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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阅读

    贸然南下,早晚会被拦住,只有跟我回船队才最安全,副使大人和马将军知道你曾经随同船队下过西洋,他们会将你当作自己人看待的。我稍作求情,应该会让你呆在船上。咱们先从海路回苏州府,再去金陵。虽说转了个大圈,但毕竟安全。你看如何?”

    茯蕶又点了点头,她此时已是没有半分头绪,司马尚游说什么,她只是答应。

    司马尚游见劝服有效,便即和茯蕶收拾了衣物,准备回船队。他有船队的通行令牌在手,自是不担心沿途的搜查。只是茯蕶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免不了要一番乔装打扮。茯蕶换过了衣物,化成男装,打扮成了一个书童,而司马尚游则作读书公子哥打扮,一路前往东平黄河渡口。

    二人乔装过后,还真像一对主仆。司马尚游本来就生得俊美,此时手拿折扇,羽扇纶巾,还真是惟妙惟肖。而茯蕶本身相貌已是一流,此刻化为了男装,更是清秀绝伦。连日来,路过的行人都不住地将眼神掠过二人的脸面,回头率十足。

    待到了东平地面后,离黄河渡口已是越来越近。而路上的盘查亦是越来越严,多亏了司马尚游有公家这层身份,这才平安过关。否则以如此盘查力度揣测山东境内的南下关口,茯蕶若想单独南下,还真是难如登天。

    二人正自路上行走,眼见各个关卡防守森严,沿路盘查的公家差使不住地向着过路的“可疑分子”大肆掠金。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过往的商旅小贩,赶着去黄河对面做小买卖,但被朝廷差使视作邪教可疑人物,纷纷拦住,只要服饰稍微明艳些的,都被大肆敲诈,只要交银子,就和邪教没有关系。不交银子,怎么着都能扯上关系。这一番明敲下来,可苦了山东黄河沿岸的百姓,纷纷大骂这些公家差使为狗腿子,借机敛财。

    司马尚游一路所见,大部分公家差使都是如此作风,一路上民怨极深。他不由得暗自摇首,对于朝廷的这些狗仗人势的差使,他内心非常反感。尤其是在他的双亲被逼死之后,对于这些腐败贪污小吏。他更是恨得牙痒痒。同样是为朝廷出力,西洋船队上的众人是那么的高大,而这些只会敲诈百姓收刮横财的地方小吏却是如此卑鄙,当真是差距鲜明。

    一想到死去的双亲,他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他自从师父段江南口中得知父母都是被朝廷逼死后,对待朝廷方面,已是有了极大反感,此刻再见这些可恶嘴脸的小吏,反感更是成倍加大。他不想再看到这些个披着羊皮的饿狼。当下加快了脚步。

    而后到了船队,久违的笑脸再次得见,秦航,邓孝明。郭承昂等人纷纷从船舱中上船相迎。

    秦航见他上岸才不过十来日时间,竟又带回了茯蕶,他不明白为何茯蕶会出现在北方,当下大声一笑。道:“想不到茯蕶姑娘也来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啊?能不能说说啊?啊,哈哈哈哈!”

    茯蕶闻言红晕生颊。羞涩地一笑低头不语。

    司马尚游见他取笑,便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了?啊?茯蕶她家人亲戚都在北方,在泰安城内我偶然遇见了她,他便跟着我来船队了。怎么,这样的解释不知众位兄弟可满意?”

