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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阅读

    王长江凝望窗外黑暗,默念顾城的诗《一代人》时,他的眼前亮起烛光。坐在前面的学妹李萍,她转过身,把一根蜡烛移到王长江的桌上,微笑着说:“自己独享这一片烛光,实在是太奢侈了。”

    王长江马上把桌上的书籍收拾到桌屉里,拿过学妹的蜡烛,倒过来在桌面滴了几滴蜡,把蜡烛固定在桌子的中间。他说:“谢谢你的光明。我拿什么来报答你呢?”

    听到王长江这么实在的回答,李萍捂着自己的嘴,嘿嘿地小声笑着说:“这片光明啊,照在学哥这里,是物有所值。就像是苹果掉到牛顿的头上而发现了万有引力一样,说不定,这点光明可能让世界上又要诞生一个奇迹呢。”

    王长江心里也像是给这烛光照亮堂,李萍的几句话,像是几杯香醇的美酒,灌得王长江面红耳赤,感觉自己的思维迟钝,一时找不到幽默的词句,只好如实说:“我是看着漆黑的窗外,联想到顾城的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我也喜欢朦胧诗、哲理诗呀什么的。把你的那小聚宝本子拿出来给我抄一抄,就当是为普及诗歌文化做贡献吧。”李萍心里知道,王长江喜欢写诗,已经在报刊上发表了几首小诗,这件事他应该是乐意接受的。

    正如李萍所想的一样,王长江像是遇到了知音,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高兴地把笔记本递给李萍说:“我的字写得丑,你可不要笑话。”

    李萍接过王长江的绿色塑料印花封面的笔记本,摊开在她的左手边。又拿出自己一本新的红色塑料印花封面的笔记本,翻开压在手掌下。

    王长江笔记本里密麻麻的抄录了不少诗句,李萍找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短句,工整地抄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生命的天平上,/让所有苟活者,/都失去了重量。

    韩瀚--《重量》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道理。

    北岛--《回答》

    李萍低头抄了几页纸,停下手中的笔,前后翻看着王长江的笔记本,没有找到舒婷的诗。李萍在大学“五一”红五月的晚会上,学姐深情的朗诵,真让她感动得要掉泪。就急着问王长江:“怎么没抄舒婷的《致橡树》呀?”

    王长江一直注视着面前的她,皮肤非常的白,从手到胳膊,再到脖子和脸颊都是非常的白净,尤其她那双手,像一对白璧一样,温润如玉,洁白无瑕。她的手离王长江的胸前不到十公分,王长江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纤细的指甲,似透明的玉石,上面飘着淡白的月牙儿。

    她的眼睛是那种标准的丹凤眼,眉毛细长而舒展,微微翘起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五官精致,搭配合理。王长江感觉是芙蓉如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大胆地看一位女生,她安静抄写的样子,时不时的抿一抿嘴,皱一皱眉,这些,都给王长江一种非常美好的感觉,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美,一种直透人心的美,让闷热的阅览室变得那么清**漫,微弱的烛光格外熠熠生辉。

    当王长江与李萍相互对视的时候,她水灵灵的眼睛顽皮地忽闪着,王长江感觉有点局促,对李萍的问话,结结巴巴地说:“那首诗是没有抄。”

    李萍想,是不是那首诗不好,所以,王长江就没有抄,她问:“你认为那首诗怎么样?”

    “是一首优美深沉的爱情诗。”王长江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按照自己的见解,为不影响其他同学看书,特意压低自己的嗓门,给李萍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诗人以橡树为对象表达了爱情的热烈、诚挚和坚贞。诗人要表达的是那种比肩站立,风雨同舟的爱情。有共同的伟岸和高尚,有共鸣的思想和灵魂,扎根于同一块根基上,同甘共苦、冷暖相依。”

    听着王长江对舒婷的《致橡树》的评论分析,这么有条理有深度,李萍用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投去欣赏的目光,她说:“真看不出来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没想到学哥分析起爱情诗歌来头头是道。”

