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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阅读

    吧,我对那么点因果没有兴趣。”

    他的神情很坦荡,语气也干脆,显然不是在说谎。苏听风也不清楚高阶法则使对因果有什么要求,但是想来对方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

    所以他更奇怪了,开口问道:“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阎笑尘坐在树杈上,有些吊儿郎当地回答道:“既然遇到了,我也想看看,新任情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苏听风有些无语,说道:“情使跟其他法则使,有什么特别的吗?”

    “看来你不知道……”阎笑尘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觉得不算什么意外,于是解释道:“不过也难怪,你们联盟的作风,本来就比较独来独往。这样告诉你吧,联盟三使之中,从来只有情使更新换代得最快……不,正确来说,所有法则使之中,好像只有情使这个位置上的法则使,堕落得特别快。不过,你们讲师可是放出话来了,还打了个赌,声称你是整个学院最不可能堕落的法则使。所以我既然遇见了,自然要来围观下。”

    苏听风顿时如同吞了一整株黄连一样地表情扭曲。他已经不想询问到底是哪位讲师这么看得起他,对他评价这么高了。

    他知道自己在学院讲师中的人气很高,在学生之中的人气也不低。但是老师你要不要在正式的法则使群体中也这样给他拉仇恨?

    一粉顶十黑什么的,老师你赢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阎笑尘的目的没有危害性,苏听风也就不再计较他围观自己的事情了。

    因为距离比较远,五感上也不及法则使灵敏,所以景白梦只能听到两人在说话,而并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苏听风回来告诉她警报解除的时候,她猜测应该是苏听风和阎笑尘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若有所思地对着阎笑尘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立刻被对方所察觉,向她抛了个媚眼。

    但这回景白梦却没有惊慌,而是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思索。

    第46章 卷一四十二次勾引

    `p`*wxc`p``p`*wxc`p`  接下来的时候景白梦很是困扰,因为阎笑尘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他们的周围。虽然苏听风一再地安慰她说没什么关系,对方只是听了师长对他的夸赞所以有所不服,但还是不能让景白梦获得些许的安慰。

    苏听风不得不在景白梦没看见的时候,暗地里警告阎笑尘安分一些。

    要围观就安静地围观,这样不计余力地秀存在感是为了哪般?

    收到苏听风的警告,这位活泼好动过了头的法则使总算是安分了一些,至少不再动不动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展现一番自身的魅力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景白梦却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虽然看不到阎笑尘的身影,但是她作为女人的本能似乎还是告诉了她,阎笑尘其实就在附近,并没有离开很远。

    对于这种事情,苏听风也很没有办法。

    所以暗地里,他还是再一次地跟阎笑尘协商了一次。

    “我说,你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了?跟着我们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多做点任务收集些因果吧?”

    却不料对方笑了笑,说道:“年轻人,生活过得这么紧张干什么?因果这东西嘛,够用就可以了,攒上再多难道还能飞升成仙啊?”

    遇上这种不求上进的同道真是没有办法,苏听风摇摇头,转身要走。

    却不料阎笑尘突然叫住了他,说道:“你知不知道历代情使都是怎么消亡的?”

    苏听风愣了一愣,转过头来看着阎笑尘,等他继续说话。

    “他们多数都是为这情字所累。联盟三使之中,权、钱这两事,通常都是越是掌控自如,看得越淡。只有这情之一字,你涉入越深,就越发泥足深陷。所以历代情使,更新换代最是快捷。而其中多数,都是为了一个情字违背法则,耗尽了因果。”

    最后,他拍了拍苏听风的肩膀,说道:“少年,要引以为戒啊。”

    苏听风撇了撇嘴,对他着实无语了,半晌才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说道:“多谢忠告啊。”

    对于他的冷淡,阎笑尘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地淡了,露出了几分感慨。

    回到马匹旁边,景白梦抱怨了一句:“动作太慢了。”

    苏听风把从包裹中取出的水囊交给她,说道:“没办法,找水源花了一些时间。”

    景白梦却是别有深意地盯了他半晌,开口问道:“那人其实还跟着我们吧?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听风有心不承认,但是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他大概是有点闲得慌……你可以不用理会。”

    但是怎么可能不理会?

