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阅读
西。的确我同学照顾一点不假，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不想出头搞‘革造’，我也去不了市总工会干校，也见不到同学朱江红。要是张震亚不把大印交给我，我也来不了机械局汇报，而王平娃我能碰上他吗？因此，这些都是缘分，谁让咱赶上了呢。”
“嘿，说得也是，这就叫做人走时运，马走膘呀！”
回到了新建里八号‘革造’总部办公室，俩人刚坐下，王正军便说：“哎，国庆，你赶紧打开那封信，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文国庆将信打开一看，上面写道：兹任命文国庆同志为北京市金属加工厂的总负责人，并代行厂长职权。落款是：首都‘红色造反者指挥部’驻市机械局全权代表丁卫兵。
“得，国庆，这下你有谱了，下一步咱赶紧去广播站向全厂职工广播呀。”
“别介，正军，这不行。虽然咱和上面接上了头，但咱们还得招集一下‘革造’的委员们，开个会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国庆，这好办，我现在就去广播站，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五点来这儿开会。”王正军说着已经站起身走了出去。
屋内只有文国庆一人，他坐在那里，心中暗暗高兴。他拿着那封任命函，心想：不容易呀，我一个学徒工一下子就跳到了厂长的宝座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他有些怀疑，害怕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认命书，一点不假，这一切都是真的，尽管它来的有些快，有些突然！！想到此。文国庆洋洋得意的笑容终于在脸上显露了出来……
六十三、剑拔弩张的瞬间！
下午，‘革造’的各位委员到齐了后，文国庆宣读了机械局的任命书，并给大家传看了一遍。其中，魏头伏和李斯兰首先表示赞成并拥护对文国庆的任命。
之后，一旁的王正军猛吸了口烟，发言道：“我也坚决拥护这个任命！国庆的确是年轻有违！虽然他只有十七岁，但办事很有魄力，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咱厂不仅成立了‘革造’金属加工厂总部，而且发展了四百多位‘革造’成员！这种号召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现今，‘红色造反者指挥部’驻市机械局的全权代表机任命他为咱厂的负责人我看准行，当然，他还年轻，对技术、对业务现在还不太熟悉，但是，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大家不都是像**所说的那样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吗？所以，任命文国庆当厂里的最高负责人，我没意见，我坚决拥护！”
文国庆没有讲话，他心里非常感谢王正军的发言。‘革造’虽然是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而眼前的这几位委员也都是他指定的，但他不能一人说了算，他要走巴黎公社的道路，要搞民主制。所以，他静静的等着其他人的发言。等了几分钟，没有人讲话，文国庆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心中暗道：怎么？难道即便有了这一纸任命书他们也不愿支持我吗？又过了几分钟，老资格的王金奎师傅磕了磕烟斗说道：“既然有上面的任命书，那我也没意见，国际歌中不是这样唱的嘛：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世界，全靠我们自己。文国庆虽然年轻点儿，但是，后生可畏呀！小文，你一定要好好干，努力学习**思想，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啊！”
“王师傅，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文国庆心里明白有了王金奎师傅的支持，其他人应该不会有异议了。
果然，文国庆的话音刚落，其他的几位，包括张震亚都纷纷表态支持文国庆的工作，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国庆，我看下一步就到咱厂广播站去播发这一最新消息，乘着这股革命的东风，没准又能拉来一批人加入咱们‘革造’呢！”李斯兰此时显得很是兴奋。
“嗯……国庆，小李刚才说的虽然没错，但我觉得，广播的事儿咱们先放一放，下一步最重要的当属咱们与‘卫东彪战斗队’合并的事。**教导我们说：革命委员会好！咱们如果想在咱厂也搞个革命委员会，那就一定得拉上‘卫东彪战斗队’。目前，除了咱们‘革造’，‘卫东彪战斗队’可算是最大的一支群众组织了。”王正军在一旁又担起了军师的角色。
王金奎慢条斯理的叼着烟斗说道：“是啊，小王说得不错。分析起来，‘卫东彪战斗队’之所以命名为战斗队，其关键就在于夺权。当然，这与当时他们不同意‘红青联’的观点和做法有关。现而今，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红青联’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咱们‘革造’。相比之下，‘卫东彪战斗队’与我们之间并没有特别大的分歧和矛盾，如果能在一起干革命工作，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嘛。我看现在是时机谈合并的事了。”
文国庆也确有此意，与是复合道：“是呀，王师傅说得不错，现在是该到了合并的时候了，这就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最后，大家商议决定，由文国庆、王金奎、许金发、还有王正军四个人为代表，明天上午约‘卫东彪战斗队’商谈关于合并的事。
事情议完，大家准备散会了，一旁的伯培智问道：“国庆，你当厂长了也该脱产了吧！总不能还在大刨组干了呀！”
“是啊，国庆，该脱产了。原来咱厂的书记李洪元，厂长王今昔都被打倒了，目前厂里的工作也没人抓。现在你出来做，再加上有三车间的魏头伏、王金奎等师傅们，还有我和培智以及钳工车间大部分广大革命群众的支持，你就坦坦地干吧！一定会把工作给搞上去的！”同在钳工车间的许金发热情的附和着。
“谢谢，谢谢大家了，但目前还不行。”文国庆忙点头向众人表示感谢。
“这是为什么呢？”伯培智不解地问道。
“因为，目前咱们不是要和‘卫东彪战斗队’谈合并的事嘛，我是一名入厂一年多的学徒工，如果现在就脱产，怕别人不服气。人家一定会说：哟，这小子抄上了，真是屎克螂变知鸟（知了），他一步登天了！好事全让这小子摊上了！我想，这样恐怕不利于下一步的工作，我想等合并的事谈完以后再说。”
“哦，原来如此。国庆，别看你人小，想事情还是挺顾全大局的嘛！”许金发和伯培智的这个话音还没落，门‘忽’的一下被拉开了，一位姑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劈头问道：“哟！人都在这儿呢！文国庆在吗？”
“在，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文国庆呀！不好啦！打起来了！”那个姑娘虽然有些惊慌，但仍不免多打量了几眼文国庆。
“什么？谁跟谁打起来了？你别急，慢慢说。”
“哦，我是三车间新来的电焊工，我叫赵小玲，也是咱们‘革造’的成员。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下午下班铃响后，电焊组的青年杨长禄洗了澡正准备回家，由于三车间是个冷钳工车间，里面焊接的是大型锅炉，因此，车间厂房盖得非常高大，但这个厂房是电焊组和翻砂组一起使用的，电焊组的更衣室在紧里边，出入很不方便。杨长禄从更衣室换好衣服，想抄个近道，于是便从翻砂组穿过，结果，不想一不留神，他一脚把人家翻砂组凸起的一块模板给踩了一下，当时一旁的一位工作就骂了起来：“**的！干什么你！你***走路也不长眼啊！”
杨长禄虽然自觉自己有错，但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口骂人，他当然不能接受，于是，他反唇相讥道：“哎，你的嘴怎么这么骚！天天拿尿涮口啊！你怎么骂人呀你！”
“我***！骂的就是你！你把我的模板给踩坏了！你看！”
