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大明水手 > 大明水手 第 37 部分阅读

第 37 部分阅读

    沧桑的脸庞,来回地轻抚,来回地感受

    良久过后,她终于记起正事,悠悠问道:“哦,对了,你不是在船队么?怎么会突然来到了泰山?”

    司马尚游轻轻用手拭干了她眼角的泪痕,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是那么的轻柔,他的嘴角微微一抿,道:“我听说朝廷最近围剿你们得紧,而且最近宫中还派了不少高手追杀你们,怕你遇上,是以一直在找你。万幸的是。总算让我找着了。现今泰山之顶,全部都是大内侍卫,处境很是凶险,你还是跟我走吧。”

    茯苓见他来得如此匆匆,又奔波了这么远距离,却只是为了告知自己危险将近,这份心意,怎能不让她感动?她几乎已经想象到了这个男子听闻自己危险时候的表情,有情郎如此,还有何求?

    她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绽放在春天里的百合,那么绚烂,那么美妙。她的心,在那一刻已完全地被融化,仿佛在这个时刻,他的出现,就是最美。还有什么,能比这来得更加美妙?又有什么,比这来得更加情真?

    她轻轻嗔道:“傻瓜。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你就如此不顾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行事,同样会有极大风险的。以后,我不要你这样傻!”话语未完,又是一滴热泪滚滚而下。

    司马尚游轻轻微笑,对于他而言。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奔波,此刻终于有所值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了。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想这么傻一回了。只是当时,他心中另有牵挂,这才一直下不了决心。此刻,在他来泰山之前的这些日子,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位置,竟变得如此重要。当他听闻宫中派人追杀她的时候,他的心,是多么的急切,又是多么的焦虑。他甚至想过,如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他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而在此时,当他终于再见到她时,内心中就像是千斤大石坠地一般,从未有过如此放松。

    这是爱到了极致的表现啊!

    他的眼神,再次脉脉地凝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轻声道:“眼下泰山不安全,咱们还是先走吧。”

    茯蕶听到他言语,正欲发声,忽听得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走?该来的总会来,一味地躲避有用么?”

    司马尚游闻言一怔,身旁除了茯蕶和那两个随从,再也没有旁人。这声音是从远处传来,可却是如此清晰,如此纯正,就像是贴在自身耳旁细语一般,这说话之人显然是以上乘内力将这声音传来,如此功力,究竟是何人?

    茯蕶听到此言后,知道是自己师父洪治所发,当下便即回头。

    却见一个红色身影从广场正中的祭祀台呼啸而来,就像是一团熊熊焰火在半空中急速燃烧,眨眼功夫,便即在二人身前站定。

    司马尚游看出他就是之前在香案台前祭祀的那个老者,他见这老者如此轻功,再看一眼身旁茯蕶的神情,当下便即猜测来人定是邪教教主洪治。

    他的猜测不错,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法论教教主洪治,也就是茯蕶的师父。

    洪治的身形从之前的微胖已变得消瘦了不少,圆润的脸色也增添了些许沧桑,半黑半白的长须此刻已变得全白,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年一般。看来,朝廷近日来的一连串打击,已将这位乱世枭雄逼到了绝境。然而的他的姿态,潇洒豪迈,气势沉沉,仍是不减当年。

    茯蕶见师父驾到,又发了话,当下便即明白,自己和司马尚游的话语被师父全都听去了。她在这位师父面前,从来没讲过她和司马尚游的事,此刻陡然相见,她脸上竟是一阵绯红,当下便即轻声介绍道:“师父,他他就是是段当家的弟子,司马尚游。”而后又对着司马尚游道:“这位,就是我的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你已知晓,你们,亲近一下”言至最后,声音减弱,直如蚊蝇。原来,他和司马尚游的订亲之事,便是出自这位师父的口舌,此刻在此境况下相见,直让她有一种带着情郎见长辈的感觉,是以稍有尴尬。

    司马尚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洪教主,在他的印象里,洪治应该是一位凶煞之极的老怪物。可此时一见,这位教主,竟是和寻常老人无异,只是身上的衣袍稍微显眼了一点,其余的还真看不出和普通江湖老者有何区别。不过他始终是晚辈,更何况这位教主和他的师父段江南还相识结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尽晚辈之礼。片刻对视后。他双手抱拳,微微施礼道:“后生晚辈司马尚游,见过洪老前辈。”

    洪治面色不变,问道:“你就是段当家的徒弟?”