    秦航打笑道:“唉,司马兄言重了,你这番出去,可让我们担心了一番,怎么样,在岸上碰上了邪教的人么?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有没有遇上类似于火云邪神那样的邪教高手?”他上次在泰安城外吃了火云邪神的亏,一直耿耿于怀,苦于没有机会报仇,是以有此一问。

    司马尚游微笑道:“我待会再和你说吧,我先带茯蕶去和副使大人和马将军回报一声。”

    众人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表示理解。这茯蕶都带上船来了,他又这么急着去禀报,自然是想带着她一起回苏州府了。众人早知道他和茯蕶的关系,当下皆是会心一笑,便怂恿着他赶紧去报,回头好好谈论此番卧底邪教过程。

    司马尚游暗自苦笑,他这番上岸,私会洪治已是大罪,更别提什么卧底了,当下只得无奈道:“好,待会儿再说。”言罢即带着茯蕶走上了船阁。

    王景弘见司马尚游回归,脸上神情却没有之前司马尚游想得那般兴奋,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就好。而后又看了看司马尚游带来的茯蕶,脸上微有疑惑,道:“你带她上船,是何意思?”

    司马尚游道:“茯蕶自随船队从西洋回来后,便回北方探亲。属下在泰安城内偶尔遇见,便带她回来。我们准备一起回苏州府,先把事订了。”只是他和茯蕶商量好了的说法,只有如此言语,船上众人才不会疑心茯蕶此刻突然出现。

    王景弘的脸色仍是那般平静,道:“哦,你二人也准备办事?该不会是受了秦航那小子的影响了吧?”他听司马尚游话里意思,明显是想和茯蕶订亲。

    司马尚游尴尬一笑,回道:“回大人的话,坦白讲,确实如此。秦航都成亲了,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好拖下去。茯蕶和家里长辈说了我和她的事,她家中长辈都没意见。我和茯蕶便即商量,此次回去,就先订亲,待见过了她家中长辈后,再行成亲。恳请副使大人容许茯蕶上船,一同虽属下回归江南。”

    一旁的茯蕶听到他如此言语,已是羞得不成样子。

    王景弘呵呵一笑,道:“事是好事,你也该成家了。”而后又断了一断,脸上似乎并没表现出多大欢喜神色,又道:“茯蕶姑娘上次便跟着你随同船队下过西洋,万里相随,是个好姑娘呀。茯蕶姑娘,你先回舱歇着吧,本使和他还有点公事要谈。”

    茯蕶听到副使如此言语,心知他已答应自己上船,此刻估计是要询问司马尚游在岸上卧底法论教的事,当下微微谢安,便即走出舱门,向着原来的住所走去。她上次在船上便即服侍过这位副使大人。对这帅船的一房一阁自是都非常熟悉。

    司马尚游见王景弘对茯蕶上船并无异议,心中微微放下心来,他知道副使大人支开茯蕶,便是要问自己这十来日在岸上的所作所为。他亦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当下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他自然不会说他遇到了洪治一事,只是说法论教戒备森严,他只是和一堆最底层的教众混了十来天,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更高级别的教中首脑,这探敌任务自是没能好好完成,恳请副使大人恕罪云云。

    王景弘听着他细细说来。并没有详细询问此中情况,待司马尚游说完后,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司马尚游觉察到这位副使大人有些不对劲,王景弘对它一向是钟爱有加,怎么会出现此等脸色?

    他小心翼翼地瞧着这位副使,心中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有哪句话说错。回想过后,也并没有发现有何漏洞,这套说辞他可是想了好久才编好的,自认为是没有半分破绽。副使大人却好像还并不满意,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王景弘仔细地打量着司马尚游,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他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又充满了怜爱,最后还有一丝惋惜。他的目光一直在司马尚游身上游动,而后。他接下来的话让司马尚游彻底死心。

    “你见到了洪治吧。”

    这一句话说出,登时让司马尚游神经一紧,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瞧着王景弘,似乎是没有听清他的话语。

    他此话是何意思?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见过洪治?难道他是在诈自己?可是没有理由啊,他若是没有得到讯息,怎么会对自己最钟爱的属下说出这般没来由的话?这究竟是怎么了?

    王景弘脸色不变,续道:“尚游啊尚游,本使想不到,你竟这般隐忍,难道到今日,你还不肯说出你上帅船的真实目的么?”话语悠悠,神色却已是憔悴万分。似乎是苍老了十年一般,他的眼神中惋惜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司马尚游此刻已是断定自己的身份已然泄密,只是他不明白是何关节除了问题,他自问自己一直以来是那么小心谨慎,唯恐露出马脚,可想不到居然还是被发现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本方也出了内奸?否则这位副使大人是如何得知自己的隐私?