杨长禄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一瞧，模扳处翻砂旁的确是有个鞋印，但根本就没碰着那个要浇铸的模型！于是他不服气的答道：“你瞧，你的模板在哪呢，我脚踩的地方距离你的模板还差一尺来远呢，影响不了你浇铸，我这没招你没惹你，你就骂人！哎，你凭什么骂人呀你！”
“嗬！你小子还不服气是怎么着！我告诉你！你的脚印距离翻砂一尺远，但我们的模板已经固定好了，正等着浇铸呢（浇灌铁水）！这里边全都是空的，你这一脚踏上去不要紧，里边全变型了！报废了！我告诉你！我这一个班就等于白干了！全***给毁了，得重来！你明白不明白！你说！你这罪过大不大！！”
杨长禄听他这么一说，又仔细看了看，他踩的那个脚印虽说距离有一尺远，但的确把那黑色的砂子踩了一个小坑出来，他这下才明白原来是他闯了祸，忙说道：“对，那是我踩的，但我不知道呀，对不起了！你看，你这儿施工也没设个牌子，写上禁止别人出入！我不小心踩上了，我向你道歉，说声对不起，那你也不至于骂我老家儿（父母）呀！我老家儿招你惹你了！”
“哟！你小子看来还是不服呀！怎么着，我骂你了！你能怎么着！”
“你骂人！就是不行！”
“就是不行又怎样！哼，老子我还打你呢！”那人说着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想要揪住杨长禄脖领子，
杨长禄也不是个吃素的，他是个回民从小就练过摔跤，虽说没有魏头伏摔得那么好，但是要摔个一般人来那还是手拿把攥的！此时，他见对方上前要揪他，忙一个侧身，让过对方的手，并迅速用右手向对方后背一拍，右脚一横，大喊一声：“出去吧你！”
那人来势很猛，不想两手抓空，腿又被杨长禄绊住，人便失去了重心，一下子飞了出去，一个大趴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下儿给摔着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长禄得意地说道：“我看你还骂不骂！”
“好小子，有你的！你还敢摔老子，我饶不了你！”
“哟！你饶不了我又怎样，反正我把你给摔了。”
“好，我摔不过你，有人摔得过你，弟兄们上！”此人话音刚落，杨长禄忽然感到自己被人从后边拦腰带手抱住。他一阵惊慌，连忙甩了几下，想把那人给甩开，可甩了几下，都没甩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与此同时，从他身边又冲出来七八个小伙子，杨长禄见挣脱不了，对方人又多，正所谓，好汉难敌四手。他招架不住，被按在了地上。
杨长禄人被按在了地上，但心中却是气不忿，他气哼哼的说道：“好小子！来突然袭击，还帐着人多，你没本事！有种你把我放开，咱们一对一，单挑！”
“什么？放你单挑？没门！今儿你反正着了我的道了！我得好好收拾你！给我把他抽起来！捆了！”那人说完，几个小伙子一声吆喝，拣一条捆翻砂麻袋的绳子把杨长禄捆了个结结实实。
六十四、要文斗，不要武斗！
杨长禄被绑在了三车间翻砂组的一个柱子上，那个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的人走上前，使足力气抽了他几个大嘴巴，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啐！”杨长禄一口血水唾出去，大声骂道：“去你妈的！你小子有种打死我，否则等我腾出手，老子不整死你才怪！”
杨长禄没想到与他争斗的这位是翻砂组的组长――王连海。
王连海，人长的瘦瘦小小，但鬼点子却多。他是党员，是‘卫东彪战斗队’的成员。三车间除了冷钳工组和电焊组，剩下就属翻砂组人多了，翻砂组有三十多名工人，另外还有一个木工班有十来人归他管，由于要赶进度，今天他们翻得这几个铸件都是给市农机厂赶的鼓风机的铸件外壳，大伙整整忙了一天，翻砂、制胎，万事俱备，就要浇铸了，不想被杨长禄这一脚把全天的工，全都功亏一篑了。再加上杨长禄嘴上还不饶人，这使得翻砂组的人个个气愤至极，所以，当听到组长王连海一声吆喝，大伙可谓是齐心合力把杨长禄给捆了起来。
翻砂组这边乱糟糟的绑人，这一切不想被刚刚下班的电焊组的人看见了，其中有喊了一声：“哎！被绑的那人好像是咱们组的杨长禄啊！”
“什么？！走，过去看看！”于是这七八个人便跑到了翻砂组这边。见果然是杨长禄绑在柱子上，嘴角还流着血，其中领头的惠曾长大喊问道：“杨长禄！谁把你绑这儿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就是他！这个王八蛋给打的！”杨长禄见有自己的人来了，立刻来了精神，他用嘴使劲儿努向王连海。
电焊工组的人全都是‘革造’的成员，见杨长禄被人绑了，这几个人立刻急了，指着王连海问道：“是你把人给打了？！还绑了人？！”
“对！就是我！怎么着！他踩坏我们的翻砂件！破坏了我们的生产！连歉也不道，还动手打人！我得教训教训他！怎么？难道不应该吗？”
“当然不应该了。你打人犯法！快点把杨长禄放了！”惠曾长说着便要动手给杨长禄解绳子。
“哎？慢着！你凭什么解？”
“凭什么解？我还想问你凭什么把人给绑起来呢？”
王连海使劲拉住惠曾长的手，大声喊道：“来人呐！有人要放走打人的坏小子！”他这一声喊，翻砂组一下子冲上来十几个人。于是，一拨人要解绳，一拨人不让解绳，两拨人由推搡到撕扯乱作一团。电焊组这七八个‘革造’的人眼看着不是翻砂组这十几个人的对手，此时已是下班时间了，三车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要是平时上班时间，三车间有六、七十人都是‘革造’的成员，还怕这几个翻砂组的工人吗！？电焊组领头的惠曾长眼看着他们被人推推搡搡要吃亏，情急之下，他一眼瞧见了一旁看热闹的同是‘革造’成员的赵小玲，惠曾长趁乱走到赵小玲身旁，快速而低声的说道：“快，小赵，你快点上大刨组找文国庆去！”
赵小玲听后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大刨组，一进门就大声喊道：“文国庆！文国庆，我找文国庆！”
此时大刨组的人除了开会走了，再有就是下班了，只有毕竣岭床子上的零件还没加工完成，所以仍在组里。他见赵小玲嚷着找文国庆，便跑过来说道：“哎，你找文国庆干什么？他在开会呢，有事儿你跟我说，等他回来我帮你转达。”
赵小玲一听文国庆不在，心里更着急了，她高分贝的嚷道：“什么？跟你说？三车间那边出大事了！跟你说，你能解决吗？”
“没关系，你先说说看，实在不行咱再找国庆不迟。”
“那好，就跟你说吧。”
当赵小玲把事情大致告诉毕竣岭后，毕竣岭觉得事态严重，但他此时又离不开，于是便将文国庆开会的具体地址及走法详细的告诉给了赵小玲，也正因此，才有刚才赵小玲突然闯入报信那一幕。
文国庆此时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猛拍了一下脑壳说道：“坏了！三车间要出事！”
文国庆率先冲了出去，他心想：这个时候正好是交接班的时间，上哪儿去找人呢？若找不到人，真的要打起来，那可就坏菜了！文国庆情急之下猛然看见一旁的李斯兰，他停下脚步说道：“李斯兰，你快点去二车间叫人，他们应该还不会下这么早，不管是上班的还是下班没走的，全都叫上去三车间！”
“好的！”李斯兰应了一声，便骑上自行车飞弛而去。
文国庆与其他几位开会的‘革造’成员跟着赵小玲连忙向三车间跑去。
来到三车间，杨长禄仍被绑在柱子上，两拨人依然在撕扯，文国庆赶忙冲到最前面，大声喊道：“大家都住手！”同时与他一起来的七八个革造委员努力着将两拨人分开。文国庆接着说道：“同志们，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要文斗！不要武斗！武斗只能触及皮肉！文斗才能触及灵魂！’大家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冷静下来再讲！大家先两边站，‘革造’的站一边，其他的同志请站在另一边。”
乱作一团的两拨人终于分开了。翻砂组的组长王连海不屑的看了一眼文国庆问道：“哎，你是谁呀？”
“我是‘革造’的总勤务员，我叫文国庆。”
“哦……‘革造’的总勤务员呀，那就是头儿喽！好，你们‘革造’的人踩坏了我们的翻砂模型，破坏了我们的生产运动！还打人！你管不管！”
“管，我当然要管了。首先，杨长禄踩坏你们的模型这是事实，但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还需要调查了解，**教导我们说：‘没有调察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在问题没搞清楚之前，你是不是可以先把人给放了。”
“那可不行。”王连海是得理不饶人。
“为什么不行呢？”
“他踩坏了我的模型，不道歉，还骂人、打人呢！”
“他打谁了？”
“打我了！”王连海把脖子一横。
“那你伤着没有？谁可以作证？”