    王长江不好意思直视李萍,目光盯着桌上的蜡烛,谦虚地说:“先睹为快,你如果先看到这首诗,以女性的眼光分析起爱情诗来,可能比我更细腻更动听。”

    “我又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李萍却大胆地看着王长江,烛光中的他,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近视眼镜,感觉上他是属于伟岸的那一种,而且伟岸得有点才气。

    “追求你的美男可能有一个排的人吧?可不能挑花了眼哦。”王长江故作关心地说。

    “我没有你想像的那末有魅力。”李萍回答王长江话时,脸上飞过一片红晕,她知道,这明明是王长江恭维奉承的话,但听着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李萍突然想起一件事,马上接着说:“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怎么报答吗,我明天有一个机会给你来报答,愿不愿意?”

    还没等李萍问他愿不愿意,王长江已经高兴地说:“愿意,你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负责跑得小脚不粘灰。”

    别看王长江平时一幅认真的憨鳖样子,此时却神气活现,像变了一个人,逗得李萍咯咯地笑个不停。李萍是有一件事想请王长江参加,事情是这样的,她接到来信,考到京都读大学的一位高中时期的同学,后天到李萍所在的大学,李萍在自己的寝室里招待,同寝室的另三位女同学参加,来的是男同学,李萍想都是滨江市的老乡,请学哥王长江出面主持招待,由一个男的撑场面比较妥当一点,来的男同学晚上还可以在王长江的寝室里睡觉,一举两得。李萍很满意自己的安排,高兴地对王长江说:“不要你跑路,是个美差事,请你陪我的同学吃饭。”

    “你请客,我必须得做点贡献,需要我带什么?”王长江心里乐滋滋的,但没有喜形于色,他主动地对李萍说。

    “只要你带着一张嘴。”李萍把王长江的笔记本还给他,接着说,“可要准时赴宴哦。我在食堂打几个菜不就行了。”

    “不行。”王长江斩钉截铁地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菜少了心不诚。要么这样,明晚,我带你们出去搞几个菜回来做小炒。”

    “看来,我找你还是没找错人。”看王长江热情高涨,李萍也就没有打消让王长江帮忙张罗的想法,她接着说,“其实,后天来的同学是京都名牌大学的,学哥你与他们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呀!”

    “我承诺,我在你们中间当灯泡,一定照得亮堂堂的。”王长江笑眯着眼,举起自己的右手对李萍发誓说。

    “话到你的嘴里就没个正经。”李萍站起来说着话,夹着书本与王长江一起离开图书馆。

    第三十五章 浪漫校园

    第二天,晚自习后,王长江带领着李萍寝室里的四朵金花,悄悄地溜出大学东大门,向一片农田的开阔地带奔去。

    一轮满月,如一朵绽放的玟瑰饱含浓香,开在碧霄。乡村沐浴在玟瑰色的月光里,月光在田野上流淌,轻轻地就像一个女子,走在出嫁的路上,羞涩得让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心跳和呼吸。

    乡村的夜,轻柔得像湖水,隐约得像烟雾,秧田里散发出阵阵清香,四处是虫鸣如潮,“呱呱”叫,“嗡嗡”响,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中间偶尔夹杂着几声狗吠。

    沿着大学围墙走完,向右拐,过一大片油菜花地,月光下,放眼望去,花黄得娇、黄得纯、黄得一尘不染,黄得坦坦荡荡。四朵金花欣喜得叽叽喳喳地赞叹着这一片美景,她们在丛花边手舞足蹈的,像飞舞的四只蝴蝶个个花枝招展。

    “都小心点,不要踩着蛇。”王长江回过头,对她们大声说。

    四朵金花听了王长江的告诫后,两脚像是在半天云里踩钢丝--提心吊胆,嘴里又“哇哇啦啦”地喊叫着怕,低头是左看右瞧,都止步不敢向前。

    “蛇是不会主动对人进攻的。如果你的脚踩上它的时候,它会本能地马上回头咬你脚一口,喷洒毒液,令你倒下。”王长江把电筒往她们的脚下来回照一照,接着说,“我照着光,你们赶快穿过这片危险地带。”