    王景弘瞧着他脸上的错愕神情,已是猜到了他此时所想,便道:“如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段江南派上帅船的密探。其实早在数年前剿灭九曲坞一役中,本使便想到船队有密探在帅船,可我没想到是你。直到今时今日,你主动请缨上岸,我对你仍是信任不已。可最让本使想不到的是,你竟和邪教也有牵连。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你是如此出众,又是如此年轻,包括正使大人和本使在内,以及马将军、费管事所有帅船的人对你都是赞誉有加,看得很重,你的表现也一直没让大家失望,可为何此次,要和那邪教扯上牵连呢?”

    司马尚游深知此时狡辩已是无用,副使大人既已把话点到这个份上,想必已是掌握了充分证据,不然不可能如此反常,说出的情况又如此清晰,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此次是完完全全地暴露了。

    此刻的他已是完全死心,仿佛走到了世界末日。从他踏上帅船的第一日,他便有猜到过这个结局,可他却还是努力地想把结局往好的方面发展,往双方共赢的方面发展。不料,还是被发现了。看来,纸,终究是保不住火。

    他没有直接回答王景弘的话语,而是轻声叹了口气,反问道:“我想知道,副使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王景弘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只是知道本使是西洋船队的副使,却不知道,本使还是东厂的统领。江湖上把东厂的四个统领称为四大金刚,本使在成为船队副使之前,一直便是在东厂行事,那四大金刚的称号中,便有本使的一个名次。此次围剿洪治,朝廷尽遣高手,本使也在其中。在竹林寺那日,你和洪治以及那位茯蕶姑娘的一言一行,本使都在暗中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司马尚游终于知道,原来,还有人隐藏得比自己还深,火焰使者如此,这个王副使亦是如此。谁能想到一个西洋船队的使者,竟是东厂的四大金刚之首?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善泳者溺于水,他本是卧底,此刻却仍是暴漏在了卧底之下,当真是一山高一山,一报还一报啊!

    第四十一章 到得头来终拨雾(下)

    而后,似乎是认命了一般,他向王景弘求道:“没错,段江南是属下的恩师。属下混上帅船,亦是师父交待的。三江口那一役,正是属下报的信,差点害得马将军和整个帅船的人全军覆没,属下罪该万死。属下也知道早晚会有暴漏的一天,但一直以来,师命难违。帅船的兄弟们对属下如此要好,就连二位使者大人,马将军和费管事,都对属下着力培养。属下愧对诸位,万死难辞其咎。但一切过错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一力承担,只是茯蕶姑娘从没有害过帅船上的一人,她虽然是洪教主的徒弟,但她的心地却是非常善良,没有害过一位百姓。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属下恳求副使大人,放茯蕶一条生路,这一切就由属下来担吧。求您了!”说罢,扑通跪地。

    王景弘听着他这一番如实交待,又见他为了一个邪教的弟子求情,当下便即怒道:“你自身都难保,却还想着为别人求情,你不觉得可笑么?”

    司马尚游脸色一惊,他从未见过王景弘有过如此怒容,看来自己的这番作为,着实让这位副使大人愤恨难平。他沉重地低下了头,良久不语。

    而后,他的眼神中涌出一丝坚毅神色,又道:“属下辜负了诸位大人厚望,有负于朝廷。属下不奢求使君大人宽恕,但茯蕶姑娘确实是无辜的,还请使君大人明察秋毫,放她一条生路,属下感激不尽!”言罢,头脑咚隆沾地,向着王景弘猛磕下去。

    王景弘面上怒容逐渐消褪,他静静的瞧着这个让他钟爱不已的属下,眼神中充满了惋惜。如此人才,却走上了这条路。他终究是上对了船,却跟错了人。

    他缓缓地坐在了木椅上,似乎并没有想要直接叫人拿下他的意思,而后,他缓声说道:“你虽然有错,但你在船队的表现,在西洋立下的功劳,本使都记在心里。若非你和反贼勾结,你的前途本来是很光明的,你知道么?”