“伤到没怎么伤着，但是有人看见了，喏！我们翻砂组的人都可以作证！”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麻烦你找个人出来，我想问明情况。”
“行啊。”王连海说着一扭头冲着翻砂组的说道：“张文亮！你过来！跟这位总勤务员说说情况！”
张文亮应了一声走了过来，他也是个刚进厂的学徒工，人很老实，憨憨厚厚的，平时从来不爱多说什么。
“张文亮，我问你，你看见杨长禄打人了吗？”
“是，我看见了。”
“你听听，你听听！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是打人了吧！”王连海在一旁添油加醋。
文国庆没有理他，接着问张文亮道：“那他打谁了？”，
“打我们组长了。”
“他是怎么打的？用手？还是用脚？”
“不是，他没用手也没用脚。”
“不用手脚。那他怎么能打人呢？”
“是这样的，杨长禄他从我们翻砂组路过，一脚踩坏了我们的翻砂模型，我们组长生气就骂了他，他不服气就又和我们组长对骂了起来，后来，我们组长气急了，要上手去抓他，可是不知道杨长禄是怎么做的，就那么一躲，又那么一晃，我们组长就摔了个大跟头，半天没起来。杨长禄他毁了我们一天的工，而且嘴上还不干净，我们组长气急了才叫我们一起上来把他抓住，后来又绑在了柱子上。”
文国庆待张文亮说完，转头对王连海问道：“王组长，事情是他讲得这样吗？”
“差不多吧。”
文国庆又面向大伙高声问道：“刚才张文亮讲的经过，大伙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答话。文国庆又转向杨长禄问道：“杨长禄，张文亮说的经过属实吗？”
“嗯，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
文国庆又转向王连海问道：“王组长，事情基本已经清楚了，现在大家都在这儿，我想问您，您看这事儿您想怎么处理呢？”
文国庆的话音未落，忽然从外面呼拉啦一下子涌进来五、六十人，这些人全是李斯兰从二车间找来的工人，这五、六十人进来后，便从外围把里面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六十五、身份的调查！
突然进来了这么多人，争执的双方都沉默的对峙着。这时，只见李斯兰带头振臂高呼：“要文斗！不要武斗！”
“释放杨长禄！”
口号之声此起彼伏，王连海一见这阵式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但杨长禄把他的模型踩坏了这是事实，要他现在服软，他却是心有不甘，但眼前的形式明显对他不利，于是，他先打破僵局说道：“这人我是可以放，但他踩坏我的模型这是不是有意破坏生产，干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路线，你们就这该怎么算？”
“嗬，你这是上纲上线！踩坏模型的事应由车间讨论决定。如何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还能袒护他不成？！但你是名预备期内的**员，却口出污言秽语，骂人老家儿，这又怎么算？另外，你在对方已经没有还手能力的情况下，竟然还出手伤人，抽人嘴巴，都给打流血了，这些大家都看到了。打人是犯法的，甭说现在是‘文化大革命’，就是以前这种做法也是绝不允许的，你是党员，应当起先锋带头作用，可你看你的所作所为，连一般群众都不如，我想，你必须在下一次的党小组会上做出深刻检讨，否则你的转正就是问题！”
说话的是王金奎，他不仅是三车间的车间主任，而且还是三车间党小组的组长，又是王连海的入党介绍人，他的这番话如晴天打了个响雷一般，王连海立刻象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虽然，他并不心甘情愿，但还是咬了咬牙，走到杨长禄的身旁，松开杨长禄的绳子，说道：“小杨，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你踩了我的翻砂模型，我应该和你讲道理，慢慢说，但我遇事不冷静，又出口伤人，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说着王连海向杨长禄深深的鞠了一躬。
被松开手脚的杨长禄本想冲上去给王连海一拳，但他的手还没有握紧，就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他用余光看见是文国庆在冲他轻轻的摇头，于是，他长吸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王组长，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是我踩坏你的模型在先。”
“好！这样太好了！事情就这样说开了！俗话说：亲不亲，阶级分！大家都是工人阶级，没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克服的！如果有矛盾，我们就本着**的教导：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的！今天的事情希望大家要警惕，工人阶级之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利害冲突，我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那才真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敌人呢！”文国庆忙不失时机的为这起打人事件定了个调子。
一场即将发生的武斗平息下来，第二天一早，厂广播站便传出了事件所有的经过的报道，当然，在宣传上更倾向报道文国庆是如何耐心说服对立的双方，从而避免了一场武斗的发生。另外，广播站还反复播发了机械局‘红色造反组织’任命文国庆为金属加工厂的最高负责人的消息，此消息一经播放，全厂都被震动了！
文国庆早上刚刚到班上，他师傅张忠良便走过来问道：“小文，听说你当上咱工厂的总负责人了？”
“师傅，您这是谁说的？”
“厂里的广播喇叭广播的，怎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文国庆忙仔细听，原来广播站正在广播机械局对他的任命呢！于是，文国庆便将去机械局得到任命的经过与张师傅详细的说了一遍。
“嗯，小文，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一大早就开始广播了呢！好哇！小文，你来厂才一年多，就当厂长了！”
“哪里！师傅，不管作什么，我都是为人民服务呀。”
“哎，小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师傅，您问吧。”
“这机械局的‘红色造反组织’是革命的群众组织吗？”
“应该是吧。反正我去机械局，见到的掌权者只有这唯一的一家了。我还见到了他们的领导丁一兵同志，向他们介绍了咱厂的革命情况，他们向咱厂的厂办打了电话，了解了我的情况，之后他们便给我开出了那张任命书。您若对此有任何问题，你可以打电话去机械局进行核实，他们的电话是六六局七九六一。”
两人正说着话，文国庆看见王正军接班进来，忙叫住他，转身对张师傅说道：“师傅，当天王正军和我一起去的，你也可以问问他那天的情况是不是这样！”
“对，张师傅，那天是我陪国庆去的，怎么，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小文、小王，你们不要有误解嘛，**说：没有调察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小文他被任命为咱厂的总负责人，这可是件大事呀！我作为一个老党员还不得了解了解详情啊！”
“对、对、师傅您说得对！事事的确需要调察研究，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一个工厂，怎么就轻意的交给了一个年青的学徒工呢！如果是草率的决定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师傅，您做您的调察，我们可以等。只是我想知道，您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这个嘛。”张忠良略作沉吟，接着说道：“小文，你可不可以把那封任命信给我看一看？”
“可以，当然可以了。师傅，给您。”文国庆爽快地从挎包中取出那封任命信交给了张师傅。
张忠良接过信，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与厂广播中说的一样，他随即将信折好还给文国庆说道：“小文，明天吧，明天我们再聊。”
“好，师傅，就明天，我等您的消息了。另外，师傅，您是‘卫东彪战斗队’的副队长，等我的身份确定后，我还有件大事想和您谈呢。”