    “是。”

    “你师父最近还好么?”洪治续问道。

    “自从多年前九曲坞被朝廷攻占之后,师父他老人家便即颠簸江湖,时至今日,晚辈也没怎么见过他老人家几面。不过最近前些日子见到他老人家还是健朗依旧,嘴中还提及过洪教主。”

    “哦,你师父是如何说本座的?该不会是骂我这个老家伙,怎么还没归西吧。”洪治轻轻一笑。似乎带着一丝玩笑问道。

    “洪教主言重了,师父他老人家每次提及多年前九曲坞和洪教主结盟之事,总是对前辈您钦佩不已,还告知弟子,日后当以前辈为榜样,开创赫赫伟业。”司马尚游如此回道。虽然此话是在恭维洪治,可段江南确实曾经和他讲过这些话,是以他也不算说谎。

    “哈哈哈哈,段当家的倒是好会说话。只是如今。段当家的九曲坞和本座的法论教先后被朝廷突袭,势力已是大不如从前,当真是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言罢。不由得一阵感慨。他缓缓抬起了头,眼神怔然的望着前方,也不知是不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司马尚游亦是心中暗忖:“今时今日,九曲坞和法论教都要成为历史了。朝廷,毕竟是朝廷啊。”

    良久过后,洪治收回了眼神。看了看一旁的茯蕶,又看了看面前的司马尚游,忽道:“蕶儿,看来你跟这位司马少侠交情不浅啊,为师之前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啊?”

    茯蕶脸上一红,顿生羞涩,道:“师父,说来还不是您自作主张,不问徒儿的意见,就将徒儿许给”言及至此,她神色扭捏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司马尚游,而后又续道:“总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是师父您的决定,也是徒儿的决定!”言罢,语气中充满了坚决,大有誓不回头之意。

    洪治呵呵一笑,道:“好啊,蕶而现今长大了,再也不要师父了。唉,”

    “师父,您别这么说,无论何时,您都是蕶儿心中最重要的人,您也是最疼蕶儿的人,蕶儿不会离开您的。”说罢,她的头已是依偎在了洪治怀中,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女儿,钻到了慈父的怀抱。

    洪治满脸慈爱,不住地拍着茯蕶的肩膀,道:“好好好,为师知道,蕶儿是不离开师父的,师父也不会离开你。”

    司马尚游瞧着这对别样的师徒,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他之前一直听闻外人盛传洪治乃是邪教魔头,煽动人心,宣扬歪理,实乃人间一大邪魔。此刻却表现出如此慈父作态,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人让人谈之色变的魔头竟会如此儿女情深。他默默地注视着师徒二人间的深情“告白”,心中别有滋味。

    若是他和段江南处在绝境,他的师父会不会如此对他?他的师父会不会离开他?他又能否做到离开他的师父?

    如若是之前,恐怕他也不知道答案,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师父永远都是以复国大业为主,任何一切与之无关的段江南都不会去在乎。可是现在,段江南身处逆境,在这个最需要他这个弟子的时刻,他能放下一切留在师父身边么?

    他一定会的。尤其是看到了茯蕶和洪治二人间的师徒情深,他更是深有感触。他想到了少年时代,他的师父段江南不孪寒酷暑,每年都会花几个月时间来教他武艺,教他水上功夫。这份恩情,他始终难报。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接受师父任务混入西洋船队,哪怕是在和船队上众兄弟感情越来越深的时刻,他也从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有此可见,段江南在他心中的地位。

    此刻,他的师父同样浪迹江湖。不同的是,他的师父似乎找到了一个值得他效力的主子,他师父所做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让他看不透。这让他的心中不由得再次疑惑,是继续支持恩师,还是果断地大义灭亲,支持那所谓的正义?