    一个人牵着一个人的手,四朵金花紧跟着,小心地走过这片羊肠小道。继续往前,路面宽阔平整了,是一片菜园,茄子像一个个紫灯笼一样,正冲你甜甜地笑着,藤上挂着的黄瓜,绿油油的可爱极了。

    夜已深,王长江带领着四朵金花,来到广袤的秧田,春夏之交,田里翻犁过来的泥土,贪婪地吸足了春雨,变得湿润而软绵,四周蛙声一片。

    王长江调整手电筒射角,形成聚光,雪亮的光柱,顺着靠近田埂的水田一路照过去,不到一米远,果然,看见一条手指般粗的泥鳅,在清澈见底的浅水泥土上伏着,乘乘的,一动不动。王长江把电筒转交给李萍说:“照泥鳅的任务就交给你,等一会你就按这个方法照,有泥鳅时,光线尽量不要晃动,以免惊动泥鳅。”

    “不行,我的手会抖得厉害。”李萍两手紧握电筒,害怕得人小步往后退。

    王长江没有理会李萍的叫唤,利索地解开手中的编织袋里,从里面拿出一个铝锅,交给李萍后面的一位女同学说:“装泥鳅的任务交给你,盖子一定要盖好,不能让泥鳅钻跑了。还有,注意点,这铝锅可是从食堂里借的,碰坏了要赔偿的,很麻烦。”

    最后,王长江从编织袋里拿出一把自己昨晚用竹子做的,像夹煤球的钳子,不同的是在两片竹爿的内侧锯有凹凸状的尖齿,这样就能使夹住的泥鳅跑不了。他两手各抓一把,试了几次,感觉还满意。然后,把空编织袋交给空着手的一位女同学说:“这个你保管好,回去时要用的。”

    李萍打着电筒,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泥鳅,生怕它跑,嘴里还轻轻地叫着:“快点夹呀,不然就跑掉了。”

    王长江伸出的钳子,张得像一只小鳄鱼的长嘴,悄悄地接近泥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一夹,那滑溜溜的小东西,在挣扎中落进了铝锅里,盖好锅盖,只听泥鳅在空锅里“扑通”地乱跳。

    “你家住在城里,怎么懂得这乡下捉泥鳅的事。”李萍看王长江准备得特别的充分,安排得有条不紊,夹起泥鳅来,十分的老练和娴熟。于是,问王长江。

    “哪像你们富贵人家,不愁吃穿。我妈妈买回面粉袋,把它染一染,给我们做成裤子。菜里看不到几点油星,十天半个月,才吃到一次肉。嘴馋很了,哥哥就要想办法,带着我出去,享受大自然的馈赠。到郊区农村草房的屋檐下,捉麻雀回来油煎着吃。开春播种时节,我们两三天就要吃到一次泥鳅、黄鳝或者青蛙。冬天,到田野里抓野兔子,狡兔三窟,但是,狡猾的它们,其实,在用那些简单而笨拙的伎俩,正好给人类提供了消灭它们的线索。还有最美妙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呢?”王长江动情地回忆着,突然停止,问李萍。

    “你又要急我们,卖关子干么事呀,再不认真讲,四个大美女,可要对你不客气了。”李萍用电筒照着王长江说。

    “最美妙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是下雪后的田野。雪仙子很大方地给田野和屋顶送来一床厚厚的白棉被。屋檐上挂满了水晶般的水冰丁,像是上了一道玲珑的花边。落光了叶子的树上,包起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四季常青的松柏,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真是千里白雪冰封,万里晶莹剔透。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你们肯定想到堆雪人,如果这样,完全想错。我们在雪地上寻找各种无处可逃的飞禽,被冻住的麻雀最多,这已经吸引不了我们,在雪地上,尽情地奔跑,搜寻一只又一只,身上长着五光十色羽毛的野鸡。啊!那最美妙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好像是在昨天。”