“那好，小文，一切都等明天吧。”
正在这时，盛湖（‘卫东彪战斗队’的队长、厂工会主席）来找张忠良，他只是冲文国庆冷冷地点点头，然后便把张忠良叫走了，俩人在更衣室里低声商谈了好一会，他才离开。
“国庆，看见了吧，看来咱们厂的工会主席盛湖同志很不服气呀！”王正军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文国庆。
“正军，他服不服咱不管，反正咱们的证明是机械局的负责人开出的，咱们又没作假，他不服气，又奈我何？”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咱们就要和他们谈合并的事了，可别又生出什么枝节来。”
“生什么枝节，咱们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嘁嘁，我就不信，他盛湖去机械局又能尿出一丈二尺尿去？！”
“嗬！行啊！国庆，您长行市了！现在变得腰杆硬了啊！”
“怎么，正军，我变了吗？”
“当然变了！特别是昨天晚上，你在三车间处理武斗的时候，我发现你的举动突然变得不那么毛毛燥燥的了，以前你就是个毛头小伙儿，但这两天你变得非常沉稳，很有魄力，处理问题有理有节，还真像个厂长的样子了！就说今儿吧，你和你师傅那番对话，也是说得不温不火，很大气。成，国庆，咱们这厂长就此诞生了！”
“得了吧，正军，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说实在的，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啊！咱虽是五分钱的水萝卜，不也得拿一把嘛！”
“行、行、国庆，你这一把拿的是恰如其分呀！”
转天，文国庆来到班上刚换好了背带裤、套好了套袖，拿起油壶正准备给单臂刨床加加油，就听见身后传来师傅的声音：“小文呀，恭喜你呀！”
文国庆心想：师傅既然说恭喜我，想必他们已经去过了机械局，想必也见过那个负责人了，而且对于我的任命他们也得到了证实。文国庆虽已是心知肚明，但仍明知故问的答道：“哎哟，师傅，您这是恭喜我什么呀？”
“小文，昨天，咱们谈完话后，我们的盛湖队长就去了趟市机械局，他对你的事进行核实，证明你讲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任命函也是由机械局开出的，所以，我向你表示祝贺呀！”
“师傅，我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儿，来工厂才一年多点儿，对咱厂的业务还不太熟，特别是机床，什么车、钳、铣、刨、磨这么多的机床，只听说过，见都没见全过，我对咱们这单臂刨床也还只是知道点儿皮毛。**说：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这说明我需要再学习、再实践，今后，我要向您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您可要毫无保留地教我啊！”
“小文，正如**教导我们的：实践出真知嘛！今后咱们互相学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当了厂长就应该脱产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上班呢，应该去厂长办公室了。”
“师傅，我是想去，但仍有两个问题没解决，所以我还不能去。”
“小文，那是什么样的问题？”
六十六、没有谈成的合并！
“师傅，这第一是我还没有出师呢！刨床的各项技术我还没有完全掌握，我还要继续跟您学技术，我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另外一个问题就更重要了，目前咱厂的两个大的群众组织，一是我所在的‘革造’，另一个是您加入的‘卫东彪战斗队’。‘革造’目前有近四百人，大部分成员是厂里的工人兄弟，而‘卫东彪战斗队’有近二百五十人，成员大部分是党团员和基层干部。当初您们成立‘卫东彪战斗队’是因为不满张震亚成立的‘红青联’组织的种种做法。但是，我看得出来，‘卫东彪战斗队’和‘革造’的革命理念和革命的大方向基本一致的，并没有大的利害冲突。师傅，您看您是‘卫东彪战斗队’的副队长，我是‘革造’的总勤务员，既然我们的革命思想一致，所以我考虑，我们是不是可以合并，这样，即有利与生产又可以更好的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大批判运动呀！师傅，您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嗯……小文，你这个提议很新颖，不过我们两大组织合并可不是小事，我要先和队里的另外几位商议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
“师傅，那没问题，您找他们商量这也是正常之道，只是您那边若是有决定了，您就通知我，我们双方需要开一个会，讨论讨论合并的具体细节。”
“好，小文，你小心照看着机器上的零件，我这就找队里的其他成员商议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意见？！”张忠良说完骑上车向二车间而去。
张师傅走后，一旁的王正军用棉丝擦着手走过来问道：“怎么，国庆，和你师傅谈合并的事儿呢？！”
“是啊，这可是关键的一步呀！”
“哼，不管他‘卫东彪战斗队’同不同意，反正现在咱们大权在握，我们就在金属加工厂开始行使权利，他又岂乃我何？”
“正军，话虽如此，但咱们的宗旨不是尽量团结更多的人嘛。”
“那是自然。不过，国庆，你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卫东彪战斗队’的成员可不比三车间的魏头伏那些工人兄弟，他们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中的那些生产科、技术科的干部可都是六五年前的大学毕业生，光墨水就够咱喝一壶的！你对付这些人，可千万要当心呀。”
“正军，谢谢你的忠告。可我不管他是不是大学生，咱不怵，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有来言，我就有去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凭咱这三寸不烂之舌他还能把咱说垮了？没门甭说窗户了！”文国庆此时看起来很有自信。
“好，国庆，有你这话我就踏实了。哎，对了，一会儿，我再把那个机械局的任命书给它多广播几遍，让那些科室干部也听听咱们工人也能当厂长了！咱们也得大造革命舆论呀！”
“行，正军，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你点子多！”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文国庆见师傅张忠良从门外进来，便迎了过去，说道地：“师傅，您回来了！怎么样？您们那边的意见如何呢？”
“小文，我把你的意见跟队里说了，他们很感兴趣，打算和你谈一谈。”
“是吗？那太好了，那这次会谈咱们就以‘革造’和‘卫东彪战斗队’这两个组织的名义谈，您看可以吗？”
“小文，我看行。那‘革造’除了你还有谁呢？”
“师傅，还有我们‘革造’的几个委员，地点就定在新建里八号，我们‘革造’总部里，时间嘛……由您们定！”
“这样啊…好，那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五点半，我们一下班就过来。”
“那好，师傅，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革造’和‘卫东彪战斗队’准时的一同来到了新建里八号‘革造’总部。三月初，刚下过一场雪，仍有些倒春寒。为了这次见面会，王正军特别又找来一个两屉桌与原有的那张两屉桌一拼，嘿，正经像个大的会议桌了！文国庆又从家里拿了他爸爸发的抗美援朝缴获的美军军用毛毯铺在上边，又在桌上摆上一个茶盘，几个茶杯，一个烟灰缸，嘿，看起来很有些气派呢！
双方寒喧一番，分坐在桌子的两边。‘革造’是文国庆、王金奎、许金发和王正军，‘卫东彪战斗队’有张忠良、盛湖、和吕奇（原金属加工厂的副厂长）。大家很快进入了正题，文国庆最先发表了意见：“最近，许多单位纷纷响应伟大领袖**的教导：‘革命委员会好！’展开了革命的大联合成立了革命委员会！但我们现在还分成两派，这可有点儿跟不上形式，有点落伍了！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分歧，因此，我建意我们或合并或联合成立一个革命委员会，这样便于领导，同时也符合**的：‘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的伟大号召。这些是我们(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