    他在船队日久,和众兄弟的感情亦是越来越深。只有在船队。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这才是男儿所为。是以,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师父和众兄弟的抉择中,他陷入了两难。曾经坚定不移地执行师父的命令后来也变得迟疑,变得摇摆。直到此刻,他看到了茯蕶和洪治的深情,这才发现,师恩难报。如若此刻让他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段江南的一边。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洪治轻声安慰了茯蕶片刻后,转而松开了手,将她慢慢扶正,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喜欢,为师一定成全你,蕶而想要的东西骂谁也夺不走,蕶儿看重的人,就是师父看重的人。”

    茯蕶擦干了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洪治再次望向司马尚游,正色道:“你适才说,宫中有高手在暗中追杀本座?”

    司马尚游从臆想中回过神道:“正是,晚辈昨晚在泰山天烛峰听到了大内高手的对话。得知大内派出数十名高手混在这一带,搜索前辈的行踪。领头的是曹淳,还有前辈您教中的火焰使者居心不良,乃是奸细。此刻泰山山顶普照寺已全被大内高手控制。他们假扮成作法僧人,布好了大网,就等前辈您上钩。”他一连串的将这些日子以来探到的消息尽数说给了洪治。其实他的目的并不是希望能够保全洪治。洪治毕竟还是邪教教主,虽然对茯蕶疼爱有加,可对外人向来心狠手辣,司马尚游自是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之所以出言相告,主要还是想让他明白当前时势,以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他最终的目的自是希望能够保全茯蕶,让她免担风险。是以此刻不得不和洪治联手,共同想法子避敌锋芒。

    洪治听完司马尚游说出的情报后,面色一皱,似乎在极力思考。依他的江湖经验,自是猜到朝廷在大败其老巢后定会派出小股人马乔装暗处,侦查自身这一干人等行踪,这也是他提前派人乔装在泰山山顶光明正大进寺拜神的原因。他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虽然高明,能将大内高手的眼睛吸引过去。但毕竟大内高手人也不傻,届时早晚会辨出真假。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法论教中还会有奸细。尤其是火焰使者,此人是他师兄火云邪神的爱徒,怎么敢背叛教主?这一切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沉思。此时形势已是非常明了,法论教树倒猢狲散,短期内难有作为。北方全境都在朝廷控制之下,此刻再想翻身已是天方夜谭,只能保留实力,向南徐图发展,才是眼前最正确之选择。可是整个山东境内前往南方的道路关口河道都被朝廷官军守住,要想渗透过去,谈何容易?凭借他自身的武功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身边还有茯蕶,还有数十名教中骨干,若要将他们一同安全转移,又不引人注意,实属难事。

    他的脑筋正在飞速旋转,期待着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这些教众骨干自然不能轻易放弃,他们都追随自身多年,将来重建“圣教”,这些人绝对是人才。可不放弃的话数十人一起行走目标毕竟太大,早晚会被暗中的大内侍卫探出端倪。唯一的方法只能化整为零,分兵行事。

    想通此点后,他将身旁的数十名随从召至身前,对他们说及分兵行事的想法,让他们自行突围,若是能够成功突围出山东,便到金陵城会合。众人跟随他已久,有的已是跟了他数十年,早已将他当成神一般对待,此刻听到教主要和他们分散,当下各自不允,只是一个劲儿地效忠,表示要留在主身旁以备不测之需。

    而后,他微微发怒,强令众人分散行事,这才将众人搞定。众人一一拜别教主之后,便即走出寺门,四下乔装分向突围。

    此时,偌大的竹林寺中,就只剩下洪治,茯蕶和司马尚游。那些做法的僧人也早已施法完毕,各回了寺院。

    司马尚游适才听到了洪治对着众教徒的吩咐,便即问道:“前辈想要去金陵?”

    洪治的面色此刻已变得苍白无比,虽然他一生混迹江湖,从未受过如此挫折,可他毕竟是老江湖,对眼下的时势仍是有着极强的判断力。北方既然呆不下,那只能去南方。他听到司马尚游的疑问后,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真心待蕶儿的么?”