    “你哥哥给你带来这么美好的童年,怎么从来不愿提起你的哥哥。”李萍感到王长江对他哥哥的情感,不能理解。好奇的问。

    “我与哥哥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这人记仇,为什么总是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总是把鸡蛋往墙上撞。我小的时候也是这种性格,如果不改,不知暗无天日到什么时候。”王长江若有所思地说。

    “你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人要随大流,羊随大群不挨打嘛。”

    “不想谈起此事。给你讲了好听的故事接下来可要多照几条泥鳅哦。”

    李萍拿着电筒认真地照起来,每当夹住一只泥鳅,四朵金花总是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田野山冈。不一会儿,就钳到小半锅泥鳅,大家感到更为高兴的,意外地钳到几条尺把长的小黄鳝。

    李萍以为这样钳泥鳅太容易,便不断嚷嚷着:“我来夹!我来夹!”可是,她夹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开始一次是动作幅度太大,钳子刚刚接近泥鳅时,泥鳅就“哧”的一声钻进稀泥里去了,还有一次是夹在泥鳅的尾巴上,让它挣扎着逃匿了。

    虽然没有夹到泥鳅,但是,李萍对经历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还是很高兴的。收拾好东西,大家心满意足地往回赶,小声哼唱着歌曲《泉水叮咚响》,再次经过那片菜园,李萍手中的电筒光照到藤架上的黄瓜时,四朵金花都情不自禁摘起黄瓜来,叽里呱啦夹杂着嘻嘻哈哈的声音,引起远处田埂上一位老汉的注意,王长江嘴上说着有情况,关掉电筒。同时用双眼警惕地察看,那位老汉裤筒高高卷起,肩上扛着一把铁锹,可能是检查疏通秧田里的水坝,向菜园这边走来。

    在这危险时刻,王长江想,如果带着大家跑,这样更暴露了自己的目标。他灵机一动,学着电影《平原游击队》里李向阳的办法,一声卧倒,四朵金花也顾不上心痛自己身上刚买的蝙蝠衫或连衣裙,忘记了去想草丛里有没有毒蛇害虫,赶紧先趴下去,头深埋进自己弓在地上的臂膀里。

    王长江没有趴到草地上,而是蹲在藤蔓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注视着老汉的动态。远处的老汉对着菜园这边看了一会儿,然后,他仰起头,吃力地从胸腔里咳出几声老慢支的喘声,用右手揉揉胸口,转过背,勾着腰,走向村庄。

    “平安无事了哦!”王长江松了一口气,叫唤她们爬起来。大家拍拍身上的泥土和碎草屑子,急忙赶回大学。

    大学东大门已经紧锁。大学在晚十点以后,严禁学生进出。围墙也很高,没有办法翻过去。不像中学的大门和围墙低矮,容易翻过去。学妹们是没人关心或当心进不进得去,借着门前的灯光,有的在埋怨自己白色的喇叭裤上粘着青色的草汁,不知道怎么去洗,有人说用饭粒去粘得掉。还有的说,自己的蝙蝠衫被拉滑了线头。

    看着这些学妹们从容不迫的样子,王长江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办呢,只有自己一个是男性,也就是说,是娘子军里的党代表,只有你义不容辞地挑起重担,厚着脸皮,不怕挨骂,争取开门。华山只有大门这一条道,绝不能走搭人梯翻墙之路,弄不好真的会出现革命的重大牺牲。

    王长江想出一个点子,走到门卫室的窗户边,把铝锅放在窗台上,铝锅上的大学食堂字样对着里面,笑着说:“领导,我们是里面的学生,你看,这是教授交待我们的任务。”

    一位门卫走过来,伸着头瞅了一下,惊喜地说:“好家伙,有一锅活蹦乱跳的泥鳅。”

    另一位门卫,也急忙从椅子上爬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眯着眼说:“这可是正宗野生的新鲜货。”