    因为苏听风的来历神秘,景白梦一直以来也很少询问他的事情。苏听风看起来比同龄的许多少男少女都要冷,这种冷并不是说他对人冷淡,而是他对什么也不会大惊小怪,对许多会令人动容的事情,也总是一副理所当然,波澜不惊的模样。

    然而景白梦也想过,这或许是因为对方度过的岁月其实远远比自己漫长,经历也比自己来得丰富的原因。

    可是阎笑尘的出现,却略微地打破了景白梦的猜想。

    阎笑尘的性情,实在是太过……活泼。

    所以她突然很好奇,苏听风的所谓“同门”,都是和他一样的吗?还是就算在他的故乡,苏听风的性格其实也十分不同?

    这天晚上,为了避免进城时受宵禁所累,两人依旧是宿在野外。

    这个时候距离临渊城也越来越近了,不过三四天的路程。若是让苏听风运足笔墨山河全力施为,也不过是一天有余就可以到达了。

    不过景白梦功力再深厚,也是肉身凡躯,若是持续不断地轻功赶路,坚持个五六个时辰怕是就会内力告竭,到时候要是与何路狭路相逢,反而不美。

    点燃篝火,前两个时辰一般是苏听风守夜。但是这天景白梦却似乎睡得不是十分安稳,一直翻来覆去。

    半晌,苏听风看不过去,开口问道:“睡不着?”

    于是景白梦裹着铺盖,笨拙地翻过身来,说道:“有点冷。”

    这是大冬天,虽说已经算是江南,但却又不是太南方。他们还是露宿野外,自然不会很温暖。

    不过,此时燃着篝火,铺盖也不算薄,景白梦也不是柔弱女子,功力深厚,应当不算太冷才对。

    苏听风听她这样说,走到了篝火旁边,说道:“那我再加点柴火。”

    却听景白梦说道:“不用。”

    苏听风奇怪:“不是觉得冷吗?”

    “不是那个意思的冷。”景白梦说着,缩在铺盖里面的脑袋稍微转了一转,望向树林里,说道,“那个人还在吗?”

    苏听风往四周扫视了一遍,自己也没办法确定阎笑尘到底是还附近围观他们还是已经放弃了决定自己去找乐子了。

    不过他还是按自己的猜想对景白梦说道:“就算是他也是要睡觉的吧。”

    景白梦“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苏听风,你陪我一起睡吧。”

    苏听风说道:“还是轮流吧。火灭了会更冷的。”

    景白梦被噎了一下,半晌,才直接挑明了说道:“我是说,你躺下来抱着我。我们一起睡觉。”

    苏听风觉得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景白梦。

    景白梦再一次开口,这次话里带了些许不满和讥讽:“怎么,听不懂?想要继续装傻?”

    苏听风坦诚说道:“我没装傻。我觉得自己是快被你吓傻了。你这是没男人睡不着觉对吧?”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

    景白梦被他刺得说不出话来。

    “景白梦,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苏听风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要我帮你做个心理辅导吗?”

    “……心理……辅导?什么意思?”景白梦说道,“算了,不重要。你不愿意就算了。”

    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试图装睡。

    苏听风叹了一口气,说道:“别装了,气息太刻意了。你不是睡不着吗?我陪你聊一聊吧。”

    景白梦继续闭眼装睡,一边却开口说道:“我没什么好聊的。”

    虽然这样说,苏听风却仿佛没听见她的拒绝和抗拒一样,说道:“我发现了,你似乎很不安。我不知道薄情宫如何,也不知道薄情宫的公子们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知道一件事。”

    “你说谎了。”

    景白梦突然张开了眼睛。

    她眼神锐利地望向苏听风,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建立薄情宫,不是因为比起回到京城去嫁给沈泊远,宁愿立地成王……不,或许不甘愿也有,不过更确切地说,是你名声已坏,已经不可能回去嫁入沈家,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最后选择了建立薄情宫,离群索居。其实夏云瑾弄错了一件事情——你之所以建立薄情宫,并不是如你自己所说,想要立地称王……只是因为你自觉没有办法以其他的方式活下去。”

    景白梦听得愣住,张口想要辩驳,却突然找不到辩驳的词句。

    “你感觉不到安全感,哪怕身俱深厚内功也不能让你觉得安心。也许,那时候你不是不想跟夏云瑾一起回去京城,而是你不敢……”苏听风也不管景白梦的表情难看,只管自己继续说道,“你的自尊心很强,但其实内心很柔弱,所以性格显得很矛盾,既骄傲又自卑。也因此你不会回去京城,因为你身上已经再次沾染上了会遭受别人嘲笑,轻蔑,指指点点的污点。而这一次,这污点你甚至无法用其他方式掩盖……或者消除……”

    景白梦终于忍耐不住,尖叫一声:“够了!”