    他语重心长地一一说来。但这些话在司马尚游耳中听来,却是无比心酸。

    王景弘继续说道:“你有过功,也有过,本使念你是个人才,你走吧,日后不要在本使面前出现,就当你从来没出现过。”言罢,他的眼睛已是缓缓闭上,似乎做出的这个决定。让他难以割舍。

    司马尚游听他话语意思,竟是放过了自己,他仍自不敢相信,目瞪口呆地望着王景弘。

    王景弘沉默片刻后。微微睁眼,道:“你的事本使不会和其他人谈论,你现在就带着那位茯蕶过河去吧,日后本使倘若发现你再与反贼勾结。与朝廷作对,本使立马取你性命!”

    司马尚游怔怔地不知所以,王景弘的这番话让他歉疚。几乎是用巨石在他心头重重一击。这便是逐出“师门”么?虽然这个结局已是让他大感意外,但就这么离开船队,离开那些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他实在是有太多不舍。可是他也知道,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这个结局对他来说,算是好的了。

    他踏上船队的第一天起,就想到了结局难安,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以至于他都没有机会,再继续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并肩作战。这就是他的命啊!

    他默默地跪在原地,半晌不发一言,他需要一个缓冲。也许对他而言,这或许是个最好的结局,悄悄地到来,再默默地离开,留下的只是记忆。他不敢面对兄弟们,不敢面对那些曾经一起陪他走过的那些朋友,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对他们说,他是一个反贼的徒弟,他来船队就是来卧底的。

    他的眼神有泪,在眼眶中不停地闪烁。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那些一幅幅面对生死,笑傲汪洋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这,怎么能够舍弃?

    王景弘瞧着他黯然伤神的模样,心中亦是不忍,而后,他硬起心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趁本使还未改变心意,赶紧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见你!”

    司马尚游再次向着王景弘磕了三个响头,他知道,他这一走,今生是再难有机会共事了,甚至再见面都异常困难。他很感谢这么些年来,这几位大人对他的知遇之恩,让他有机会扬名立万,让他有机会参与下西洋这样的壮举。磕完头后,他缓缓地站起,说了一声:“大人,保重!”而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空荡的房阁内,只听到了一声声叹息隐隐传来,最终消失不见。

    司马尚游在丫鬟船阁内找到了茯蕶,和她简单地说了几句,并告知她准备离开。

    茯蕶听到司马尚游身份暴露之后,亦是担心不已,待听到王景弘只是让他们远走高飞之时,她那紧张到喉咙管子里的心这才安定下来。而后,她迅速的收拾了物事,和司马尚游在船尾处找到了一艘小船,二人放下小船,而后依次跳了上去,缓缓地向着黄河对岸划去。

    船尾处看管的军士已接到副使大人的通知,放二人通行,是以他们走得很顺利。

    司马尚游没有去向秦航和邓孝明等人告别,他说不出口,也不知从何说起,他害怕面对他们,与其让他们哀其不幸,不如留给他们最好的印象。如此,在日后的记忆中,留下的只有美好。

    他望着渐去渐远的船队,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那是让他最为骄傲最为自豪的船队,那是他生活,战斗过的地方。那里有太多的回忆,可此刻,他只能默默地离开,只能默默地在远处瞧着,他属于船队,但他毕竟不属于那飘扬的船旗。如若不是造化弄人,他相信,那面船旗,绝对会是他一生的信仰。

    船队船阁上,王景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上面,他默默地瞧着大河中那渐去渐远的黑色小点,目光中满是伤怀,他怅叹了一口气。终究没说什么,又独自走下了船阁。