    司马尚游一惊,想不通他为何在此情况下还问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有我在,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茯蕶!”

    一旁的茯蕶听了,早已是泪流满面。

    洪治缓缓地点点头,而后又道:“有你这句话,本座可以放心将蕶儿交给你。但是,你日后若是有一丝亏待了蕶儿,本座绝不饶你!”言及至此,他的神色已是不怒而威,自有一股让人心生惧意的气势。

    他正自交待茯蕶准备收拾打点,忽见他双耳猛地一动,而后他神情一变,横眉冷皱,似是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东西。

    司马尚游见状亦是心神一动:遮莫有情况?

    洪治毕竟是老江湖,双耳一闪一动之下,已是听到了周围异动,他脸上神情微动,脱口而道:“赶紧带着茯蕶先走,这里不太平。”

    司马尚游神色一变,“难道有敌人进寺?”

    一旁的茯蕶亦是不明所以,道:“师父,您这是何意?”

    洪治正欲交待,忽听得半空中一个声音细细传来:“此时想走,怕是晚了吧。”

    这声音如此尖细,又如此清纯,人未至,声已到,听着像是在数里之外,可此刻却分明清清楚楚地传至三人耳中。

    第四十章 枭雄陌路(下)

    洪治眉头一皱,终究明白敌人已摸上寺来。他不禁再次发声道:“还不快走?”却是对着司马尚游和茯蕶二人疾声喝道。

    司马尚游此刻也已听到了寺外声响,来人似乎有数十人之多,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立即觉察到了来者不善,且寺外四面八方各处皆有动静,隐隐已成包围之势。他深知敌众我寡,如此情况下再不撤离当真是要交待于此了,危急之下,他对着茯蕶急道:“蕶儿,听师父话,咱们先走。”

    茯蕶听二人如此言语,又见师父暗暗运气,似如临大敌般,自是猜到了情况不妙,她不肯舍弃师父,道:“师父,要走咱们一起走。蕶儿是不会丢下您的!”言急之下,已是微带啜泣。

    洪治再次喝道:“连师父话也不听了么?敌人势众,师父一人足以脱身,你留下不是给为师添麻烦么,快,赶紧走,日后有机会咱们再到金陵会合,快啊!”

    茯蕶见师父言语已渐至带怒,心知师父所言不错,她武艺平常,留在师父身边只能是徒添麻烦,可大难之下,让她单独逃命,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眼神中泪水已是簌簌而下,道:“师父,蕶儿不走,就算是有难,蕶儿也要陪你一起当。”

    洪治见此危急关头,她还不肯撤离,心中亦是一阵感动,只是他深知来者不善,当下转而对着司马尚游道:“蕶儿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保她安全,快走!寺内后边有条小路,从后山下去,绳索本座早已备好,你赶紧带着蕶儿过去!”

    司马尚游当机立断,拉过茯蕶的右手,就往寺内跑。情急之下。仍是为洪治的未雨绸缪而心生钦佩。

    茯蕶被司马尚游强自拽拉着,已是泣不成声,道:“师父,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蕶儿在金陵城等您!”

    洪治眼角中亦是眼含热泪,只是忍住了没有流出。他从来没流过泪,更不想在这个心爱的徒弟面前流泪,此刻分别在即,也不知有无再见之日,当下虽是万分不舍。却也知道此时时间就是生命,再拖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是以他忍住情感,不住地喝道:“快走,路上小心些,到金陵师父自会来寻你。”

    茯蕶内心情感却是一发不可收拾,清泪止不住地流淌,“师父师父!”

    司马尚游瞧着她如此,心中亦是不忍再看。急拉着走入寺内。只在片刻之间,广场上的洪治已渐成模糊的焦点,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洪治见二人终于离去,心中大石微微落地。适才他虽然听到寺外声音,已是推断出来人尚在数里之外,片刻间想要赶至,恐怕还差点火候。此刻他身无旁人。无所牵挂,自是可以阻住来人。

    只是和茯蕶这一分别,他日真不知晓还有无再见之日。朝廷将他列为头号通缉犯。自是欲置其死地,所派之人,多是高手,连他自己亦无把握全身而退。如若真是走到尽头,今日和这位心爱的弟子,便是永别了。

    想到茯蕶,他心中不由得一阵触动。她是他从小带大的,十八年来,几乎等同亲身女儿般对待。而茯蕶,也给他带来过无数欢乐,在他孤独的日子里,还能感受到一丝亲情。教中的大多数弟子平日里都是畏惧他的威势,在他面前唯唯恐恐,只有这个女徒,让他能一解忧愁。此刻这一走,怕是难以再见了吧!