    苏听风闭上了嘴。

    景白梦说道:“知道了这些你打算做什么?是,我自私,懦弱,连家都不敢回。然后,你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

    “……我只是想说,男人的爱慕是无法给你所想要的安全感的。”

    苏听风说完这句话,再一次闭上了嘴。

    这是一个奇怪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地位,除了因为能力强弱,资料占有上会产生区分,竟然连性别也会决定一对伴侣的地位高下。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只是他们拥有的生产资料中的一种,而对于女人来说,她们的生存价值却始终需要她们所依附的或者是爱慕她们的男人来体现。

    其实苏听风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个时代的风俗和价值观念,最多就是从文献资料中有所了解和听闻。曾经一度苏听风还觉得景白梦的行为是一种叛逆的,与此时价值观十足对立的行径。

    但他发现自己误解了。那完全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体验和了解过景白梦所生长起来的这个世界。

    景白梦的行为,却是对于此时价值观另一种方式的极端体现。

    她的经历导致了她无法通过依靠某个男子来获得能受到众人所认可的社会地位,所以她转而试图通过获得更多人的爱慕,来获取能够让自己觉得安心的力量。

    景白梦沉默了许久,才有些绝望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说破?”

    苏听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因为,你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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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卷一卌一石庙木像

    这一夜最终两人都过得很沉默,到夜深换岗的时候,景白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过,张大了眼睛看着苏听风,说道:“也许女子终究是无法一个人活下去。”

    苏听风眉毛微动,其实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却没有反驳她。

    其实在他所在的时代,性别的区分已经十分微弱。就连先天体能上的差距,也因为基因调整而越发可以忽略。

    但是只有心灵和感情,是需要在成长过程之中慢慢培养出来的。

    就连景白梦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能不让苏听风觉得,他与这个时代,终究是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景白梦的心,终归不是一颗强者的心。

    这天早上他们倒是没有偶遇阎笑尘,不过路过城镇的时候,苏听风只是在食肆前面站了几分钟,结果就有一个大型垃圾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顿时无语了,问道:“喂,前辈,你这是想干嘛?”

    却不料随后立刻冲出好几个人,伙计掌柜杂役什么打扮的都有,看见了苏听风,说道:“小郎,你让开些,我们要教训这个无赖。”

    苏听风问阎笑尘:“你又干了什么?”

    结果阎笑尘怀里还抱着偌大一个酒坛子,也不爬起来,就靠在一旁固定酒楼布幡子的石头上,吊儿郎当说道:“‘又’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常干坏事似的?”

    却听掌柜问道:“小郎君,你跟这无赖认识?”

    苏听风问道:“他干了什么?”

    “这家伙偷了我们店好几坛陈年好酒,至少三四两银子——”

    苏听风于是从怀里摸出四两的碎银子,递给了掌柜的,说道:“够吗?”

    掌柜掂了掂,又用手指在表皮上轻轻擦了一下,发现是高纯度的白银,分量也够,顿时说道:“够是够了……”

    苏听风问道:“这人我能带走了吗?”

    既拿到了赔偿,掌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任由苏听风把阎笑尘拖到了马上,然后牵着马走了。

    一路上阎笑尘还在一边喝酒一边发酒疯,满身的酒气熏得景白梦脸色发青,问道:“你这同门不是本事大得很?不管他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苏听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真有这么巧,我们刚好在铺子前面走过,他就被发现在偷酒喝了?”

    事实上,景白梦也觉得这绝对不像是巧合的样子。

    明显地他们就是被这家伙给正大光明地缠上了。

    “那我们要拿这家伙怎么办?”她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围观阎笑尘,发现这家伙看上去粗犷,肌肤竟然也同苏听风一般细腻得丝毫不见绒毛。

    果然是“天人”吗?

    苏听风于是开口问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至于真的没有钱付账吧?”

    阎笑尘喝了一口酒,说道:“还真没有。你没看见我这身打扮?我用的这个系统不带金钱栏的。”

    苏听风无语了——什么辅助系统能这么奇葩?他问道:“我以为我们用的是同个系统?”