    王长江看两位门卫没有拒之千里的态度,接着说:“看得出来,两位领导是美食的行家里手,想请您们品尝鉴定一下,这大学周边的野生货是不是肉质细嫩,口感鲜美。”

    两位门卫互相看了一下,没有拒绝。王长江想,没有拒绝就是同意的意思,后面的话不能要领导说出口,如果说出口,那真太没有水平了。王长江说:“还要请两位领导劳驾一下,找两个方便袋,我好分装。”

    王长江把两个方便袋,一个方便袋里装了十条泥鳅,放在铝锅锅盖上,双手抱着锅,站在边门旁,小声地对李萍说:“只要门开一条缝,你们就冲进去。”王长江说完,接着大声向里面喊话,“再请领导劳驾一下。”

    “对不起,脑子一时糊涂,忘了开门。”一位门卫跑了出来开门,由于速度过快,绊了一脚,差点摔倒。两位门卫用目光护送着一行五人平安走向寝室。

    李萍京都来的同学如期而至。王长江与李萍,下午都请了一节课的假,俩人在李萍的寝室里忙乎着。王长江还真是动了脑筋,想了好多办法。他用两根黄瓜从校医那里换来一瓶乙醇,找来一个易拉罐,倒上乙醇就可以烧起来,两边各放一块砖头,放上铝锅。做了两饭盆子红烧啤酒泥鳅,一碗蟮鱼烧茄子,一碗糖醋黄瓜段。另外,王长江加上李萍寝室里的四朵金花,一共五个人,李萍从食堂里打了五碗份菜,全部放在寝室中间的桌子上,香味扑鼻,味道诱人。李萍点头赞叹说:“还像那么回事。”

    第三十七章 不能相信

    “你看,那座蓝灰色的小四层楼就是大学派出所。”

    面的司机从车窗里指着马路那边,热情地介绍着。王大海谢谢司机师傅免费服务,下车后,向那嵌有醒目警徽的小楼走去。

    派出所门前不大的出场,站满学生,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学友王长江和李萍能走出派出所,回到他们的中间,其他被带进去的学生,家长都已经签完联保书,全部出来了。

    王大海扒开人群,径直奔向派出所的大门,想尽快签完字,带王长江出来,兄弟俩人有四年没有见面,今天要好好的在一起谈谈心。俩人小时候,是王大海让着王长江,护着王长江,有人要是欺负了王长江,王大海总会挺身而出与对方理论,王长江也是爱着王大海,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想给哥哥留一份,这是血浓于水的感情。在王大海的记忆深处,随着时间的潮汐退却,总忘不了,王长江在风雨中,摇摇晃晃递给王大海雨伞的小手,王长江的小身子却淋湿了。在父亲出事的时候,王长江幼稚而天真的担当,却多了不属于王大海的忧愁和承担。

    对于王长江没有去监狱里看王大海,王大海心里一直很遗憾和失落,但是,王大海自我安慰,能理解弟弟的难处,心想,弟弟虽然不能来到哥哥的身旁,可哥哥从未将弟弟遗忘,兄弟之间没有什么仇恨,如果有什么仇恨的话,也应该是写在沙滩上的,不会有磨灭不了的伤痕。

    一位警察走上前挡住王大海的去向,严肃地告诫:“不睁大眼睛看一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旁若无人地往里冲。”

    “是你们叫我赶快过来的呀。”

    “叫你来,也得先登记,验明身份。”

    “我是从200公里外赶来的,为的是来签一个字。”王大海从背包里,拿出派出所寄给母亲方金凤的信,递给警察。

    “先拿出身份证。”警察显得有点不耐烦,用手把王大海拿出来的信,给推了回去,伸过去的手没有收回,指尖对着王大海说。

    “你这严肃得有点像是在审犯人。”王大海的手伸进上衣的内袋里,已经握住自己的身份证,他反问警察一句。

    “不看身份证,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警察双眼瞪着王大海,接着说:“如果我看着你不顺眼,随时叫你掏身份证。这就是警察职业敏感性所要求的。”