“嘿，说得也是，这就叫做人走时运，马走膘呀！”
回到了新建里八号‘革造’总部办公室，俩人刚坐下，王正军便说：“哎，国庆，你赶紧打开那封信，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文国庆将信打开一看，上面写道：兹任命文国庆同志为北京市金属加工厂的总负责人，并代行厂长职权。落款是：首都‘红色造反者指挥部’驻市机械局全权代表丁卫兵。
“得，国庆，这下你有谱了，下一步咱赶紧去广播站向全厂职工广播呀。”
“别介，正军，这不行。虽然咱和上面接上了头，但咱们还得招集一下‘革造’的委员们，开个会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国庆，这好办，我现在就去广播站，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五点来这儿开会。”王正军说着已经站起身走了出去。
屋内只有文国庆一人，他坐在那里，心中暗暗高兴。他拿着那封任命函，心想：不容易呀，我一个学徒工一下子就跳到了厂长的宝座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他有些怀疑，害怕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认命书，一点不假，这一切都是真的，尽管它来的有些快，有些突然！！想到此。文国庆洋洋得意的笑容终于在脸上显露了出来……
六十三、剑拔弩张的瞬间！
下午，‘革造’的各位委员到齐了后，文国庆宣读了机械局的任命书，并给大家传看了一遍。其中，魏头伏和李斯兰首先表示赞成并拥护对文国庆的任命。
之后，一旁的王正军猛吸了口烟，发言道：“我也坚决拥护这个任命！国庆的确是年轻有违！虽然他只有十七岁，但办事很有魄力，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咱厂不仅成立了‘革造’金属加工厂总部，而且发展了四百多位‘革造’成员！这种号召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现今，‘红色造反者指挥部’驻市机械局的全权代表机任命他为咱厂的负责人我看准行，当然，他还年轻，对技术、对业务现在还不太熟悉，但是，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大家不都是像**所说的那样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吗？所以，任命文国庆当厂里的最高负责人，我没意见，我坚决拥护！”
文国庆没有讲话，他心里非常感谢王正军的发言。‘革造’虽然是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而眼前的这几位委员也都是他指定的，但他不能一人说了算，他要走巴黎公社的道路，要搞民主制。所以，他静静的等着其他人的发言。等了几分钟，没有人讲话，文国庆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心中暗道：怎么？难道即便有了这一纸任命书他们也不愿支持我吗？又过了几分钟，老资格的王金奎师傅磕了磕烟斗说道：“既然有上面的任命书，那我也没意见，国际歌中不是这样唱的嘛：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世界，全靠我们自己。文国庆虽然年轻点儿，但是，后生可畏呀！小文，你一定要好好干，努力学习**思想，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啊！”
“王师傅，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文国庆心里明白有了王金奎师傅的支持，其他人应该不会有异议了。
果然，文国庆的话音刚落，其他的几位，包括张震亚都纷纷表态支持文国庆的工作，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国庆，我看下一步就到咱厂广播站去播发这一最新消息，乘着这股革命的东风，没准又能拉来一批人加入咱们‘革造’呢！”李斯兰此时显得很是兴奋。
“嗯……国庆，小李刚才说的虽然没错，但我觉得，广播的事儿咱们先放一放，下一步最重要的当属咱们与‘卫东彪战斗队’合并的事。**教导我们说：革命委员会好！咱们如果想在咱厂也搞个革命委员会，那就一定得拉上‘卫东彪战斗队’。目前，除了咱们‘革造’，‘卫东彪战斗队’可算是最大的一支群众组织了。”王正军在一旁又担起了军师的角色。
王金奎慢条斯理的叼着烟斗说道：“是啊，小王说得不错。分析起来，‘卫东彪战斗队’之所以命名为战斗队，其关键就在于夺权。当然，这与当时他们不同意‘红青联’的观点和做法有关。现而今，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红青联’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咱们‘革造’。相比之下，‘卫东彪战斗队’与我们之间并没有特别大的分歧和矛盾，如果能在一起干革命工作，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嘛。我看现在是时机谈合并的事了。”
文国庆也确有此意，与是复合道：“是呀，王师傅说得不错，现在是该到了合并的时候了，这就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最后，大家商议决定，由文国庆、王金奎、许金发、还有王正军四个人为代表，明天上午约‘卫东彪战斗队’商谈关于合并的事。
事情议完，大家准备散会了，一旁的伯培智问道：“国庆，你当厂长了也该脱产了吧！总不能还在大刨组干了呀！”
“是啊，国庆，该脱产了。原来咱厂的书记李洪元，厂长王今昔都被打倒了，目前厂里的工作也没人抓。现在你出来做，再加上有三车间的魏头伏、王金奎等师傅们，还有我和培智以及钳工车间大部分广大革命群众的支持，你就坦坦地干吧！一定会把工作给搞上去的！”同在钳工车间的许金发热情的附和着。
“谢谢，谢谢大家了，但目前还不行。”文国庆忙点头向众人表示感谢。
“这是为什么呢？”伯培智不解地问道。
“因为，目前咱们不是要和‘卫东彪战斗队’谈合并的事嘛，我是一名入厂一年多的学徒工，如果现在就脱产，怕别人不服气。人家一定会说：哟，这小子抄上了，真是屎克螂变知鸟（知了），他一步登天了！好事全让这小子摊上了！我想，这样恐怕不利于下一步的工作，我想等合并的事谈完以后再说。”
“哦，原来如此。国庆，别看你人小，想事情还是挺顾全大局的嘛！”许金发和伯培智的这个话音还没落，门‘忽’的一下被拉开了，一位姑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劈头问道：“哟！人都在这儿呢！文国庆在吗？”
“在，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文国庆呀！不好啦！打起来了！”那个姑娘虽然有些惊慌，但仍不免多打量了几眼文国庆。
“什么？谁跟谁打起来了？你别急，慢慢说。”
“哦，我是三车间新来的电焊工，我叫赵小玲，也是咱们‘革造’的成员。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下午下班铃响后，电焊组的青年杨长禄洗了澡正准备回家，由于三车间是个冷钳工车间，里面焊接的是大型锅炉，因此，车间厂房盖得非常高大，但这个厂房是电焊组和翻砂组一起使用的，电焊组的更衣室在紧里边，出入很不方便。杨长禄从更衣室换好衣服，想抄个近道，于是便从翻砂组穿过，结果，不想一不留神，他一脚把人家翻砂组凸起的一块模板给踩了一下，当时一旁的一位工作就骂了起来：“**的！干什么你！你***走路也不长眼啊！”
杨长禄虽然自觉自己有错，但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开口骂人，他当然不能接受，于是，他反唇相讥道：“哎，你的嘴怎么这么骚！天天拿尿涮口啊！你怎么骂人呀你！”
“我***！骂的就是你！你把我的模板给踩坏了！你看！”
杨长禄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一瞧，模扳处翻砂旁的确是有个鞋印，但根本就没碰着那个要浇铸的模型！于是他不服气的答道：“你瞧，你的模板在哪呢，我脚踩的地方距离你的模板还差一尺来远呢，影响不了你浇铸，我这没招你没惹你，你就骂人！哎，你凭什么骂人呀你！”