    他微微摇首,他仰天长叹,原来这个人见人怕的邪教教主,也是有感情的啊!

    他的双耳再一次微微抽动,这一次,他听到了来人声响只在数十丈外。

    忽听得半空中那个尖细声音再一次缓缓入耳,悠悠道:“洪教主,咱家找你多时了,呵呵呵呵”话音刚落,一个白眉太监打扮的身影缓缓有空中飘落下来。那姿势,当真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好不潇洒!

    洪治不发一言,冷冷地打量着来人。

    却见那白眉太监五十来岁模样,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上的两道白眉最为显眼,约有尺来长,在微风吹佛下,左右飘飘,煞是好看,真有如得道高人般,神清气闲,潇洒站立。而后,周围数十名黑衣打扮的汉子分批现身,足有二十余人之多,在洪治周围呈包围之势站定,瞧他们纵跃之势,看来皆是好手。

    洪治瞧着为首的那个白眉太监,心中冷哼一声,道:“阁下便是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曹淳曹公公么?”

    那白眉太监轻声一笑,道:“呵呵,洪教主果然眼力惊人,竟猜出了咱家的来历。呵呵,这第一高手之称嘛愧不敢当,咱家也就是在宫里混口饭吃。今日得见大名鼎鼎的洪教主,当真是不枉此生啊!啊,呵呵呵呵”

    他嘴上虽是谦虚的很,可言下神情,似乎没将这位江湖大人物放在眼中。

    他嘴中满口的讽刺之意,洪治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如今敌众他寡,他见曹淳此番举动,亦是不足为奇。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除了本身围住自己的二十余人之外,寺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角上皆自站满了人,粗粗算来,当有三十人左右。看来朝廷为了他的性命,确实是下了血本了,这三十人几乎都是一流好手,再加上这个武功不弱于己的曹淳,今日他要想从中突围而去,怕是难如登天了。

    他一生中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大风大浪自是见得多了,当下也不心慌,对着曹淳直接道:“公公今日如此阵仗,看来本座这条性命,今日是要交待于此了,不知公公是要单独独斗,还是大伙儿一起上啊?啊!”

    这一声发问,犹如晴天里霹了个炸雷,登时将在场众人震得心惊不已。

    众人心中一阵惊讶:难怪此人能够享誉江湖,这一声断喝之声,内力如此强劲,便是当世,又有几人能够发出?

    曹淳心中亦是有感而发。暗忖道:洪老儿名声虽坏,但却是真材实料,待会儿可不能大意了。

    曹淳听得他发问,当下淡淡一笑,道:“洪教主,你是朝廷重犯,圣上亲自下令要你人头,这是公务,却不是江湖比武了,弟兄们为了完成公务。自然是尽力而为了。”

    洪治闻言后呵呵一笑,朝廷这一套丑恶嘴脸,他早就看透了,明明是惧怕自己有所闪失,不敢单独叫阵,却还能找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一向痛恨这套,当下也不废话,直接道:“既是如此,便一起上吧。”

    曹淳一使眼色。身旁的众侍卫立即身形飘起,朝着洪治攻了过去。

    却见十余名大内侍卫飞身而起,分数个不同方向联合进攻洪治。一时间,大摔碑手。大力鹰爪功,小擒拿手,劈空掌,大力金刚掌。通臂神拳等等掌法拳法一股脑地使将开来,将洪治身旁的出路围得个水泄不通。

    这些大内高手都是江湖上一些门派的掌门或者耆宿元老,他们在江湖本就名气颇响。暗自加入朝廷后隐姓埋名,吃上了公家饭,这一施展师门身手,登时将本来身份暴露,三两招之后,洪治便已叫得出其中大多数人的名字。