    王大海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连同那封信一起交给警察,警察把身份证上的照片与王大海本人比对了一下,说:“在大厅里待着,不要随意跑动,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王大海耐着性子等着,大厅进进出出一些协警,从外面往里处,搬运一捆捆的旗子和横幅,堆放在一个角落里。据他们介绍是从大学里收缴上来的。校园里又恢复了平静,学生伙食得以改善,国家补贴的生活费记在学生个人的大账本上,自己掌握开支。

    那位警察从里面走出来,大声喊:“刚才的那位大个子呢。”

    王大海高兴地往起一站,马上跑到那位警察的身边。回答:“到。”

    “刚才,对你弟弟王长江联保签字的事,领导开会研究,需要他的家长过来。”

    “报告政府,王长江的父亲已经去逝,母亲患有严重的高血压不能坐长途客车颠簸。不然的话,早就到你们这来了。”

    “反正你来签这个字不行。你自己想办法换一个人吧。”

    这像一盆冷水,泼到王大海的头上,王大海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理性地对那位警察说:“自古就有‘父亲去逝,长兄为父’的道理,到你们这里,怎么就行不通。”

    “这是执法机关,一切**律,如果你讲道理,请你到课堂上去讲你的道理。”

    王大海有一种无名的怨恨积聚心头,警察说,自己想办法换一个人,除了王长江的母亲,还有谁比王大海更合适呢。想到此,王大海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要爆炸的一个大气球,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胀得通红,双手微微颤抖着,把紧紧握住的身份证,在那位警察的眼前摇晃,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声说:“这是国家发给我的,是不是法。”

    听到王大海在大厅里,大声叫唤,几名协警冲上来,准备制服王大海,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动手,站在旁边观看。那位警察用压过王大海的声频说:“liumng不可怕,就怕liumng有文化。你不要在这里比嗓门大。”

    这时,一名协警走到王大海的身边,拉着王大海的一只胳膊,说:“我们指导员叫你到他的房间里去一下。”

    指导员已经站在他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等王大海进门后,轻轻地掩上门,给王大海泡了一杯茶,和颜悦色地说:“你的情况我们刚才仔细地研究过,不签吧,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确实不容易。签了吧,不符合政策规定。叫我们左右为难。我想你自己还是要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指导员,你是做思想工作的,王长江他们这样做,也是想有一个好的身体和学识,将来更好地报效社会。”

    “道理是不错,我也很同情。但是,他们不经过批准就乱跑,这怎么能行呢。”

    “我为什么不能签字?”

    “我们经过查询,你有犯罪前科,不能为王长江签字联保。”

    “我现在是合法公民。”王大海感到很失望,

    “这是联保制度规定的,你自己都保证不了自己,怎么能保证其他的人呢。”

    “别人我是不能保证,但是,王长江我是可以保证的。”

    “腿长在他的身上,加上你就没有为他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我母亲说了,如果,王长江胆敢再上街,就打断他的脚。如果我这次不能把王长江联保出来,那母亲还不要哭晕过去。”

    “不能以暴制暴,不论对什么人,都是犯法的。我看这样,在这里怎么求情,没有多大用处,建议你到大学里,找一找王长江的校长,争取他们出面,把你的弟弟保出去。”

    无论怎么向指导员说明家庭的实际情况,指导员始终没有一点松动。王大海碰一鼻子灰,但是,他没有泄气,绝对不可能回去,回去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来。找大学校长,目前看,王长江给学校捅下这么大的娄子,他们的气还没有消,巴不得让王长江在里面受受教育。王大海心想,只有一个办法,你不让我签,我就一直待在这里等。

    王大海靠在大厅的椅子上,准备打持久战。突然,听到熟悉的滨江口音,身在异地他乡,倍感亲切。他四处寻找声音的方向,看见大门口,指导员引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让王大海十分的失望,是李建国,四年前把自己送进监狱的李所长,王大海怒火中烧,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他左思右想,还是要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怨恨,目前,不能拿鸡蛋,去撞铜墙铁壁,肯定是头破血流,忍一时才能得寸进尺。王大海还是坐在原地,把脸转了一个方向。