“嗬！你小子还不服气是怎么着！我告诉你！你的脚印距离翻砂一尺远，但我们的模板已经固定好了，正等着浇铸呢（浇灌铁水）！这里边全都是空的，你这一脚踏上去不要紧，里边全变型了！报废了！我告诉你！我这一个班就等于白干了！全***给毁了，得重来！你明白不明白！你说！你这罪过大不大！！”
杨长禄听他这么一说，又仔细看了看，他踩的那个脚印虽说距离有一尺远，但的确把那黑色的砂子踩了一个小坑出来，他这下才明白原来是他闯了祸，忙说道：“对，那是我踩的，但我不知道呀，对不起了！你看，你这儿施工也没设个牌子，写上禁止别人出入！我不小心踩上了，我向你道歉，说声对不起，那你也不至于骂我老家儿（父母）呀！我老家儿招你惹你了！”
“哟！你小子看来还是不服呀！怎么着，我骂你了！你能怎么着！”
“你骂人！就是不行！”
“就是不行又怎样！哼，老子我还打你呢！”那人说着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想要揪住杨长禄脖领子，
杨长禄也不是个吃素的，他是个回民从小就练过摔跤，虽说没有魏头伏摔得那么好，但是要摔个一般人来那还是手拿把攥的！此时，他见对方上前要揪他，忙一个侧身，让过对方的手，并迅速用右手向对方后背一拍，右脚一横，大喊一声：“出去吧你！”
那人来势很猛，不想两手抓空，腿又被杨长禄绊住，人便失去了重心，一下子飞了出去，一个大趴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下儿给摔着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长禄得意地说道：“我看你还骂不骂！”
“好小子，有你的！你还敢摔老子，我饶不了你！”
“哟！你饶不了我又怎样，反正我把你给摔了。”
“好，我摔不过你，有人摔得过你，弟兄们上！”此人话音刚落，杨长禄忽然感到自己被人从后边拦腰带手抱住。他一阵惊慌，连忙甩了几下，想把那人给甩开，可甩了几下，都没甩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与此同时，从他身边又冲出来七八个小伙子，杨长禄见挣脱不了，对方人又多，正所谓，好汉难敌四手。他招架不住，被按在了地上。
杨长禄人被按在了地上，但心中却是气不忿，他气哼哼的说道：“好小子！来突然袭击，还帐着人多，你没本事！有种你把我放开，咱们一对一，单挑！”
“什么？放你单挑？没门！今儿你反正着了我的道了！我得好好收拾你！给我把他抽起来！捆了！”那人说完，几个小伙子一声吆喝，拣一条捆翻砂麻袋的绳子把杨长禄捆了个结结实实。
六十四、要文斗，不要武斗！
杨长禄被绑在了三车间翻砂组的一个柱子上，那个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的人走上前，使足力气抽了他几个大嘴巴，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啐！”杨长禄一口血水唾出去，大声骂道：“去你妈的！你小子有种打死我，否则等我腾出手，老子不整死你才怪！”
杨长禄没想到与他争斗的这位是翻砂组的组长――王连海。
王连海，人长的瘦瘦小小，但鬼点子却多。他是党员，是‘卫东彪战斗队’的成员。三车间除了冷钳工组和电焊组，剩下就属翻砂组人多了，翻砂组有三十多名工人，另外还有一个木工班有十来人归他管，由于要赶进度，今天他们翻得这几个铸件都是给市农机厂赶的鼓风机的铸件外壳，大伙整整忙了一天，翻砂、制胎，万事俱备，就要浇铸了，不想被杨长禄这一脚把全天的工，全都功亏一篑了。再加上杨长禄嘴上还不饶人，这使得翻砂组的人个个气愤至极，所以，当听到组长王连海一声吆喝，大伙可谓是齐心合力把杨长禄给捆了起来。
翻砂组这边乱糟糟的绑人，这一切不想被刚刚下班的电焊组的人看见了，其中有喊了一声：“哎！被绑的那人好像是咱们组的杨长禄啊！”
“什么？！走，过去看看！”于是这七八个人便跑到了翻砂组这边。见果然是杨长禄绑在柱子上，嘴角还流着血，其中领头的惠曾长大喊问道：“杨长禄！谁把你绑这儿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就是他！这个王八蛋给打的！”杨长禄见有自己的人来了，立刻来了精神，他用嘴使劲儿努向王连海。
电焊工组的人全都是‘革造’的成员，见杨长禄被人绑了，这几个人立刻急了，指着王连海问道：“是你把人给打了？！还绑了人？！”
“对！就是我！怎么着！他踩坏我们的翻砂件！破坏了我们的生产！连歉也不道，还动手打人！我得教训教训他！怎么？难道不应该吗？”
“当然不应该了。你打人犯法！快点把杨长禄放了！”惠曾长说着便要动手给杨长禄解绳子。
“哎？慢着！你凭什么解？”
“凭什么解？我还想问你凭什么把人给绑起来呢？”
王连海使劲拉住惠曾长的手，大声喊道：“来人呐！有人要放走打人的坏小子！”他这一声喊，翻砂组一下子冲上来十几个人。于是，一拨人要解绳，一拨人不让解绳，两拨人由推搡到撕扯乱作一团。电焊组这七八个‘革造’的人眼看着不是翻砂组这十几个人的对手，此时已是下班时间了，三车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要是平时上班时间，三车间有六、七十人都是‘革造’的成员，还怕这几个翻砂组的工人吗！？电焊组领头的惠曾长眼看着他们被人推推搡搡要吃亏，情急之下，他一眼瞧见了一旁看热闹的同是‘革造’成员的赵小玲，惠曾长趁乱走到赵小玲身旁，快速而低声的说道：“快，小赵，你快点上大刨组找文国庆去！”
赵小玲听后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大刨组，一进门就大声喊道：“文国庆！文国庆，我找文国庆！”
此时大刨组的人除了开会走了，再有就是下班了，只有毕竣岭床子上的零件还没加工完成，所以仍在组里。他见赵小玲嚷着找文国庆，便跑过来说道：“哎，你找文国庆干什么？他在开会呢，有事儿你跟我说，等他回来我帮你转达。”
赵小玲一听文国庆不在，心里更着急了，她高分贝的嚷道：“什么？跟你说？三车间那边出大事了！跟你说，你能解决吗？”
“没关系，你先说说看，实在不行咱再找国庆不迟。”
“那好，就跟你说吧。”
当赵小玲把事情大致告诉毕竣岭后，毕竣岭觉得事态严重，但他此时又离不开，于是便将文国庆开会的具体地址及走法详细的告诉给了赵小玲，也正因此，才有刚才赵小玲突然闯入报信那一幕。
文国庆此时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猛拍了一下脑壳说道：“坏了！三车间要出事！”
文国庆率先冲了出去，他心想：这个时候正好是交接班的时间，上哪儿去找人呢？若找不到人，真的要打起来，那可就坏菜了！文国庆情急之下猛然看见一旁的李斯兰，他停下脚步说道：“李斯兰，你快点去二车间叫人，他们应该还不会下这么早，不管是上班的还是下班没走的，全都叫上去三车间！”
“好的！”李斯兰应了一声，便骑上自行车飞弛而去。
文国庆与其他几位开会的‘革造’成员跟着赵小玲连忙向三车间跑去。
来到三车间，杨长禄仍被绑在柱子上，两拨人依然在撕扯，文国庆赶忙冲到最前面，大声喊道：“大家都住手！”同时与他一起来的七八个革造委员努力着将两拨人分开。文国庆接着说道：“同志们，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要文斗！不要武斗！武斗只能触及皮肉！文斗才能触及灵魂！’大家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冷静下来再讲！大家先两边站，‘革造’的站一边，其他的同志请站在另一边。”
乱作一团的两拨人终于分开了。翻砂组的组长王连海不屑的看了一眼文国庆问道：“哎，你是谁呀？”
“我是‘革造’的总勤务员，我叫文国庆。”
“哦……‘革造’的总勤务员呀，那就是头儿喽！好，你们‘革造’的人踩坏了我们的翻砂模型，破坏了我们的生产运动！还打人！你管不管！”
“管，我当然要管了。首先，杨长禄踩坏你们的模型这是事实，但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还需要调查了解，**教导我们说：‘没有调察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在问题没搞清楚之前，你是不是可以先把人给放了。”
“那可不行。”王连海是得理不饶人。
“为什么不行呢？”
“他踩坏了我的模型，不道歉，还骂人、打人呢！”
“他打谁了？”
“打我了！”王连海把脖子一横。
“那你伤着没有？谁可以作证？”
“伤到没怎么伤着，但是有人看见了，喏！我们翻砂组的人都可以作证！”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麻烦你找个人出来，我想问明情况。”
“行啊。”王连海说着一扭头冲着翻砂组的说道：“张文亮！你过来！跟这位总勤务员说说情况！”