    却见洪治身形一动,凝神对敌。他练得是炎火功,一身内力修为,当世罕见,这一番交手,便即使出了看家本领。原来他心知今日敌众,若是游斗下去,早晚会被车轮战死,与其慢慢消磨,不如一上来便使出杀手,能多杀一人便少一分威胁,是以他手下丝毫不容情,出手都是杀招,数十招过后,已有三人在他掌下毙命。饶是如此,他仍然看出这些人当中只有曹淳的武功最高,但他却一直没有出手,故而他虽然一直在尽力对敌,但大部分精力和眼色还是留在了曹淳身上。

    好个洪治,这一番拳打掌劈,当真是勇不可挡!

    却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形在一片黑云中忽上忽下,翻滚不已,犹如一团熊熊烈火,焚尽世间黑暗。他的炎火功是外家掌力的极致,练到最深处,两只手掌如红砂一般,打出的掌力亦是犹如一团烈火,呼呼作响,滚烫难挡。如此数掌过后,又有二人中掌受创。

    众侍卫数十招过后,似是知道他掌力厉害,便不再与他硬拼掌力,而是纷纷使用腿攻,横扫他下盘。一时间,连环腿,十二路谭腿,如影随形腿,大力金刚腿纷纷亮相,直朝他下盘攻来。

    洪治看出了众人心意,当下身形一晃,人已飞至半空。他身形一蹿,已是蹿上了庙顶。庙顶之上,早有侍卫拦截,这些人都是轻功极佳之辈,唯恐洪治施展轻功而逃,纷纷占住了有利地形,掠阵监视。却没料到他说来就来,当下更不搭话,接招对敌。

    原来洪治数十招过后,便试出了众人身手。他深知众人大部分皆是拳脚功夫厉害,但轻身功夫欠佳,只有在高处对敌,方能有一丝胜算,是以他数十招过后便即跳上了寺庙房屋之顶,在屋顶上和众人大打高空战。

    众侍卫见他蹿上屋顶,担心他夺路而逃,是以纷纷施展轻功,飞了上去,包围之势却仍是没变。这一番空中交手,登时将众人试了出来,一些不擅轻功的上去三两招便即被劈下屋顶,剩下的几名空中好手人数不多,因此这一来,洪治反而占了便宜。

    竹林寺庙宇之上,数十名黑衣汉子围攻一个红衣老者,这一幕已是震惊了全寺。方丈颤颤走了过来,疾声呵斥众人不得在佛祖面前无礼,却被曹淳身边的两个汉子一脚踹倒,道:“我们是吃公家饭的,你竹林寺窝藏朝廷钦犯这帐还要跟你这秃驴慢慢算呢,你还敢阻拦,滚远些吧!”

    众弟子将倒地的方丈扶了起来,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在这庄严之地大胆放肆。

    只剩下方丈兀自在一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地唉声叹气。

    庙宇之上,打斗已是极其激烈。洪治仗着身形轻灵,绝顶轻功在高空中与众侍卫游战,兀自进攻多,遮拦少。他只身一人,身形又快,在人群中反而占了极大便宜,又数十招下来。已有八名好手被他拳打脚踢,受了重创。

    曹淳仍自在广场之下凝神观战,他此刻并没有上前夹攻的欲望,反而神清气闲地瞧着洪治修理这些大内侍卫。

    原来宫中向来派系林立,互相暗中较劲。其中尤以曹淳的东厂,和锦衣卫,以及西厂为最。此刻先行出击的大都是锦衣卫和西厂的侍卫,这一次成祖皇帝命曹淳带队,虽提前说好放下暗斗,全力缉拿洪治。可真正一到实战。有如此铲除异己的机会,他曹淳自然是不会放过了。平日里他早就看这些锦衣卫的侍卫不顺眼,苦于锦衣卫亦是为成祖效力,他明面上不好打击,但暗地里有机会他还是不会放过的。此刻见锦衣卫一派的几乎全部成了洪治的掌下靶子,他心中暗喜不已,怎能提前上场?他正打算利用锦衣卫和西厂的侍卫消耗洪治一部分体力,待最后他再率领东厂的侍卫做最后一击,如此一来。异己既除,而功劳还是东厂的,这一石二鸟之计才是他真正目的。