    “你荣升区检察长。今天给个机会,我来招集在省城的老同学,祝贺一下。”

    “你我不过是个先后的事,待在小地方,这样的事,要快一点。改日,我请你们到滨江去聚一聚,小城故事多呀。”

    “不要在我们去的时候,你又忙得看不见身影。”

    “对老同学哪敢做出这种事出来。”

    当他们一行要走过去的时候,指导员突然像想起什么,又把李建国拽了回来,走到王大海的身边,对李建国说:“这位也是滨江来的,他的弟弟王长江与你的妹妹李萍都是这次上街的学生。”

    李建国看着王大海,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伸出自己的手,对王大海说:“老朋友,上次的事,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

    “怎么,你俩原来认识。”指导员感到惊讶地问。

    “是的,他叫王大海,当年做事喜欢刨根问底,为人经常抛头露面。做了一点极端的事,又在我们派出所的管辖范围。”李建国向指导员介绍当年案子的一些事情,看王大海没有伸出手,他知趣地把手拍拍王大海的肩膀说:“小伙子,还在记仇。”

    “我当时太相信你了,现在给一个糖果吃,心里就能甜起来。”王大海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李建国不冷不热地说。

    “那好,以后在滨江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看看值不值得信任。”李建国说完,与指导员一行走了进去。

    不一会,王长江与李萍走了出来,王大海看到王长江,出落得英俊高大,欣喜地跑上前,含着热泪,动情地叫了一声:“长江。”

    王长江低着头,像一根木头人似的,没有回应王大海的热情呼唤,也不敢看一眼自己的哥哥,用脚在地面不断地磨蹭。李建国把检察院的小车倒到派出所的门口,在李萍的喊叫下,王长江钻进小车,没有回头看一眼王大海,车尾一股蓝色的烟雾迷漫在空气中。

    王大海的心里多么盼望着能与弟弟开心地说说话,如果不想说话,给他再做一次“我是家中梁”的手语。现在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再寻找机会。王大海到大学里找了一天,王长江始终没有露面。他走进邮局,摊开手中被握得滚烫出汗的二百元钱,填好汇款单,收款人是王长江,汇款人是王小荷,留言栏写上“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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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受打击了

    在大学派出所里,王大海好像掉在冰窖里,从心顶凉到脚尖。对于有的人,可能自此伤感孤独,天下之大,无人懂我,放眼四望,极目茫茫。然而,这对于王大海来说,正是这冰点激起他的斗志,抬望眼,滚滚长江东流去,他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勇者只会记得前进的道路,因为他有无畏的灵魂。

    回到滨江自己的工厂,王大海查看完生产情况后,走在厂区道路,心中有一种创造的激|情在心中澎湃。他在思考,德豪公司必须要两条腿走路才能快速强大起来,一条路,以质量为中心,提高现有产品的档次,扩大江海的市场份额,走质量效益型的路子。还有一条路,要起动老厂区退二进三,实施低成本扩张发展战略的路子。

    时钟已经敲过深夜11点,王大海一点睡意都没有,不想回到宿舍睡觉,在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中国地图,用红铅笔在江海两个字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翻看技术科上报的如何提高产品质量的报告,洋洋十张纸,谈自己的优点多,由于使用电脑控制生产的机械制瓶技术,输液瓶的光洁度和瓶口的平整度,都得到江海制药的赞赏,玻璃瓶瓶身玻璃厚薄均匀度,差一点,不影响输液瓶的灌装和使用。关键是输液瓶的理化性能指标,与其它的供应厂家比,排名靠后。这个指标拖了后腿,说白了是玻璃瓶在高温杀菌过程中,抗温度冷热急变的性能差。

    什么是冷热急变?简单地说,是输液瓶在冷热温差的急骤变化之下,输液瓶是否炸裂。翻看标准,上面说,检测试验方法,将装有药水的输液瓶放在密封的高温试验炉中,温度升至121度,再慢慢将温度降80度时,突然打开高温炉,将炉内的温度骤降42度,取出输液瓶,检验输液瓶的热稳定性。