张文亮应了一声走了过来，他也是个刚进厂的学徒工，人很老实，憨憨厚厚的，平时从来不爱多说什么。
“张文亮，我问你，你看见杨长禄打人了吗？”
“是，我看见了。”
“你听听，你听听！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是打人了吧！”王连海在一旁添油加醋。
文国庆没有理他，接着问张文亮道：“那他打谁了？”，
“打我们组长了。”
“他是怎么打的？用手？还是用脚？”
“不是，他没用手也没用脚。”
“不用手脚。那他怎么能打人呢？”
“是这样的，杨长禄他从我们翻砂组路过，一脚踩坏了我们的翻砂模型，我们组长生气就骂了他，他不服气就又和我们组长对骂了起来，后来，我们组长气急了，要上手去抓他，可是不知道杨长禄是怎么做的，就那么一躲，又那么一晃，我们组长就摔了个大跟头，半天没起来。杨长禄他毁了我们一天的工，而且嘴上还不干净，我们组长气急了才叫我们一起上来把他抓住，后来又绑在了柱子上。”
文国庆待张文亮说完，转头对王连海问道：“王组长，事情是他讲得这样吗？”
“差不多吧。”
文国庆又面向大伙高声问道：“刚才张文亮讲的经过，大伙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答话。文国庆又转向杨长禄问道：“杨长禄，张文亮说的经过属实吗？”
“嗯，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
文国庆又转向王连海问道：“王组长，事情基本已经清楚了，现在大家都在这儿，我想问您，您看这事儿您想怎么处理呢？”
文国庆的话音未落，忽然从外面呼拉啦一下子涌进来五、六十人，这些人全是李斯兰从二车间找来的工人，这五、六十人进来后，便从外围把里面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六十五、身份的调查！
突然进来了这么多人，争执的双方都沉默的对峙着。这时，只见李斯兰带头振臂高呼：“要文斗！不要武斗！”
“释放杨长禄！”
口号之声此起彼伏，王连海一见这阵式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但杨长禄把他的模型踩坏了这是事实，要他现在服软，他却是心有不甘，但眼前的形式明显对他不利，于是，他先打破僵局说道：“这人我是可以放，但他踩坏我的模型这是不是有意破坏生产，干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路线，你们就这该怎么算？”
“嗬，你这是上纲上线！踩坏模型的事应由车间讨论决定。如何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还能袒护他不成？！但你是名预备期内的**员，却口出污言秽语，骂人老家儿，这又怎么算？另外，你在对方已经没有还手能力的情况下，竟然还出手伤人，抽人嘴巴，都给打流血了，这些大家都看到了。打人是犯法的，甭说现在是‘文化大革命’，就是以前这种做法也是绝不允许的，你是党员，应当起先锋带头作用，可你看你的所作所为，连一般群众都不如，我想，你必须在下一次的党小组会上做出深刻检讨，否则你的转正就是问题！”
说话的是王金奎，他不仅是三车间的车间主任，而且还是三车间党小组的组长，又是王连海的入党介绍人，他的这番话如晴天打了个响雷一般，王连海立刻象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虽然，他并不心甘情愿，但还是咬了咬牙，走到杨长禄的身旁，松开杨长禄的绳子，说道：“小杨，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你踩了我的翻砂模型，我应该和你讲道理，慢慢说，但我遇事不冷静，又出口伤人，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说着王连海向杨长禄深深的鞠了一躬。
被松开手脚的杨长禄本想冲上去给王连海一拳，但他的手还没有握紧，就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他用余光看见是文国庆在冲他轻轻的摇头，于是，他长吸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王组长，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是我踩坏你的模型在先。”
“好！这样太好了！事情就这样说开了！俗话说：亲不亲，阶级分！大家都是工人阶级，没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克服的！如果有矛盾，我们就本着**的教导：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的！今天的事情希望大家要警惕，工人阶级之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利害冲突，我们的目标应该是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那才真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敌人呢！”文国庆忙不失时机的为这起打人事件定了个调子。
一场即将发生的武斗平息下来，第二天一早，厂广播站便传出了事件所有的经过的报道，当然，在宣传上更倾向报道文国庆是如何耐心说服对立的双方，从而避免了一场武斗的发生。另外，广播站还反复播发了机械局‘红色造反组织’任命文国庆为金属加工厂的最高负责人的消息，此消息一经播放，全厂都被震动了！
文国庆早上刚刚到班上，他师傅张忠良便走过来问道：“小文，听说你当上咱工厂的总负责人了？”
“师傅，您这是谁说的？”
“厂里的广播喇叭广播的，怎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文国庆忙仔细听，原来广播站正在广播机械局对他的任命呢！于是，文国庆便将去机械局得到任命的经过与张师傅详细的说了一遍。
“嗯，小文，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一大早就开始广播了呢！好哇！小文，你来厂才一年多，就当厂长了！”
“哪里！师傅，不管作什么，我都是为人民服务呀。”
“哎，小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师傅，您问吧。”
“这机械局的‘红色造反组织’是革命的群众组织吗？”
“应该是吧。反正我去机械局，见到的掌权者只有这唯一的一家了。我还见到了他们的领导丁一兵同志，向他们介绍了咱厂的革命情况，他们向咱厂的厂办打了电话，了解了我的情况，之后他们便给我开出了那张任命书。您若对此有任何问题，你可以打电话去机械局进行核实，他们的电话是六六局七九六一。”
两人正说着话，文国庆看见王正军接班进来，忙叫住他，转身对张师傅说道：“师傅，当天王正军和我一起去的，你也可以问问他那天的情况是不是这样！”
“对，张师傅，那天是我陪国庆去的，怎么，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小文、小王，你们不要有误解嘛，**说：没有调察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小文他被任命为咱厂的总负责人，这可是件大事呀！我作为一个老党员还不得了解了解详情啊！”
“对、对、师傅您说得对！事事的确需要调察研究，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一个工厂，怎么就轻意的交给了一个年青的学徒工呢！如果是草率的决定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师傅，您做您的调察，我们可以等。只是我想知道，您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这个嘛。”张忠良略作沉吟，接着说道：“小文，你可不可以把那封任命信给我看一看？”
“可以，当然可以了。师傅，给您。”文国庆爽快地从挎包中取出那封任命信交给了张师傅。
张忠良接过信，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与厂广播中说的一样，他随即将信折好还给文国庆说道：“小文，明天吧，明天我们再聊。”
“好，师傅，就明天，我等您的消息了。另外，师傅，您是‘卫东彪战斗队’的副队长，等我的身份确定后，我还有件大事想和您谈呢。”
“那好，小文，一切都等明天吧。”
