看得出他有几千万的家产?!

    不过郑叔很少说他的生意事务,倒是说自己过去年青时的事多。因为家庭成份不好,考上大学也因为政审通不过没上成。五七年反右,全家随父母下放回原藉劳动改造,吃尽了苦头。到了文革,父母遭惨不测,自己也流落他乡,在海南岛最绝望的时候,一个台风肆虐的黑夜,曾动过纵身跳下恶浪滔天的大海的念头……

    有几晚阮桂洪、陈永松等几个也到院子里,和郑叔一块喝茶纳凉。闲话聊天就是大话西游,有一次,大家嘻嘻哈哈的说了一阵,陈永松这条鸡虫又把话题引到“鸡”那里去,说,郑叔,你阅鸡多已,你认为哪一个地方的鸡好?

    郑叔就很正经地说,哪个地方的都不好──好人好姐为什么要做鸡?!害人又害己,难怪政府时时要扫黄。摇了摇头,又说,过去旧社会是逼良为娼,现在怪了,没人逼,她还是愿意做。都新社会了,做什么工都能揾两餐,碰上机会还能发达,千选万选,为什么还选择去做鸡?!都说文革不好,祸国殃民,但我说文革那时有一样好,就是没什么人做鸡的。

    陈永松就笑着说,现在改革开放嘛,市场经济法则,有需求就有市场。再说了,有了这个市场,还能减少人犯罪呢──你看现在强Jian犯罪都大大减少了嘛。

    郑叔又摇头,说,不对,这个事更能引人犯罪。就说你吧,去叫鸡肯定不让老婆知道,但给老婆知道了,肯定会吵闹,很多家庭就是这样破裂的。强Jian犯罪少了,但离婚的比率肯定大幅上升,再说,现在性病也多起来了──你看看街头巷尾到处都贴满老中医、老军医专治性病的小广告,讨厌得很。你说说,哪个对社会、对家庭危害更大?

    这回轮到陈永松摇头了,说,郑叔,不是改革开放,你还不能食遍十八省,还搞了俄罗斯妹呢!

    阮桂洪几个看陈永松和郑叔唇枪舌剑,都很有兴趣的在一旁嘻笑。白志毅插上来问,郑叔,你真的搞、搞过俄罗斯妹?你、你去过俄罗斯?

    郑叔看大家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都看着他等着答案,只好说,我没去过俄罗斯。有一年,我还在南海,那里一个大饭店在晚餐时加演时装表演招徕食客,有一次也不知从那里弄来几个俄罗斯妹参加演出。我正办一笔数额很大的贷款,信用社主任要我陪他去吃饭看演出,我自然求之不得。这个主任是个大咸虫,一看金发美女就起Yin心。我就去找饭店老板,也算是我的朋友吧,马上就做了安排。吃完饭我在饭店楼上开了一个套房,两个俄罗斯妹很快就来了。这时候我不上也得上,不然怎显得我和主任是臭味相投的知己好友?不过我当时也很想尝尝外国货。咳,不用多说了,总之就是做了荒唐事……

    陈永松却认为郑叔口不对心,对他讲得这么简单也不满足,还想再问,郑叔却很感概地说,后来这个主任贪污受贿事情败露,给法院判了刑。去年大概是保外就医,我碰见他去学校接孙子放学回家。看见他时我心里突然觉得很不好受,他虽然作孽咎由自取,但我也有份参与作孽啊,我投其所好实际也是害了他。这个主任以前还包过很多个“二奶”,我没少帮他出钱出力。这时看他刚过五十,却白发掺着黑发,人瘦得象竹杆,连背也有点佝偻,哪有当年那种意气风发、耻高气场的半点痕迹?!我不敢说大澈大悟,但这个人使我回想过去,想起过去这些事,我就觉悟到我过去也做了不少作孽的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陈永松看郑叔又正经起来,大约也不会再说些大家感兴趣的话,就打了个长长( 三戒 http://www.xlawen.org/kan/25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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