    阎笑尘叹息道:“就算是同个系统模板,丐帮也绝对是后娘养的。”

    可惜苏听风没有听懂他这句别有深意的吐槽,只是继续问道:“就算钱不能往系统里塞,你就不能另外整个空间装备装着?”

    阎笑尘顿时笑了,说道:“你不觉得……身无分文走四方,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活方式吗?”

    苏听风顿时明白了。

    这家伙有点欠抽。

    他问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出城就把你扔下了,到时候你随便玩。”

    阎笑尘说道:“借点钱呗?我没钱买酒了。”

    苏听风扔给他一锭银子。

    阎笑尘伸手接住,自己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然后走到了苏听风的身边:“如果我是你,去临渊的路上,就会先去青梅岭的山神庙看看。”

    然后他就向着两人行进的反方向离开了。

    景白梦问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苏听风回答道,“到时候如果顺路的话就去看看。”

    法则使讲究等价交换,对方既然拿了他的银两买酒,想来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阎笑尘说出的这句话,对他们应该是有什么好处才对。

    两人又行了一段路,遇见当地山民的时候,就顺便询问了一下青梅岭和山神庙的位置,结果发现那地点果然离他们的必经之路不远。

    两人就决定顺路去看看。

    结果进了庙宇,看到庙里的情形时,景白梦却颇有些大失所望。

    这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山庙,里面连基本的蔬果供奉都没有,看样子也没有庙祝看护。他们到的时候,庙中只有一位老妇人在虔诚参拜。两人从她的口里知道了,这山神庙看上去干净整洁,还是多亏了山脚村落之中有虔诚的村民常年三不五时地上来打扫。

    这样的山神庙能有什么玄虚?总不可能是何路在附近的分舵?

    景白梦有些无聊地回过头,却发现苏听风不知道为什么正盯着石庙中唯一的一座木制山神像看。

    景白梦被好奇心引动,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但是不管怎么看,那座山神像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像。甚至因为年代久远或者是木匠手艺一般的缘故,看上去颇有些粗陋。

    “这个木像,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特别。

    从苏听风的眼中看去,这座山神像根本就是一个天然的因果法器。

    当然,说天然有点不太确切,所以,说是由无意识的欲念塑成的因果法则依附物可能更加合适。

    因为因果法则其实是天地间自然流动的一种有着自身规律的非物质能量,而法则使只是发现了它们并且加以利用而已,所以原则上说,因果法则其实并不是法则使专属的能力。

    它存在山川原野,闹市乡间,每一个人的动念与行止之间,是一种如同空气饮水一般,到处可见又不可缺少的必然存在。

    而苏听风眼前的这个山神木像,就似乎是长久以来受到人们聚集的意念所影像,变成了一个自然形成的善恶因果转换装置。

    照理说,像这种材质粗陋,构造简单的物品是不可能产生太大的因果的。但是因果之所以被认为是一种力量,就是因为它本身并不存在固有的存在形式。

    木像上的庞大因果并不是由它自然产生,而是长期以来,通过这个山神像而产生的善举,因为人们的感恩而返还到木像身上,如此反复,日积月累而成。

    一开始可能只是一位富家太太,为了求子而誓言要施粥行善;或者是一位孝子,因为母亲重病而发下誓愿。

    然而不管起因是为何,总之一代一代对着木像许愿的人们在木像这里借去了因果,而最后又返还了善因给木像。甚至由于他们长久以来的信念,木像上开始形成了法则纹理。

    神像能泛出法则纹理,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必然性在于人们对于山神天然存在的认知,认为神明必然天生惩恶扬善。而偶然性在于,无心无魂的神像要产生符合世界核心规则的法则轨道,本身就是非常需要机缘的事情。

    神像身上带有的因果漩涡非常雄厚,而且这团因果,与其说是依附于神像,其实是依附于“此地”的神像。也就是说,即使移动或者取走了神像,那善因也不会马上消失,而回继续盘旋于当地,直到消耗殆尽。

    这大概也是阎笑尘没有动这座山庙的原因吧。

    苏听风想了想,让景白梦跪到了神像面前,去求一求心中所愿。

    景白梦却说道:“这破旧山庙,有用吗?”

    苏听风回答得也玄乎:“心诚则灵。”

    景白梦对于这些神鬼之事还是比较敬畏的,看苏听风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想着他应该不是无的放矢,倒是听话地跪了下来,给眼前的木石泥胎郑重地拜了三拜。

    这三拜之间,她身上至少三成的因果就转移到了神像的漩涡之中。

    苏听风想了想,开口问她:“有没有带什么坏了也不要紧的挂饰?”