正在这时，盛湖（‘卫东彪战斗队’的队长、厂工会主席）来找张忠良，他只是冲文国庆冷冷地点点头，然后便把张忠良叫走了，俩人在更衣室里低声商谈了好一会，他才离开。
“国庆，看见了吧，看来咱们厂的工会主席盛湖同志很不服气呀！”王正军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文国庆。
“正军，他服不服咱不管，反正咱们的证明是机械局的负责人开出的，咱们又没作假，他不服气，又奈我何？”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咱们就要和他们谈合并的事了，可别又生出什么枝节来。”
“生什么枝节，咱们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嘁嘁，我就不信，他盛湖去机械局又能尿出一丈二尺尿去？！”
“嗬！行啊！国庆，您长行市了！现在变得腰杆硬了啊！”
“怎么，正军，我变了吗？”
“当然变了！特别是昨天晚上，你在三车间处理武斗的时候，我发现你的举动突然变得不那么毛毛燥燥的了，以前你就是个毛头小伙儿，但这两天你变得非常沉稳，很有魄力，处理问题有理有节，还真像个厂长的样子了！就说今儿吧，你和你师傅那番对话，也是说得不温不火，很大气。成，国庆，咱们这厂长就此诞生了！”
“得了吧，正军，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说实在的，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啊！咱虽是五分钱的水萝卜，不也得拿一把嘛！”
“行、行、国庆，你这一把拿的是恰如其分呀！”
转天，文国庆来到班上刚换好了背带裤、套好了套袖，拿起油壶正准备给单臂刨床加加油，就听见身后传来师傅的声音：“小文呀，恭喜你呀！”
文国庆心想：师傅既然说恭喜我，想必他们已经去过了机械局，想必也见过那个负责人了，而且对于我的任命他们也得到了证实。文国庆虽已是心知肚明，但仍明知故问的答道：“哎哟，师傅，您这是恭喜我什么呀？”
“小文，昨天，咱们谈完话后，我们的盛湖队长就去了趟市机械局，他对你的事进行核实，证明你讲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任命函也是由机械局开出的，所以，我向你表示祝贺呀！”
“师傅，我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儿，来工厂才一年多点儿，对咱厂的业务还不太熟，特别是机床，什么车、钳、铣、刨、磨这么多的机床，只听说过，见都没见全过，我对咱们这单臂刨床也还只是知道点儿皮毛。**说：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这说明我需要再学习、再实践，今后，我要向您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您可要毫无保留地教我啊！”
“小文，正如**教导我们的：实践出真知嘛！今后咱们互相学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当了厂长就应该脱产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上班呢，应该去厂长办公室了。”
“师傅，我是想去，但仍有两个问题没解决，所以我还不能去。”
“小文，那是什么样的问题？”
六十六、没有谈成的合并！
“师傅，这第一是我还没有出师呢！刨床的各项技术我还没有完全掌握，我还要继续跟您学技术，我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另外一个问题就更重要了，目前咱厂的两个大的群众组织，一是我所在的‘革造’，另一个是您加入的‘卫东彪战斗队’。‘革造’目前有近四百人，大部分成员是厂里的工人兄弟，而‘卫东彪战斗队’有近二百五十人，成员大部分是党团员和基层干部。当初您们成立‘卫东彪战斗队’是因为不满张震亚成立的‘红青联’组织的种种做法。但是，我看得出来，‘卫东彪战斗队’和‘革造’的革命理念和革命的大方向基本一致的，并没有大的利害冲突。师傅，您看您是‘卫东彪战斗队’的副队长，我是‘革造’的总勤务员，既然我们的革命思想一致，所以我考虑，我们是不是可以合并，这样，即有利与生产又可以更好的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大批判运动呀！师傅，您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嗯……小文，你这个提议很新颖，不过我们两大组织合并可不是小事，我要先和队里的另外几位商议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
“师傅，那没问题，您找他们商量这也是正常之道，只是您那边若是有决定了，您就通知我，我们双方需要开一个会，讨论讨论合并的具体细节。”
“好，小文，你小心照看着机器上的零件，我这就找队里的其他成员商议一下，看看他们是什么意见？！”张忠良说完骑上车向二车间而去。
张师傅走后，一旁的王正军用棉丝擦着手走过来问道：“怎么，国庆，和你师傅谈合并的事儿呢？！”
“是啊，这可是关键的一步呀！”
“哼，不管他‘卫东彪战斗队’同不同意，反正现在咱们大权在握，我们就在金属加工厂开始行使权利，他又岂乃我何？”
“正军，话虽如此，但咱们的宗旨不是尽量团结更多的人嘛。”
“那是自然。不过，国庆，你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卫东彪战斗队’的成员可不比三车间的魏头伏那些工人兄弟，他们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中的那些生产科、技术科的干部可都是六五年前的大学毕业生，光墨水就够咱喝一壶的！你对付这些人，可千万要当心呀。”
“正军，谢谢你的忠告。可我不管他是不是大学生，咱不怵，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有来言，我就有去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凭咱这三寸不烂之舌他还能把咱说垮了？没门甭说窗户了！”文国庆此时看起来很有自信。
“好，国庆，有你这话我就踏实了。哎，对了，一会儿，我再把那个机械局的任命书给它多广播几遍，让那些科室干部也听听咱们工人也能当厂长了！咱们也得大造革命舆论呀！”
“行，正军，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你点子多！”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文国庆见师傅张忠良从门外进来，便迎了过去，说道地：“师傅，您回来了！怎么样？您们那边的意见如何呢？”
“小文，我把你的意见跟队里说了，他们很感兴趣，打算和你谈一谈。”
“是吗？那太好了，那这次会谈咱们就以‘革造’和‘卫东彪战斗队’这两个组织的名义谈，您看可以吗？”
“小文，我看行。那‘革造’除了你还有谁呢？”
“师傅，还有我们‘革造’的几个委员，地点就定在新建里八号，我们‘革造’总部里，时间嘛……由您们定！”
“这样啊…好，那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五点半，我们一下班就过来。”
“那好，师傅，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革造’和‘卫东彪战斗队’准时的一同来到了新建里八号‘革造’总部。三月初，刚下过一场雪，仍有些倒春寒。为了这次见面会，王正军特别又找来一个两屉桌与原有的那张两屉桌一拼，嘿，正经像个大的会议桌了！文国庆又从家里拿了他爸爸发的抗美援朝缴获的美军军用毛毯铺在上边，又在桌上摆上一个茶盘，几个茶杯，一个烟灰缸，嘿，看起来很有些气派呢！
双方寒喧一番，分坐在桌子的两边。‘革造’是文国庆、王金奎、许金发和王正军，‘卫东彪战斗队’有张忠良、盛湖、和吕奇（原金属加工厂的副厂长）。大家很快进入了正题，文国庆最先发表了意见：“最近，许多单位纷纷响应伟大领袖**的教导：‘革命委员会好！’展开了革命的大联合成立了革命委员会！但我们现在还分成两派，这可有点儿跟不上形式，有点落伍了！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分歧，因此，我建意我们或合并或联合成立一个革命委员会，这样便于领导，同时也符合**的：‘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的伟大号召。这些是我们(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