    洪治越斗下去,发觉曹淳至始至终仍然没有出手的意思。心中亦是猜到了其中关键,想来他是想利用这些侍卫消耗自己内力,而后再出手,胜算自然变大。他也乐于见得这个情况。曹淳这个第一高手不出手,剩下的这些侍卫虽说也是高手,但毕竟还是差了一截。正好被他各个击破。虽说最后有可能会大损气力,但敌人越变越少,总是好事。是以他亦不急,凭借着超强身手,在众侍卫当中游刃有余。

    却见他左闪右避,身形总是避免与侍卫直接相碰,一旦找着机会,便即痛下杀手,如此游斗之下,众侍卫越来越少,已从之前的重创八名到现在被重创了十五名。但他亦不好过,众侍卫当中不乏江湖经验丰富的高手,他们联合围攻的阵势颇有章法,一时间,他也受了一掌两拳。

    打斗还在继续,众侍卫见拳脚吃亏,便即纷纷使出暗器和兵器。他们之前一直想活捉洪治,是以未曾抽出兵刃,此刻见洪治越战越勇,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便即陆续拔出了兵刃。

    一时间刀光剑影,镖来针往。这一来洪治登时吃亏。他本身不用兵器,但此刻众侍卫全部都是铁器在手,难以近身,而且当中数位暗器好手不住地施放冷箭,让他防不胜防,如此下去,早晚要中暗算。思来想去后,他见众侍卫已有一半负伤,当下便即暗忖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到此处,他一掌拍出,空气中气流登时凝住,仿佛是被灼烤了一般,袭往众人心头。这一招正是烈火燎原!

    当日火云邪神用这招逼得那位无名老前辈都退避三舍,自然能是非同小可。众人身形一顿,纷纷站不住脚。洪治趁着这个空当,当先飞了出去。

    却听得身后一股劲风如泰山压顶般压了过来,掌风未至,呼吸已是不畅。

    此人是谁?竟有如此功力!

    来人内力如此势急,看来是传说中的金罡童子功了,众人当中,除了曹淳,怕是没人再有如此功力。此时前方已是空旷之地,如若被他缠住,再想走便无可能。是以他想也不想,反身一掌拍出,硬接了这一掌金罡童子功。

    “轰”地一声闷响,他全身五脏翻滚,心神大震!

    终究是久战脱力,而曹淳又是蓄势待发,窥探良久,这一消一长,强弱登时明显。

    硬接这一掌后,洪治身形轻飘飘地跌下了半空,刚一落地,周围十余人又围了上来,他右手捂住了胸口,嘴角里缓缓流出了一口鲜血!

    这是他数十年来第一次流血!

    想不到金罡掌力竟如此了得!

    身后的曹淳缓缓站定了身子,却也是身形微动,神色大异,看来这一对掌,他也不好过。炎火功毕竟是洪治成名数十年之绝技,岂是等闲?

    他暗暗调了调内息,却发现胸中一口气硬是没能转过来,犹如烈火焚身一样疼痛,当下便道:“呵呵,好一招炎火烧身,果真是高,洪教主,今日事已至此,你还想跑么?”

    洪治微微一笑,仍是强捂住胸口,看来这一掌力道着实不小,他仍是没能化开。“本座有幸能接一招曹公公的金罡童子功,今生无憾了。”他缓缓摇头,心中似是充满了无奈。情形已是很明显,他受此严重内伤,无论如何是走不出去了。

    他缓缓仰天长叹道:“想不到我洪治赫赫一生,竟落得如此下场,难道是天意?”

    下一刻,他再次缓缓摇了摇头,道:“呵呵,天意,天意啊!”