    大河上,孤舟已去,少年不再。

    没过几日,法论教教主洪治在竹林寺被击毙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江湖中广为流传开来。而教中的教众群龙无首,纷纷作鸟兽散,有一些想着偷渡黄河暗自南下的无一不被王景弘的船队大军所阻,就地斩杀,曾经无限风光的法论教终于烟消云散。成为历史。山东境内的邪教残余势力在数日之间大部已被全歼,齐鲁大地终于重现真正的光明。秦航他们完成了使命,在休整了一日后,终于要返回浏家港了。

    期间,秦航数次询问司马尚游的消息,王景弘总是以其暗中还有任务为由打发秦航,这几日来,秦航失去了这位铁友,总是闷闷不乐。九曲坞和邪教都已被灭。江湖上的反对势力已经肃清,还会有是任务呢?他终究是不敢过度逼问,只能在心里暗自揣测了。

    很快,王景弘将船队在黄河之上的战果报至京城。成祖皇帝龙颜大悦,大大犒赏了三军。此时,最让他头疼的九曲坞和邪教终于全部肃清,他心中自然兴奋。而更让他兴奋的是。那位行踪飘忽的老者,就是之前在御花园内惊驾的那位轻功极强的灰衣老者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藏宝的所在。这个消息来得如此及时。怎不让他兴奋?数年来,朝廷在九曲坞和邪教的问题上花费了无数人力财力,户部,国库已是捉襟见肘,再加上黄河时不时决口,鲁,豫大地都喊着要银子,看似繁荣昌盛的大明王朝实则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此刻最让他心烦的便是银子了。

    成祖皇帝正愁银两问题如何解决,这位无名老者一来消息,他便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三言两语后,立即同意和那老者合作,一同挖取宝藏。他已下了密令给郑和,让他率领船队再次出海,名义上仍然是打着下西洋的幌子,实际上却是配合寻宝。郑和接令后,不敢耽搁,当下再度出山,前往浏家港,视察船队进度,准备择日出海。

    而司马尚游带着茯蕶渡过黄河后,径直南下,这一日来,已是到了江苏地界。二人的目标是金陵城,虽然洪治被击毙的消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再去金陵几乎是空等一场,但司马尚游那日听到了火焰使者和陈祖德的对话,知道那位神秘的主上要攻打金陵,而他的师父段江南便是主力,因此他这番直下金陵,却是要打听他的师父段江南的消息了。

    二人马不停蹄,连日赶路,终于到达了金陵城。

    金陵城自古繁华,二人这一入城,便即感受到了这座六朝古都的魅力。城中人来人往,吆喝声,卖艺声,热闹声不断,好一幅气派景象!

    二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而后便即在客栈里点了饭菜。

    席间,众人谈论的大多数都是朝廷如何剿灭邪教的事,谈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茯蕶和司马尚游在桌位上坐好后,便即倾听着这些江湖人士大吐口水。

    听着听着,茯蕶忽然轻笑道:“你还记得么?当日在京城的天上人间,咱们第一次见面,当日的情形和今日这客栈的情形简直是太相似了。”

    司马尚游微微一笑,回道:“我怎会不记得?那时的你好生了得,动不动就舞刀弄剑,连我也在你剑下狼狈不堪。”言罢神情中充满了甜蜜,似乎又回到了当日的那个画面。

    茯蕶白了他一眼,嗔道:“你也不必讽刺我了,我记得当时狼狈不堪的可是我啊。那时的你武功远高于我,而我好胜心又强,这一番打下来,终于是不打不相识了。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事,大家虽然冲动,可都是很快活,而现在物是人非,成了这般模样。”言罢,神情中微有伤感,似乎又是想到了最近伤心事。

    司马尚游知她心意,轻轻地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右手,安慰道:“别想这么多了,过去的已经过去,咱们现下不还是平平安安么?咱们还是好好想一想未来吧。”

    茯蕶闻言心中一阵甜蜜,是啊,该想想未来了。她师父的事她最近早就听这些江湖人士传厌了,金陵城之约自是一场空。现在对她而言的,最重要的便是身旁的这个男子,和这个男子口中的未来了。