    景白梦扫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发现除了坏了很要紧的项圈手镯,就只有一对耳坠子是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

    苏听风点了点头,然后在她的耳坠上摸了一下,引了部分神像上的因果进了两颗耳坠子,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景白梦身上有善因,所以但凡遇上什么灾厄,她身上的善因都会帮她挡上一下,也算是果报的一种表现方式。只是景白梦毕竟是活人,善因在生物体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表现方式,就是每一次被挡住的致命伤害都会消耗九成以上的自身因果。

    这样,要是出现连续的危机,景白梦就有可能倒霉。

    相反,对神像交换来的因果,表现方式又有些不一样。不管景白梦遭受什么样的灾厄,它都能一定程度上地帮助她作出防护,当然,能够防护的程度也是有限的。

    在庙中拜神的老妇人见他们要走,还多向苏听风和景白梦灌输了几句山神的灵验之处。苏听风对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婆婆。这山神十分灵验,且还是位善神。您要是做几件善事,再来求它,定然会更加灵验。”

    第48章 卷一卌二敌暗我明

    出了山神庙,景白梦开口问苏听风:“这庙里真有山神?”

    苏听风说道:“没有山神。”

    景白梦皱眉:“那你这么郑重其事地让我参拜?”

    “庙里没有山神,但是你若有所求,它应该会帮你实现。”苏听风如是说道,“解释起来很麻烦,不过你也可以认为,这庙里确实有山神,只是这山神无知无欲,只知道惩恶扬善罢了。”

    “若无知无欲,又怎么还叫山神?”景白梦有些纠结。

    “若有知有欲,那又不能算山神了。”

    苏听风这话说起来似乎别有深意。景白梦仔细思考了一下,就沉默了下去。

    参拜完山神庙的次日,两人就抵达了临渊城。

    结果这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何路的身影。

    进入临渊之后景白梦的精神就紧张了起来,毕竟这也算是何路的大本营了。而且景白梦当年就是在这里,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年多时间。

    她看着那人来人往,与数年前仿佛毫无变化的街景,叹了一口气,说道:“恍如隔世。”

    苏听风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景白梦却望着城口的窝棚,开口说道:“当年我一路流浪到临渊城,一开始身上还有点金银首饰之类的可以换成钱财,后来就完全如同乞丐一般了。但是即使浑身脏兮兮的,我也无论如何……不愿意向人乞讨。”

    “那个时候,就是在那里,我饿得昏死过去,结果遇到了瑶姬妹妹。”

    苏听风不知道瑶姬是谁,所以只是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他知晓了,这位瑶姬,正是荆长天一度的姬妾。

    “瑶姬出生乡野,只一张脸长得国色天香,偏父母都是平常人。那年她兄长年岁渐长,看上了一位同乡的漂亮姑娘,偏偏姑娘的父母势利好财,一定要瑶姬家出重金下聘才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兄弟。”

    “最后她父母就把瑶姬卖了荆长天的手下,换了三十金。这三十金除了作为聘金,还能让瑶姬的兄弟置下产业,后半生过得衣食无忧,对那些无心无德的乡野村夫来说,应当是十分划算的吧?他们用来养瑶姬十几年的米粮,说不定还抵不上一个零头。”

    按这时的物价,三十金已是巨款。

    说到这里的时候,景白梦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阴冷。苏听风看她的表情,几乎毫不怀疑,如果瑶姬的父母兄弟此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定会被她碎尸万段。

    这是苏听风不知道第几次在这个时代听到买卖活人,却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无论多少次,他似乎都很难习惯这样的话题。

    “瑶姬长得美貌,但是大字不识,也不会什么琴棋书画。不过也因为她长得美貌,所以在一开始,荆长天对她还是很好的。不过荆长天这个人……怎么说呢?只能说,姬妾对他来说,终究不过是类同于钱财玩物一样的东西,当不得真。”

    “瑶姬的性子其实也懦弱,出手救我,大约是她在荆长天手下做得最是自作主张的事情了。”

    “她在荆长天的宅中藏了我大半个月,知道了我落魄街头的原因,大概以为我也是要被父母卖了给残暴之人作妻妾,所以很是同情我,倒是和我说了许多话。只是她也多次告诉我,不要离开藏身的屋子,怕我不小心遇到荆长天。”