    王大海瞄上国标的最高级别标准,在恢复生产过程中,当时就有人反对王大海的做法,说这是劳民伤财,需要找大学和研究所来共同攻关,如果能摸索出一套有效的配方,生产出来的产品,给普通的用户使用,没有这个必要。产品质量太好,卖不上相对等的价格,那就是质量过剩,浪费资源,企业应该以效益为中心。

    王大海心中明白,工厂里的技术人员,有畏难情绪,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企业里的技术人员,其实,都是应用技术人员,基本上是按照已经成熟的技术来组织生产,能看得懂图纸,会操作,仅此而已。想再深一点,搞一些研发,那是单车追汽车--可望不可及。

    都是在中国的土地上,江海的企业能生产出高端的输液瓶来,我们为什么不行,用的都是国产原料,要打破他们贯有的思维模式,靠技术创新,取得产品质量的飞跃提高。否刚,企业就不能永久地占领市场制高点,靠欧阳傲雪的人脉关系,只能起到促销的作用,人硬不如货硬,最终取得胜利的还是要靠产品质量。

    想到此,王大海在办公室里,再也坐不住了,他锁上自己办公室的门,在夜色中,摸到杨民生的值班宿舍,“咚……咚咚”急速地敲着门。

    熟睡中的杨民生,被响亮的敲门声惊醒,一个翻身,爬起来,顾不上披一件衣服,以为生产车间里出现什么紧急情况,按杨民生自己的话说,他最怕半夜敲门,一个老男人不是怕鬼,而是,怕生产车间的安全问题。最为恐惧的是听到救火车越来越近的鸣笛呼叫。杨民生一边开门,一边急吼吼大声叫唤:“出什么事了?”

    杨民生话没有说完,冲出门外,与王大海撞了一个满怀,由于急着要赶往出事地点,杨民生根本没有看来人是谁,即使想看,夜色很暗,一时无法看清楚。他撞了人,不但不道歉,嘴里还在骂:“你这人怎么这样迟钝,还不赶快在前面带路。”

    “好,我带路。”王大海由于在夜色里待的时间长,眼睛适应了黑暗,对杨民生的一惊一乍,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拽着杨民生的臂膀,要往房间里走。

    杨民生被人叫起来,出了门,又被人拽着往屋里拖,他被这一举动弄糊涂,心想,难道半夜里杀出个程咬金,还是自己在梦游。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的确是处在醒的状态之中,又用手拍拍自己的大腿,这是自己的大腿没有错,接着用力掐自己大腿上的肉,真是活见鬼,不是痛得很嘛。今晚自己怎么搞得神经兮兮的。杨民生从睡梦的蒙头转向中,清醒过来,看见前面宽阔的背影,马上惊叫一声:“哎呀!是董事长来了,我怠慢无礼。”

    “搞那么多的礼节,你把我当外人。”

    “常年搞生产,有个风吹草动,我的心就要往上一拎。真是得了神经衰弱的职业病。”

    “都像杨总这样,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家,公司肯定能兴旺发达。我们提出四出员工,你看,出资、出心、出力杨总都做得很好,,出勤就不要说了,做得更好。”

    “董事长,你这深更半夜,不是只为了给我表扬,颁发奖状的吧。”

    “你是做事的人,想到的肯定是有新的任务。”

    “看样子,是个重大的任务,让董事长夜不能寐。”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产品刚刚进入江海市场,小荷才露尖尖角,公司里就有人小富即安,看着天了。这样下去,使我们迷失方向,可能会让公司在小河沟里翻船。”

    “董事长你看得远啦,公司的产品质量,与江海的一流产品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说,我们要有逆水行舟,时不我待的危机感,共同努力,表现出一种更为可贵的拼搏进取精神。”

    “我永远听从董事长的指挥,即使是赴汤蹈火,( 最沧海 http://www.xlawen.org/kan/27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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