    店小二随后上了菜,二人便即吃了起来。而后,他们又听到了众人谈论起了前些日子江湖人士大闹金陵城的事,这一来,司马尚游便即留上了心,凝神倾听。

    原来,那日他从从陈祖德耳中听到的计划终究还是提前行动了。从众人的言谈中,他得知了师父段江南率领江湖人士趁机袭扰金陵城的事。可听众人的语气。似乎朝廷方面早已有了准备,这一番趁乱暗袭,竟是以失败告终。他心系师父安危,这一来,再也没有了食欲,他放下了碗筷,细细思索。

    按照陈祖德以及那位神秘主上的计划,他们趁着汉王朱高煦带兵北上阻击法论教众人之时,联系江南武林人士发动对金陵城的袭击。可最终仍是功败垂成。那么也就是说,他的师父段江南现下正处于危险之中,说不准正在四处逃命。这一来,他心中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起身,对着茯蕶道:“咱们先进房去。”

    茯蕶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往楼上厢房走去。

    到了房中后,司马尚游顺势带上了门。脸上眉头冷皱,似乎是若有所思。

    茯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司马尚游道:“你适才没听说么?江南武林人士趁乱袭扰金陵,被朝廷官军击退。”

    茯苓神色微带疑惑道:“是啊。听到了。不过我也正自奇怪,这个当口,竟还有人敢袭击金陵城?却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大胆,敢与官军作对?我们法论教一向是在北方发展,再说如今教中遭遇大难,教众避风头尚且不及,哪还敢再去生事。但不是我们法论教,江湖上又有那股势力敢和朝廷叫板?”言罢,她也是陷入了苦思当中,猜不透是何人所为。

    司马尚游轻叹了一声,道:“袭击金陵城的,是我的师父。”

    “啊?!!!不会吧,你师父的九曲坞早在多年前不是被朝廷剿灭了么?怎么还有实力同朝廷作对?”她几乎是不敢相信,数年前,她在洞庭湖亲眼见到九曲坞烟消云散。金陵城作为仅次于京城的大城,若没有一定实力无论如何是不敢去招惹的。可九曲坞已经不复存在,段江南怎么可能还有实力再行袭扰金陵?她怔怔地瞧着司马尚游,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一丝端倪。

    却见司马尚游依旧是紧绷着脸,似乎在极力思索着什么。

    茯蕶立即明白,他是在担心师父的安危。既然行动失败,那么他的师父段江南自然便成为官军追杀的对象,眼下说不定大难在身,他作为段江南的亲传弟子,自然是要为师父安危担心了。她缓缓靠近司马尚游身旁,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你也别太过担心了,你师父武功那么厉害,总会吉人天相的。”话音刚落,她自己都觉得说得有些勉强。自己的师父洪治武功如此高强,可不也是段江南和洪治半斤八两,会不会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连日来发生的一切,已让她成为了惊弓之鸟,她害怕再次出现类似情况。她太清楚自己的授业恩师

    离开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也太明白这种苦楚,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她不禁凝神苦思,为何老天总是爱开这样的玩笑,总是要让自己最亲的人受尽危险苦楚?可她也知道,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所带来的后果,也必须是他们需要承受的。只是最后苦的,却是他们这些做晚辈的。

    她安静地躺在司马尚游怀中,这一刻,她知道,他此时最需要的,便是身旁人的安慰了。

    司马尚游轻轻搂住了她,他知道茯蕶的心意,就在数日前,她不也经历过来丧师之痛么?此刻换成了自己,唉,命运就是这么无情。唯一值得期待的是,他并没有听到师父段江南受戮的消息,这就说明,他的师父还活着。此刻的他,迫切的希望能够找到他的师父,他心中微作打算后,便即对着茯蕶轻声道:“晚上我出门去一趟。我们九曲坞有特别的联系方式,我今晚出去看一下能否打探到一丝消息,你就好好在客栈呆着,等我的消息吧。”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听到司马尚游要单独行动,她心中似乎有一股无名的惧意,她害怕失去,司马尚游现在是她的唯一,她不想他再出现什么意外,否则,她不知道她该如何走下去。