    “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荆长天这个人很奇怪。在男人眼中,他或许是义气豪放,果断狠厉,颇有枭雄之风,但是若是成了他的女人,那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

    “瑶姬心地善良,恪守本分,并不怎么会来事。虽然有如花美貌,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似乎荆长天对她也慢慢有些淡了。所以那时候,我便想要鼓动瑶姬,同我一起逃走。她跟随荆长天数月,荆长天在钱财方面倒是极为大方的,也让她攒下了不少金银首饰。我跟她说,荆长天为人残暴,素有虐杀姬妾的传闻,让她跟我逃走。她有本钱,我善经营,就算是逃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可以相依为命活下去。瑶姬畏惧荆长天,偏偏又因为荆长天是她第一个男人,所以还对对方留着三分情意,于是犹豫不决。”

    “结果这一犹豫,就出了事情。”

    “荆长天那时正和河帮的迟老三谈生意,结果那迟老三似乎对瑶姬有Yin邪之心。荆长天又是个素来不念夫妻之情的,二话不说命令瑶姬去‘侍奉’迟老三。”

    接下来的故事几乎是可以预想的,但是苏听风听到最后,还是惊得站了起来。

    瑶姬自然是不肯,但是她却也向来没有拒绝荆长天要求的勇气,所以还是挣扎着被送给了迟老三。

    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鼓起的勇气,“侍奉”迟老三的过程之中,瑶姬竟然一口咬断了迟老三的命根子。

    迟老三自然是怒不可遏直欲发狂,结果瑶姬被□着拖到了庭院之中,并殴打到面目变形。而荆长天为了安抚迟老三的怒气,竟然直接命令手下从瑶姬身上一刀一刀地割下活肉,烹煮了给迟老三下酒。

    景白梦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眼中空洞没有焦距,声音却如同没有了波澜一般地冷静,冰凉。

    “我没有亲眼看见过瑶姬最后的模样,但是午夜梦回,我却总觉得仿佛自己一直如同一只鬼魂,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刀一刀割下瑶姬的血肉。说也奇怪,在我最为恐惧荆长天的日子里,只要想起瑶姬死时的模样,我就觉得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我那时就觉得,哪怕那把刀割在我的身上,也没有让我一次一次看见瑶姬挣扎着,在那群畜生面前被一刀一刀割下血肉……来得可怕。”

    苏听风看着她的样子,开口安慰道:“都过去了。”

    景白梦回过神来,看见苏听风难微皱的眉眼,然后有些不带情绪地笑了起来,回答道:“是啊。都过去了。”

    她只是站在这个街口,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唯一一个在冷漠的人群之中伸出手,不在乎裙子被弄脏而扶起她的头,问她“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的女孩。

    就算杀死荆长天一百次,也再也无法换回她的生命。

    景白梦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突然换了话题,开口说道:“和荆长天最后的斗法也算是生死之争,我最后还是没办法在他活着的时候把瑶姬妹妹遭受的那些苦楚一一奉还,所以他死后,我把他的尸体切成了碎块,骨头熬了浓汤,全部喂了野狗,鹰鹫和鼠蚁。”

    苏听风面无表情,不想说话。

    “所以荆长天的墓||穴之中应该是没有尸身的。”景白梦这样总结道,“不过如果何路在哪里为他建了衣冠冢,那也不好说。”

    “何路应该会想办法主动找上我们吧?这个时候,你只要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情况就行了。”

    苏听风想出来的对策显然很实在。

    景白梦嗯了一声。

    两人之后一同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了脚步。这家客栈虽然看着不大,但周围环境却比较繁华,路上的行人也比较多。

    景白梦和苏听风的打扮都比较惹眼,所以行人们也不敢离他们太近。一群小孩子打打闹闹地,从景白梦身边经过,结果其中一个孩子踉跄了一下,歪在了她的身上,一看见她的容貌装扮,似乎整个人都被吓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景白梦愣了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说道:“小心走路,别摔倒了。”

    男孩这才敢呼出起来,不过也不敢继续打闹了,只是十分拘谨地说道:“谢谢小姐。”