    而后,右手缓缓抬起,对着自己胸口,拍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到得头来终拨雾(上)

    司马尚游带着茯蕶从竹林寺后山一处山崖上依山而下,借助着洪治早已准备妥当的绳索物事,二人撤得非常及时。下山之后,司马尚游在泰安城内找了个稳当住所,暂时安置了下来。

    这一路来,茯蕶都是闷闷不乐,心中一直牵挂着师父。她自然知晓师父此番留下,凶多吉少,无奈她无力改变,只能暗中垂泪。

    在客栈歇了一日后,由于茯蕶是教中人物,朝廷对法论教教众的通缉并未完全撤除,是以她仍是不便出门,只是让司马尚游出门上街打听洪治的消息。司马尚游从城内闲谈场所通过江湖人物的谈论已是打听到朝廷在竹林寺内击毙了为祸一方的邪教教主洪治,虽然是在他意料当中,但真正听来,却仍是暗自伤神。他和洪治虽攀不上什么交情,但此消息若被茯蕶知晓,对她的打击自然不言而喻。

    当他回到客栈后,茯蕶立即问他师父可有消息。他支吾了半天,终于还是缓缓说了。

    他知道这瞒不下去,茯蕶早晚会知道,与其瞒着藏着,不如坦诚相告,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茯蕶听闻恩师罹难,果然是哀痛不已。她从小就将洪治当作父亲一样看待,此刻两人阴阳相隔,她自是哭得一塌糊涂。司马尚游这两日来便一直呆在她身旁安慰,他知道,此刻她的身边,一定需要安慰,一定需要个肩膀。

    三日过后,司马尚游离开船队已有一些日子,况且茯蕶也已找到,他需要返回船队,因为他的兄弟们还在黄河上苦苦战斗,这些兄弟也同样需要他。但是以茯蕶此时的状态,无论如何他是走不开的。仔细思量过后,他便依照洪治的交待。让茯蕶先去金陵。

    茯蕶闻言恩师已去,对金陵之行,已是无甚兴趣,她此刻只想呆在司马尚游身旁,只想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平凡地活下去。

    二人在房中沉默了一炷香时辰,而后还是司马尚游打破了沉寂,道:“蕶儿,虽然你师父他老人家身陷危难,但以他的功夫。说不定生死尚未可知。那些江湖人物的言论无外乎就是道听途说,胡乱瞎传,作不得真的。或许也可能是朝廷故意夸大,想让洪教主的部下群龙无首,摧毁他们的意志。你还是先去金陵,依照洪教主的约定在那儿相候,说不准还能等到。”

    茯蕶默默地坐在桌旁,不发一言,似乎对这番安慰言语不抱一丝期望。她人也不傻。心中虽然期望师父能够创造奇迹,险中脱身,却也明白,这实在是太难了。从竹林寺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有了准备。

    其实有时候她也恨自己无用,于危难时刻不能出一分力,反而从小到大,都是她的师父在帮着她。但真正到了师父有难之时。她却束手无策,还一直都是身边人的包袱,让身边人分心。

    她听到司马尚游的言语后。也不表态,也不答应,就这么一直坐着,一直想着。

    如此一来,倒让司马尚游犯了难。他有公务在身,此刻法论教大部已灭,他不便在外头多呆,可回去又不放心茯蕶。作为洪教主的徒弟,她的身份若是被朝廷得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况且火焰使者既已反水,定会将教中主要人物的情况报告朝廷,茯蕶说不准也是朝廷重要追杀对象,他怎能放心继续让茯蕶留在北方?久经思索下,他还是决定让茯蕶先去金陵,待他和船队回归苏州府后,再一起会合。

    茯蕶虽然仍自伤神,却也识得大体,她知道司马尚游为了自己的事已付出了太多,此刻为了不再成为他身旁的包袱,她还是答应了司马尚游的要求,先去金陵,如若师父真的遇难,没来金陵会合,那也是命数使然。

    想通此点后,她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回船队吧,我先去金陵等候消息。如若有缘,日后咱们自然会再见。”

    司马尚游见她终于放开了心扉,答应离开北地,心中也是放下了大石,而后又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如今朝廷为了防止法论教教众南下,已在南下的各个方向和关口设置了人马,你现下( 大明水手 http://www.xlawen.org/kan/2766/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