    “听话,呆在客栈哪也别去,我会小心的,很快会回来。”司马尚游自是不想让她和自己一起赴险,当下便即拒绝道。他见茯蕶还想再说,便即又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去打探消息,不碍事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茯蕶见他执意如此,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她的眼中却已是热泪盈眶,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第四十二章 成败尽在那纸图(上)

    待到了天黑,司马尚游乔装了一番后,便即出门。

    临别前,茯蕶那深切的眼神仍在眼前,她千叮万嘱,一定要他平安归来。他点头答应,他也不想留下她一个人,只是,他必须要茯蕶留下,他不想她跟着自己一起赴险。她的师父已去,若她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么他将终生遗憾。

    虽是夜晚,但金陵城仍是繁华,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古老的都城景象在这一刻被刻画地淋漓尽致。司马尚游在街上孤身游走,眼神时不时地注视着来往的江湖汉子,希望在人群中找到一些熟悉的身影。

    只是人群众多,他这么找寻,便是找个三天三夜也找不出想要找的人。他忽然想到了在洞庭湖之时,师父段江南曾告诉过他九曲坞特殊的联络方式。而后,他走过大街,来到了秦淮河畔。

    秦淮河上依旧花舟满目,莺歌燕舞;酒家林立,浓酒笙歌。似乎几日前江湖人士的作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一举世闻名的烟花之地,反而在大乱过后,乌衣巷,朱雀桥更是人迹涌至,浑胜以往。

    司马尚游来到乌衣巷旁,仔细地瞧着巷中的座座屋房。他一家一家地寻去,巷中房屋皆是大门紧闭,一阵安宁。与巷外的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相比,这里更多的却是一片宁静。而后,他在一家古老的宅府外驻足,凝神端视着宅地之上的三个大字。

    “俏江南”!

    他缓缓地念出了这三个大字,似乎陷入了沉思。

    当日在洞庭湖之时,段江南曾言道,九曲坞在金陵城秦淮河畔有秘密住所,住所的名称中便有他本人的名号。此刻,宅府之上的“俏江南”三字中的江南二字,正是他师父段江南的名号。他不由得仔细地查看着这座宅地,宅府坐北朝南。屋宇森森,黑墙灰瓦,占地颇广。

    他稍稍思虑半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地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他拉起大门之上的铜环,轻轻地敲了一下。“咚咚”一声轻响,向着府内传了进去。声音虽轻,却铿然有声,纯正无比。府内没有任何动静,仍旧是死一般地沉寂。

    他再次敲响了一下。“咚咚”声音再次响起,余音不绝。府内仍是没有动静,黑暗的夜色里,这声音是显得如此清脆,如此幽幽。

    他第三次敲响了大门,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两次要大得多,而且音律绵绵,长久不绝。而这房屋中似乎是空无人烟一般,一点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依照常理。三次敲响了大门,屋中若是有人的话,不可能听不到敲门声音。遮莫这屋中,真的是空无一人?

    他放下了右手边的铜环。转而伸出左手,迅速拉起左边的铜环,急速敲了两下。

    “叮叮叮叮!”

    一连窜急促的声音随即响起,这一下左边铜环的声音比之右边的“咚咚”声音竟是相差极大。江湖经验丰富的人立马可以判断出这铜环是有意为之的。右边的是实铜,而左边的却是空心铜。

    司马尚游听到左边的“叮叮”声音响起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他九曲坞中独门联络方式三长两短。为了防止外人随意敲门。屋中人会根据敲门声音的不同来判断外来人是否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三长两短过后,屋内传来了一声轻声低问:“谁啊?”