    然后就飞也似地逃跑了。

    景白梦看着孩子们的声音离开,神色有些复杂,但是也就是停顿了几息的时间,就转而会过了神来,牵着马走向了客栈门口的杂役。

    把马匹交给杂役之后,两人要掌柜订下了客房,然后又要了饭菜,便就着晚霞余光吃了起来。

    吃完了晚饭,景白梦便表示要去洗浴一番,然后好好休息一夜,以应付何路接下来可能会有的花招,顺便打探夏云瑾的消息。

    苏听风其实也多少有些疲惫,所以也没有提出什么其他意见。两人各自梳洗过,便各自回房睡了。

    苏听风因为这些日子一直露宿为多,又行程匆忙都没有好好安下心来休息过,所以躺到柔软的床铺上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不过他还是提起精神来做了个简单的警戒机关,避免被人摸上门来。

    然后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而却而且睡得显然很是香甜。

    但是这一夜他并没有睡好。

    虽然很是疲倦,前半夜也睡得还算香甜,但是睡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被噩梦惊醒了。梦中出现的,正是景白梦口中描述的,瑶姬死时的景象。

    说来也是奇怪,他分明就从来没见过瑶姬的样子,可是在梦里的时候,那可怜少女的模样却特别清晰,而且他本能上就觉得,那个人就是瑶姬。

    苏听风躺在床上许久未能入眠,挥之不去的就是瑶姬那张血淋淋的脸。

    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了异常。

    隔壁一直没有出现景白梦的呼吸声。

    第49章 卷一卌三白梦失踪

    白梦失踪了。

    苏听风觉得她是自己离开的。

    他不觉得景白梦会无声无息地被人劫走,也不相信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沉,连隔壁一度发生争斗也没有听闻。

    而景白梦的房间之中,警戒设施完好无损,也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他的想法。

    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人突然地消失?是主动消失还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离开?

    苏听风站在景白梦的房中静思了半晌,然后突然想了什么似得,转身走到了屋里的火盆前面,开始翻找。

    火盆已经冷得透了,没有留下丝毫余温,证实了景白梦已经走了许久。苏听风在上面摸索了半天,到最后索性取了一张纸张,把火盆之中的余灰全部倒在了纸张上面。

    果然在余灰之中摸出一点被烧成了灰烬的纸张残留。纸张已经变成黑灰色,只有一部分还保持着被燃烧弯曲的脆弱灰黑模样,但是多少可以分辨出,原型是一张纸。

    苏听风的手指慢慢划过飞灰之上,轻轻点了一下那一团灰土,使用了一下“时光回溯(形态)”。

    然后只见飞灰以一种肉眼不可看清的速度开始飞快重组,慢慢变成一颗颗细碎的炭火粉末和一张略有皱纹的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着:子时,城外小竹林见。你一个人,夏云瑾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

    苏听风皱着眉头,试图回忆这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送到景白梦手上的。结果思索了半天,似乎只有一个时候最可疑。

    昨天傍晚他们到了客栈门口,似乎有一个小孩子撞上了景白梦。当时景白梦似乎就有点不同寻常的反应,但是苏听风只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有所感触,就没有多想。

    如果那个时候小孩子把纸条塞到了景白梦怀里,那么似乎她的停顿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听风皱了皱眉,不明白景白梦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乖乖照对方说的去做。

    然而现在计较这种事情却有些不是时候。

    苏听风决定先去打听一下小竹林的位置。

    不过他一大早地向店小二打听小竹林的位置,打听出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从店小二的口中,他知晓了临渊城外有好几片小竹林,而小竹林显然不是一个特定的地点名称,因为就连居住在临渊城多年的居民也不能肯定,那个地方才会被人称为小竹林。

    苏听风思索了一下,突然转而说道:“那么小二哥你知不知道几年前附近曾经住着一位江洋大盗‘荆长天’?”

    小二哥愣了一愣,然后说道:“公子爷对荆长天的事情有兴趣?这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他几年前已经被官府剿杀了。那时荆长天可以说是豪富冲天,就住在城南‘明月园’,据说还住了十几年,谁不叫一声荆老爷?谁能想到他竟是做出那许多大案的江洋大盗?竟然还在城里隐藏了这么多年?”

    事实上,小二的认知还是肤浅了。

    若没有当地的府官配合,荆长天哪能在临渊城一躲十几年,横行霸道把一座府城整得乌烟瘴气无人敢发出异议?

    不过据说那年的官员也都已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所以计较这( 法则使 http://www.xlawen.org/kan/25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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