    司马尚游顺势答道:“过路人行至半路,特来讨口水喝。”

    屋中那个声音道:“江南到处是水,朋友想喝还是去往别处吧,我家的水有点甜。”

    司马尚游道:“别处虽有水,江南却唯一。我不仅要喝甜的,还要最甜的。”

    屋中那人“咦”了一声,而后,“咯吱”声起,大门终于缓缓而开。

    司马尚游一见开门之人,登时面带喜色,因为此人他曾经见过,正是在长江之上和他一起展示过身手,又在洞庭湖有过一面之缘的何振。既然何振在此,那么此处定是九曲坞的藏身之处了,想必自己的恩师段江南定在此间。

    何振开门过后,瞧见敲门的人正是大当家的亲传弟子司马尚游,当下不敢耽搁,说道:“公子既想喝甜水,那么就请进吧。”言罢眼神又在四周查看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无人跟踪后,这才掩门。

    司马尚游进门后,立即问道:“何先生,师父可在此间?”

    何振道:“少当家请,大当家的正在内堂。”在洞庭湖之时,他并不知道司马尚游的身份,后来是段江南亲自交待的。

    司马尚游闻言后大喜,立即向着内堂而去。

    内堂之中,十余人正自围在一起,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而当中坐着的,正是段江南。司马尚游奔入内堂后,第一眼便瞧见了他,当下过去行礼。

    段江南亦是没有想到他会在此地出现,短暂的错愕之下,便即转为欣喜,道:“尚游?你怎么会来此?”

    司马尚游正欲畅言,忽然他警觉地环视了一眼四周众人,段江南知他心意,便道:“你们都回房吧。”

    众人当即告退,堂上便只剩下段江南和司马尚游师徒二人。

    司马尚游道:“师父,弟子的身份在船队已被暴露,不能再呆在船队了,是以转而下了江南。刚到金陵就听到了你们前些日子大闹金陵的事情,弟子心中牵挂师父安危,便寻到了此地,所幸师父无恙,弟子总算是放下了心。”

    段江南闻言爱徒身份已破,登时微觉惊奇,待听到他又如此心系自己安危,心中亦是着实感动,便道:“你有心就好,为师前些日子是带着江南武林人士趁乱冲击过金陵城,无奈朝廷贼子甚是狡猾,我们吃了点亏,好在精华尚在,不至于全军覆没。”言罢怅叹了一声,似是在为没能攻下金陵城深以为憾。

    司马尚游道:“弟子知道师父近来一直与官军作对。也知道朝廷对付江湖势力不遗余力,师父,您一定要千万小心。”

    段江南呵呵一笑,道:“为师毕生都在与朱棣作对,他恨我入骨,大力围剿亦是在情理之中。吃上了江湖这碗饭,便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小不小心的倒是无所谓了。”

    司马尚游默然不语,他自然知道师父此言句句是实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谁都避不了的。

    段江南适才听他言道已破了身份,便问道:“咦,你的身份是如何被发现的?”

    司马尚游回道:“弟子之前曾以混入法论教摸清邪教情况为由离开船队上了泰山,在泰山竹林寺和洪教主有过短暂的会面,被船队的副使王景弘发现,他是东厂的四大金刚之首。参与了围剿洪教主之役,弟子彼时正和洪教主在一起,这才暴露了身份。”言罢心神一怔,他想到了洪治的枭雄末路。想到了那个为他伤心不已的弟子茯蕶。

    洪治在竹林寺被朝廷击毙的事段江南自是已经知晓,但他想不到自己的弟子当时亦在现场,在朝廷如此众多高手围剿之下,连洪治都不能幸免。这个武功比之洪治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弟子又是如何逃脱的呢?他自从杀了司马尚游的父母之后,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是以此番听到司马尚游能够逃出朝廷围捕,他心中不由得顿生警惕,遮莫这位弟子已暗中靠向了朝廷,来此地赚他?

    他心中想到此处,便即问道:“你身份既已暴露,那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司马尚游道:“弟子不是逃出来的( 大明水手 http://www.xlawen.org/kan/27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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